第九十四章 一个男人，什么是出息
一个莫名其妙接着一个莫名其妙，季峰迟迟不敢接赵东阳递过来的信纸，却被季瘸子一把抢了过来，摔在了他手边。</p>
“好歹一去就能落个脚，吃完饭收拾收拾就滚吧。”</p>
“爹，我做错了什么……”</p>
“你啥也没做错，是老子耽误你了。按我最初的想法，你这脑子就应该踏踏实实的待在这个地方，虽然没出息，但一辈子图个安稳也不错，可是，世事变化，这样下去连个媳妇都讨不上，不如出去。”</p>
“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p>
“准备个屁，出门打工，像你老子当年背个铺盖卷就走了，特么的连火车站在哪儿都找不到，不照样到了深圳？”</p>
“可是……”</p>
“特么的，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一点，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去找那谁商量一下，一块儿去，记住，离开后先去你妈那儿呆几天，替我看看她，顺便带个话，就说老子一辈子做的最烂的一件事儿就是动手打了她……就这样吧。”</p>
季瘸子仰头又灌下了一杯烈酒，两行热泪潸然而下。</p>
季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真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表哥一来，父亲会如此激动，事情咋能搞成这样？</p>
“没出息，滚！”</p>
季瘸子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此刻的赵东阳再如何装傻充愣都看不下去了。</p>
“老舅，就算表弟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p>
“他不急我急，一个男人，二十好几了，就算不能成事儿，也不能这样婆婆妈妈，滚吧，收拾东西去，再不动，老子不认你这个儿子！”</p>
季峰无奈，抬头狠狠的瞪了赵东阳一眼，起身离去。</p>
……</p>
景阳市东平镇开发区，余老板的物资回收公司。</p>
永强刚骑着电瓶车出门，没多远便被一名戴着口罩的风衣女子给拦住了。</p>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钟，天色昏暗，女子不但戴着口罩还裹着头巾，虽然已经不是三伏天了，可捂得如此严实也是相当少见。</p>
“请问，有什么事儿？”永强礼貌的问。</p>
“永强，借一步说话。”</p>
“你……”女子的声音一下子让永强听出来是张娜，立刻就愣在了当场。</p>
“不方便？”</p>
“方便，方便。”永强潜意识里认为见到张娜，可能能了解到赵东阳的一点近况，这两天太吓人了。</p>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伸手指着工厂后面，那里有一小片空地，平常少有人去，“那边怎么样？”</p>
“不用那么紧张，边走边说吧。”张娜倒是淡定的很。</p>
“也好。”</p>
“长话短说，东阳的事情你知道了吧？”</p>
“嗯。”赵东阳越狱，已经人尽皆知，通缉的告示贴遍了全城，永强本人都被花岗派出所的找过好几次了。</p>
“现在东阳的情况很不好，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他这辈子可能就真完了。”</p>
永强机械的点点头，心情也沉重，他又何尝不知？</p>
但是怎么帮，又去借助哪里的外力？</p>
“我也只能去试试看，但需要得到你的帮助。”</p>
“我的帮助？”永强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上次也是以帮助赵东阳为名，他把陈老六介绍给张娜认识，结果弄出了大事情，这片阴影始终压在他的心头。</p>
“对，你们是朋友，是无话不谈的要好同学，我想知道赵东阳更多的信息，争取能在他做傻事之前找到他。”</p>
“做傻事？你是说他还要干出什么不好的事？”</p>
“不知道，只是一种预感。就算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这样逃下去也是最糟糕的选择，如果被抓住，会被判的很重。但是我们如果能劝他主动投案，性质就不一样了。“</p>try{ggauto();} catch(ex){}
“该说的，我上次好像都跟你说过了……”</p>
“不不，那些只是近一年来在城中村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他的过往，比如工厂里的事情，还有学生时代，他的老家在哪里等等，还有，我听说赵东阳曾经自杀过，这是为什么？”</p>
“你怎么知道他自杀过？”永强下意识反问，只是一种防御性的心态，赵东阳自杀的事情，破烂巷的邻居都知道，张娜想了解也不难。</p>
可是永强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跟张娜说的更多。</p>
“时间很紧张，东阳躲不了太久，如果我们都不能帮他，现在他孤身一人，东躲西藏的，会不会感到很悲哀？”</p>
“而且，我通过熟人了解到，他从里面跑出来时刚动过手术，胃部大出血，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在医院养好，难保不出大问题。”</p>
“他动手术？为什么？他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大出血？”永强吃了一惊，若不是张娜说，他完全不知道赵东阳在看守所里有着怎样糟糕的经历。</p>
“详情我不知道，但消息是可靠的。”</p>
“……”</p>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过往的事情我不想再纠结，现在时间紧迫，你作为他的朋友，帮助他，不应该是责无旁贷的么？”</p>
“好吧。”永强终于下定了决心，“从什么地方说起？”</p>
“自杀，他为什么会自杀？”</p>
“谁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对于我们这些打工人来说，能扛得住就继续撑下去，抗不住……呵呵，东阳本来就有心病，上学时经常打架，但有一多半是因为我。”</p>
“你说东阳有心病？”</p>
“对，他父母去世的早，可能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就都不在了，邻居们还有风言风语，他是被爷爷和姑姑带大的，总之，东阳的身世很惨，家里的状况比我家还要差的多。”</p>
“这个能说详细一点么，比如什么样的风言风语？”</p>
“我也不知道，东阳没说过，他的心事很重，要不是毕业后一次聚会喝酒，他喝醉了，这些事情都不会说的。”</p>
张娜点点头，表示理解。</p>
“毕业以后我们还算顺利，都有工作，进了同一家电子厂，可是从工作开始后，我发现东阳的脾气越来越火爆，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就要管，总是被人记恨，所以在厂子里也打了几次狠的，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p>
“后来我们一起辞职，就在前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倒霉，做什么事都倒霉，连后来的同事小潘都说，没见过这么倒霉的家伙。</p>
“做销售导购员，东阳被一个客人骂急了，就跟客人对吵，结果被客人投诉，还找了一帮小流氓在街边堵他，被东阳揍了一顿之后，他就被被开除了。</p>
“做送水工的时候，小偷把他的车连同整本的水票都给偷了，车是公司的车，水票的损失更大，他白干了一个多月，一分钱工资没拿到，还一直被那家公司追着要赔偿。</p>
“然后送外卖，同样干了不到两个月，一个不留神又把老太太撞了，老太太一家人讹他钱……总之倒霉的事情总能找上他，钱没挣到，倒赔出去不少。</p>
“那段时间他过的很辛苦，后来他说要回一趟老家，可能三四天时间吧，回来没多久就在我们租的房子里烧炭自杀，我那天回来的早，没出大事。</p>
“后来他还跳过河，幸亏被人看见，救上岸了，今年六月初的时候，他还在水镜寺的后山跳过崖……</p>
“我是事后才知道，东阳的爷爷去世了，失去了至亲的人，这件事可能对他的刺激很大。”</p></div>
“好歹一去就能落个脚，吃完饭收拾收拾就滚吧。”</p>
“爹，我做错了什么……”</p>
“你啥也没做错，是老子耽误你了。按我最初的想法，你这脑子就应该踏踏实实的待在这个地方，虽然没出息，但一辈子图个安稳也不错，可是，世事变化，这样下去连个媳妇都讨不上，不如出去。”</p>
“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p>
“准备个屁，出门打工，像你老子当年背个铺盖卷就走了，特么的连火车站在哪儿都找不到，不照样到了深圳？”</p>
“可是……”</p>
“特么的，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一点，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去找那谁商量一下，一块儿去，记住，离开后先去你妈那儿呆几天，替我看看她，顺便带个话，就说老子一辈子做的最烂的一件事儿就是动手打了她……就这样吧。”</p>
季瘸子仰头又灌下了一杯烈酒，两行热泪潸然而下。</p>
季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真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表哥一来，父亲会如此激动，事情咋能搞成这样？</p>
“没出息，滚！”</p>
季瘸子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此刻的赵东阳再如何装傻充愣都看不下去了。</p>
“老舅，就算表弟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p>
“他不急我急，一个男人，二十好几了，就算不能成事儿，也不能这样婆婆妈妈，滚吧，收拾东西去，再不动，老子不认你这个儿子！”</p>
季峰无奈，抬头狠狠的瞪了赵东阳一眼，起身离去。</p>
……</p>
景阳市东平镇开发区，余老板的物资回收公司。</p>
永强刚骑着电瓶车出门，没多远便被一名戴着口罩的风衣女子给拦住了。</p>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钟，天色昏暗，女子不但戴着口罩还裹着头巾，虽然已经不是三伏天了，可捂得如此严实也是相当少见。</p>
“请问，有什么事儿？”永强礼貌的问。</p>
“永强，借一步说话。”</p>
“你……”女子的声音一下子让永强听出来是张娜，立刻就愣在了当场。</p>
“不方便？”</p>
“方便，方便。”永强潜意识里认为见到张娜，可能能了解到赵东阳的一点近况，这两天太吓人了。</p>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伸手指着工厂后面，那里有一小片空地，平常少有人去，“那边怎么样？”</p>
“不用那么紧张，边走边说吧。”张娜倒是淡定的很。</p>
“也好。”</p>
“长话短说，东阳的事情你知道了吧？”</p>
“嗯。”赵东阳越狱，已经人尽皆知，通缉的告示贴遍了全城，永强本人都被花岗派出所的找过好几次了。</p>
“现在东阳的情况很不好，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他这辈子可能就真完了。”</p>
永强机械的点点头，心情也沉重，他又何尝不知？</p>
但是怎么帮，又去借助哪里的外力？</p>
“我也只能去试试看，但需要得到你的帮助。”</p>
“我的帮助？”永强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上次也是以帮助赵东阳为名，他把陈老六介绍给张娜认识，结果弄出了大事情，这片阴影始终压在他的心头。</p>
“对，你们是朋友，是无话不谈的要好同学，我想知道赵东阳更多的信息，争取能在他做傻事之前找到他。”</p>
“做傻事？你是说他还要干出什么不好的事？”</p>
“不知道，只是一种预感。就算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这样逃下去也是最糟糕的选择，如果被抓住，会被判的很重。但是我们如果能劝他主动投案，性质就不一样了。“</p>try{ggauto();} catch(ex){}
“该说的，我上次好像都跟你说过了……”</p>
“不不，那些只是近一年来在城中村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他的过往，比如工厂里的事情，还有学生时代，他的老家在哪里等等，还有，我听说赵东阳曾经自杀过，这是为什么？”</p>
“你怎么知道他自杀过？”永强下意识反问，只是一种防御性的心态，赵东阳自杀的事情，破烂巷的邻居都知道，张娜想了解也不难。</p>
可是永强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跟张娜说的更多。</p>
“时间很紧张，东阳躲不了太久，如果我们都不能帮他，现在他孤身一人，东躲西藏的，会不会感到很悲哀？”</p>
“而且，我通过熟人了解到，他从里面跑出来时刚动过手术，胃部大出血，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在医院养好，难保不出大问题。”</p>
“他动手术？为什么？他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大出血？”永强吃了一惊，若不是张娜说，他完全不知道赵东阳在看守所里有着怎样糟糕的经历。</p>
“详情我不知道，但消息是可靠的。”</p>
“……”</p>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过往的事情我不想再纠结，现在时间紧迫，你作为他的朋友，帮助他，不应该是责无旁贷的么？”</p>
“好吧。”永强终于下定了决心，“从什么地方说起？”</p>
“自杀，他为什么会自杀？”</p>
“谁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对于我们这些打工人来说，能扛得住就继续撑下去，抗不住……呵呵，东阳本来就有心病，上学时经常打架，但有一多半是因为我。”</p>
“你说东阳有心病？”</p>
“对，他父母去世的早，可能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就都不在了，邻居们还有风言风语，他是被爷爷和姑姑带大的，总之，东阳的身世很惨，家里的状况比我家还要差的多。”</p>
“这个能说详细一点么，比如什么样的风言风语？”</p>
“我也不知道，东阳没说过，他的心事很重，要不是毕业后一次聚会喝酒，他喝醉了，这些事情都不会说的。”</p>
张娜点点头，表示理解。</p>
“毕业以后我们还算顺利，都有工作，进了同一家电子厂，可是从工作开始后，我发现东阳的脾气越来越火爆，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就要管，总是被人记恨，所以在厂子里也打了几次狠的，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p>
“后来我们一起辞职，就在前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倒霉，做什么事都倒霉，连后来的同事小潘都说，没见过这么倒霉的家伙。</p>
“做销售导购员，东阳被一个客人骂急了，就跟客人对吵，结果被客人投诉，还找了一帮小流氓在街边堵他，被东阳揍了一顿之后，他就被被开除了。</p>
“做送水工的时候，小偷把他的车连同整本的水票都给偷了，车是公司的车，水票的损失更大，他白干了一个多月，一分钱工资没拿到，还一直被那家公司追着要赔偿。</p>
“然后送外卖，同样干了不到两个月，一个不留神又把老太太撞了，老太太一家人讹他钱……总之倒霉的事情总能找上他，钱没挣到，倒赔出去不少。</p>
“那段时间他过的很辛苦，后来他说要回一趟老家，可能三四天时间吧，回来没多久就在我们租的房子里烧炭自杀，我那天回来的早，没出大事。</p>
“后来他还跳过河，幸亏被人看见，救上岸了，今年六月初的时候，他还在水镜寺的后山跳过崖……</p>
“我是事后才知道，东阳的爷爷去世了，失去了至亲的人，这件事可能对他的刺激很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