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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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她总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和大家格格不入。

    郭瑾叹息着退出,手指无聊地划找着其他帖子。脑中不由回想起当年自己沉迷于网文的时候,也曾追过几篇穿越基建文,里边的主角大刀阔斧、如有神助,改革过程简直不要太顺利。

    反思自己如今的处境,郭瑾撇撇嘴,爽文就是爽文,真要放在古代,像主角那种整天致力于“来呀造作呀,一起实现**”的人,早就被古人的吐沫星子淹死了吧。

    虽是如此,自己也不可坐以待毙。既然原主机缘巧合下已维持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先决人设,她若不加以利用,岂非暴殄天物?

    毕竟比起嫁为人妇,将自己的命运全数压在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男人身上,倒不如主动去赢得声名地位,如此才不至于在这个人命贱若浮萍的世道为人鱼肉、朝不保夕。

    可三国时期名士奇多,用神仙打架来形容都尚不为过,自己若要分得一杯肉羹,那倒真是个难如登天的力气活了。

    郭瑾犹记得此时品评之风正盛,睿智如曹操,也要厚着脸皮磨请许劭给出评语。若要求得声名,刷脸月旦评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首选。可她一无传世佳作,二无济世功勋,那许劭兄弟眼高于顶,又怎会愿开尊口品评自己呢?

    况且郭瑾的研究专业虽属于农学范畴,还是个结合绿色资源与环境的新兴学科。这个专业在现代来看是如此地紧追时代潮流,牢牢把握住了可持续发展的精髓内核,可放到遥远的古代,一个简单的词汇就能将她的专业完美概括。

    花里胡哨!

    郭瑾抽抽鼻子,一时黯然神伤,视线无意间落在最新刷到的一篇精华帖上。

    【古代奋斗小贴士,非水楼,勿唠嗑】

    发帖人:知识改变命运。

    妈耶,终于有人干实事了吗?!

    郭瑾瞬间来了精神,忙点进去一转,整个帖子已经盖到几千楼,大体就是讲述了神仙楼主在自己穿越的时代所做的一系列实用变革。郭瑾刷到十九楼的时候,还瞧见几位大佬正声情并茂地争论着我国古代农具的悠久发展史,语义详实、通俗易懂。

    郭瑾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如今黄巾之乱虽有数年,人民尚可安居一方、自给自足。等到后期董卓进京,群雄割据、战乱纷起,百姓便再无宁日,用《三国志》中的话来说,人们只得“仰食桑葚、取给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萧条。”

    据说两汉时期的巅峰人口是在5000到6000万之间,但到了建安年间,公认的人口数量便只剩战前的十分之一,所谓“千里无鸡鸣、十室有九空”便是如此。

    也即是说,若有人能在如今的农耕现状上稍作改良,循序渐进,能让百姓食之有食,便已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了。而农耕改良的第一步,最简单易行、快速高效的,便是这些大佬所激烈讨论的农具问题。但由于这个时期的农桑特征以及耕种习惯她尚不清楚,一切只能等她去地头考察过后再作判断。

    既有了主意,郭瑾收藏起那篇帖子,便将无字书合上,倒在一旁的荞麦枕芯上,困意袭来,抱着小册子便沉沉入梦而去。

    梦中漆黑如墨,唯一漏出的几分光亮里,立着一道隽秀挺拔的的身影,可当她费尽力气想要凑过去瞧时,却又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依稀记得那人侧身冲自己盈盈浅笑时,那抹笑意,含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欢喜。

    次日,郭瑾早早起身,未等青童侍奉便已洗漱穿戴完毕。出门时天色尚早,郭瑾打通了思路,心情自然畅快,遂欢喜地立在梅树之下,冲着笼中“咬咬好音”的小鹦鹉,一遍遍地耐心教导。

    “笨蛋~笨蛋”

    开始时,鹦鹉只端着一副围观弱智的表情,高冷地瞧着郭瑾,直到郭瑾自鞶囊中捡出几粒浆果,鹦鹉的眼睛蓦地雪亮,这才屈尊开口跟着她学会了一个毫无营养的形容词。

    郭瑾满意投喂了鹦鹉,这才阔步出门而去。

    殊不知身后,白梅掩映下的月牙明窗旁,斜倚着一位青衣如旧的清瘦少年,见郭瑾故意调戏鹦鹉,竟忍不住垂眸轻笑,眼底清波似含着满城春雨,叫人见了不由为之沉迷。

    “古时民风当真淳朴”,郭瑾边走边总结道。

    就如方才问路,被拦住的大婶不仅善心为她指了方向,还热情洋溢地挽起自己的手臂,邀请她去家中小坐。郭瑾本想着盛情难却,可思及时间宝贵,她还是礼貌拱手,坚定作别。

    大婶面上眸中皆是可惜,口中直嘟囔着家中女儿手巧貌美、厨艺过人,郭瑾礼貌附和几声,并未觉出有何不妥,只顺着大婶所指的方向慢悠悠踱去。

    其实对于此时的耕地制度,郭瑾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

    汉朝的土地制度与秦朝相似,都是土地私有,并可自由买卖,土地所有者须向国家缴纳耕地税。西汉时又奉行重农抑商之策,长此以往,导致土地集中现象日益严重,自耕农大量破产,沦为佃农,土地豪强势力日益壮大。

    东汉末年时,这一现象更甚。豪强肆虐、争抢地盘,内耗巨大、无以为续,只能进一步压榨剥削农民。农民饥不果腹、过曲则直,此时张角振臂一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农民无不群起附之,愤而反抗。

    毕竟比起坐着等死,拼命一搏没准儿还能瞧见几许希望。

    如今是冬末,郭瑾溜达了一圈,也没在田间瞧见几个人影。田里倒不荒芜,所植之物类似白菜,郁郁葱葱,瞧着甚是喜人。郭瑾在自己肉眼所及的,那零星可数的几个农民伯伯处乖巧问候,堆着笑容打听出不少内容。

    原来此地主要种植的农作物为麦与菽(大豆),但一般要到年后开春才能播种。为防土地闲置,大家这才种了一些“菘”,以储备过冬。

    这个“菘”莫非就是白菜的古称了?她只知道现代北方人过冬喜欢屯白菜,没想到古人也有这等喜好。

    郭瑾笑一笑,正想继续打探现今的农耕器具,便见对面老当益壮的农民伯伯面皮一皱,眼睛飘忽瞥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疑惑出声道:“小郎君,汝瞧那东边可是什么牲畜?”

    郭瑾眯眼瞧去,距此不过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团绿油油的物什,瞧着比那白菜高不了多少,那“东西”似乎还是鲜活热乎的,竟一颤一颤地微微蠕动着。

    郭瑾虽然人怂,但好奇心重啊。

    只见她小心翼翼挪腾着上前,随手捡起一根干枯的木棍,试探性戳戳那团不明物体。谁知,还未被木棍触碰到,那东西便猛地回身。郭瑾的小心脏扑通一跳,倒不是吓得,而是被眼前的小孩萌的。

    是的,竟是个小奶娃!还肉乎乎、热腾腾的!!

    这孩子也就六七岁大小,模样生得极为俊俏,唇红齿白、肤色白嫩,一身绿油油的板正襜褕套在身上,竟如裹了个大号麻袋,让人看了不禁哭笑不得。

    郭瑾早就知道自己是个颜控,可她竟然在这么个小奶娃的“警惕”注视下,心跳频率加快了几瞬,真是罪过罪过。

    郭瑾笑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你是谁家的小孩?”

    想着对方只是个小奶娃,郭瑾便没有在意古时的礼节称谓,大白话直接问出了口。

    对面的小孩并不回话,只拼命咬着润润的嘴唇,两只大眼睛红彤彤、泪汪汪,却拼命抑制着没有掉落一滴眼泪。

    郭瑾的语气更为诚挚:“放心,姐……哥哥不是坏人。”

    这次对面的小奶娃干脆直接扭过脸去,不再瞧她。

    郭瑾叹口气,她本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孩迷了路,想着做好事还能攒赞人品,这才打算将他送回家去,谁知这孩子竟如此不领情。

    郭瑾起身便走,步子却放得极慢。

    果然,不过刚走出七步,自己的大腿便被一股力道狠狠圈住,郭瑾低头瞧去,只能看见一个漆黑的脑瓜。

    见对面的漂亮哥哥温柔蹲下与自己对视,小奶娃这才别扭开口:“我本是随叔父迁居荆州,谁知中途遭遇匪乱,为人冲散,这才流落此处。”

    荆州……

    郭瑾的笑容顺利僵在面上,看来并不是送可爱小朋友回家这么简单哦。

    正想着,那小奶娃便故作柔弱地在她肩上蹭一蹭眼泪:“我如今无处容身,先生可否收留我一些时日?”

    话罢,忽闪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自己。郭瑾叹口气,她该如何礼貌又不失体面地告诉这个小娃,解释自己如今也正寄人篱下的惨状呢?

    小奶娃见她并不回应,只颓然松开两只肉手,小脸一皱,似乎下一秒便要哭出声来。郭瑾不由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狗血小说,女主用血的经验提醒自己,路边的男孩你不要睬,否则轻则丢小命,重则灭全族。

    郭瑾出了一身冷汗,狠了狠心,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奶娃却先一步背过身去,稚嫩可爱的音色中含了丝突兀的沧桑。

    “先生不必为难,我走便是。”

    说罢,当真抬起自己的小短腿低头便走。郭瑾叹口气,这么小的孩子竟已学会了欲擒故纵?

    只见她上前两步,揪住此人的后领,然后将他轻松提起来,眯眼笑问:“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奶娃眨眨眼,咬唇不语。

    此人虽年幼,却有股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谨慎持重。郭瑾也不难为,便换了个问题,“你在家中排行老几?”

    小奶娃这次终于开口:“第二”。

    郭瑾点点头:“那今后便唤你二郎?”

    不知是不是对她新起的名字有些抗拒,那小娃就差将眉毛拧成了一股麻花,然后糯糯道:“其实我本姓诸……”

    说着,便顿住了。

    郭瑾:“姓朱?”朱二郎也蛮好听的哎。

    那小娃不再说话,算作默认。

    郭瑾牵起二郎的小手,想着先将他送回家中,跪求兄长收留,然后再说考察一事。正往回走着,便见田埂尽头处有两匹骏马疾驰而至,马背上的两人皆是器宇轩昂、气质不凡。

    其中一人檀衣玉带,身姿卓然;一人绀衣玄冠、样貌周正,一看便是两位秉节持重的明德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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