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E00 序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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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起来……”

    加文眼皮很沉,好想就这样躺着,直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可有人正在接七连八地踹他屁股。不用说,正是喊他的人在踹他,那恼人的小兔崽子——埃德温·科菲。

    “起来,快起来,蠢货。”无论加文怎样一动不动地进行反抗,科菲始终不肯停歇。

    最终加文不得不妥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队长的臭鞋就要进他嘴里了。这时天色晦暗,只有东方的天际显露出一丝明亮的光彩。他爬起来伸个懒腰,之后便伸手去摸衣服,衣服被夜风吹得干透,然而却冰冷异常。冬越来越近了,他意识到,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飘起雪来。届时路况随天气一起恶化,这片沼泽地恐怕会成为无数探索者的荒冢。

    队长和伊恩的目光都紧盯他身后,加文边整理衣衫边转过身去。望不到尽头的草甸和水洼彼方烟火腾腾而起,那里定是有人存在。终于有了线索,加文内心瞬间激动起来,“咱们赶紧出发吧!”

    “还不快收拾行李去!”科菲没好气地命令道。

    加文忽然发觉自己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指望贵族少爷对他的态度能好起来。收拾好行囊后,他们再次出发。肚子“咕噜”抗议,加文拿出咸肉干,再次意识到粮食储备就快要见底。“上帝保佑,”他默默祈祷,“请一定要让我们尽快完成任务,平安返回。”

    烟火渐渐与灰白的天穹融为一体……

    跨越一条小溪,又穿过一片高得出奇的草甸后,他们终于止住了脚步,前方是一片树林。

    伊恩爬上一棵高树,眺望一番。“发现两座建筑!”

    他们两人也爬上了树。

    “没错,这里正是囚沼,”饱读诗书的小少爷字正腔圆地说,“而那建筑,正是我们的目标,惩罪殿。”

    “干嘛搞得这么隐秘,”加文埋怨道,“害我们吃了多少苦头。”

    “方位的隐秘自然有其意义深远的考量,若有外敌来袭,在敌人找到监狱前,必须得保证典狱长已经做好了歼灭敌人的准备。”

    “那也用不着连地图都不给我们。”

    “白痴!事情远比你想得要严肃。听说,只有王室至尊地图才标记了囚沼的位置,它的方位是国家最高机密之一。还有,这里应该存在三座建筑,另一座藏得很隐蔽。司令官之前告诉过我,不深入林中细致地探索,绝对无法发现它的位置。”

    “三座建筑?”伊恩惊奇地说,“我只知道这里有两座惩罪殿,一座叫恶之源,一座叫恶之华。”

    “一般人的确不知道第三座监狱的存在,它名为惩罪殿·人间炼狱,我也是出发前才得知此事。”

    林子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鸦啼。

    一阵阴寒之风遽然吹过,树林中鬼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加文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似乎有种莫名之物正在监视他们,压抑的感觉马上就要撑破肚皮。大概是错觉罢,他不会轻易说出此刻的不安,免得又被揶揄。坐骑在树根纠结的密林中反而会成为累赘,因此他们束马后徒步行进。

    水洼一潭接一潭,地表又湿又滑,路程比往日更加艰苦。乌鸦在树木间啼叫、飞窜,加文不由地将自己体会到的监视感与这群不怀好意的黑鸟联系起来。他走到树前,往树干上猛踹一脚。大树固然岿然不动,自己的腿脚却生疼。

    乌鸦接连叫唤两声,似乎在喊:“笨蛋!笨蛋!”

    加文破口大骂:“臭狗屎!”随后开始往树上爬。

    “你他妈闲的没事儿干?”

    “这些鸟儿肯定不对劲儿,我非要把它们赶走不可。”

    “下来!”队长呵斥道。

    加文不想激怒能变着一百种花样来惩罚他的小少爷了。下树后,他再次强调:“这些乌鸦肯定不正常!”

    “这里唯一不正常的就只有你——加文!”

    “闭紧你的猪嘴!”加文嘴皮刚刚蠕动,科菲就噎住了他。

    刚走几步,乌鸦又在身后尖叫一声。加文实在气不过,弯下腰来,抓起一把潮湿粘稠的泥土,三两下搓出一个泥球,把自己对乌鸦的厌恶,连同对科菲的不满,狠狠地投掷出去。

    乌鸦惊叫着振翅躲开,一个旋身,又朝加文冲来。林中响起杂乱的扑棱声,数量众多的乌鸦从四面八方出现,对加文进行围攻。眼花缭乱的利爪、尖喙使他手足无措。

    乌鸦的攻势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加文毕竟寡不敌众,于是蜷缩起身体,保护面部。“救命!快帮帮我!”

    之后,加文听到一通刀剑乱舞的声音。当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面前是一具被斩成两半的乌鸦尸体,还有四处散落的鸦翎。当他朝身后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科菲灿烂的笑脸。

    科菲用剑鞘戳他**子。“诶,快起来吧。我在两天内救了你两次!”

    此刻,加文只想把那张一本正经嘲讽人的嘴脸打个稀巴烂。

    伊恩简单地为加文敷药、包扎后,他们又继续前进。一路上,加文没再出声,他的脸简直不能更火辣,不光因为伤口,更重要的是他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什么样的士兵会跟一群鸟干起来,还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抵达第一座建筑物侧方,偷偷从墙后观察,发现了熄灭的篝火、酒坛、野兽的骨架等。他们沿着墙壁谨慎慢行,抵达监狱大门,发现没有一个人把守。莫非他们昨夜通宵狂欢,现在全都休息去了?加文心想,这已经能够算作严重疏忽职守了,监狱大门岂能不留人把手。

    科菲示意安静,保持警觉。他们踏上台阶,终于能够一览室内情况。加文从队长和伊恩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惊诧,就跟他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们进入阴暗的长廊,墙壁上闪烁着火把筋疲力竭的幽光。他们脚步轻盈,环顾着墙壁两侧正在酣睡的丑陋生物,加文不禁回想起儿时听过的歌谣。应该没错,眼前暗绿皮肤的生物就是歌谣里描述的哥布林。据说它们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幽暗密林,他满头雾水,为何会出现在多拉贡王国的滨海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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