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17）
“躺着喝水会呛到……好的，我躺着。”话说到一半，卿聿丢来一个眼神后鹿幽悠就妥协了，扁扁嘴，那么凶做什么，她可是刚刚帮着抓住人皮鬼的大功臣。
卿聿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直接送到鹿幽悠嘴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
“我睡了多久啊？”看着外面的天还黑着，屋内点着蜡烛，也看不出时辰。
“两个时辰。”
那么久，那岂不是已经快天亮了？
“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鹿幽悠也觉得奇怪，明明在打出那一掌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一样，结果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卿聿仍旧不放心“我去找苏兄来。”
“我真的没……”话没说完卿聿就已经走开了。
鹿幽悠看着自己伸到一半的手，只能尴尬地收回来“咦”
立马把手绳上的锁灵玉取下来对着烛光又看了看，原本淡绿色的玉石上只有一条裂纹，结果现在又多了许多条。难道是她摔到的时候砸在地上所以又多了这么多裂痕？
想起那个沅离的话，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石头，看来以后得好好保存着才行。
正想着，苏清霜跟着卿聿来了，他的脸上也没有睡意，显然也是一直没睡。号过脉得出的结果也是一样，不要说吐血没什么大碍，就是冻了那么久鹿幽悠居然连个小伤风都没有。经过他再三保证后，卿聿总算信了，站在床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苏清霜没工夫看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回去继续做阳关春雪的解药，临出门口时说道“这次的事，抱歉。”也不知道是对卿聿说的还是对鹿幽悠说的。
卿聿背对着他没说话，苏清霜似乎也没打算等卿聿的回答，关上门走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鹿幽悠见卿聿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以为他在生苏清霜的气，伸手想扯住他的衣角缓和一下气氛。
“是不怪他，”卿聿退后一步又一次让鹿幽悠抓了个空，“碎墨已经把整件事告诉我了，他们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印象里，鹿幽悠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一个大部分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的人若是突然不笑了，就显得严肃得有点儿可怕，现在连碰都不让人碰，显然他是在生她的气。
“我们商量好的，正好可以引人皮鬼出来。”
“我临走时说过什么？万事等我回来再说，”卿聿狠狠地皱着眉，见她居然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心中的怒火更盛，“我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只一日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有点儿可怕。
鹿幽悠拉着锦被往后缩了缩，从来没有见卿聿这么生气过，那双凤眼若是不笑，原本就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何况现在他已经很明显的动了怒。
人怂，低下头“我只是想帮忙。我错了。”
声音小小的，带着一点鼻音，委委屈屈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卿聿有反应，又继续撒娇“还是有点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然后拿余光偷偷去瞄卿聿，都认错了，他总该消气了吧？
哪知卿聿依旧站在原地，却是余怒未消“错在哪儿？”
鹿幽悠原本是故意扮可怜，想着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知道他还揪着不放。就算知道卿聿是在担心自己，这个时候也真觉得委屈了，毕竟冷也受了，血也吐了，最后成功在大家面前揭穿了那只鬼，她自己也安然无恙，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哪知道卿聿不说夸她吧，反而先责备她做错了，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
这么一想眼睛真的有些红了，语气上也带点赌气的意味“错在不该引人皮鬼出来，不该想要帮忙，我是谁啊，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能帮上卿二公子的忙呢！”
说完直接背过身去，用被子把脑袋蒙起来。
气吧气吧！气死你算了！
在鹿幽悠撒娇的那一刻，卿聿其实已经心软了，只是知道若这么简单就原谅她，必定还会有下次，想着再等她多说两句就算了，哪知道她反倒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卿聿在心里默默叹气，再有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想要引出人皮鬼，可是再有什么事也该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出了事……”
话没再说下去，只是抱住她的手收紧了一些。
鹿幽悠伸手想要推开卿聿，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对，都是我的错，卿二公子要骂就骂吧，还有什么一起骂出来，反正我现在没精神反抗，今晚随便你怎么骂。”
“真要骂也是骂我自己，是我的错，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卿聿无奈地笑笑，没有放开手，只是把鹿幽悠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摸着她的脑袋顺毛。
他也不是真的生鹿幽悠的气，只是刚才见她躺在这里，就算苏清霜说了她没事，却还是觉得心慌意乱，第一次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这让他有些害怕，所以明明想说关心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
鹿幽悠转过头来，不语，只拿眼睛凝着他。
“幽悠，不能有下次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鹿幽悠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卿聿真正责备的会是他自己。听他这么一说，也没了脾气，想让气氛轻松些，于是坐起身“我现在好好的呀，而且你看，最后我们也找出那只鬼了，大家都没事，对吗？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不然等回去了给我炒栗子吃，正好来这儿之前带的早就吃完了，我还没吃够。”
卿聿不置可否。
“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还有点。”
“那我再哄哄你”
卿聿耸耸肩，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我喜欢你。”
“什么”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所以不要生自己的气，我会心疼的！”说完就主动把人给抱住。
卿聿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最后一点烦乱也被抚平，环住怀里的人，不愿放手。
满室温馨缱绻。
不过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
“话说，你没把人皮鬼给杀了吧？”鹿幽悠一本正经地问。
余华芝不能死，起码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死在卿聿的手里，不然哪怕他们说余华芝其实早就死了，现在的她只是被鬼附身，余华芝的亲人也未必就会相信，毕竟她爹也是朝廷重臣，也许还会给卿家惹来麻烦。
卿聿忽然笑起来，把人给放开“这些明日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可是……”还有好多事没告诉他。
卿聿已经不由分说用手盖住她的眼睛：“睡吧。”
鹿幽悠这两晚确实睡得都不太踏实，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又有卿聿在身边，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确定鹿幽悠已经睡着后，卿聿这才起身走出去，碎墨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碎墨有负公子所托，请公子责罚。”
“错不在你。”卿聿摇了摇头，十六岁之后，大部分时间他的身边只有碎墨，从一开始他教他术法，到后来一人一仙几乎走遍了大半的河山，碎墨虽然一直只肯称他公子，但对卿聿而言，碎墨于他亦师亦友，又怎么会责罚他
碎墨却双手抱拳“今日之事我可以阻止的，却因希望她知难而退而没有出手，是我的错。”
这件事上碎墨承认存了私心，鹿幽悠说要向他证明她可以帮到卿聿，所以保护方婉也好，任由鹿幽悠自作主张也好，他都没有阻止，他以为，只要吃够苦头，鹿幽悠自己就会放弃了。
可是最后她的确说到做到帮了卿聿。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鹿幽悠帮的忙视而不见，因为从一开始就反对两人在一起，自然就带着偏见看她。
如果说一开始还抱着可以拆散他们的想法，但是他在看到鹿幽悠晕倒后卿聿的样子，就知道这哪是能够阻止的呢？
“要领责罚的话……那么从今后往后你不可再对幽悠心怀芥蒂，对待她也要如我一样，如何？”
“公子，”碎墨没有想到卿聿会这么说，却在抬头看到卿聿认真的表情后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明白卿聿的用心，沉默片刻，点头应下，“是。”
卿聿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继续往前走去。
“公子要去哪里？”
“去给幽悠报仇。”
第二天鹿幽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感觉把这几日的觉都补回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走到外室却看到卿聿趴在桌子上睡着，似乎是一整夜都留在这里没离开过，鹿幽悠凑近去看他的侧脸，虽然天天都见，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天不公，有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哪怕只是闭上眼睛趴在那里也能让人看出神。慢慢凑到卿聿面前，结果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开了，四目相对，鹿幽悠立马直起身退开，偷袭失败，尴尬。
卿聿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粲然一笑：“早。”
好像并没有发现她想偷袭？鹿幽悠见卿聿又按了按脖子，也知道这么睡着脖子一定都僵了：“你怎么睡在这里？”
“守着你啊。若是醒了要用人怎么办？”
鹿幽悠噗嗤一笑，想陪着她就直说嘛，这里是她的房间，真要用人自然有丫鬟，哪里需要卿聿守着“怎么用难道要你服侍我梳洗吗？”
卿聿却没笑，欺身将人圈在桌子与自己之间，渐渐低下头去。
鹿幽悠推门走出去的时候，就见方婉、夏馥和郭惜芸站在那里。
这一大早的，怎么人都来了？
郭惜芸正在和方婉说些什么，见鹿幽悠出来原本是打算装作没看见的，结果看到卿聿也从门内走出来后脸色就变了，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丫鬟转身就走了。
夏馥和方婉倒是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一起过来拉着鹿幽悠一番嘘寒问暖，尤其是方婉，昨天她被郭惜詹的人困在房里不能出来，虽然后来卿聿让人来转告他们没事，但现在亲眼看到了才终于放下心。
“郭小姐本来是想过来找鹿妹妹道歉的，我们都是被余小姐的话蒙骗了才会那般对你，还请鹿妹妹别介意，郭小姐许是有别的要紧事，所以就先走了。”夏馥帮着郭惜芸解释道。
郭惜芸给她道歉？这回轮到鹿幽悠意外了。
“哪里是道歉，她是来问我阿聿在哪里的，夏小姐不必替她说话。”
哦，那就正常了。
方婉拉着鹿幽悠一起往前没走几步，忽然停下来仔细看她的脸，奇怪地问道：“幽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鹿幽悠赶紧摇头说没事，原本都已经转移了注意，结果方婉这么一提，脑子里又却全是刚才出门前卿聿说话的模样。
卿聿双手撑在桌子上，凑到鹿幽悠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撒在她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说不出的温柔与宠溺，缓缓开口“人都是你的了，自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屋内的光线有些暧昧，仿佛把这话染上一层更深的涵义。
然后。
然后卿聿就真的去给鹿幽悠打水梳洗了。
“怎么好像更红了？该不会是昨日冻病了吧？”方婉去摸鹿幽悠的额头，招呼着跟在后面的卿聿，“阿聿你快去请大夫来看看，可别真把幽悠冻病了。”
听她这么一说，鹿幽悠的脸更红了，丢下三人自己一个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方婉的询问声和卿聿笑声。
鹿幽悠扬起嘴角，看着已经放晴的天空，冬日暖阳，显然今天是个好天气。
“不如我们去探望一下王爷吧？”夏馥提议，另外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临到门口，正巧看到苏清霜合上门走出来，昨夜他一宿没睡把解药制出来已经给杨靖服下。
见到众人，不等他们说话，他就面无表情地朝卿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靖王的毒已经解开，正好要我带你过来。”
他一向那个表情，众人也不好再问什么，也就静静地往屋里走。鹿幽悠正要跟着其他人进屋时却被苏清霜喊住了。
“昨日的事，抱歉。”
卿聿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直接送到鹿幽悠嘴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
“我睡了多久啊？”看着外面的天还黑着，屋内点着蜡烛，也看不出时辰。
“两个时辰。”
那么久，那岂不是已经快天亮了？
“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鹿幽悠也觉得奇怪，明明在打出那一掌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一样，结果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卿聿仍旧不放心“我去找苏兄来。”
“我真的没……”话没说完卿聿就已经走开了。
鹿幽悠看着自己伸到一半的手，只能尴尬地收回来“咦”
立马把手绳上的锁灵玉取下来对着烛光又看了看，原本淡绿色的玉石上只有一条裂纹，结果现在又多了许多条。难道是她摔到的时候砸在地上所以又多了这么多裂痕？
想起那个沅离的话，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石头，看来以后得好好保存着才行。
正想着，苏清霜跟着卿聿来了，他的脸上也没有睡意，显然也是一直没睡。号过脉得出的结果也是一样，不要说吐血没什么大碍，就是冻了那么久鹿幽悠居然连个小伤风都没有。经过他再三保证后，卿聿总算信了，站在床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苏清霜没工夫看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回去继续做阳关春雪的解药，临出门口时说道“这次的事，抱歉。”也不知道是对卿聿说的还是对鹿幽悠说的。
卿聿背对着他没说话，苏清霜似乎也没打算等卿聿的回答，关上门走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鹿幽悠见卿聿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以为他在生苏清霜的气，伸手想扯住他的衣角缓和一下气氛。
“是不怪他，”卿聿退后一步又一次让鹿幽悠抓了个空，“碎墨已经把整件事告诉我了，他们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印象里，鹿幽悠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一个大部分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的人若是突然不笑了，就显得严肃得有点儿可怕，现在连碰都不让人碰，显然他是在生她的气。
“我们商量好的，正好可以引人皮鬼出来。”
“我临走时说过什么？万事等我回来再说，”卿聿狠狠地皱着眉，见她居然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心中的怒火更盛，“我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只一日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有点儿可怕。
鹿幽悠拉着锦被往后缩了缩，从来没有见卿聿这么生气过，那双凤眼若是不笑，原本就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何况现在他已经很明显的动了怒。
人怂，低下头“我只是想帮忙。我错了。”
声音小小的，带着一点鼻音，委委屈屈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卿聿有反应，又继续撒娇“还是有点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然后拿余光偷偷去瞄卿聿，都认错了，他总该消气了吧？
哪知卿聿依旧站在原地，却是余怒未消“错在哪儿？”
鹿幽悠原本是故意扮可怜，想着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知道他还揪着不放。就算知道卿聿是在担心自己，这个时候也真觉得委屈了，毕竟冷也受了，血也吐了，最后成功在大家面前揭穿了那只鬼，她自己也安然无恙，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哪知道卿聿不说夸她吧，反而先责备她做错了，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
这么一想眼睛真的有些红了，语气上也带点赌气的意味“错在不该引人皮鬼出来，不该想要帮忙，我是谁啊，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能帮上卿二公子的忙呢！”
说完直接背过身去，用被子把脑袋蒙起来。
气吧气吧！气死你算了！
在鹿幽悠撒娇的那一刻，卿聿其实已经心软了，只是知道若这么简单就原谅她，必定还会有下次，想着再等她多说两句就算了，哪知道她反倒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卿聿在心里默默叹气，再有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想要引出人皮鬼，可是再有什么事也该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出了事……”
话没再说下去，只是抱住她的手收紧了一些。
鹿幽悠伸手想要推开卿聿，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对，都是我的错，卿二公子要骂就骂吧，还有什么一起骂出来，反正我现在没精神反抗，今晚随便你怎么骂。”
“真要骂也是骂我自己，是我的错，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卿聿无奈地笑笑，没有放开手，只是把鹿幽悠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摸着她的脑袋顺毛。
他也不是真的生鹿幽悠的气，只是刚才见她躺在这里，就算苏清霜说了她没事，却还是觉得心慌意乱，第一次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这让他有些害怕，所以明明想说关心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
鹿幽悠转过头来，不语，只拿眼睛凝着他。
“幽悠，不能有下次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鹿幽悠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卿聿真正责备的会是他自己。听他这么一说，也没了脾气，想让气氛轻松些，于是坐起身“我现在好好的呀，而且你看，最后我们也找出那只鬼了，大家都没事，对吗？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不然等回去了给我炒栗子吃，正好来这儿之前带的早就吃完了，我还没吃够。”
卿聿不置可否。
“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还有点。”
“那我再哄哄你”
卿聿耸耸肩，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我喜欢你。”
“什么”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所以不要生自己的气，我会心疼的！”说完就主动把人给抱住。
卿聿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最后一点烦乱也被抚平，环住怀里的人，不愿放手。
满室温馨缱绻。
不过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
“话说，你没把人皮鬼给杀了吧？”鹿幽悠一本正经地问。
余华芝不能死，起码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死在卿聿的手里，不然哪怕他们说余华芝其实早就死了，现在的她只是被鬼附身，余华芝的亲人也未必就会相信，毕竟她爹也是朝廷重臣，也许还会给卿家惹来麻烦。
卿聿忽然笑起来，把人给放开“这些明日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可是……”还有好多事没告诉他。
卿聿已经不由分说用手盖住她的眼睛：“睡吧。”
鹿幽悠这两晚确实睡得都不太踏实，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又有卿聿在身边，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确定鹿幽悠已经睡着后，卿聿这才起身走出去，碎墨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碎墨有负公子所托，请公子责罚。”
“错不在你。”卿聿摇了摇头，十六岁之后，大部分时间他的身边只有碎墨，从一开始他教他术法，到后来一人一仙几乎走遍了大半的河山，碎墨虽然一直只肯称他公子，但对卿聿而言，碎墨于他亦师亦友，又怎么会责罚他
碎墨却双手抱拳“今日之事我可以阻止的，却因希望她知难而退而没有出手，是我的错。”
这件事上碎墨承认存了私心，鹿幽悠说要向他证明她可以帮到卿聿，所以保护方婉也好，任由鹿幽悠自作主张也好，他都没有阻止，他以为，只要吃够苦头，鹿幽悠自己就会放弃了。
可是最后她的确说到做到帮了卿聿。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鹿幽悠帮的忙视而不见，因为从一开始就反对两人在一起，自然就带着偏见看她。
如果说一开始还抱着可以拆散他们的想法，但是他在看到鹿幽悠晕倒后卿聿的样子，就知道这哪是能够阻止的呢？
“要领责罚的话……那么从今后往后你不可再对幽悠心怀芥蒂，对待她也要如我一样，如何？”
“公子，”碎墨没有想到卿聿会这么说，却在抬头看到卿聿认真的表情后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明白卿聿的用心，沉默片刻，点头应下，“是。”
卿聿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继续往前走去。
“公子要去哪里？”
“去给幽悠报仇。”
第二天鹿幽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感觉把这几日的觉都补回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走到外室却看到卿聿趴在桌子上睡着，似乎是一整夜都留在这里没离开过，鹿幽悠凑近去看他的侧脸，虽然天天都见，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天不公，有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哪怕只是闭上眼睛趴在那里也能让人看出神。慢慢凑到卿聿面前，结果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开了，四目相对，鹿幽悠立马直起身退开，偷袭失败，尴尬。
卿聿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粲然一笑：“早。”
好像并没有发现她想偷袭？鹿幽悠见卿聿又按了按脖子，也知道这么睡着脖子一定都僵了：“你怎么睡在这里？”
“守着你啊。若是醒了要用人怎么办？”
鹿幽悠噗嗤一笑，想陪着她就直说嘛，这里是她的房间，真要用人自然有丫鬟，哪里需要卿聿守着“怎么用难道要你服侍我梳洗吗？”
卿聿却没笑，欺身将人圈在桌子与自己之间，渐渐低下头去。
鹿幽悠推门走出去的时候，就见方婉、夏馥和郭惜芸站在那里。
这一大早的，怎么人都来了？
郭惜芸正在和方婉说些什么，见鹿幽悠出来原本是打算装作没看见的，结果看到卿聿也从门内走出来后脸色就变了，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丫鬟转身就走了。
夏馥和方婉倒是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一起过来拉着鹿幽悠一番嘘寒问暖，尤其是方婉，昨天她被郭惜詹的人困在房里不能出来，虽然后来卿聿让人来转告他们没事，但现在亲眼看到了才终于放下心。
“郭小姐本来是想过来找鹿妹妹道歉的，我们都是被余小姐的话蒙骗了才会那般对你，还请鹿妹妹别介意，郭小姐许是有别的要紧事，所以就先走了。”夏馥帮着郭惜芸解释道。
郭惜芸给她道歉？这回轮到鹿幽悠意外了。
“哪里是道歉，她是来问我阿聿在哪里的，夏小姐不必替她说话。”
哦，那就正常了。
方婉拉着鹿幽悠一起往前没走几步，忽然停下来仔细看她的脸，奇怪地问道：“幽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鹿幽悠赶紧摇头说没事，原本都已经转移了注意，结果方婉这么一提，脑子里又却全是刚才出门前卿聿说话的模样。
卿聿双手撑在桌子上，凑到鹿幽悠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撒在她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说不出的温柔与宠溺，缓缓开口“人都是你的了，自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屋内的光线有些暧昧，仿佛把这话染上一层更深的涵义。
然后。
然后卿聿就真的去给鹿幽悠打水梳洗了。
“怎么好像更红了？该不会是昨日冻病了吧？”方婉去摸鹿幽悠的额头，招呼着跟在后面的卿聿，“阿聿你快去请大夫来看看，可别真把幽悠冻病了。”
听她这么一说，鹿幽悠的脸更红了，丢下三人自己一个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方婉的询问声和卿聿笑声。
鹿幽悠扬起嘴角，看着已经放晴的天空，冬日暖阳，显然今天是个好天气。
“不如我们去探望一下王爷吧？”夏馥提议，另外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临到门口，正巧看到苏清霜合上门走出来，昨夜他一宿没睡把解药制出来已经给杨靖服下。
见到众人，不等他们说话，他就面无表情地朝卿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靖王的毒已经解开，正好要我带你过来。”
他一向那个表情，众人也不好再问什么，也就静静地往屋里走。鹿幽悠正要跟着其他人进屋时却被苏清霜喊住了。
“昨日的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