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8）
鹿幽悠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灵力，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上次竹节虽说吸了她的血，但实际上并不算多，她的身体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异样，可是魂牵术又确确实实是没法再用了。
等不到鹿幽悠的回答，卿聿直接把她的手臂举到苏清霜的面前：“苏兄。”
苏清霜眉毛一挑：“让我把脉？诊金可不便宜。”
卿聿只是看着他，苏清霜也就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替鹿幽悠号脉：“并无什么不妥，一切正常。”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也让鹿幽悠回过神，收回手：“我没事。”
卿聿皱着眉，看起来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鹿幽悠笑着安慰：“你别这样，我真没事，只是突然间不能用了，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大习惯，你看我最近吃得好睡得好都长胖了，怎么会有事。不过以后可能没办法用魂牵术帮你了。”
卿聿见她神色如常，道：“会魂牵术也未必就是好事，我们不靠这个也没关系。”
鹿幽悠也笑笑，将手收在背后。
“不如让我看看。”碎墨提议。
“不行！”
“不行！”
这一回倒是被鹿幽悠和卿聿异口同声地拒绝。
碎墨的意思是用云中镜，可是上次因为竹节香附的事，卿聿的灵力耗费太多，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勉强使用云中镜，缺少的灵力就得靠碎墨自身来弥补，若是太过，对他本身也是有害的。
见他俩这样，碎墨没再说什么。
苏清霜也没有露出失望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帖子递到鹿幽悠面前：“这是靖王让我转交的，卿少夫人的会由王府的人送过来。”
鹿幽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靖小王爷明日将在缥缃别府设下夜宴，广邀城中名门的公子和贵女在别府小聚，她也在邀请之列。
“我的呢？”卿聿摊手。
“靖王说了以前每次给你你都不去，给了也是浪费王府的纸。”
说的倒也是，鹿幽悠听得好笑。
缥缃夜宴在京城无人不知。
起因是靖小王爷喜欢热闹，所以突发奇想在他的缥缃别府设宴，一两年后竟也成了传统，因为杨靖身份尊贵又深受皇帝喜爱，受邀之人也就不仅仅是能吃到一餐珍馐百味那么简单，这其中参与的皆是权贵，不少人曾借此夜宴平步青云，一夕之间身价百倍。甚至还促成过几对佳偶，传为一时佳话，所以城中侯门公子、大家闺秀皆以能成为靖王入幕之宾为荣，更有人为了拿到这一张请帖费尽心思，不惜散尽千金。
正因如此，卿聿和苏清霜才会选择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贵女都聚到一处，方便他们找到那个鬼。
第二日一番准备后，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鹿幽悠趴在马车窗边往外看，雪天一色，马车内却温暖如春，再吃着零嘴，惬意非常，都快忘了这次去别府的目的是什么了。
“幽悠，你在看什么？”鹿幽悠和方婉同坐一辆马车，问过之后见鹿幽悠立马回身坐好，顺着她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原来是骑马走在一旁的卿聿。
目光落到鹿幽悠手里的东西上，掩嘴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阿聿这些年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鹿幽悠正吃着手里的炒栗子，听了方婉的话噎了一下，连灌了三口水，把那包栗子往旁边一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方婉见她那动作，直笑“前两年他回家时娘也略提过此事，曾打算让他见见别的贵女，他都说不愿耽误人家姑娘给推了。”
鹿幽悠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卿聿这样的人居然会没有女子喜欢，这次才知道大概多少和京中的流言有关，倒是让她运气好遇到了。
“据我所知这次那位小姐应该也在邀请之列，若是她不好相处便不处也罢，我虽不能时时跟着你，但若有人敢给你委屈受，尽管来与我说。”
原来是给她提个醒，鹿幽悠心里暖暖的，她和方婉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能感觉到方婉已经完全把她当自家人来照顾，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更加感激方婉这份心意，笑着点头道谢，她倒不认为自己会受什么委屈，毕竟他们此次的目的只是找出那个鬼而已。
想到那鬼，鹿幽悠有些犹豫地问：“婉姐，你不担心吗？”方婉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只是为了赴宴，看不出紧张和惧怕。
“有阿聿在，我不担心，”方婉笑笑，看起来是完完全全相信卿聿，“我与夫君、阿聿自小就认识，当年那件事他都能保护好大家，这次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了。”
“当年？卿聿十六岁的时候吗？”这事卿聿说过，好像是遇到一个厉鬼，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没说，鹿幽悠也没有问。
方婉点头：“他都告诉你了？其实阿聿才离开卿家那段时间，我每次去卿家时都能看到娘在抹泪，总是说不放心阿聿一人在外，现在好了，有你在他身边娘应该也放心了。”
缥缃别府建在京城外太簇山半山腰的悬崖边上，地势险要，唯有一座吊桥可至，走过长长的吊桥后便是别府大门，马车停了下来。
方婉吩咐丫鬟收拾东西，鹿幽悠先一步跳下马车，寒风扑面而来，因为是山里，比京城还要冷上许多，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忘了披斗篷就出来了。
卿聿从马上下来“斗篷呢？”
“鹿姑娘，你的斗篷还没披上呢！”
车内丫鬟立刻捧了件斗篷出来，正想给鹿幽悠披上，卿聿已经先一步拿过去将她整个人罩住，裹起来。
“你当裹粽子呢！”鹿幽悠从斗篷里挣出脑袋，不客气地说道，结果脑袋又被卿聿按回斗篷里。
越说还越起劲了，幼稚不幼稚！
“二公子这是怕姑娘受凉呢。”丫鬟在一旁帮腔，见鹿幽悠被卿聿弄得头发都乱了，掩嘴直笑。
鹿幽悠还想说话又被卿聿把帽子扣上，鼻间尽是斗篷里的粘毛，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真受凉了可没人管你。”
哦，是吗？那现在伸出手探她额头的是谁？
鹿幽悠拍开卿聿的手，瞪他，自己打脸好玩吗？见卿聿又把手伸过来了，转过头去不看他，和丫鬟一起整理自己的头发。
卿聿也就放下手，只笑。
“阿聿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几人身旁传来。只见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走来，身着藕色衣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流月髻，髻上斜斜插着两根镶着红宝石的玉簪，耳朵上带着红宝石的坠子，白皙的瓜子脸蛋，杏眼中像是盈着一汪春水，虽算不上绝美，但自有惹人怜爱之处。
卿聿点头，显然是认识的“郭小姐。”
“阿聿哥哥这话，小时候惜芸跟在你和御史大人后头一起玩儿时，你可没有这么生分的。”说完樱桃似的小嘴微微嘟起，看起来娇憨可爱。
鹿幽悠把一切看在眼里，要说生分，这“御史大人”的叫法不是更加生分么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们要查的贵女之一，郭太尉之女郭惜芸。只是不知道她和卿聿居然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那时还小，”卿聿笑容清浅，转身朝鹿幽悠和刚走下马车的方婉说道，“幽悠、婉姐，外面冷，先进去吧。”
亲疏立见。
“婉姐姐，华芝她们还没到，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好不好。这雪天路滑，我扶着你走。”郭惜芸见卿聿不理她，立刻走过来亲昵地挽上方婉的手。
方婉看了看她，点头“也好，这雪地的确滑脚，阿聿你扶着幽悠在后面慢慢走吧。”说完拉住郭惜芸准备放开的手往前走去。
神助攻啊，婉姐！
郭惜芸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婉姐说的，扶好我。”鹿幽悠伸出手，这石阶上的冰雪早就被打扫干净，根本不可能滑倒，不过卿聿要扶她她当然也乐于接受。
伸出的手刚被卿聿握住，又说了一句“小青梅呀，真好，我也想要个小竹马。”
说完就感觉卿聿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自己也觉得这话酸酸的，转过头去打量别府的建筑。
毕竟是靖王别府，修建的十分富丽大气，整座别府依山而建，跨过门槛走上数十节台阶后，往回看正好能将山下的雪景尽收眼底。
台阶两边几株松柏长青，倒是这雪地里唯一的颜色。
进去之后，就有王府侍女引路，将各人带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鹿幽悠左边住着方婉，右边的房间听说住的是还没到的吏部尚书之女余华芝。
在房里转了一圈，东西都有侍女收拾，她也插不上手，见离夜宴的时间还早，临走前卿聿也说了还有事情商量，所以打算先去书房找他们。
结果才走出门正好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来。
女子一身紫色华贵衣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绽放的牡丹，华贵非常，一根镶着翠羽的锦带系于腰间，上面挂着两枚羊脂玉佩，叮咚作响，发髻上插着一对点翠红玉步摇，带着金片做的流苏，女子圆圆的脸蛋，两颊的胭脂颜色略显厚重，眉心还画着花钿，她原本就生得十分美艳，再加上这处处显露出的富贵，更加明人，在一群人中显得尤为惹眼。
“华芝，我今日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为了见小王爷特意打扮过了？”旁边一个女子说道。
“那当然，要引得王爷注意，这打扮上可不得下点功夫！”紫衣女子听到夸奖丝毫不谦虚，笑得春风满面，张扬得意。
“别说余小姐了，我看雅诗妹妹今日气色也更好了，这身衣裳以前也没见过，是新做的吧？”
“哪里，我不过是平日里穿的普通衣裳罢了。”旁边一个黄衣女子答道，微微低着头有些羞敛，但能看出脸上的妆容也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众人再仔细看她，果然肤若凝脂，如今脸红红的，平添了几分娇羞可爱。
余华芝听到后笑容收了起来，走上台阶后正好也看到了鹿幽悠，四目相对，鹿幽悠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听她们的对话，知道紫衣女子和黄衣女子也是买过染香雾的贵女，余华芝和华雅诗。
“这是谁带来的丫鬟？怎的这般无礼？见到我们也不知道行礼？”余华芝正因为被华雅诗抢了风头心里不快，眉毛一挑高声问道，盛气凌人。
她身边另外几个原本说笑的女子都安静下来，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
“这是跟着卿家来的鹿姑娘。”郭惜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鹿幽悠身后。
“卿家？你之前说卿二公子带回一个姑娘，就是她？”余华芝指着鹿幽悠，一脸的难以置信。
鹿幽悠不愿在这里被人围观，迅速说道“我还有事，几位小姐慢慢聊。”朝众人点了点头后就快步往外走了。隐约间还听到背后余华芝说到什么小门小户，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话。
半路正好遇到苏清霜，两人一起进了书房。沐子陵和卿祺因为朝中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这次并没有同行。倒是临走时，卿祺嘱咐了好几次让卿聿好好照顾方婉。
卿聿和杨靖已经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商量着侍卫的布防。杨靖这次带来的侍卫不算多，按他的话来说，既然是鬼杀人，带来的侍卫多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给我的符纸已经放在她们的房里了，暂时没看到什么异象。”因为是靖王府的夜宴，宴请的都是与杨靖年纪差不多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何大人不便直接露面，只是给苏清霜拨了人与王府侍卫一起负责别府的安全。
卿聿点头“它倘若借人皮伪装，符纸之类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防止它再去害人而已。夜宴时我会仔细留意，不过要真的探查到鬼气，还是得等它自己现身。”
“先说好啊，你们可不能把我白搭进去，别到时候揪不出那东西来，我的清白也没了。”靖小王爷苦恼地说着。
“这有什么，大不了真的选一个娶回去做王妃，太后一定高兴。”卿聿打趣。
等不到鹿幽悠的回答，卿聿直接把她的手臂举到苏清霜的面前：“苏兄。”
苏清霜眉毛一挑：“让我把脉？诊金可不便宜。”
卿聿只是看着他，苏清霜也就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替鹿幽悠号脉：“并无什么不妥，一切正常。”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也让鹿幽悠回过神，收回手：“我没事。”
卿聿皱着眉，看起来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鹿幽悠笑着安慰：“你别这样，我真没事，只是突然间不能用了，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不大习惯，你看我最近吃得好睡得好都长胖了，怎么会有事。不过以后可能没办法用魂牵术帮你了。”
卿聿见她神色如常，道：“会魂牵术也未必就是好事，我们不靠这个也没关系。”
鹿幽悠也笑笑，将手收在背后。
“不如让我看看。”碎墨提议。
“不行！”
“不行！”
这一回倒是被鹿幽悠和卿聿异口同声地拒绝。
碎墨的意思是用云中镜，可是上次因为竹节香附的事，卿聿的灵力耗费太多，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勉强使用云中镜，缺少的灵力就得靠碎墨自身来弥补，若是太过，对他本身也是有害的。
见他俩这样，碎墨没再说什么。
苏清霜也没有露出失望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帖子递到鹿幽悠面前：“这是靖王让我转交的，卿少夫人的会由王府的人送过来。”
鹿幽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靖小王爷明日将在缥缃别府设下夜宴，广邀城中名门的公子和贵女在别府小聚，她也在邀请之列。
“我的呢？”卿聿摊手。
“靖王说了以前每次给你你都不去，给了也是浪费王府的纸。”
说的倒也是，鹿幽悠听得好笑。
缥缃夜宴在京城无人不知。
起因是靖小王爷喜欢热闹，所以突发奇想在他的缥缃别府设宴，一两年后竟也成了传统，因为杨靖身份尊贵又深受皇帝喜爱，受邀之人也就不仅仅是能吃到一餐珍馐百味那么简单，这其中参与的皆是权贵，不少人曾借此夜宴平步青云，一夕之间身价百倍。甚至还促成过几对佳偶，传为一时佳话，所以城中侯门公子、大家闺秀皆以能成为靖王入幕之宾为荣，更有人为了拿到这一张请帖费尽心思，不惜散尽千金。
正因如此，卿聿和苏清霜才会选择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贵女都聚到一处，方便他们找到那个鬼。
第二日一番准备后，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鹿幽悠趴在马车窗边往外看，雪天一色，马车内却温暖如春，再吃着零嘴，惬意非常，都快忘了这次去别府的目的是什么了。
“幽悠，你在看什么？”鹿幽悠和方婉同坐一辆马车，问过之后见鹿幽悠立马回身坐好，顺着她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原来是骑马走在一旁的卿聿。
目光落到鹿幽悠手里的东西上，掩嘴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阿聿这些年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鹿幽悠正吃着手里的炒栗子，听了方婉的话噎了一下，连灌了三口水，把那包栗子往旁边一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方婉见她那动作，直笑“前两年他回家时娘也略提过此事，曾打算让他见见别的贵女，他都说不愿耽误人家姑娘给推了。”
鹿幽悠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卿聿这样的人居然会没有女子喜欢，这次才知道大概多少和京中的流言有关，倒是让她运气好遇到了。
“据我所知这次那位小姐应该也在邀请之列，若是她不好相处便不处也罢，我虽不能时时跟着你，但若有人敢给你委屈受，尽管来与我说。”
原来是给她提个醒，鹿幽悠心里暖暖的，她和方婉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能感觉到方婉已经完全把她当自家人来照顾，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更加感激方婉这份心意，笑着点头道谢，她倒不认为自己会受什么委屈，毕竟他们此次的目的只是找出那个鬼而已。
想到那鬼，鹿幽悠有些犹豫地问：“婉姐，你不担心吗？”方婉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只是为了赴宴，看不出紧张和惧怕。
“有阿聿在，我不担心，”方婉笑笑，看起来是完完全全相信卿聿，“我与夫君、阿聿自小就认识，当年那件事他都能保护好大家，这次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了。”
“当年？卿聿十六岁的时候吗？”这事卿聿说过，好像是遇到一个厉鬼，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没说，鹿幽悠也没有问。
方婉点头：“他都告诉你了？其实阿聿才离开卿家那段时间，我每次去卿家时都能看到娘在抹泪，总是说不放心阿聿一人在外，现在好了，有你在他身边娘应该也放心了。”
缥缃别府建在京城外太簇山半山腰的悬崖边上，地势险要，唯有一座吊桥可至，走过长长的吊桥后便是别府大门，马车停了下来。
方婉吩咐丫鬟收拾东西，鹿幽悠先一步跳下马车，寒风扑面而来，因为是山里，比京城还要冷上许多，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忘了披斗篷就出来了。
卿聿从马上下来“斗篷呢？”
“鹿姑娘，你的斗篷还没披上呢！”
车内丫鬟立刻捧了件斗篷出来，正想给鹿幽悠披上，卿聿已经先一步拿过去将她整个人罩住，裹起来。
“你当裹粽子呢！”鹿幽悠从斗篷里挣出脑袋，不客气地说道，结果脑袋又被卿聿按回斗篷里。
越说还越起劲了，幼稚不幼稚！
“二公子这是怕姑娘受凉呢。”丫鬟在一旁帮腔，见鹿幽悠被卿聿弄得头发都乱了，掩嘴直笑。
鹿幽悠还想说话又被卿聿把帽子扣上，鼻间尽是斗篷里的粘毛，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真受凉了可没人管你。”
哦，是吗？那现在伸出手探她额头的是谁？
鹿幽悠拍开卿聿的手，瞪他，自己打脸好玩吗？见卿聿又把手伸过来了，转过头去不看他，和丫鬟一起整理自己的头发。
卿聿也就放下手，只笑。
“阿聿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几人身旁传来。只见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走来，身着藕色衣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流月髻，髻上斜斜插着两根镶着红宝石的玉簪，耳朵上带着红宝石的坠子，白皙的瓜子脸蛋，杏眼中像是盈着一汪春水，虽算不上绝美，但自有惹人怜爱之处。
卿聿点头，显然是认识的“郭小姐。”
“阿聿哥哥这话，小时候惜芸跟在你和御史大人后头一起玩儿时，你可没有这么生分的。”说完樱桃似的小嘴微微嘟起，看起来娇憨可爱。
鹿幽悠把一切看在眼里，要说生分，这“御史大人”的叫法不是更加生分么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们要查的贵女之一，郭太尉之女郭惜芸。只是不知道她和卿聿居然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那时还小，”卿聿笑容清浅，转身朝鹿幽悠和刚走下马车的方婉说道，“幽悠、婉姐，外面冷，先进去吧。”
亲疏立见。
“婉姐姐，华芝她们还没到，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好不好。这雪天路滑，我扶着你走。”郭惜芸见卿聿不理她，立刻走过来亲昵地挽上方婉的手。
方婉看了看她，点头“也好，这雪地的确滑脚，阿聿你扶着幽悠在后面慢慢走吧。”说完拉住郭惜芸准备放开的手往前走去。
神助攻啊，婉姐！
郭惜芸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婉姐说的，扶好我。”鹿幽悠伸出手，这石阶上的冰雪早就被打扫干净，根本不可能滑倒，不过卿聿要扶她她当然也乐于接受。
伸出的手刚被卿聿握住，又说了一句“小青梅呀，真好，我也想要个小竹马。”
说完就感觉卿聿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自己也觉得这话酸酸的，转过头去打量别府的建筑。
毕竟是靖王别府，修建的十分富丽大气，整座别府依山而建，跨过门槛走上数十节台阶后，往回看正好能将山下的雪景尽收眼底。
台阶两边几株松柏长青，倒是这雪地里唯一的颜色。
进去之后，就有王府侍女引路，将各人带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鹿幽悠左边住着方婉，右边的房间听说住的是还没到的吏部尚书之女余华芝。
在房里转了一圈，东西都有侍女收拾，她也插不上手，见离夜宴的时间还早，临走前卿聿也说了还有事情商量，所以打算先去书房找他们。
结果才走出门正好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来。
女子一身紫色华贵衣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绽放的牡丹，华贵非常，一根镶着翠羽的锦带系于腰间，上面挂着两枚羊脂玉佩，叮咚作响，发髻上插着一对点翠红玉步摇，带着金片做的流苏，女子圆圆的脸蛋，两颊的胭脂颜色略显厚重，眉心还画着花钿，她原本就生得十分美艳，再加上这处处显露出的富贵，更加明人，在一群人中显得尤为惹眼。
“华芝，我今日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为了见小王爷特意打扮过了？”旁边一个女子说道。
“那当然，要引得王爷注意，这打扮上可不得下点功夫！”紫衣女子听到夸奖丝毫不谦虚，笑得春风满面，张扬得意。
“别说余小姐了，我看雅诗妹妹今日气色也更好了，这身衣裳以前也没见过，是新做的吧？”
“哪里，我不过是平日里穿的普通衣裳罢了。”旁边一个黄衣女子答道，微微低着头有些羞敛，但能看出脸上的妆容也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众人再仔细看她，果然肤若凝脂，如今脸红红的，平添了几分娇羞可爱。
余华芝听到后笑容收了起来，走上台阶后正好也看到了鹿幽悠，四目相对，鹿幽悠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听她们的对话，知道紫衣女子和黄衣女子也是买过染香雾的贵女，余华芝和华雅诗。
“这是谁带来的丫鬟？怎的这般无礼？见到我们也不知道行礼？”余华芝正因为被华雅诗抢了风头心里不快，眉毛一挑高声问道，盛气凌人。
她身边另外几个原本说笑的女子都安静下来，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
“这是跟着卿家来的鹿姑娘。”郭惜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鹿幽悠身后。
“卿家？你之前说卿二公子带回一个姑娘，就是她？”余华芝指着鹿幽悠，一脸的难以置信。
鹿幽悠不愿在这里被人围观，迅速说道“我还有事，几位小姐慢慢聊。”朝众人点了点头后就快步往外走了。隐约间还听到背后余华芝说到什么小门小户，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话。
半路正好遇到苏清霜，两人一起进了书房。沐子陵和卿祺因为朝中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这次并没有同行。倒是临走时，卿祺嘱咐了好几次让卿聿好好照顾方婉。
卿聿和杨靖已经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商量着侍卫的布防。杨靖这次带来的侍卫不算多，按他的话来说，既然是鬼杀人，带来的侍卫多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给我的符纸已经放在她们的房里了，暂时没看到什么异象。”因为是靖王府的夜宴，宴请的都是与杨靖年纪差不多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何大人不便直接露面，只是给苏清霜拨了人与王府侍卫一起负责别府的安全。
卿聿点头“它倘若借人皮伪装，符纸之类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防止它再去害人而已。夜宴时我会仔细留意，不过要真的探查到鬼气，还是得等它自己现身。”
“先说好啊，你们可不能把我白搭进去，别到时候揪不出那东西来，我的清白也没了。”靖小王爷苦恼地说着。
“这有什么，大不了真的选一个娶回去做王妃，太后一定高兴。”卿聿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