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4）
卿聿一听就知道鹿幽悠这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没说的是在这之前长歌其实已经暗示过对他有情，不在乎什么身份富贵甘愿做妾，她与靖小王爷一向投契，所以小王爷这才想着帮她一把。不过后来在小王爷昏睡的时候卿聿就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长歌，长歌也不是那种拘泥的女子，日后相见也待他与别的客人并无什么不同，所以他才想着这件事没必要告诉鹿幽悠，惹她不开心，结果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他拉起她的手，点头：“不会。”不论是长歌还是别的女子，都不会。
第二日一早鹿幽悠下床准备穿衣裳，门口就传来侍女的声音“鹿姑娘可是起了？”
鹿幽悠刚答应了一声就有五个侍女鱼贯而入，分别端着盥洗的用具，这阵仗她以前没遇到过，但还是按照侍女说的做了，在侍女取出一件华丽的衣裙要给她穿上时，鹿幽悠果断拒绝，既然卿聿说她和平常一样就好，那这些衣衫首饰还是免了吧，真的穿戴起来，活动都不方便。
走出门就见卿聿等在厅里，也还是往日的打扮，相视一笑，果然两人都是不爱受束缚的。
“这么早？”她是换了新地方不习惯睡不着，卿聿应该不可能连自己家的床都不习惯。
“今日雪停了，带你出门去逛逛。”
正说话，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只见一个男子飞快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朝卿聿一拳打过去，卿聿微微侧身，右手轻松接住那拳。男子原地一个转身改为用手肘去顶卿聿的喉咙，卿聿用另一只手挡住，看似轻松的一推，男子的上半身就被他按在前面的桌子上。
原本鹿幽悠还吓了一跳，可是在卿聿接下第一招后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完全不是卿聿的对手。
“啊！痛！松手！卿聿，你敢这么对本王！看老师回来我不和他告状！”男子的手被卿聿反别在背后，痛苦地叫唤。
“小王爷请随意，这回连我手下三招都没走过，不知我爹听到了会如何作想。”卿聿松开手退后一步。
男子转身跃起，一脚踢了过去，不过只是踢了个空，卿聿已经出现在他的左边，踢了把椅子正好接住没站稳的他。男子顺势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伸出三个手指“这下就过了三招了。”
卿聿不置可否，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靖小王爷也不在乎，正要开口就看到站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鹿幽悠，立马来了兴趣“这就是卿祺说你带回来的人？”说完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鹿幽悠。
卿聿走过去把鹿幽悠挡在身后。
“诶，我就看看，你挡着做什么，别那么小气。”
鹿幽悠拍拍卿聿的后背，自己站了出来，大概真的因为她那句害怕，所以她能感觉到卿聿自从进了卿府后就护她护得特别厉害，有一种母鸡在护小鸡崽子的既视感，她害怕的是不被卿家所接纳，但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要把卿聿推在前面挡着。
这个靖小王爷既然是卿聿的朋友，她更没理由躲着不见，所以主动走出来打招呼“鹿幽悠见过王爷。”
靖小王爷看起来应该和卿聿差不多大，鼻子高挺，五官俊美，一双黑眸中透着几分好奇，穿着一身黑色绣着赤金祥云的华贵衣裳，十分俊美。
“不错不错，倒是大方得体，没有被本王的威势吓到，今年多大了？”
鹿幽悠无语，先不论这个靖小王爷的威势在哪儿，这一见面就打听女子的年纪她还真没见过，顺口就说出来“二十三。”
说完才发觉不对，因为在这之前从没人问过，顺口就把自己以前的年龄说出来了。
“二十三？”靖小王爷瞪大眼睛，伸手想去摸鹿幽悠的脸，被无情地拍开了。
“王爷，逾矩了。”
“就你还跟本王讲规矩？母后现在可还常说，这王城里论没规矩就数你第一，本王都是被你给带偏的。”靖小王爷怒瞪。
鹿幽悠噗嗤一笑，这倒是实话。
小王爷立马又被她吸引了注意“你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平时都吃些什么？还是用过什么？我回去让人给母后做做，省得她老是念叨自己老了。”
看来他还当真了，鹿幽悠连忙解释“我今年十五。”应该吧，其实她也不清楚到底几岁。
靖小王爷听后一脸失望，不过对鹿幽悠本身还是更加的好奇“你和阿聿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糟糕，我忘了子陵还在外面！”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来，一身黑色劲衣，穿得略显单薄。鼻子高挺，一双剑眉入鬓，薄唇轻抿，目光深邃，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见到他们，先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
“子陵，快来看看阿聿带回来的人。”
男子对卿聿点点头，冲鹿幽悠抱拳，略带歉意地说道“小王爷听说阿聿带了个姑娘回家，正巧今日休沐，一大早就说要来看看，姑娘见笑。在下沐子陵，是阿聿的朋友。”
“我叫鹿幽悠。”沐子陵看起来倒是三个里面最成熟稳重的那一个，知道他们都没恶意，鹿幽悠也没有不自在，反而越看越觉得他们有趣。
“反正鹿姑娘第一次来京城，不如和我们一起走走，听说铸剑谷最近出了一批好剑送到千金阁，今日天气也好，我们正打算去瞧瞧，鹿姑娘也一起吧。”沐子陵友好地说道。
“诶，那长歌姑娘的新曲……”
“你说先进门探探阿聿的功夫落下没有，不知道走了几招？”
靖小王爷果然转移了注意，洋洋得意的比了个“三”，沐子陵看着卿聿，惊讶“果然是退步了？”
“让他的。”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相互拆台，显然三人极为熟稔，这么久不见，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靖小王爷还时不时的和另外两人比划两下，当然，结果都是输的那一个。
四人走至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一下子就多起来，但是见到他们都自动让开一条路，鹿幽悠能感觉到旁人投来的各种目光，有的好奇，有的羡艳，甚至还有女子丝毫不掩饰的爱慕，毕竟他们三人皆是人中龙凤，不论走到哪自然都是引人瞩目的。
他们倒是习以为常，依然谈笑自若，只是鹿幽悠感觉到些微的不自在。身旁卿聿忽然伸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鹿幽悠笑起来，也不再理会那些目光，专心去听他们聊天。
“子陵，怎么不把南家的小郡主也带出来？她整日不就最爱凑这些热闹。”靖小王爷瞅见卿聿的动作，开口问沐子陵。
“前些日子不知道有什么事惹嫣儿生气，她这几日还不大愿意见我。”沐子陵说完脸上有转瞬即逝的无奈。
“嘁，三天两头的闹别扭。我看你都快把她当佛供着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沐子陵知道靖小王爷就这脾气，一笑置之。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一间三层的楼阁前，匾额上龙飞凤舞三个大金字“千金阁”。只从外面就处处布置的富丽堂皇，名副其实的“千金”。
有两个伙计看见他们，立刻上前点头哈腰地问安，恭敬中带着讨好谄媚，尤其是对着靖小王爷，一上来就是“英明神武、剑术高超”，就快把人夸上天了，见小王爷一脸受用，又连忙说最近新铸的剑是如何如何稀有锋利。
鹿幽悠在一旁倒是兴致缺缺，东张西望，这一路过来卖什么的都有，她对剑是没什么兴趣的。
“不如去旁边的碧云斋，听说那的胭脂不错。我陪你去看看？”卿聿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感兴趣，原本今日的目的也是带鹿幽悠出来逛逛，铸剑谷的剑他本也用不着。
“诶！重色轻友啊阿聿，本王以前怎么没发觉你和子陵一个德行！”
鹿幽悠的确对剑没什么兴趣，再好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锋利一些。至于胭脂，她用得其实不多，但不妨碍她喜欢买，尤其是许多铺子会故意把胭脂盒子做得特别精致好看，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沧州没有的也不错。
碧云斋嘛，就在旁边，刚才经过时她就看到了也用不着卿聿带路：“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你和他们去吧。”
三人刚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说，她也就不去打扰了，于是把卿聿推到两人面前。
说完之后，三人就往千金阁里走去，沐子陵原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鹿幽悠说道“鹿姑娘要是看上了哪个，正好给嫣儿也带一份，到时候记到沐家的账上，就当是你帮我选的谢礼了。”
鹿幽悠刚想说不用，他已经转身上楼看不到了。
相比起千金阁，碧云斋就只有一层，看起来与旁边的商铺也没什么区别，一进屋就有一股幽香传来，如今是冬日，用的是暖香，香味也不过分浓烈，恰到好处。
铺子里左右两边各摆着两排高高的大木柜，上面分成无数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面用红笺写了不同的颜色，琳琅满目。
“姑娘想看胭脂？”见鹿幽悠进来，坐在尽头的女子直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拢了拢头发懒懒的又坐了回去，只是使了个眼色让她身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过来招呼鹿幽悠。
那妇人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姑娘想选什么色？我们碧云斋的胭脂可是全京城里最好的。”
鹿幽悠原本也没有特意想买什么，冲那妇人笑了笑就随意地看看，一直走到右手边最里面的柜子前，只见中间一层上分别写了朱红、炎、石榴红、酡红、丹、彤等色，只是最后面的一个抽屉上贴的不是红笺，而是金色，上面写了一个雾字，尤为醒目。
妇人见鹿幽悠目光落在那隔抽屉上，知道她是好奇，和善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碧云斋独有的胭脂，名叫染香雾，取的是春日里洛阳锦上最娇嫩的那一片花瓣，加了天山雪莲和其他数十种珍贵花料制成的，这一年下来总共也只能得十盒，不止可以抹在唇上，还可以打颊腮上，用了能使肌肤愈加娇艳，不止如此，长期使用还能够润泽肌肤，变得越加吹弹可破，这外面放的都是试样，姑娘可以看看。”
鹿幽悠仔细看去，只这个珐琅盒都不是凡品，小巧精致，盒外白釉上彩绘着球纹花卉，打开之后，盒内只有浅浅的一层胭脂膏，是明艳似火的正红色，的确十分漂亮，这样的颜色几乎适合所有人，就算不试买了也不会出错，而且胭脂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鲜花香味，清新自然，果然与别的胭脂不同。这样的颜色香味与盒子，是女子都无法拒绝的。
那妇人大概是看出鹿幽悠有些心动，接着说道“姑娘若喜欢最快也得等明年年末了，这最后两盒刚被方相家的买走。”
“方相？”
“哎哟，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城里哪还有第二个方相，自然是丞相方石沅方大人啊。”
这，昨日好像听到婉姐说是他堂哥来着。
这个妇人很是健谈，只听鹿幽悠是第一次来京城，便滔滔不绝地把这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告诉了她。
用她的话说，这进庙拜神，进屋要拜人。来到京城别的事儿可以不知道，但有几个人那是必须得知道的。
如今的京城里有四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个个在朝中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深得皇帝器重，便是咳嗽一声朝野都会有所震荡的大人物。
其一是当今皇上同母的胞弟杨靖，人称靖小王爷，他与皇帝皆为当今太后所出，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与皇帝也是兄弟情深，虽然他一向无心政事，在朝中只是挂了个虚职，但朝中上下没有一个敢小看他半分。
其二是威远镇国将军沐老将军家的独子沐子陵，沐老将军治军严明，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沐家军骁勇善战，敌人只要听到沐家军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这边境有一大半都是沐家军的人马。
他拉起她的手，点头：“不会。”不论是长歌还是别的女子，都不会。
第二日一早鹿幽悠下床准备穿衣裳，门口就传来侍女的声音“鹿姑娘可是起了？”
鹿幽悠刚答应了一声就有五个侍女鱼贯而入，分别端着盥洗的用具，这阵仗她以前没遇到过，但还是按照侍女说的做了，在侍女取出一件华丽的衣裙要给她穿上时，鹿幽悠果断拒绝，既然卿聿说她和平常一样就好，那这些衣衫首饰还是免了吧，真的穿戴起来，活动都不方便。
走出门就见卿聿等在厅里，也还是往日的打扮，相视一笑，果然两人都是不爱受束缚的。
“这么早？”她是换了新地方不习惯睡不着，卿聿应该不可能连自己家的床都不习惯。
“今日雪停了，带你出门去逛逛。”
正说话，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只见一个男子飞快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朝卿聿一拳打过去，卿聿微微侧身，右手轻松接住那拳。男子原地一个转身改为用手肘去顶卿聿的喉咙，卿聿用另一只手挡住，看似轻松的一推，男子的上半身就被他按在前面的桌子上。
原本鹿幽悠还吓了一跳，可是在卿聿接下第一招后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完全不是卿聿的对手。
“啊！痛！松手！卿聿，你敢这么对本王！看老师回来我不和他告状！”男子的手被卿聿反别在背后，痛苦地叫唤。
“小王爷请随意，这回连我手下三招都没走过，不知我爹听到了会如何作想。”卿聿松开手退后一步。
男子转身跃起，一脚踢了过去，不过只是踢了个空，卿聿已经出现在他的左边，踢了把椅子正好接住没站稳的他。男子顺势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伸出三个手指“这下就过了三招了。”
卿聿不置可否，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靖小王爷也不在乎，正要开口就看到站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鹿幽悠，立马来了兴趣“这就是卿祺说你带回来的人？”说完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鹿幽悠。
卿聿走过去把鹿幽悠挡在身后。
“诶，我就看看，你挡着做什么，别那么小气。”
鹿幽悠拍拍卿聿的后背，自己站了出来，大概真的因为她那句害怕，所以她能感觉到卿聿自从进了卿府后就护她护得特别厉害，有一种母鸡在护小鸡崽子的既视感，她害怕的是不被卿家所接纳，但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要把卿聿推在前面挡着。
这个靖小王爷既然是卿聿的朋友，她更没理由躲着不见，所以主动走出来打招呼“鹿幽悠见过王爷。”
靖小王爷看起来应该和卿聿差不多大，鼻子高挺，五官俊美，一双黑眸中透着几分好奇，穿着一身黑色绣着赤金祥云的华贵衣裳，十分俊美。
“不错不错，倒是大方得体，没有被本王的威势吓到，今年多大了？”
鹿幽悠无语，先不论这个靖小王爷的威势在哪儿，这一见面就打听女子的年纪她还真没见过，顺口就说出来“二十三。”
说完才发觉不对，因为在这之前从没人问过，顺口就把自己以前的年龄说出来了。
“二十三？”靖小王爷瞪大眼睛，伸手想去摸鹿幽悠的脸，被无情地拍开了。
“王爷，逾矩了。”
“就你还跟本王讲规矩？母后现在可还常说，这王城里论没规矩就数你第一，本王都是被你给带偏的。”靖小王爷怒瞪。
鹿幽悠噗嗤一笑，这倒是实话。
小王爷立马又被她吸引了注意“你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平时都吃些什么？还是用过什么？我回去让人给母后做做，省得她老是念叨自己老了。”
看来他还当真了，鹿幽悠连忙解释“我今年十五。”应该吧，其实她也不清楚到底几岁。
靖小王爷听后一脸失望，不过对鹿幽悠本身还是更加的好奇“你和阿聿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糟糕，我忘了子陵还在外面！”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来，一身黑色劲衣，穿得略显单薄。鼻子高挺，一双剑眉入鬓，薄唇轻抿，目光深邃，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见到他们，先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
“子陵，快来看看阿聿带回来的人。”
男子对卿聿点点头，冲鹿幽悠抱拳，略带歉意地说道“小王爷听说阿聿带了个姑娘回家，正巧今日休沐，一大早就说要来看看，姑娘见笑。在下沐子陵，是阿聿的朋友。”
“我叫鹿幽悠。”沐子陵看起来倒是三个里面最成熟稳重的那一个，知道他们都没恶意，鹿幽悠也没有不自在，反而越看越觉得他们有趣。
“反正鹿姑娘第一次来京城，不如和我们一起走走，听说铸剑谷最近出了一批好剑送到千金阁，今日天气也好，我们正打算去瞧瞧，鹿姑娘也一起吧。”沐子陵友好地说道。
“诶，那长歌姑娘的新曲……”
“你说先进门探探阿聿的功夫落下没有，不知道走了几招？”
靖小王爷果然转移了注意，洋洋得意的比了个“三”，沐子陵看着卿聿，惊讶“果然是退步了？”
“让他的。”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相互拆台，显然三人极为熟稔，这么久不见，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靖小王爷还时不时的和另外两人比划两下，当然，结果都是输的那一个。
四人走至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一下子就多起来，但是见到他们都自动让开一条路，鹿幽悠能感觉到旁人投来的各种目光，有的好奇，有的羡艳，甚至还有女子丝毫不掩饰的爱慕，毕竟他们三人皆是人中龙凤，不论走到哪自然都是引人瞩目的。
他们倒是习以为常，依然谈笑自若，只是鹿幽悠感觉到些微的不自在。身旁卿聿忽然伸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鹿幽悠笑起来，也不再理会那些目光，专心去听他们聊天。
“子陵，怎么不把南家的小郡主也带出来？她整日不就最爱凑这些热闹。”靖小王爷瞅见卿聿的动作，开口问沐子陵。
“前些日子不知道有什么事惹嫣儿生气，她这几日还不大愿意见我。”沐子陵说完脸上有转瞬即逝的无奈。
“嘁，三天两头的闹别扭。我看你都快把她当佛供着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沐子陵知道靖小王爷就这脾气，一笑置之。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一间三层的楼阁前，匾额上龙飞凤舞三个大金字“千金阁”。只从外面就处处布置的富丽堂皇，名副其实的“千金”。
有两个伙计看见他们，立刻上前点头哈腰地问安，恭敬中带着讨好谄媚，尤其是对着靖小王爷，一上来就是“英明神武、剑术高超”，就快把人夸上天了，见小王爷一脸受用，又连忙说最近新铸的剑是如何如何稀有锋利。
鹿幽悠在一旁倒是兴致缺缺，东张西望，这一路过来卖什么的都有，她对剑是没什么兴趣的。
“不如去旁边的碧云斋，听说那的胭脂不错。我陪你去看看？”卿聿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感兴趣，原本今日的目的也是带鹿幽悠出来逛逛，铸剑谷的剑他本也用不着。
“诶！重色轻友啊阿聿，本王以前怎么没发觉你和子陵一个德行！”
鹿幽悠的确对剑没什么兴趣，再好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锋利一些。至于胭脂，她用得其实不多，但不妨碍她喜欢买，尤其是许多铺子会故意把胭脂盒子做得特别精致好看，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沧州没有的也不错。
碧云斋嘛，就在旁边，刚才经过时她就看到了也用不着卿聿带路：“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你和他们去吧。”
三人刚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说，她也就不去打扰了，于是把卿聿推到两人面前。
说完之后，三人就往千金阁里走去，沐子陵原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鹿幽悠说道“鹿姑娘要是看上了哪个，正好给嫣儿也带一份，到时候记到沐家的账上，就当是你帮我选的谢礼了。”
鹿幽悠刚想说不用，他已经转身上楼看不到了。
相比起千金阁，碧云斋就只有一层，看起来与旁边的商铺也没什么区别，一进屋就有一股幽香传来，如今是冬日，用的是暖香，香味也不过分浓烈，恰到好处。
铺子里左右两边各摆着两排高高的大木柜，上面分成无数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面用红笺写了不同的颜色，琳琅满目。
“姑娘想看胭脂？”见鹿幽悠进来，坐在尽头的女子直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拢了拢头发懒懒的又坐了回去，只是使了个眼色让她身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过来招呼鹿幽悠。
那妇人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姑娘想选什么色？我们碧云斋的胭脂可是全京城里最好的。”
鹿幽悠原本也没有特意想买什么，冲那妇人笑了笑就随意地看看，一直走到右手边最里面的柜子前，只见中间一层上分别写了朱红、炎、石榴红、酡红、丹、彤等色，只是最后面的一个抽屉上贴的不是红笺，而是金色，上面写了一个雾字，尤为醒目。
妇人见鹿幽悠目光落在那隔抽屉上，知道她是好奇，和善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碧云斋独有的胭脂，名叫染香雾，取的是春日里洛阳锦上最娇嫩的那一片花瓣，加了天山雪莲和其他数十种珍贵花料制成的，这一年下来总共也只能得十盒，不止可以抹在唇上，还可以打颊腮上，用了能使肌肤愈加娇艳，不止如此，长期使用还能够润泽肌肤，变得越加吹弹可破，这外面放的都是试样，姑娘可以看看。”
鹿幽悠仔细看去，只这个珐琅盒都不是凡品，小巧精致，盒外白釉上彩绘着球纹花卉，打开之后，盒内只有浅浅的一层胭脂膏，是明艳似火的正红色，的确十分漂亮，这样的颜色几乎适合所有人，就算不试买了也不会出错，而且胭脂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鲜花香味，清新自然，果然与别的胭脂不同。这样的颜色香味与盒子，是女子都无法拒绝的。
那妇人大概是看出鹿幽悠有些心动，接着说道“姑娘若喜欢最快也得等明年年末了，这最后两盒刚被方相家的买走。”
“方相？”
“哎哟，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城里哪还有第二个方相，自然是丞相方石沅方大人啊。”
这，昨日好像听到婉姐说是他堂哥来着。
这个妇人很是健谈，只听鹿幽悠是第一次来京城，便滔滔不绝地把这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告诉了她。
用她的话说，这进庙拜神，进屋要拜人。来到京城别的事儿可以不知道，但有几个人那是必须得知道的。
如今的京城里有四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个个在朝中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深得皇帝器重，便是咳嗽一声朝野都会有所震荡的大人物。
其一是当今皇上同母的胞弟杨靖，人称靖小王爷，他与皇帝皆为当今太后所出，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与皇帝也是兄弟情深，虽然他一向无心政事，在朝中只是挂了个虚职，但朝中上下没有一个敢小看他半分。
其二是威远镇国将军沐老将军家的独子沐子陵，沐老将军治军严明，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沐家军骁勇善战，敌人只要听到沐家军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这边境有一大半都是沐家军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