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何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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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杨广来到雁楼时,百官纷纷恭迎。

    杨广面色如常。

    大步走到雁楼最里面的座位上。

    转过身,冷声道:

    “众卿平身。”

    “如今突厥数十万大军南下,城中箭矢横飞,不知众卿可有制敌之策?”

    “朕在这里静等良计!”

    说完。

    杨广就坐了下去。

    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受到城外箭矢丝毫影响。

    他挥了挥手。

    示意杨杲替自己磨墨。

    见到杨广这处事不惊的模样,百官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但帝心难测,他们也不敢在这时乱加揣测。

    楼内一下安静下来。

    杨广也不催,将宣纸铺开。

    将桌上的兔毫笔拿起,点墨,在上面提文起来。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

    完全看不穿、猜不透杨广的心思。

    大难临头,不想着应急之法,反而在这里闲情逸致的提文著诗,这实在是荒唐,这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举动啊!

    在短暂凝滞后。

    宇文述上前进谏道:

    “禀陛下,如今突厥势大,而雁门关内可用的兵力不足三万,依臣看,陛下应尽快脱身,在军中挑选精锐骑兵,趁着敌军立足未稳,趁夜杀出去。”

    “臣愿为陛下先锋!”

    宇文述的话刚落下,一众反对声就响起。

    “陛下不可!”

    “如今突厥兵力众多,贸然突围,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突厥为游牧,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论马上功夫,我朝大军断不是对手。”

    “不错!”

    “冒险突围,完全是荒唐之举!”

    “陛下切不可听信!”

    “......”

    苏威也道:

    “陛下,臣认为应该固守!”

    “就算陛下能够连夜突出重围,但骑兵追击正是突厥的特长,陛下乃万金之躯,怎可轻率行动?”

    听着下方争议不休。

    杨广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下方安静。

    淡淡道:

    “朕不会走,就在城中。”

    “对于制敌之策,众卿可有什么妙招?”

    “可一并说出。”

    见杨广无疑突围,宇文述眉头微皱。

    退了回来,不再言语。

    这时。

    苏威继续道:

    “陛下这次遇险,实为不幸。”

    “但如果陛下肯固守城池,依靠城墙来挫败突厥大军的锐气,然后再征召城中百姓为援兵,亲自上城关,鼓舞士气。”

    “同时,对士卒宣称,不再行辽东之事,对守城将士予以重赏,臣认为城中将士必定人人自奋,到时雁门关必定无忧。”

    听到苏威的建议。

    杨广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继续问道:

    “诸位大臣,可还有对策?”

    萧瑀道:

    “禀陛下。”

    “臣认为陛下这次的局面,跟当年汉皇刘邦的白登之围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臣认为可以学刘邦的解围之策”

    “一向义成公主求救。”

    “二发诏令天下勤王。”

    “突厥的风俗是夫人参政,而义成公主是宗室之女,又为始毕可汗的夫人,向她求救,或许能解这次之困。”

    “虽然雁门关被围,但附近有河,可以将陛下受困的信息,写在竹片和木板上,然后将竹木求救信放入何种,顺流而下,下方的百姓捡到这求救信,必定会告知官府。”

    “那时四方勤王,困局自破!”

    萧瑀侃侃而谈。

    对自己的计策很是自信。

    他一向自视其高。

    甚至对杨广也颇为不屑。

    但在这危急时刻,也是必须要献计献策,而前面这些大臣都只想着守城,他却不同,他想的是如何破局。

    不过。

    当他的计策提出后,百官却是侧目。

    不是惊于他的计策,而是惊异于萧瑀竟对昨晚沈光外出毫不知情,但一想到萧瑀在朝中本就不受重用,又自命清高。

    有这个情况,再正常不过。

    杨广面无表情。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任由下面的百官献计献策,等到附近的官员将心中所想全部道出时,杨广也将那首诗写完。

    他轻轻一吹。

    将上面的墨汁吹干。

    转过头,望着下面的百官。

    目露寒光。

    见到杨广这怒目神情,百官瞬间安静。

    杨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字,直接扔到了萧瑀手里,冷声道:

    “萧瑀,你来将这首诗读出来!”

    萧瑀眉头微微一皱。

    心中不悦。

    他前面用心的献计献策,杨广没理睬,反倒让他来念诗?

    不过。

    在看到上面的诗句后。

    萧瑀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倒不是说这首诗有多么出彩,而是这首诗是杨广数年前作的,那时是杨广的第一次北巡。

    “鹿塞鸿棋驻,龙庭翠辇回。”

    “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

    “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

    “索辫擎膻肉,韦鞲献酒杯。”

    “如何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萧瑀将这首诗读完。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眉头微蹙。

    他们感觉,杨广似乎还沉浸在第一次北巡的旧梦里,不肯回到现实。

    但时局变了!

    那时突厥可汗奉觞上寿,跪伏甚恭,王侯以下袒割于帐前,莫敢仰视。

    而现在。

    突厥数十万大军围城,在城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命殒乱箭之下。

    杨广无视了百官的神情。

    冷声道:

    “朕当年出巡塞北,出巡所至,莫敢不尊,布大隋威名于四方。”

    “那时朕自以为陈威塞外,威震北疆。”

    “但今天的遭遇,却给了朕当头棒喝,让朕瞬间清醒,这一切都只是朕自作多情,北方的胡患从来就没有平息过!”

    “朕的确‘敢为天下先’,以天子之躯君临过边塞,也入过游牧民族可汗的军帐,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朕从来就没有征服过突厥!”

    “朕对突厥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错得离谱!”

    “朕对突厥太仁慈了!!!”

    当杨广最后一句说出时,楼内所有大臣的脸色齐变。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杨广想的竟不是破局,而是在思考以前对突厥的策略?

    而且......

    话里充满了杀意。

    仿佛已经将突厥当成了第二个高句丽!

    就在百官想进言的时候,杨广却是又开口了,同样的煞气腾腾,而且眼中的杀意更加不加掩饰。

    “朕已经给过突厥机会。”

    “但既然它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朕欲聚兵,灭了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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