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三分 八十七 出乎意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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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赵高凌厉的眼神,赵成忙不迭地开口道“不如……不如大哥再写一道诏书……”

    “嗯?”经赵成提醒,赵高眼前顿是一亮,是啊!既然自己可以写第一道拥立胡亥即位的诏书,为什么就不能再写第二道逼扶苏与蒙恬自尽的诏书呢?胡亥向来唯自己马首是瞻,只要这两人一死,大秦可就真成了他赵高的天下了。

    想到这,赵高不禁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赵成的肩膀“好小子,有见识!他日大哥但为秦王,汝便是开府丞相!”

    面对着早已忘乎所以的赵高,赵成连忙谢恩道“谢大哥!哦不!谢秦王!”欣喜之下,赵成甚至觉得刚刚脸上被官帽砸过的地方,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只是传诏之事太过重大,胡亥那傻小子又片刻离不开我,这……”朝中大臣几乎人人与扶苏、蒙恬交好,赵高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去九原合适的人选。

    赵成眼骨碌一转,忽然想起了一人“大哥,阎乐如何?”阎乐原只是咸阳城里的一个小混混,自从与赵成相识后,他的生命轨迹也随之改变了。两人臭味相投,一时相见恨晚,当即便结为了知己。不久,赵成就将阎乐举荐给了赵高,赵高对阎乐亦是赞赏有加,不但在秦王面前保荐他做了卫尉府的公车司马令,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嫁给了他。

    赵高低头又想了片刻,似乎也只有阎乐这个合适的人选了“好吧,去把阎乐喊来。”吩咐过赵成,赵高便径直走向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在赵成的引领下,阎乐兴冲冲地赶到了赵高府邸。

    “看看,如何?”赵高随手取过放置于桌案右侧的秦王印玺,重重地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羊皮纸上按了下去,然后拿起羊皮纸,探身递到了阎乐面前。

    阎乐赶忙低头接过羊皮纸,小心地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道“孤寻访天下,祈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兵,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讥讽孤之所为。扶苏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兵属裨将王离。”

    “这……篡诏可是死罪。”阎乐抓着羊皮纸的手不禁哆嗦了起来。

    “怕甚,何人知道?”赵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明日汝就带上诏书,赶赴九原吧。”

    “父亲饶命!”阎乐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扶苏、蒙恬即便相信诏书是真,又岂能坐以待毙?小婿若去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阎乐!若无我大哥,汝焉有今日?”赵成眉头一皱,忍不住大声喝斥道。

    赵高抬头瞪了赵成一眼,然后微笑着上前一把扶起了阎乐“吾儿多虑也!扶苏、蒙恬皆是大秦忠臣,汝身为秦王特使,二人焉敢杀汝?惟引颈受戮耳!”

    “可……”阎乐仍是一脸的不情愿。

    赵高骤然收起笑意,露出了冷冰冰的神情“不奉王诏,罪同谋逆,汝自个掂量吧!”

    “这……”看情形,不去那是必死无疑,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思忖至此,阎乐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收起了诏书,“小婿领命。”

    “好!大功告成之日,汝便是咸阳令!”赵高仰天大笑了起来……

    九原大营,军旗飘扬,兵甲林立。眺望着前方森严的景象,坐在轺车上的阎乐一再叮嘱自己务必谨慎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但这才刚刚靠近大营,原本还是洞开的寨门竟骤然关闭了,眨眼间,两翼各有一队铁骑飞驰而来,伴随着漫天烟尘,铁骑在距离阎乐的仪仗军马一箭之地霍然停住,列成了数队方阵,阵中随之有人高喊道“前方是何处军马?”

    阎乐急忙下令停止前行,然后从轺车中站了起来,恭敬地拱手施礼道“公车司马令领王命特使阎乐,奉诏出巡北地,请见长公子扶苏及上将军蒙恬。”

    “大人稍等,容我禀报一声!”马队前一名军官径直掉转马头飞奔回了大营。

    过了片刻,寨门再次隆隆打开了,刚刚那名军官从营中飞马驰出,遥遥朝着阎乐抱拳道“上将军请特使入营!”

    “蒙恬好大的架子!”阎乐尚在自言自语,面前马队已然让出了一条甬道,张目望去,只见大营内竟同样也排着两列清一色的骑兵马队。在那名军官的引导下,仪仗车马缓缓穿过甬道向前驶去,阎乐屏息坐在车里,心中充满了忐忑。

    “蒙将军到!”行至半途,突然只听一声前方高喝,阎乐吓得差点没从车上滚下来,他连忙抬头一看,原来是蒙恬正带着四五十名护卫甲士,朝这儿纵马奔来。

    “军务繁忙,蒙恬迎候来迟,恳请特使大人恕罪。”蒙恬坐在马上,匆匆抱拳施礼道。

    阎乐探出脑袋,往蒙恬身后望了一眼“怎不见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偶染风寒,故无法出迎!请特使大人暂往驿馆歇息,待公子病势稍缓,老夫再与公子会同奉诏。”蒙恬把话说得极为妥当,阎乐一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

    待阎乐车马走远,蒙恬脸色陡然一沉,当即回身圈马,径直往中军幕府赶去。

    此时,扶苏早已在幕府大厅中等候许久了,见蒙恬回来,扶苏急忙迎上前来“如何?”

    “长公子,特使来路颇为蹊跷,老夫深恐朝局有变!”蒙恬取下头盔,气喘吁吁地说道。

    “哦?敢请蒙公赐教。”待蒙恬坐定,扶苏方才侧身坐到了蒙恬对案。

    “老夫观察,阎乐眼神游移,举止慌张,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企图!”咸阳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对于秦王的病情,蒙恬心中有着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蒙公怕是多虑,特使久居腹地,未见大军声势而一时慌乱亦情有可原。”扶苏安慰道。

    “不然!老夫阅人无数,断不会有错,还请公子小心行事。”蒙恬担心地提醒了一句。

    就在说话间,裨将王离突然快步走进大厅禀报道“上将军!营外有人自称丞相信使,托末将此信交予扶苏公子与蒙公。”说罢,王离上前一步,将一只锦袋递到了蒙恬面前。

    蒙恬接过锦袋,示意王离退下,然后起身拆开锦袋的封口,从中抽出了一纸帛书。蒙恬展开帛书方才匆匆扫了一眼,浑身竟是猛地一震,尔后便重重匍倒在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扶苏不知发生何事,连忙离案上前,从蒙恬手中接过帛书。看过之后,扶苏顿时也傻了“假的!父王不会有事!断不会有事!”

    还是蒙恬首先冷静了下来,他挥臂抹去眼泪,起身拉住扶苏道“冯丞相密信,正应老夫先前判断!事态发展业已明朗,赵高故意封锁秦王驾薨消息,并令阎乐假传王诏,图谋加害公子!由此推断,立储遗诏亦必然有假,否则以大王之明,岂能立胡亥而不立公子乎?”

    “扶苏之心已乱,如何行事但听蒙公决断……”扶苏满脸泪痕地呆立着。

    “胡亥与赵高此时定在望夷宫筹备即位大典,老臣以为,应立即拘拿阎乐,尔后老臣再与公子分兵两路,公子引军五万入泾水河谷,截断望夷宫与咸阳联系;老夫率军五万包围望夷宫,靖国理乱,拥立公子即位秦王!”

    “这……”事到临头,扶苏额头不禁渗出了丝丝冷汗。

    蒙恬单膝跪地,拱手催促道“请公子速决!”

    扶苏两眼紧闭,沉思了许久,终于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老臣领命!”得到扶苏的默许,蒙恬当即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幕府大厅。

    片刻后,数千精锐甲士便在蒙恬的指挥下团团围住了驿馆,阎乐知道事情败露,连忙下令随行护卫闭门抵抗。经过一番短促的交战,阎乐被杀死于乱军之中。

    当蒙恬捧着那份还未来得及宣读的伪诏回到扶苏面前时,扶苏平生第一次暴跳如雷了“赵高!篡国巨奸!扶苏与汝势不两立!”

    得知扶苏起兵,一时间朝臣们纷纷倒戈相向,望夷宫竟是不攻自破。但让蒙恬颇感意外的是,早在围宫之前,赵高就已然撇下胡亥,带着赵成偷偷溜走了。

    相隔十年,扶苏终于在群臣的一片拥戴声中,重新回到了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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