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牵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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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位姑娘?你可认识?”冯轻有些奇怪,她来这里没多久,也没认识几人。

    要说最熟的,也就是那位韩小姐了。

    不过韩小姐既然已经付了银子,就不会再让人送点心来才是,哪怕是韩小姐送的,也应留句话给她。

    小钱仔细想了想,而后眼睛一亮,“是一位来过咱们铺子的姑娘,她买过方夫人绣的帕子。”

    买过她帕子的姑娘也不多,不过冯轻还真猜不出是哪一个,她问:“那位姑娘可留下什么话了没?”

    小钱只说了两个字,“她是说让我代她谢谢方夫人跟龚掌柜。”

    冯轻就有些奇怪了,谢她,她理解,但是为何要谢龚强?

    冯轻转头问龚强,“强子哥,你认识那位姑娘?”

    龚强刚要摇头,脑中却出现一张清秀的脸,随即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龚强摇头,“不认识。”

    既然人家好心送来了点心,自然不好辜负,冯轻掀开盖在竹篮上的布,端出里头一盘点心。

    “这是梅花香饼。”小钱看了一眼点心,笑道。

    这梅花香饼做成梅花形状,香饼中间还点缀着一片梅花,闻着也有一股香味,冯轻将点心分成三份,“你们也尝尝。”

    “谢谢方夫人。”小钱喜滋滋地说,“这点心一看就是那位姑娘亲手做的,闻着真香。”

    这梅花饼看着精巧,那位姑娘肯定是下了心思的。

    龚强本想拒绝,听了小钱的话,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冯轻朝两人笑道:“那我们可别浪费人家姑娘一片心意。”

    等冯轻端着自己那一份回后院,龚强才慢慢抬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他不喜食糕点,不过也奇怪,这梅花香饼吃起来却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甜腻,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

    “掌柜的,好吃吧?”小钱凑过去,笑问。

    看了小钱一眼,龚强端着糕点走了。

    小钱摸摸鼻子,自己嘿嘿的乐。

    后院,冯轻就坐在卧房门前,今日天气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端了个小几在跟前,上头摆放着那位姑娘送来的梅花饼,也有昨日方铮特意出去给她买的鸳鸯酥,小几上还有一壶茶,喝着解腻。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针线活,顺便还能想想相公,冯轻觉得日子倒也不难过。

    她既答应了方铮,就打算把绣活都留在白天做,晚上看一会儿相公看的书,虽然仍旧睡的不太安稳,不过却比相公前一场考试时要好的多。

    本以为那位送糕点的姑娘不会短时间内出现,却没想到第二日那姑娘又过来了。

    这回仍旧提着一篮子糕点。

    “是你?”冯轻看着那姑娘,想起来她是谁了。

    这位姑娘确是过来买过她帕子的,而且还来过两回,后来带朋友过来。

    进门后,那姑娘脸有些红,她先是往铺子里看了一圈,没见着相见的人,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却看不出来。

    “夫人,我,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帕子卖。”这位黄衣姑娘比上回见冯轻时要羞怯的多。

    冯轻心里越发奇怪。

    不过她觉得这位姑娘虽然容易害羞,却是个好姑娘。

    冯轻虽阅人不多,不过她第六感向来不错,能分辨出来谁是真善良,谁是装善良。

    冯轻也有心跟附近的姑娘妇人交好,她笑道:“我夫家姓方,姑娘唤我方夫人即可。”

    她与这姑娘不熟,还不到可以交换姓名的地步。

    换衣姑娘福了福身,“方夫人,我,我姓李,闺名青涵。”

    “好名字!”冯轻笑道。

    李青涵羞涩地笑了笑,“家父少时读过书,家父曾说,涵为水色光亮,希望小女如水般清透温和。”

    这位李姑娘的父亲定是位慈父。

    “这是我做的千层酥,还望方夫人莫要嫌弃。”李青涵将篮子递给冯轻。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上回那玫瑰香酥味道很好,比铺子里买的都好吃,李姑娘手艺真不错。”冯轻掀开布,看到里头摆放整齐的千层酥,眼睛放光。

    这千层酥一层层的,想必酥脆好吃。

    “是,方夫人若是不嫌弃,尝尝看。”李青涵笑道。

    冯轻也没客气,拿了一块,果然香气四溢,外面一层层脆皮吃着最香,冯轻不由眯了眯眼。

    说起来,她跟金姨也学过,不过味道还真不如这位李姑娘做的。

    “方夫人喜欢便多吃几块。”李青涵温和地笑。

    这样她青秀的容貌多了几分温婉可人。

    冯轻也没客气,一连吃了三块。

    吃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让人空手而回,冯轻将仅有的三方帕子拿了出来,朝这姑娘大方地说:“李姑娘,你选一个,我送你。”

    “这不成。”李姑娘摆手,脸更红了,“我,我送方夫人点心并不是为了这个,方夫人莫要误会。”

    冯轻笑道:“我知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是我的心意。”

    李姑娘感激地看着冯轻,“方夫人真好。”

    “你也是好姑娘。”算起来,冯轻认识这古代姑娘不算多,但是仅有的那几位性子也是各有不同,此刻想来,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位韩小姐跟眼前这位李姑娘了,她们一位大方贵气,一位柔婉温和。

    冯轻盯着李姑娘看了几眼,直看的李姑娘脸上红晕又多了一层。

    “李姑娘,你可愿意随我去后院坐坐?”不等李姑娘选出来帕子,冯轻开口问。

    李姑娘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好,我觉得与方夫人也是一见如故。”

    之前两回冯轻觉得这位姑娘害羞,这回短暂交流后,冯轻觉得这位姑娘除了害羞,还贤淑,以后定会是个好媳妇。

    是的,看着李姑娘,冯轻就想起来龚强了。

    虽然这事若是骤然跟李姑娘提了会显得突兀,不过冯轻担心以后李姑娘不来了,那可就错过一个好姑娘了。

    冯轻越想越觉得龚强跟李姑娘是极配的。

    龚强虽然少言寡语,不过有担当,为人也有义气,这位李姑娘一看就是宜家宜室的。

    他们初来乍到,可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姑娘,既然相识了,就不能错过。

    两人来到后院,冯轻给李姑娘端了座,又给她倒了杯水。

    她拾起一旁的针线,没有直奔主题,开始闲聊,“李姑娘,你可会针线活?”

    “会一些,只是若是与方夫人比,我的针线实在是见不得人的。”李姑娘微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姑娘可别妄自菲薄,我也就这点针线活好些,我就不会做李姑娘那些点心。”冯轻笑道,她又捻了一块千层酥,放入口中,吃的一脸满足。

    瞧着冯轻的模样,李姑娘没忍住,用锈帕捂着嘴,笑开。

    “不知李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冯轻不是擅长跟人打交道的,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另外的话题了,她索性问。

    “我,我今年十六了。”提到这个,李姑娘面上的红晕瞬间褪去,不知为何,她脸色有些发白,抓着帕子的手也微微颤抖,不过仍旧回答了冯轻的话,“家里有爹娘,还有一个弟弟。”

    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冯轻心一沉,她连忙道歉,“李姑娘,是我多嘴了,你别生气。”

    除了相公,她似乎不会跟旁人聊天,冯轻有些懊恼,若是李姑娘因此生了她的气,会不会以后再不出现了?

    那强子哥咋办?

    思及此,冯轻不由有些着急。

    李姑娘脸色却已恢复如常,她喝了一口水,朝冯轻苦笑一声,“方夫人多虑了,我是想起了自己的事,这才有些失态,还望方夫人莫要见怪。”

    到底没有相熟,李姑娘还是有些拘谨。

    冯轻暗自想了想,她是提到李姑娘的年纪,李姑娘才脸色不对的。

    十六岁有什么不对吗?

    冯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

    女子十五岁及笄,就是能婚嫁了,一般姑娘多是十五六岁便定了婚约,极少有留到十七八的。

    看李姑娘的神色,莫非她没有定亲?

    “李姑娘,请恕我冒昧——”冯轻放下针线,抓起李姑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可有婚配?”

    就在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冯轻想起昨日的事了。

    若她记得不错,李姑娘昨日让小钱代她道谢,不光谢了她,还谢了强子哥。

    按说李姑娘没有见过强子哥才对。

    莫非他们二人相识?

    有这一层想法,冯轻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姑娘手又抖了一下,冯轻感觉她的手心可见的冷了下来。

    冯轻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我曾有过婚配。”李姑娘说这话时,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一滴落在冯轻的手背上。

    冯轻内疚后悔的不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大约是冯轻给她感觉很温暖,从未在旁人面前提及伤心事的李小姐再也忍不住,无声哭泣,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冯轻无声地拍拍她的手,“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李姑娘哭的更厉害了,捂着嘴小声啜泣。

    冯轻真有些心疼这姑娘,不管什么原因,这姑娘原先有婚约,后来又没了,肯定会遭人指指点点,好的情况是以后能嫁人做填房,坏的可能会余生常伴青灯,有些未开化的地方,这种姑娘可能都会没命。

    李姑娘哭了许久,直到把这一年以来积攒的所有悲伤难过全部哭出来才停止。

    哭完后,李姑娘心情平静许多,她这才跟冯轻缓缓道来。

    原来李姑娘自小就定过一个娃娃亲,原本两家打算李姑娘及笄后便让二人成亲,可不幸的是,就在李姑娘即将及笄的前两个月,她的未婚夫突染恶疾,没用几日便去了。

    这不光让她未婚夫一家痛苦,对李家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原本此事已经足够让李家人难过,可渐渐的,周围竟传起了流言,说李姑娘克夫,这才在即将过门克死了未婚夫婿。

    这种流言最是可怕,一人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旁人的伤神当成攻击的工具,他们倒是说痛快了,可怜李姑娘一家被流言伤的不轻。

    李姑娘整整有半年没出门,直到后来李家的流言被旁的流言取代,李姑娘才敢出门。

    不过这事虽过去一年了,李家也逐渐从伤痛中走出,可李姑娘的终身大事却沉沉地压在一家人的心头。

    这一年不是没有人上门提过亲。

    据李姑娘所说,曾有冰人上门,要将她说给一个已经年过六十的老鳏夫,那老鳏夫有三子两女,孙子比李姑娘还大了两岁。

    气的李姑娘的爹拿着笤帚将冰人打出了门。

    因着这一遭,以后再无人上门提亲。

    李姑娘还不好意思地跟冯轻说,她其实再过三个月就是十七岁生辰了。

    “李姑娘,以后莫因为此事哭,你哭了,除了家人难过,旁人甚至还会笑,那不是衬了他们的意?”冯轻又拍拍李姑娘的手背,递给她一个新帕子。

    李姑娘没舍得拿这帕子擦眼泪,哭完心情比之前轻松许多,她点头,“我听方夫人的。”

    “咱们女子本就不易,还总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不是我们的错,是整个时代的错。”冯轻绞尽脑汁地劝。

    李姑娘没听懂冯轻的最后一句话,不过她很赞同冯轻前面的话。

    被冯轻这么胡乱安慰几句,李姑娘总算开朗许多。

    “再说了,李姑娘这么好,总有眼睛雪亮的男子看到。”冯轻又说。

    李姑娘绞着帕子,脸再次微微红了起来。

    经过李姑娘这么一讲述,冯轻倒是冷静下来,她是真的喜欢李姑娘,若是可能,她也愿意李姑娘跟强子哥成一对,只是她还不知道强子哥的意愿,若是强子哥介意李姑娘之前的事,她贸然跟李姑娘提及,会更伤害李姑娘的。

    倒不如先问问龚强的想法,若是龚强不在意,到时她再提不迟。

    担心李姑娘会因今日的事对自己生了芥蒂,冯轻便说:“李姑娘,你以后还愿意来找我聊天吗?”

    李姑娘点头,“自是愿意的,我觉得与方夫人一见如故。”

    “那便好。”冯轻松口气,眼睛一转,看着眼前的千层酥,说:“这几日我相公在考试,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如李姑娘多过来陪陪我,顺便教我怎么做这千层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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