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国有圣君，怎可辜负！
朱厚熜找到的是一封来自都察院左都御史陈金的奏疏。</p>
按照陈金所奏，大明诸边镇缺乏军饷严重，民众需要赈济，故请以抄钱宁、江彬二逆所籍财货，每边给银五十万两，宣府倍之。</p>
大明有九大边镇。</p>
这意味着一下子就要发五百万两银做军饷用。</p>
这算是一笔很大的支出。</p>
几乎要掏空国库存银的地步。</p>
而且…</p>
这无疑还得出内帑补充才行。</p>
明显瞅准的就是朱厚熜的内帑！</p>
因为据朱厚熜对历史的了解所知，陈金代这些各边要军饷，并不是各边真的缺军饷严重，其实就是趁机勒索朝廷。</p>
毕竟他这个外藩小宗刚继大统，在军中没有根基，正是可以敲诈勒索的时候。</p>
而按照明朝历史上的缺饷案例，各边真要缺饷到各边要几十万两才能解决的时候，那各边早就哗变了。</p>
不是杀巡抚就是杀总兵了。</p>
没错。</p>
明朝边兵素来也没那么温驯。</p>
因缺饷等问题而造反杀官员的次数还是很多的。</p>
历史上，嘉靖初期就有一次大同之变。</p>
不过，大同之变倒不是因为欠饷，而是军官苛待边兵太狠。</p>
总之。</p>
大明的边兵可不比内地卫所兵。</p>
他们可以因为一时缺饷而忍受，但一镇边兵绝不会忍受到欠发几十万两军饷而不吭声的地步。</p>
所以，朱厚熜很肯定这陈金就是代各边督抚文官乃至被督抚文官收买的武将们找他勒索一笔保护费。</p>
不过，朱厚熜才刚登基不到一个月，还没有自己的一支强大中央军。</p>
京营那点兵力不够。</p>
何况，现在京营也还没被他真正把控。</p>
所以，这笔钱，他再不愿意给也得给，不然等着他的，可能就是俺答提前成功入关，而提前寇掠京畿，把他刚安置的那二十余万军民提前消灭。</p>
那可是他将来的根基。</p>
他自然不会接受这二十余万军民被提前消灭。</p>
但朱厚熜没打算白给，他得借此机会让梁储对他做一些妥协。</p>
毕竟梁储这人比杨廷和好说话，能商量的地方有很多。</p>
因而，朱厚熜才要又宣见梁储。</p>
不过，梁储此时没有在内阁，而是去了杨宅。</p>
因为陈金代各边负责军事防御的督抚文官要钱的奏疏，梁储已经先知道了。</p>
毕竟奏本要先经过内阁票拟。</p>
而各边负责军事防御，也就是握着各边兵权的督抚文官，都是挂着都察院都御史或者副都御史官衔的官，所以陈金是可以代这些督抚要钱的。</p>
只是陈金一下子替这些督抚文官要五百万两。</p>
梁储等中枢阁臣都有些舍不得。</p>
因为要知道，在弘治朝盐政改革后，计划用作军饷支出的太仓库库银，岁入也就两百万两。</p>
但如今军饷支出已经猛涨到三百余万两。</p>
亏空达每年一百余万两！</p>
每年朝廷都得左支右绌地从其他库调补。</p>
但这样一来，其他各部也会缺钱，然后就得耽误其他政务的执行。</p>
比如治水建河堤，赈灾放海寇。</p>
尤其是治水。</p>
在这个农耕生产为主的大明帝国，这是耽误不得的民政。</p>
同边防一样重要！</p>
一耽误就会导致生产力锐减，造成大面积逃荒，如果再加上天灾人祸，那民变就会很常见。</p>
正德十五年的湖广十五府大水，淮扬黄河泛滥造成大面积饥荒，乃至出现人相食，就是因为前几年水利工程等公共基础建设投资没跟上，造成一有水旱之灾，脆弱的小农经济就大面积破产。</p>
所以，本来梁储是想着抄家后得到的银子，即便要补充国库一部分，也应该先存着以补亏空、治河赈灾的。</p>
但现在，江彬等的家产还没抄完，陈金就要代各边一下子要去五百万两，就等于国库还是处于空虚状态，也就还是谈不上继续让朝廷有更多的财力用于民生修补。</p>
按理，历次新帝即位，有司都会替各边要钱，毕竟新皇登基，怎么也得给点恩赐，以收军心嘛。</p>
只是朱厚熜即位，陈金要的太狠，狠到同作为文臣的内阁大臣们都觉得过分。</p>
当然，这也跟陈金本身比较贪婪有关。</p>
历史上，此人任总制广东、江西等地军务期间，就被弹劾贪财严重，为了敛财不惜纵容土兵以剿贼为名，将两广百姓进行屠掠，然后把所掠之财进行分割。</p>try{ggauto();} catch(ex){}
而陈金还用从地方抢来的民财贿赂朝中执政，进而步步高升，如今成为都察院总宪，九卿之一。</p>
陈金也自知他贪名太重，接下来只会被罢官夺职，也就想着在离任前再狠狠捞一笔。</p>
于是，梁储不得不来找杨廷和，希望杨廷和出面，劝陈金和三边总制彭泽少要点军饷。</p>
因为陈金和彭泽都是杨廷和的门人。</p>
“国库空虚啊，眼下还有那么多灾民要赈济，太傅您是知道的，他们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怎么合适啊！”</p>
“公当去信彭公，让他们体谅一下朝廷。”</p>
梁储一脸痛心地对杨廷和说道。</p>
杨廷和则看向梁储，不假思索地说：“公应该答应他们！”</p>
梁储听后一怔：“为何？”</p>
“为了定大礼！”</p>
杨廷和突然严肃地看向了梁储。</p>
梁储不由得问道：“就为了议大礼，公真要坐视他们分走五百万两银子？”</p>
“公当知主次要分明，这个时候的关键是议定大礼，所以九边不能乱，必须稳住他们！”</p>
杨廷和说道。</p>
梁储拍手道：“可眼下户部那边也请求减免江南漕粮一百五十万石，以苏民困，这九边又要拿去五百万两，淮扬和湖广两处灾民还要不要赈了，泛滥河南、湖广、淮扬的黄河还要不要治理？”</p>
不待杨廷和回答，梁储就主动先说道：“那看来只能否了江南那边减漕粮的要求。”</p>
杨廷和则立刻回道：“不可！”</p>
然后，杨廷和看向梁储：“还是那句话，定大礼为重，北边南边都不宜生事！”</p>
“那朝廷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天下百姓还要不要管？”</p>
梁储抬眼看向杨廷和，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火。</p>
“可以请拨内帑嘛！”</p>
杨廷和微笑着说道。</p>
梁储听杨廷和这么说，不由得想到了朱厚熜之前在他们阁臣面前质疑他们阁臣不关心民生只关心能不能拿到皇帝内帑的场景。</p>
“内帑也是取自于民脂民膏，岂能说花就花，只要陛下没有挥霍内帑，是留备急用，我们外朝难道不应该能不克索君父就不克索吗？”</p>
梁储问了一句。</p>
杨廷和突然沉下脸来：“陛下乃圣君仁主，岂会坐视小民受难？故此举，只不过会令宫中近幸生怨，公若不敢得罪宫中近幸，大可留中，待我病愈，重回内阁后，来为天下之民争之！”</p>
“也罢。”</p>
梁储暗自叹息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杨宅。</p>
杨廷和则看着梁储的背影，呵呵一笑。</p>
梁储回内阁后，就见蒋冕和毛纪来了这里。</p>
梁储便问着蒋冕：“你去劝令翁劝得如何？”</p>
蒋冕是陈金的女婿，所以梁储也让蒋冕去劝陈金了。</p>
蒋冕听后摇了摇头说：“家翁说，他也没有办法，现在各边督抚总兵都是昔日大司马陆完时所定，各個都是贪婪之人，故家翁也没有办法，且言好在陛下仁厚，只盼阁臣劝陛下出内帑，忍一时之难。”</p>
啪！</p>
梁储突然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声音发颤道：“我就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只会把主意打到陛下头上！”</p>
“又是让好人吃亏那一套。”</p>
“因陛下仁厚，所以就让陛下多受委屈。”</p>
“这样陛下将来还会愿意继续做仁厚之君吗？！”</p>
梁储说着就诘问起蒋冕和毛纪来。</p>
蒋冕和毛纪皆沉默不语。</p>
梁储自己则复又坐了回去，取下官帽，搁于几案上，拿起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喘着粗气：“我失态了。”</p>
“但圣人之学，真不是这么用的，臣如子，君如父，天下哪有儿子让父母受委屈的道理！”</p>
“不能总是让仁君忠臣吃亏，这样，谁还会愿意做仁君忠臣，只会助长奸邪肆无忌惮地祸国殃民。”</p>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爱民真如子，勤政图治且信任我等文臣的圣天子，我们怎么能这么对待！”</p>
梁储颇为不平地说道。</p>
毛纪这时走过来：“陛下刚刚传谕，要公进宫面圣，我只好如实告知，公去见太傅了，故又传谕，等公回来，让我们阁臣一同面圣。”</p>
“怎么不早说！”</p>
梁储责备了一句，立即搁下扇子，从蒋冕手里接过官帽，戴上后就道：“面圣去吧。”</p>
“元辅当心！”</p>
毛纪看梁储差点被门槛扳倒，忙过来扶了一下。</p></div>
按照陈金所奏，大明诸边镇缺乏军饷严重，民众需要赈济，故请以抄钱宁、江彬二逆所籍财货，每边给银五十万两，宣府倍之。</p>
大明有九大边镇。</p>
这意味着一下子就要发五百万两银做军饷用。</p>
这算是一笔很大的支出。</p>
几乎要掏空国库存银的地步。</p>
而且…</p>
这无疑还得出内帑补充才行。</p>
明显瞅准的就是朱厚熜的内帑！</p>
因为据朱厚熜对历史的了解所知，陈金代这些各边要军饷，并不是各边真的缺军饷严重，其实就是趁机勒索朝廷。</p>
毕竟他这个外藩小宗刚继大统，在军中没有根基，正是可以敲诈勒索的时候。</p>
而按照明朝历史上的缺饷案例，各边真要缺饷到各边要几十万两才能解决的时候，那各边早就哗变了。</p>
不是杀巡抚就是杀总兵了。</p>
没错。</p>
明朝边兵素来也没那么温驯。</p>
因缺饷等问题而造反杀官员的次数还是很多的。</p>
历史上，嘉靖初期就有一次大同之变。</p>
不过，大同之变倒不是因为欠饷，而是军官苛待边兵太狠。</p>
总之。</p>
大明的边兵可不比内地卫所兵。</p>
他们可以因为一时缺饷而忍受，但一镇边兵绝不会忍受到欠发几十万两军饷而不吭声的地步。</p>
所以，朱厚熜很肯定这陈金就是代各边督抚文官乃至被督抚文官收买的武将们找他勒索一笔保护费。</p>
不过，朱厚熜才刚登基不到一个月，还没有自己的一支强大中央军。</p>
京营那点兵力不够。</p>
何况，现在京营也还没被他真正把控。</p>
所以，这笔钱，他再不愿意给也得给，不然等着他的，可能就是俺答提前成功入关，而提前寇掠京畿，把他刚安置的那二十余万军民提前消灭。</p>
那可是他将来的根基。</p>
他自然不会接受这二十余万军民被提前消灭。</p>
但朱厚熜没打算白给，他得借此机会让梁储对他做一些妥协。</p>
毕竟梁储这人比杨廷和好说话，能商量的地方有很多。</p>
因而，朱厚熜才要又宣见梁储。</p>
不过，梁储此时没有在内阁，而是去了杨宅。</p>
因为陈金代各边负责军事防御的督抚文官要钱的奏疏，梁储已经先知道了。</p>
毕竟奏本要先经过内阁票拟。</p>
而各边负责军事防御，也就是握着各边兵权的督抚文官，都是挂着都察院都御史或者副都御史官衔的官，所以陈金是可以代这些督抚要钱的。</p>
只是陈金一下子替这些督抚文官要五百万两。</p>
梁储等中枢阁臣都有些舍不得。</p>
因为要知道，在弘治朝盐政改革后，计划用作军饷支出的太仓库库银，岁入也就两百万两。</p>
但如今军饷支出已经猛涨到三百余万两。</p>
亏空达每年一百余万两！</p>
每年朝廷都得左支右绌地从其他库调补。</p>
但这样一来，其他各部也会缺钱，然后就得耽误其他政务的执行。</p>
比如治水建河堤，赈灾放海寇。</p>
尤其是治水。</p>
在这个农耕生产为主的大明帝国，这是耽误不得的民政。</p>
同边防一样重要！</p>
一耽误就会导致生产力锐减，造成大面积逃荒，如果再加上天灾人祸，那民变就会很常见。</p>
正德十五年的湖广十五府大水，淮扬黄河泛滥造成大面积饥荒，乃至出现人相食，就是因为前几年水利工程等公共基础建设投资没跟上，造成一有水旱之灾，脆弱的小农经济就大面积破产。</p>
所以，本来梁储是想着抄家后得到的银子，即便要补充国库一部分，也应该先存着以补亏空、治河赈灾的。</p>
但现在，江彬等的家产还没抄完，陈金就要代各边一下子要去五百万两，就等于国库还是处于空虚状态，也就还是谈不上继续让朝廷有更多的财力用于民生修补。</p>
按理，历次新帝即位，有司都会替各边要钱，毕竟新皇登基，怎么也得给点恩赐，以收军心嘛。</p>
只是朱厚熜即位，陈金要的太狠，狠到同作为文臣的内阁大臣们都觉得过分。</p>
当然，这也跟陈金本身比较贪婪有关。</p>
历史上，此人任总制广东、江西等地军务期间，就被弹劾贪财严重，为了敛财不惜纵容土兵以剿贼为名，将两广百姓进行屠掠，然后把所掠之财进行分割。</p>try{ggauto();} catch(ex){}
而陈金还用从地方抢来的民财贿赂朝中执政，进而步步高升，如今成为都察院总宪，九卿之一。</p>
陈金也自知他贪名太重，接下来只会被罢官夺职，也就想着在离任前再狠狠捞一笔。</p>
于是，梁储不得不来找杨廷和，希望杨廷和出面，劝陈金和三边总制彭泽少要点军饷。</p>
因为陈金和彭泽都是杨廷和的门人。</p>
“国库空虚啊，眼下还有那么多灾民要赈济，太傅您是知道的，他们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怎么合适啊！”</p>
“公当去信彭公，让他们体谅一下朝廷。”</p>
梁储一脸痛心地对杨廷和说道。</p>
杨廷和则看向梁储，不假思索地说：“公应该答应他们！”</p>
梁储听后一怔：“为何？”</p>
“为了定大礼！”</p>
杨廷和突然严肃地看向了梁储。</p>
梁储不由得问道：“就为了议大礼，公真要坐视他们分走五百万两银子？”</p>
“公当知主次要分明，这个时候的关键是议定大礼，所以九边不能乱，必须稳住他们！”</p>
杨廷和说道。</p>
梁储拍手道：“可眼下户部那边也请求减免江南漕粮一百五十万石，以苏民困，这九边又要拿去五百万两，淮扬和湖广两处灾民还要不要赈了，泛滥河南、湖广、淮扬的黄河还要不要治理？”</p>
不待杨廷和回答，梁储就主动先说道：“那看来只能否了江南那边减漕粮的要求。”</p>
杨廷和则立刻回道：“不可！”</p>
然后，杨廷和看向梁储：“还是那句话，定大礼为重，北边南边都不宜生事！”</p>
“那朝廷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天下百姓还要不要管？”</p>
梁储抬眼看向杨廷和，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火。</p>
“可以请拨内帑嘛！”</p>
杨廷和微笑着说道。</p>
梁储听杨廷和这么说，不由得想到了朱厚熜之前在他们阁臣面前质疑他们阁臣不关心民生只关心能不能拿到皇帝内帑的场景。</p>
“内帑也是取自于民脂民膏，岂能说花就花，只要陛下没有挥霍内帑，是留备急用，我们外朝难道不应该能不克索君父就不克索吗？”</p>
梁储问了一句。</p>
杨廷和突然沉下脸来：“陛下乃圣君仁主，岂会坐视小民受难？故此举，只不过会令宫中近幸生怨，公若不敢得罪宫中近幸，大可留中，待我病愈，重回内阁后，来为天下之民争之！”</p>
“也罢。”</p>
梁储暗自叹息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杨宅。</p>
杨廷和则看着梁储的背影，呵呵一笑。</p>
梁储回内阁后，就见蒋冕和毛纪来了这里。</p>
梁储便问着蒋冕：“你去劝令翁劝得如何？”</p>
蒋冕是陈金的女婿，所以梁储也让蒋冕去劝陈金了。</p>
蒋冕听后摇了摇头说：“家翁说，他也没有办法，现在各边督抚总兵都是昔日大司马陆完时所定，各個都是贪婪之人，故家翁也没有办法，且言好在陛下仁厚，只盼阁臣劝陛下出内帑，忍一时之难。”</p>
啪！</p>
梁储突然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声音发颤道：“我就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只会把主意打到陛下头上！”</p>
“又是让好人吃亏那一套。”</p>
“因陛下仁厚，所以就让陛下多受委屈。”</p>
“这样陛下将来还会愿意继续做仁厚之君吗？！”</p>
梁储说着就诘问起蒋冕和毛纪来。</p>
蒋冕和毛纪皆沉默不语。</p>
梁储自己则复又坐了回去，取下官帽，搁于几案上，拿起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喘着粗气：“我失态了。”</p>
“但圣人之学，真不是这么用的，臣如子，君如父，天下哪有儿子让父母受委屈的道理！”</p>
“不能总是让仁君忠臣吃亏，这样，谁还会愿意做仁君忠臣，只会助长奸邪肆无忌惮地祸国殃民。”</p>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爱民真如子，勤政图治且信任我等文臣的圣天子，我们怎么能这么对待！”</p>
梁储颇为不平地说道。</p>
毛纪这时走过来：“陛下刚刚传谕，要公进宫面圣，我只好如实告知，公去见太傅了，故又传谕，等公回来，让我们阁臣一同面圣。”</p>
“怎么不早说！”</p>
梁储责备了一句，立即搁下扇子，从蒋冕手里接过官帽，戴上后就道：“面圣去吧。”</p>
“元辅当心！”</p>
毛纪看梁储差点被门槛扳倒，忙过来扶了一下。</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