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滥竽充数
陈神生跟着郭强走，没走多远，郭强伸手叫来两辆黄包车，一人一辆坐上去。</p>
从九州道去南门巷，要穿街过巷，走上一阵子。</p>
不如坐车，节省脚力。</p>
作为当事人的老周，周元成，他已经带着别人先行一步，提前过去踩点了。</p>
其实来邀请许有田，是郭强主动提出的主意。他知道三合鹰爪门经营困难，就想着帮衬一下老朋友。</p>
没想到许有田不在，只能不情不愿地带陈神生出来。</p>
陈神生第一次坐黄包车，倒没甚新鲜好奇的情绪，老神在在地坐着，抬眼观望沿途的情景。</p>
虽然在申城生活，但不管前身，还是现在，对于偌大申城，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了解。</p>
武守山说得对：是时候出来，见识一下世面了。</p>
一路看去，发现各种人事景观，充斥着浓浓的割裂感：</p>
繁华热闹的街道、逼仄潮湿的巷子；</p>
富丽堂皇的楼房、破旧腥臭的棚户；</p>
高高在上的洋人和洋狗，以及如蚂蚁般蠕动流窜的贫民贱民们……</p>
处处凸显出某种畸形的和谐共处来。</p>
约摸半个小时，到了南门巷。</p>
这是一片鱼龙混杂的街区，字头林立，充斥着各种赌档、烟馆、娼寨等。</p>
到这里讲数，周元成明显有踩过场，耀武扬威的意思。</p>
在申城，快刀会只是一个普通的黑道帮会而已，帮众不过百。</p>
不过当家的双刀俊颇有几分名头，在这一带很吃得开。</p>
为了安全起见，老周不敢托大，于是请同行武师前来助拳，郭强和乔福。</p>
再加上许有田，就是三位。</p>
绝对能镇得住场面了。</p>
下了车，郭强带着陈神生进入一座两层高的酒楼，径直上楼。</p>
楼上，周元成等人已经在了。</p>
四个人。</p>
除了周元成和乔福，还有两人是周元成带来的青壮徒弟。</p>
虎头馆，顾名思义，学的是虎形拳；</p>
那位乔福师傅，则是飞鹤门的坐馆。</p>
清一色象形拳武师。</p>
“老郭，你们来了……咦，许老三呢？”</p>
周元成疑问道。</p>
郭强回答：“许老三不在家，出远门去了。这位是他的徒弟，陈神生，阿生。”</p>
闻言，周元成的脸色微微一变，把郭强叫到一边，嘴里埋怨道：“老郭，你这算什么意思？找个愣头青来帮我助拳，这不是教人看笑话？”</p>
郭强讪讪然道：“武老大说这徒弟已得他家真传，大力推荐，我碍不过情面。”</p>
周元成嗤之以鼻：“尽得真传，糊弄谁呢？虽然他家的武功学得快，可这小子才入门一两个月吧。”</p>
武道功夫，无不需要时间浸淫，打熬气血；</p>
速成的，要么根基不稳，要么走邪门歪路。</p>
在外人看来，三合鹰爪门就是走的邪路。</p>
退一步讲，不论正邪，能打就行。</p>
可入门才两个月的少年学徒，又能打到哪里去？</p>
瞧陈神生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像练武的，更像是个学生仔。其一双手则习惯性地收拢在袖中，一时间观察不到。</p>
倒是这个发型，瞧着挺新潮，挺精神，不知是在哪个理发店剪的。</p>
郭强叹口气：“武老大形容枯槁，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要急着培养徒弟。”</p>
听到这话，周元成默然下来，然后道：“也罢，多年的交情了。但事先声明，交情归交情，不能坏了行情。小辈助拳，可没五块大洋的身价，只能得一块。你去跟他说清楚，不乐意的话，请回。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出了漏子，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p>
郭强点点头：“好。”</p>
心里明白老周的话在理，能被请来助拳的，自要有几分实力和名头，这才有份量，才能压得住场面。</p>try{ggauto();} catch(ex){}
陈神生什么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等于滥竽充数。</p>
要不是武守山的面子，根本不可能带他过来。</p>
“只能拿一块大洋？”</p>
陈神生目光一闪，随即垂下眼皮：“我没意见。”</p>
郭强拍了拍他肩膀：“阿生，这并非是欺你年少，而是实际的行情。”</p>
陈神生笑了笑：“我理解。”</p>
只需站一站，就能赚一块大洋，还有一顿晚饭吃，其实也不赖。</p>
说晚饭，晚饭就端上来了。满满一桌，六菜一汤，有鱼有鸡，颇为丰盛。</p>
按照武道规矩，同辈同身份，才能同桌吃饭。</p>
可陈神生呢，身为后辈，在名义上却代表了三合鹰爪门，是来助拳的，不能上桌的话，未免说不过去。</p>
但要是一起吃，又觉得膈应……</p>
周元成眼珠子一转，干脆让自家两个徒弟也上桌，六个人一起吃。</p>
陈神生懒得理会那些规矩，开吃便是。</p>
说起来，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敞开来吃了。</p>
武馆入不敷出，即使许珺再能持家，再会精打细算，也无法凭空变出钱来。</p>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p>
少女能做的，就是多煮米饭，少买菜。</p>
尤其肉菜，隔天才能做上一顿。</p>
武者饮食，颇有讲究，系统化地分为“粗食”、“精食”、“药膳”三类。</p>
这一路来，陈神生所能维持住的，就只是“粗食”罢了。</p>
好些夜里，他甚至会被饿醒。</p>
没办法，白天里练得多，消耗巨大，自然要吃得多。</p>
当下见到满桌子好菜，食指大动，不讲那些客套虚礼，填饱肚子再说。</p>
周元成还在寒暄开场白呢，多谢各位来助拳云云。</p>
见到陈神生的凶猛吃相，不禁摇摇头，转念一想：三合鹰爪门生计维艰，都快过不下去了，陈神生入门当徒弟，不知能吃得饱饭不？见到好吃的，难免把持不住，倒是可怜。</p>
郭强和乔福对视一眼，亦是同样的想法。</p>
其实武者平时吃饭也是很猛的，练武之人，没有多少在意文绉绉的那一套。只是老周三人身为坐馆，生活安逸了，才有所讲究。</p>
见肉菜份量不够吃了，老周很肉疼地让店家又添了一只烤鸭子，足足三斤多重的。</p>
吃过饭，到了暮晚时分，夜色席卷而上，开始点灯。</p>
老周打发两个徒弟到楼下守着，又吩咐店家端上茶水，点心、花生、瓜子等。</p>
请人助拳，吃喝方面，绝对不能寒碜了，否则传扬出去，叫人笑话。</p>
以后再出什么事，都请不到人来帮忙。</p>
悠闲地喝着茶，郭强打趣道：“老周，你详细跟我们说说，当天到底是为了哪个女人，才与双刀俊起的冲突？”</p>
周元成瞥了一眼坐在边上不停地往嘴里送点心的陈神生，干咳一声：“都过去了，说它干甚？”</p>
暗暗腹诽：这小子真能吃！</p>
乔福磕着瓜子：“听说双刀俊的刀很快，而快刀会与龙城也有着一点关系。你们说，他会不会请龙城的人出面？”</p>
听到这话，周元成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可能？”</p>
龙城，那可是黑白通吃的庞然大物，盘踞在申城中，大大小小的帮会字头依附其上。</p>
两者之间的关系，类似于九州精武会和名目繁多的各种武馆。</p>
时任龙城龙头的正是杜见晟，半神级别的大人物，江湖人称“杜龙头”。</p>
提及龙城，郭强同样脸色一紧：“可别出了幺蛾子。”</p>
周元成大声道：“断无可能，双刀俊哪有这等交际情面？”</p>
正说着，登登登的，他的一个徒弟跑上来：“师父，双刀俊他们到了。”</p></div>
从九州道去南门巷，要穿街过巷，走上一阵子。</p>
不如坐车，节省脚力。</p>
作为当事人的老周，周元成，他已经带着别人先行一步，提前过去踩点了。</p>
其实来邀请许有田，是郭强主动提出的主意。他知道三合鹰爪门经营困难，就想着帮衬一下老朋友。</p>
没想到许有田不在，只能不情不愿地带陈神生出来。</p>
陈神生第一次坐黄包车，倒没甚新鲜好奇的情绪，老神在在地坐着，抬眼观望沿途的情景。</p>
虽然在申城生活，但不管前身，还是现在，对于偌大申城，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了解。</p>
武守山说得对：是时候出来，见识一下世面了。</p>
一路看去，发现各种人事景观，充斥着浓浓的割裂感：</p>
繁华热闹的街道、逼仄潮湿的巷子；</p>
富丽堂皇的楼房、破旧腥臭的棚户；</p>
高高在上的洋人和洋狗，以及如蚂蚁般蠕动流窜的贫民贱民们……</p>
处处凸显出某种畸形的和谐共处来。</p>
约摸半个小时，到了南门巷。</p>
这是一片鱼龙混杂的街区，字头林立，充斥着各种赌档、烟馆、娼寨等。</p>
到这里讲数，周元成明显有踩过场，耀武扬威的意思。</p>
在申城，快刀会只是一个普通的黑道帮会而已，帮众不过百。</p>
不过当家的双刀俊颇有几分名头，在这一带很吃得开。</p>
为了安全起见，老周不敢托大，于是请同行武师前来助拳，郭强和乔福。</p>
再加上许有田，就是三位。</p>
绝对能镇得住场面了。</p>
下了车，郭强带着陈神生进入一座两层高的酒楼，径直上楼。</p>
楼上，周元成等人已经在了。</p>
四个人。</p>
除了周元成和乔福，还有两人是周元成带来的青壮徒弟。</p>
虎头馆，顾名思义，学的是虎形拳；</p>
那位乔福师傅，则是飞鹤门的坐馆。</p>
清一色象形拳武师。</p>
“老郭，你们来了……咦，许老三呢？”</p>
周元成疑问道。</p>
郭强回答：“许老三不在家，出远门去了。这位是他的徒弟，陈神生，阿生。”</p>
闻言，周元成的脸色微微一变，把郭强叫到一边，嘴里埋怨道：“老郭，你这算什么意思？找个愣头青来帮我助拳，这不是教人看笑话？”</p>
郭强讪讪然道：“武老大说这徒弟已得他家真传，大力推荐，我碍不过情面。”</p>
周元成嗤之以鼻：“尽得真传，糊弄谁呢？虽然他家的武功学得快，可这小子才入门一两个月吧。”</p>
武道功夫，无不需要时间浸淫，打熬气血；</p>
速成的，要么根基不稳，要么走邪门歪路。</p>
在外人看来，三合鹰爪门就是走的邪路。</p>
退一步讲，不论正邪，能打就行。</p>
可入门才两个月的少年学徒，又能打到哪里去？</p>
瞧陈神生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像练武的，更像是个学生仔。其一双手则习惯性地收拢在袖中，一时间观察不到。</p>
倒是这个发型，瞧着挺新潮，挺精神，不知是在哪个理发店剪的。</p>
郭强叹口气：“武老大形容枯槁，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要急着培养徒弟。”</p>
听到这话，周元成默然下来，然后道：“也罢，多年的交情了。但事先声明，交情归交情，不能坏了行情。小辈助拳，可没五块大洋的身价，只能得一块。你去跟他说清楚，不乐意的话，请回。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出了漏子，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p>
郭强点点头：“好。”</p>
心里明白老周的话在理，能被请来助拳的，自要有几分实力和名头，这才有份量，才能压得住场面。</p>try{ggauto();} catch(ex){}
陈神生什么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等于滥竽充数。</p>
要不是武守山的面子，根本不可能带他过来。</p>
“只能拿一块大洋？”</p>
陈神生目光一闪，随即垂下眼皮：“我没意见。”</p>
郭强拍了拍他肩膀：“阿生，这并非是欺你年少，而是实际的行情。”</p>
陈神生笑了笑：“我理解。”</p>
只需站一站，就能赚一块大洋，还有一顿晚饭吃，其实也不赖。</p>
说晚饭，晚饭就端上来了。满满一桌，六菜一汤，有鱼有鸡，颇为丰盛。</p>
按照武道规矩，同辈同身份，才能同桌吃饭。</p>
可陈神生呢，身为后辈，在名义上却代表了三合鹰爪门，是来助拳的，不能上桌的话，未免说不过去。</p>
但要是一起吃，又觉得膈应……</p>
周元成眼珠子一转，干脆让自家两个徒弟也上桌，六个人一起吃。</p>
陈神生懒得理会那些规矩，开吃便是。</p>
说起来，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敞开来吃了。</p>
武馆入不敷出，即使许珺再能持家，再会精打细算，也无法凭空变出钱来。</p>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p>
少女能做的，就是多煮米饭，少买菜。</p>
尤其肉菜，隔天才能做上一顿。</p>
武者饮食，颇有讲究，系统化地分为“粗食”、“精食”、“药膳”三类。</p>
这一路来，陈神生所能维持住的，就只是“粗食”罢了。</p>
好些夜里，他甚至会被饿醒。</p>
没办法，白天里练得多，消耗巨大，自然要吃得多。</p>
当下见到满桌子好菜，食指大动，不讲那些客套虚礼，填饱肚子再说。</p>
周元成还在寒暄开场白呢，多谢各位来助拳云云。</p>
见到陈神生的凶猛吃相，不禁摇摇头，转念一想：三合鹰爪门生计维艰，都快过不下去了，陈神生入门当徒弟，不知能吃得饱饭不？见到好吃的，难免把持不住，倒是可怜。</p>
郭强和乔福对视一眼，亦是同样的想法。</p>
其实武者平时吃饭也是很猛的，练武之人，没有多少在意文绉绉的那一套。只是老周三人身为坐馆，生活安逸了，才有所讲究。</p>
见肉菜份量不够吃了，老周很肉疼地让店家又添了一只烤鸭子，足足三斤多重的。</p>
吃过饭，到了暮晚时分，夜色席卷而上，开始点灯。</p>
老周打发两个徒弟到楼下守着，又吩咐店家端上茶水，点心、花生、瓜子等。</p>
请人助拳，吃喝方面，绝对不能寒碜了，否则传扬出去，叫人笑话。</p>
以后再出什么事，都请不到人来帮忙。</p>
悠闲地喝着茶，郭强打趣道：“老周，你详细跟我们说说，当天到底是为了哪个女人，才与双刀俊起的冲突？”</p>
周元成瞥了一眼坐在边上不停地往嘴里送点心的陈神生，干咳一声：“都过去了，说它干甚？”</p>
暗暗腹诽：这小子真能吃！</p>
乔福磕着瓜子：“听说双刀俊的刀很快，而快刀会与龙城也有着一点关系。你们说，他会不会请龙城的人出面？”</p>
听到这话，周元成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可能？”</p>
龙城，那可是黑白通吃的庞然大物，盘踞在申城中，大大小小的帮会字头依附其上。</p>
两者之间的关系，类似于九州精武会和名目繁多的各种武馆。</p>
时任龙城龙头的正是杜见晟，半神级别的大人物，江湖人称“杜龙头”。</p>
提及龙城，郭强同样脸色一紧：“可别出了幺蛾子。”</p>
周元成大声道：“断无可能，双刀俊哪有这等交际情面？”</p>
正说着，登登登的，他的一个徒弟跑上来：“师父，双刀俊他们到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