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傩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评价书梁子时，一会儿‘写法不对’，一会儿‘皮太厚’的桀骜模样，你恢复一下子。”</p>
周玄话里多少带点个人恩怨。</p>
袁不语哪有桀骜，就剩谄媚。</p>
他很是狗腿的笑：“我这人还是不稳重，有时候嘴太快，都管不住自己个儿，小班主，把书梁子借我看看，写得确实好……”</p>
呵，合着你刚才叭叭给我上课，上着上着自己还沉迷了，就不给你看，让你心里没着没落的。</p>
“袁老头，你别借了，我书梁子有用。”</p>
周玄扭身进了静语厅。</p>
刚才他把手札拿回来，就因为吕明坤来找他：“师弟，班主找你。”</p>
周玄晚上干嘛来了，不就是为了给周伶衣送礼物，外加培养姐弟感情么。</p>
哪有时间耽误在袁老头身上。</p>
袁不语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周玄入厅。</p>
厅内，周伶衣面朝着墙站着，她身后的工作区桌台上，摆着整齐的六具死刑犯尸体。</p>
尸体已经添过香了，弥漫着新鲜的花香。</p>
周玄小心的穿过盛放尸体的桌台，走到周伶衣身边：“姐姐。”</p>
“老韩的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来道歉，他目中无人不是一两天了，辞退了也好，</p>
不过，平水府有经验的好司机不容易找，人是你辞的，找新司机，得你自己去招人。”</p>
周玄感慨周伶衣的耳朵灵。</p>
他和韩见山那点事才发生了多久，周伶衣人都没出静语厅，打听得一清二楚。</p>
“姐，我不是因为韩见山来找你的。”周玄从手札里，抽出了《庐山恋》的小说样稿，递了过去。</p>
“我遭了鬼婴，是姐姐出手，帮我解了后顾之忧，这情分我记着呢，回屋就想着送你件礼物。”</p>
周伶衣扬起写样稿的白皮纸，故作夸张的说：“哦，这就是礼物？未免也太隆重了。”</p>
这是反话，周玄听得出来。</p>
他耐心解释，说：“纸不隆重，字也不值钱，但里面的故事，沁进了心血的。”</p>
这话倒不假，只不过沁进心血的人，不是周玄，而是黄祖模——《庐山恋》的导演。</p>
“好啦好啦，信你，回了屋我会认真看的。”周伶衣将白皮纸仔细叠成方块，收进随身的香囊里。</p>
“对了，姐，我还写了个书梁子，和那小说写的是同一个故事，不过评书我头一回写，没经验，觉得很多地方没写好，我们探讨探讨？”</p>
很多感情的升温，就是在探讨中培养起来的。</p>
但周伶衣没有探讨的念想，她摇了摇手里团扇，推辞道：“姐姐书没你读得多、读得好，捏笔写字，更是远不及你，探讨起来，我怕露怯，呵。”</p>
呵，</p>
姐姐还羞涩了，</p>
大佬原来也有不自信的时候，</p>
不过，姐姐不自信的样子，还怪可爱的，不像袁不语那糟老头，书梁子还没瞧两句呢，叭叭给你一顿上课。</p>
真叫人头大！</p>
“姐姐，有个大哲人说了，做艺术，讲的是天生的灵性，没灵性，读再多的书也白瞎，灵性这一块，我自认不差，但跟姐姐一比，差了一截……”</p>
PUA周老师开课了。</p>
利用话术打击心理，击溃对方的自信，是一种PUA。</p>
同样，利用话术，提供情绪价值，促使对方盲目自信，又何尝不是另一种PUA。</p>
这裹着糖衣的话术，真管用。</p>
周伶衣盲目自信方面倒还好，但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团扇捂着小嘴，笑着说：“我弟，你拿话讨我呢，最近真变了，嘴真甜。”</p>
“是因为姐姐分担了我生活的苦，我整个人，就剩甜了。”</p>
周玄连土味情话都安排上了。</p>
但别看话土，对周伶衣的触动，来得比刚刚那番无情吹捧更有效果。</p>
她颓然沉默了一会儿，脸上表情略带感伤。</p>
意识到自己失态，周伶衣努力将情绪调整回来，又挂着极淡的微笑，对周玄说，</p>
“弟，评书就不探讨了，我是真没那本事，我给你推荐个人，你找找袁不语，别看他是个厨子，但他对评书，是真懂，</p>
整个周家班，都没有人比他懂评书。”</p>
“你说那袁懂王，他还等着借我书梁子呢！”</p>
“什么？”</p>
“袁老头，看过我的书梁子了，开始他老厉害了，又是给我上课，又是给我讲说书人的生活，嘴都没停过。”</p>
“然后呢？”</p>
“沉迷了，一句话都不讲，喊他他也不搭理我，要不是我把书梁子拿回来了，他现在还搁亭子里看书梁呢。”</p>
想起袁不语那认真的样子，周玄只觉得搞笑，猫着身子一动不动，隔远了看，还以为是断电了的变形金刚。</p>
周伶衣并不觉得搞笑，只觉得吃惊。</p>
她知道袁不语是谁。</p>
最近三十年里，「说书人」堂口里名声最盛的那根香。</p>
说书人，讲评书是专长，见过的好书梁子，恒河沙数。</p>
这号人物，能对周玄的书梁子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书梁该写成什么样？</p>
她恍神间，鬼使神差的从周玄手里拿过书梁子，翻开后仔细端详。</p>try{ggauto();} catch(ex){}
从头看到尾，她只觉得其中故事，婉转动人，别出心裁，但更深层次的东西，能让袁不语这位神人思之如狂的玄机，她真没瞧出来。</p>
没瞧出来也正常，堂口和堂口之间的异处，本就悬殊，各有各的本事道行，这个堂口认为不过如此的物件，可能放在其余堂口的眼里，就是不得了的宝贝。</p>
“姐，姐……你不会也沉迷了吧？”</p>
周玄原本对往后生活的发展，没有什么规划，就想当个富二代躺平，这会儿，规划有了！</p>
不然当个文抄公吧。</p>
一部《庐山恋》，都能让袁不语和姐姐挨个沉迷。</p>
假设我祭出还珠楼主、张恨水、金庸、金鳞岂是……，井国老百姓，该如何应对！？</p>
那不得爱不释手，成宿成宿的看？</p>
周伶衣终于从恍惚中走出，她语重心长的说：“弟，你今天送姐姐的礼物，太隆重了。”</p>
这不是反话。</p>
“照理说，当弟的懂事了，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当姐的不该再有奢望，但我还是捺不住心思，想求你，再送我件礼物。”</p>
求我？</p>
这感情突然就升华了。</p>
姐姐的态度转变之大，像是突然贴了张新面具。</p>
周玄挺大方，问：“还要什么礼物？”</p>
“把这本书梁子，借给袁先生读三天，行吗？”周伶衣知道这个要求提得很不合情理，声音到最后，小得几乎不能听见。</p>
在井国，耍笔杆子能发财，诸多文友，都是自己写自己的东西，没有发表之前，是绝不可能将自己作品原稿借阅给旁人看的。</p>
说是敝帚自珍也好，说是防人偷师也罢，风气就是这么个风气。</p>
周玄这书梁子，还不比寻常笔杆子，能让袁不语着迷上心，必然有其非凡之处。</p>
如此珍贵的文本，被旁人借去读上三天，心里肯定难割舍。</p>
周伶衣提要求提得心惊胆战，周玄却答应得果断。</p>
没有多余闲话，</p>
周玄走到厅口，对袁不语讲道：“袁老头，你走运哦，姐姐让我借你读三天……”</p>
“借？”</p>
“你想直接要？”</p>
“不，不……就是，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袁不语急得抓腮挠喉，眼巴巴的望着周玄的手札。</p>
这模样，这状态，</p>
像极了等着粥棚放粥的流民。</p>
“看完了记得还我。”</p>
周玄一伸手，把书梁子递了过去。</p>
“谢谢您嘞。”</p>
袁不语猴急的接了，跟小孩似的，高兴得一蹦一蹦的往宿舍里小跑。</p>
周玄打心眼里也高兴。</p>
他本想填补填补姐弟间的感情坑洞，现在看，坑不光填上了，甚至有点鼓包。</p>
姐姐欠上自己人情了。</p>
周伶衣也高兴，</p>
袁不语虽然明面上是周家班的神人，但实际属于合作关系。</p>
如今爷爷已经仙逝，这层关系，有淡漠的趋势，风雨飘摇。</p>
有了这次人情，双方的羁绊，反而紧密了些。</p>
在不太平的平水府里，在各大堂口对周家班的觊觎之下，宅里有神人镇守，能少很多麻烦。</p>
三方各自有各自的欢喜。</p>
周玄是实用主义者，目标已经达成，就没必要逗留了。</p>
“姐，我也没别的事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着。”</p>
“嗯……”周伶衣点点头，她凝望着周玄离去的背影，又念及香囊中的小说样稿——弟弟送给自己的礼物。</p>
心肠终于有了软处。</p>
她指尖轻轻掐了掐手心，下定了某种决心，朝周玄喊道：“弟，先等等。”</p>
“还有事啊？”</p>
“来了静语厅，拜拜祖宗傩面吧。”</p>
周伶衣指了指墙壁上那一张张破损的面具，说。</p>
原来这些破面具，是祖宗用过的傩戏面具？</p>
它们有什么特殊作用？</p>
怎么都破掉了呢？</p>
尤其是那砣炭，就算是老物件，保养不周，那也不能保成这样！</p>
周玄对此一窍不通。</p>
好在原主也不懂。</p>
周伶衣跟周玄介绍起来：“弟，以前你对家里生意不上心，很多事都没对你讲过，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也该给你讲讲了。</p>
“这世道上，有很多堂口，每个堂口，都有本事特殊的人，他们的本事，有一些是跟神明学的，所以叫神人，有一些是跟邪鬼学的，所以叫阴人！</p>
我们周家班也立了堂口，</p>
名字叫「大傩」，我们的本事，是跟傩神学的，自然是神人！”</p>
“姐姐就是大傩吗？”</p>
周玄听得神往，下意识的问。</p>
“不是，我拜的是明江府的堂口，大傩这个堂口，人丁一直就不旺，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两三人，到了我们姐弟这一代，一个大傩都没有了。</p>
大傩这个堂口，要走的路，比所有堂口都要艰难险恶，可一旦养成了气候，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明。</p>
所有的堂口，都害怕，</p>
害怕我们周家班，</p>
出现新的大傩！”</p></div>
周玄话里多少带点个人恩怨。</p>
袁不语哪有桀骜，就剩谄媚。</p>
他很是狗腿的笑：“我这人还是不稳重，有时候嘴太快，都管不住自己个儿，小班主，把书梁子借我看看，写得确实好……”</p>
呵，合着你刚才叭叭给我上课，上着上着自己还沉迷了，就不给你看，让你心里没着没落的。</p>
“袁老头，你别借了，我书梁子有用。”</p>
周玄扭身进了静语厅。</p>
刚才他把手札拿回来，就因为吕明坤来找他：“师弟，班主找你。”</p>
周玄晚上干嘛来了，不就是为了给周伶衣送礼物，外加培养姐弟感情么。</p>
哪有时间耽误在袁老头身上。</p>
袁不语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周玄入厅。</p>
厅内，周伶衣面朝着墙站着，她身后的工作区桌台上，摆着整齐的六具死刑犯尸体。</p>
尸体已经添过香了，弥漫着新鲜的花香。</p>
周玄小心的穿过盛放尸体的桌台，走到周伶衣身边：“姐姐。”</p>
“老韩的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来道歉，他目中无人不是一两天了，辞退了也好，</p>
不过，平水府有经验的好司机不容易找，人是你辞的，找新司机，得你自己去招人。”</p>
周玄感慨周伶衣的耳朵灵。</p>
他和韩见山那点事才发生了多久，周伶衣人都没出静语厅，打听得一清二楚。</p>
“姐，我不是因为韩见山来找你的。”周玄从手札里，抽出了《庐山恋》的小说样稿，递了过去。</p>
“我遭了鬼婴，是姐姐出手，帮我解了后顾之忧，这情分我记着呢，回屋就想着送你件礼物。”</p>
周伶衣扬起写样稿的白皮纸，故作夸张的说：“哦，这就是礼物？未免也太隆重了。”</p>
这是反话，周玄听得出来。</p>
他耐心解释，说：“纸不隆重，字也不值钱，但里面的故事，沁进了心血的。”</p>
这话倒不假，只不过沁进心血的人，不是周玄，而是黄祖模——《庐山恋》的导演。</p>
“好啦好啦，信你，回了屋我会认真看的。”周伶衣将白皮纸仔细叠成方块，收进随身的香囊里。</p>
“对了，姐，我还写了个书梁子，和那小说写的是同一个故事，不过评书我头一回写，没经验，觉得很多地方没写好，我们探讨探讨？”</p>
很多感情的升温，就是在探讨中培养起来的。</p>
但周伶衣没有探讨的念想，她摇了摇手里团扇，推辞道：“姐姐书没你读得多、读得好，捏笔写字，更是远不及你，探讨起来，我怕露怯，呵。”</p>
呵，</p>
姐姐还羞涩了，</p>
大佬原来也有不自信的时候，</p>
不过，姐姐不自信的样子，还怪可爱的，不像袁不语那糟老头，书梁子还没瞧两句呢，叭叭给你一顿上课。</p>
真叫人头大！</p>
“姐姐，有个大哲人说了，做艺术，讲的是天生的灵性，没灵性，读再多的书也白瞎，灵性这一块，我自认不差，但跟姐姐一比，差了一截……”</p>
PUA周老师开课了。</p>
利用话术打击心理，击溃对方的自信，是一种PUA。</p>
同样，利用话术，提供情绪价值，促使对方盲目自信，又何尝不是另一种PUA。</p>
这裹着糖衣的话术，真管用。</p>
周伶衣盲目自信方面倒还好，但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团扇捂着小嘴，笑着说：“我弟，你拿话讨我呢，最近真变了，嘴真甜。”</p>
“是因为姐姐分担了我生活的苦，我整个人，就剩甜了。”</p>
周玄连土味情话都安排上了。</p>
但别看话土，对周伶衣的触动，来得比刚刚那番无情吹捧更有效果。</p>
她颓然沉默了一会儿，脸上表情略带感伤。</p>
意识到自己失态，周伶衣努力将情绪调整回来，又挂着极淡的微笑，对周玄说，</p>
“弟，评书就不探讨了，我是真没那本事，我给你推荐个人，你找找袁不语，别看他是个厨子，但他对评书，是真懂，</p>
整个周家班，都没有人比他懂评书。”</p>
“你说那袁懂王，他还等着借我书梁子呢！”</p>
“什么？”</p>
“袁老头，看过我的书梁子了，开始他老厉害了，又是给我上课，又是给我讲说书人的生活，嘴都没停过。”</p>
“然后呢？”</p>
“沉迷了，一句话都不讲，喊他他也不搭理我，要不是我把书梁子拿回来了，他现在还搁亭子里看书梁呢。”</p>
想起袁不语那认真的样子，周玄只觉得搞笑，猫着身子一动不动，隔远了看，还以为是断电了的变形金刚。</p>
周伶衣并不觉得搞笑，只觉得吃惊。</p>
她知道袁不语是谁。</p>
最近三十年里，「说书人」堂口里名声最盛的那根香。</p>
说书人，讲评书是专长，见过的好书梁子，恒河沙数。</p>
这号人物，能对周玄的书梁子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书梁该写成什么样？</p>
她恍神间，鬼使神差的从周玄手里拿过书梁子，翻开后仔细端详。</p>try{ggauto();} catch(ex){}
从头看到尾，她只觉得其中故事，婉转动人，别出心裁，但更深层次的东西，能让袁不语这位神人思之如狂的玄机，她真没瞧出来。</p>
没瞧出来也正常，堂口和堂口之间的异处，本就悬殊，各有各的本事道行，这个堂口认为不过如此的物件，可能放在其余堂口的眼里，就是不得了的宝贝。</p>
“姐，姐……你不会也沉迷了吧？”</p>
周玄原本对往后生活的发展，没有什么规划，就想当个富二代躺平，这会儿，规划有了！</p>
不然当个文抄公吧。</p>
一部《庐山恋》，都能让袁不语和姐姐挨个沉迷。</p>
假设我祭出还珠楼主、张恨水、金庸、金鳞岂是……，井国老百姓，该如何应对！？</p>
那不得爱不释手，成宿成宿的看？</p>
周伶衣终于从恍惚中走出，她语重心长的说：“弟，你今天送姐姐的礼物，太隆重了。”</p>
这不是反话。</p>
“照理说，当弟的懂事了，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当姐的不该再有奢望，但我还是捺不住心思，想求你，再送我件礼物。”</p>
求我？</p>
这感情突然就升华了。</p>
姐姐的态度转变之大，像是突然贴了张新面具。</p>
周玄挺大方，问：“还要什么礼物？”</p>
“把这本书梁子，借给袁先生读三天，行吗？”周伶衣知道这个要求提得很不合情理，声音到最后，小得几乎不能听见。</p>
在井国，耍笔杆子能发财，诸多文友，都是自己写自己的东西，没有发表之前，是绝不可能将自己作品原稿借阅给旁人看的。</p>
说是敝帚自珍也好，说是防人偷师也罢，风气就是这么个风气。</p>
周玄这书梁子，还不比寻常笔杆子，能让袁不语着迷上心，必然有其非凡之处。</p>
如此珍贵的文本，被旁人借去读上三天，心里肯定难割舍。</p>
周伶衣提要求提得心惊胆战，周玄却答应得果断。</p>
没有多余闲话，</p>
周玄走到厅口，对袁不语讲道：“袁老头，你走运哦，姐姐让我借你读三天……”</p>
“借？”</p>
“你想直接要？”</p>
“不，不……就是，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袁不语急得抓腮挠喉，眼巴巴的望着周玄的手札。</p>
这模样，这状态，</p>
像极了等着粥棚放粥的流民。</p>
“看完了记得还我。”</p>
周玄一伸手，把书梁子递了过去。</p>
“谢谢您嘞。”</p>
袁不语猴急的接了，跟小孩似的，高兴得一蹦一蹦的往宿舍里小跑。</p>
周玄打心眼里也高兴。</p>
他本想填补填补姐弟间的感情坑洞，现在看，坑不光填上了，甚至有点鼓包。</p>
姐姐欠上自己人情了。</p>
周伶衣也高兴，</p>
袁不语虽然明面上是周家班的神人，但实际属于合作关系。</p>
如今爷爷已经仙逝，这层关系，有淡漠的趋势，风雨飘摇。</p>
有了这次人情，双方的羁绊，反而紧密了些。</p>
在不太平的平水府里，在各大堂口对周家班的觊觎之下，宅里有神人镇守，能少很多麻烦。</p>
三方各自有各自的欢喜。</p>
周玄是实用主义者，目标已经达成，就没必要逗留了。</p>
“姐，我也没别的事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着。”</p>
“嗯……”周伶衣点点头，她凝望着周玄离去的背影，又念及香囊中的小说样稿——弟弟送给自己的礼物。</p>
心肠终于有了软处。</p>
她指尖轻轻掐了掐手心，下定了某种决心，朝周玄喊道：“弟，先等等。”</p>
“还有事啊？”</p>
“来了静语厅，拜拜祖宗傩面吧。”</p>
周伶衣指了指墙壁上那一张张破损的面具，说。</p>
原来这些破面具，是祖宗用过的傩戏面具？</p>
它们有什么特殊作用？</p>
怎么都破掉了呢？</p>
尤其是那砣炭，就算是老物件，保养不周，那也不能保成这样！</p>
周玄对此一窍不通。</p>
好在原主也不懂。</p>
周伶衣跟周玄介绍起来：“弟，以前你对家里生意不上心，很多事都没对你讲过，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也该给你讲讲了。</p>
“这世道上，有很多堂口，每个堂口，都有本事特殊的人，他们的本事，有一些是跟神明学的，所以叫神人，有一些是跟邪鬼学的，所以叫阴人！</p>
我们周家班也立了堂口，</p>
名字叫「大傩」，我们的本事，是跟傩神学的，自然是神人！”</p>
“姐姐就是大傩吗？”</p>
周玄听得神往，下意识的问。</p>
“不是，我拜的是明江府的堂口，大傩这个堂口，人丁一直就不旺，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两三人，到了我们姐弟这一代，一个大傩都没有了。</p>
大傩这个堂口，要走的路，比所有堂口都要艰难险恶，可一旦养成了气候，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明。</p>
所有的堂口，都害怕，</p>
害怕我们周家班，</p>
出现新的大傩！”</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