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赠你一个顶天立地
自穿了琵琶骨的那晚之后，</p>
许知秋内景中的那本天书，显化出了第二门手段。</p>
《擤气》</p>
擤气一词，原指八极拳独有的吐气发声之法。</p>
吐哼哈二字，配合脏腑震荡，从而使内炁下贯，震慑生灵。</p>
而这里的擤气，却是近似于《封神演义》中的哼哈二将：陈奇，郑伦的能力。</p>
——哼哈黄白二炁出，见者魂魄自消散。</p>
这门手段若使精了，吐“哼”字可开碑裂石。</p>
吐“哈”字可震慑生灵，</p>
若将贴近了施展，还能将敌人的灵魂暂时轰出体外。</p>
保身护命，皆不在话下。</p>
………………</p>
“认识了怎么久，奴还不知公子名姓……”</p>
渠娘照例为他做着药浴针灸，时间已过了四天。</p>
得益于药性相助，许知秋恢复的很快，伤口已结痂了。</p>
且体内阳元愈发充盈，气血日益蓬勃。</p>
这具年轻无漏的肉体，几乎达到了极阳之状态。</p>
这正是她们所期望的。</p>
猪养肥了，就差不多该宰了。</p>
今天一早，欲宁儿来通知了。</p>
三日后，子时三刻。</p>
借至阴之天时，至阴地气，将许知秋这至阳之炉鼎，化为宝药。</p>
据说吃了他这颗“药”，理论上能为三妙仙子增长一甲子的修为。</p>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知道了名字又如何呢。”</p>
浴桶的边缘楔有一圈铜钉，许知秋借此打磨着一面铜镜。</p>
铜镜尺寸较大，质地却很轻薄，</p>
且已经他被磨得更薄，仿佛上手一掰就能弄弯似的。</p>
由于肩胛骨受限，他打磨得很艰难。</p>
“公子此言差矣，知晓了姓名籍贯，若公子有遗言交代，或是传声带话，奴就能为您去办了。”</p>
渠娘的语气很认真。</p>
这几日以来，她虽努力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多少还是流露出几分沉重。</p>
“无根浮萍，哪有什么遗言交代？”</p>
许知秋轻笑，没有接受她的善意，继续打磨着手里的铜镜。</p>
忽的，有些迟疑：</p>
“欸，不过倒真有句话，是想留给你的……”</p>
“留给我？”</p>
渠娘有些惊讶，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睁。</p>
她伺候了这么久，这还是许知秋第一次主动想对她说点什么。</p>
“公子有何教诲？”</p>
“我哪配教诲谁？不过是些心里话……你能听进去我固然高兴，如听不进去……当成耳旁风也无妨。”</p>
许知秋对她的态度少见的温和，或许是因他这几日下来，摸清了渠娘这个人的底色。</p>
渠娘静静听着，许知秋缓缓脱口而出：</p>
“一世为人不易，别把后半辈子扔在这儿，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p>
他转头直视着渠娘，以恳切的语气：</p>
“找机会离开这里吧，寻个安生去处，安生的活下去。像个普通人那样堂堂正正……”</p>
………………</p>
合欢掌门的寿诞之期将近，</p>
宗门上下充斥着热闹的氛围，遍地铺红挂彩，十分喜庆。</p>
就连宗门最底层的侍女们，都勤打扮了些，或是抹上了贵重的胭脂，或是掏出了平时舍不得穿的霓裳。</p>
梳妆台前，</p>
以净水敷面，褪下脂粉，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p>
没几人知道，所谓“渠娘”不过是个化名。</p>try{ggauto();} catch(ex){}
她原生于官宦人家，幼时生活富足，无忧自在。</p>
十二岁那年，一场兵灾横压下来，摧垮了朱门。</p>
至此满堂公卿子弟，沦为贱民。</p>
数年颠沛流离，褴褛求生，身边的亲人越来也少。</p>
最后一家人饿的实在活不下去了。</p>
为了能吃口饱饭，父母将她卖给大户为奴，抵了区区几袋米粮。</p>
自此，与生身父母一刀两断，再无音讯。</p>
因少年时颇有姿容，不免招惹蜂蝶。</p>
却没等过一年半载，便被主母所妒，遣恶仆污了她的身子，又将她贱卖入青楼。</p>
她曾求神问卜：自己明明一心向善，从无害人之心，何以如此福薄？</p>
神婆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似她这等青楼女子，命格本就轻贱，不过造化使然罢了。</p>
她不相信，但却无法反驳。</p>
十六岁那年，她生过一个儿子，不知是哪个风流客的种。</p>
刚生下就被老鸨抢走，溺死在了护城河畔……</p>
她哭了好几天，就同之前一样，逆来顺受了。</p>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合欢……</p>
合欢虽是魔道宗门，却不妨给她这个蝼蚁提供一个安身之所，</p>
供她一餐饱饭，一夕安寝。</p>
当然，除了生而为人的尊严。</p>
就如她眼前的人生，</p>
或许那天一时不慎出了错，被鞭刑致死，就是她的结局了。</p>
合欢所做的是什么造孽勾当，她无疑是清楚的。</p>
毕竟出身世家，知书明理。</p>
不同于这里的其它侍女只为活着，哪怕浑浑噩噩、为虎作伥也无妨，</p>
她是少数敢于“冒出水面呼吸”，思考对错的人。</p>
生命本质是一场体验，</p>
好或不好，悲惨或幸福，皆不过如此。</p>
但以她的根器，也仅止于此了。</p>
纵观这一生，不过是随波逐流，被动接受。</p>
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没有改变的力量。</p>
也正因“知而不达”，她活的比旁人更多了几分苦恼。</p>
……</p>
她对镜梳妆，描柳眉，叩丹唇，动作一丝不苟。</p>
但在心里，却搅动着涟漪。</p>
思索着许知秋对她说的那番话——</p>
“离开么……”</p>
合欢虽为魔道宗门，却也没有许进不许出的规矩。</p>
况且她不过是个底层的侍女，多一个少一个都无足轻重。</p>
但是，</p>
“离开后，我又能去哪呢？”</p>
命格轻贱之人，也配有光明正大的容身之所么？</p>
也配光明正大的活着么？</p>
她从梳妆台的底部，取出一个覆满尘灰的盒子。</p>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湛青色的丹药。</p>
此为入阴丹，</p>
女子食之，必阴盛而毙。</p>
据说，非但能死的毫无痛苦，还能焕发逝者生前的最美的模样。</p>
颇为浪漫。</p>
此丹是她机缘所得，珍藏了多年。</p>
只待哪天终于受不了这浑浊世间，凭此撒手去了。</p>
此时拿出，却并非是自己想吃了。</p>
盖因，</p>
此丹于男子食之，可逆转经络，化阳为阴……</p>
此时四下无人，她对着那丹药喃喃自语：</p>
“我知你宁死也不愿成全了她们，那就，赠你一个‘顶天立地’吧。”</p></div>
许知秋内景中的那本天书，显化出了第二门手段。</p>
《擤气》</p>
擤气一词，原指八极拳独有的吐气发声之法。</p>
吐哼哈二字，配合脏腑震荡，从而使内炁下贯，震慑生灵。</p>
而这里的擤气，却是近似于《封神演义》中的哼哈二将：陈奇，郑伦的能力。</p>
——哼哈黄白二炁出，见者魂魄自消散。</p>
这门手段若使精了，吐“哼”字可开碑裂石。</p>
吐“哈”字可震慑生灵，</p>
若将贴近了施展，还能将敌人的灵魂暂时轰出体外。</p>
保身护命，皆不在话下。</p>
………………</p>
“认识了怎么久，奴还不知公子名姓……”</p>
渠娘照例为他做着药浴针灸，时间已过了四天。</p>
得益于药性相助，许知秋恢复的很快，伤口已结痂了。</p>
且体内阳元愈发充盈，气血日益蓬勃。</p>
这具年轻无漏的肉体，几乎达到了极阳之状态。</p>
这正是她们所期望的。</p>
猪养肥了，就差不多该宰了。</p>
今天一早，欲宁儿来通知了。</p>
三日后，子时三刻。</p>
借至阴之天时，至阴地气，将许知秋这至阳之炉鼎，化为宝药。</p>
据说吃了他这颗“药”，理论上能为三妙仙子增长一甲子的修为。</p>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知道了名字又如何呢。”</p>
浴桶的边缘楔有一圈铜钉，许知秋借此打磨着一面铜镜。</p>
铜镜尺寸较大，质地却很轻薄，</p>
且已经他被磨得更薄，仿佛上手一掰就能弄弯似的。</p>
由于肩胛骨受限，他打磨得很艰难。</p>
“公子此言差矣，知晓了姓名籍贯，若公子有遗言交代，或是传声带话，奴就能为您去办了。”</p>
渠娘的语气很认真。</p>
这几日以来，她虽努力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多少还是流露出几分沉重。</p>
“无根浮萍，哪有什么遗言交代？”</p>
许知秋轻笑，没有接受她的善意，继续打磨着手里的铜镜。</p>
忽的，有些迟疑：</p>
“欸，不过倒真有句话，是想留给你的……”</p>
“留给我？”</p>
渠娘有些惊讶，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睁。</p>
她伺候了这么久，这还是许知秋第一次主动想对她说点什么。</p>
“公子有何教诲？”</p>
“我哪配教诲谁？不过是些心里话……你能听进去我固然高兴，如听不进去……当成耳旁风也无妨。”</p>
许知秋对她的态度少见的温和，或许是因他这几日下来，摸清了渠娘这个人的底色。</p>
渠娘静静听着，许知秋缓缓脱口而出：</p>
“一世为人不易，别把后半辈子扔在这儿，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p>
他转头直视着渠娘，以恳切的语气：</p>
“找机会离开这里吧，寻个安生去处，安生的活下去。像个普通人那样堂堂正正……”</p>
………………</p>
合欢掌门的寿诞之期将近，</p>
宗门上下充斥着热闹的氛围，遍地铺红挂彩，十分喜庆。</p>
就连宗门最底层的侍女们，都勤打扮了些，或是抹上了贵重的胭脂，或是掏出了平时舍不得穿的霓裳。</p>
梳妆台前，</p>
以净水敷面，褪下脂粉，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p>
没几人知道，所谓“渠娘”不过是个化名。</p>try{ggauto();} catch(ex){}
她原生于官宦人家，幼时生活富足，无忧自在。</p>
十二岁那年，一场兵灾横压下来，摧垮了朱门。</p>
至此满堂公卿子弟，沦为贱民。</p>
数年颠沛流离，褴褛求生，身边的亲人越来也少。</p>
最后一家人饿的实在活不下去了。</p>
为了能吃口饱饭，父母将她卖给大户为奴，抵了区区几袋米粮。</p>
自此，与生身父母一刀两断，再无音讯。</p>
因少年时颇有姿容，不免招惹蜂蝶。</p>
却没等过一年半载，便被主母所妒，遣恶仆污了她的身子，又将她贱卖入青楼。</p>
她曾求神问卜：自己明明一心向善，从无害人之心，何以如此福薄？</p>
神婆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似她这等青楼女子，命格本就轻贱，不过造化使然罢了。</p>
她不相信，但却无法反驳。</p>
十六岁那年，她生过一个儿子，不知是哪个风流客的种。</p>
刚生下就被老鸨抢走，溺死在了护城河畔……</p>
她哭了好几天，就同之前一样，逆来顺受了。</p>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合欢……</p>
合欢虽是魔道宗门，却不妨给她这个蝼蚁提供一个安身之所，</p>
供她一餐饱饭，一夕安寝。</p>
当然，除了生而为人的尊严。</p>
就如她眼前的人生，</p>
或许那天一时不慎出了错，被鞭刑致死，就是她的结局了。</p>
合欢所做的是什么造孽勾当，她无疑是清楚的。</p>
毕竟出身世家，知书明理。</p>
不同于这里的其它侍女只为活着，哪怕浑浑噩噩、为虎作伥也无妨，</p>
她是少数敢于“冒出水面呼吸”，思考对错的人。</p>
生命本质是一场体验，</p>
好或不好，悲惨或幸福，皆不过如此。</p>
但以她的根器，也仅止于此了。</p>
纵观这一生，不过是随波逐流，被动接受。</p>
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没有改变的力量。</p>
也正因“知而不达”，她活的比旁人更多了几分苦恼。</p>
……</p>
她对镜梳妆，描柳眉，叩丹唇，动作一丝不苟。</p>
但在心里，却搅动着涟漪。</p>
思索着许知秋对她说的那番话——</p>
“离开么……”</p>
合欢虽为魔道宗门，却也没有许进不许出的规矩。</p>
况且她不过是个底层的侍女，多一个少一个都无足轻重。</p>
但是，</p>
“离开后，我又能去哪呢？”</p>
命格轻贱之人，也配有光明正大的容身之所么？</p>
也配光明正大的活着么？</p>
她从梳妆台的底部，取出一个覆满尘灰的盒子。</p>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湛青色的丹药。</p>
此为入阴丹，</p>
女子食之，必阴盛而毙。</p>
据说，非但能死的毫无痛苦，还能焕发逝者生前的最美的模样。</p>
颇为浪漫。</p>
此丹是她机缘所得，珍藏了多年。</p>
只待哪天终于受不了这浑浊世间，凭此撒手去了。</p>
此时拿出，却并非是自己想吃了。</p>
盖因，</p>
此丹于男子食之，可逆转经络，化阳为阴……</p>
此时四下无人，她对着那丹药喃喃自语：</p>
“我知你宁死也不愿成全了她们，那就，赠你一个‘顶天立地’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