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赘婿
魔都的高中周五放学都挺早，市七女中自然也不会例外。</p>
下午三点的阳光刚刚射进教室的时候，女中的大门就缓缓敞开了。紧接着，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便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好像五万只鸭子。</p>
这市七女中虽然是权贵云集，但也有中产阶级想要给孩子博一个出人头地。此刻，除了开始在远一些的地方有车辆停靠外，也已经有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迎了上来。</p>
迎上来的不只是家长，还有一些年龄不大的男生们。他们之中不够驾照年龄的，便骑着各式的两轮车等候，一张张青春蓬勃的脸都写着“帅比”二字。</p>
“婕儿，那个男的在盯着你看。”同桌戳了沈婕一下。</p>
沈婕顺着同桌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那里。</p>
这人身穿一身白西装，白衬衫白领带白皮鞋，在阳光的照耀下，连皮肤都白得有些朦胧。</p>
他单手插兜，目光炯炯，似乎在一个个地审视着走出来的学生。</p>
“不一定是找我的吧？”沈婕利用身高“优势”借同桌挡住了自己的脸。</p>
然而，白衣青年的目光已经停止了搜索，他盯住沈捷，并开始缓步靠近。</p>
“他挺帅的啊，就是穿衣服的品味有点……独特，是不是今天给你点歌那位来摊牌了？你这么耀眼，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我这想藏你都藏不住。”</p>
的确，虽然穿着奇怪，人倒是长得剑眉星目，一脸正气。</p>
既然如此，不妨就和他好好说清楚吧。</p>
沈婕这么想着，又眼见躲不掉，便索性从同桌身后转出来。</p>
“呃，请问你是沈婕吗？”</p>
一個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从沈捷身后传来，很近。</p>
沈捷回过头，只见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少年。</p>
他身穿不知道哪个中学的夏季运动校服，脚踩一双廉价的运动鞋，戴着一副老气的黑框方眼镜，难怪没人注意到他。</p>
个子倒是不矮，长手长脚。这少年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睛，眼睛还挺大，水灵灵的。他重新戴上眼镜，一手扒拉着书包肩带，另一手则紧张地把额前的头发往一边拨，额头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p>
沈捷怔了一下，回头看刚才那白衣青年的方向，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p>
她没有理会同桌的拉扯，信步朝着肖尧走去。</p>
“同学，你找我？”沈婕温婉地开口了。</p>
肖尧点了点头。</p>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猥琐感，整体来说，还算得上清秀——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p>
“晓莹，你先走吧？”</p>
名为晓莹的同桌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着肖尧：“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陪你一起？”</p>
“不用了，”沈婕提了提肩上的书包背带，冲肖尧轻轻甩了甩头：“走吧？”</p>
肖尧一怔：“啊，走？去哪？”</p>
“总不能站在这说话吧？”沈婕的嘴角泛起了一道弧度。</p>
——分割线——</p>
这一年的魔都，奶茶店还不像十来年后遍地都是，不过市七女中的路对过就有一家。牌匾上简简单单写着“珍珠奶茶”四个字，里面的地方也很小，只有两三个小圆桌。</p>
七中的学生消费能力普遍偏强，因此这里还颇受欢迎，奶茶铺的阿姨这一年来赚得不少。</p>
此时，店里靠柜台的桌子旁坐着两个学生，一个是气质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女生，另一个是气质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生。</p>
“肖尧？和李逍遥有什么关系？”沈婕轻车熟路地为自己点了一杯蜂蜜柚子茶。</p>
“没，没什么关系。”</p>
沈婕将菜单推到了肖尧的面前。</p>
“我，我不喝，”肖尧撇了一眼菜单上的数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渴。”</p>
“请再来一杯珍珠奶茶，一起的。”沈婕向店员扬扬手，随手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p>
“别……”肖尧伸出手想要推辞。</p>
“我的时间不多，”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因为约了道场的教练。”</p>
“沈婕，我……”</p>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p>
“……”</p>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沈婕眼波流转，温和地说：“谢谢你喜欢我，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以后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抱歉。”</p>
对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p>
“你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一定有比我更适合伱的女生的。”沈婕继续说着场面话。</p>
“不是，”肖尧攥紧了拳头：“这也太离谱了吧。”</p>
“嗯？”沈婕扬了扬眉毛，这是要动手了吗？</p>
“你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肖尧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按捺自己的脾气，换了较为和缓的语气：“我还没表白，你怎么就可以拒绝我？”</p>
“谢谢。”沈婕冲服务员微微致意，接过了她的蜂蜜柚子茶。</p>
“第一次见面，你都还不了解我，就轻率地拒绝我，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不是有点骄傲了？”肖尧认真地说。</p>
骄傲，我吗？沈婕呷了一口手中的饮料，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p>
“眼缘很重要，这也无可厚非吧？”沈婕委婉地回答道。</p>
“不，性格和内在才是最重要的，”肖尧坚持道：“多给别人一点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不要急急忙忙关上那扇门，人与人之间……”</p>
沈婕有些惊愕——追求她，和她告白的男生，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其中多是百般讨好。</p>try{ggauto();} catch(ex){}
被拒绝后，知难而退者有之，夹杂不清者亦有之，但如此这般，义正言辞横加指责，如长辈般进行说教者，这她是真没见过。</p>
新鲜感之余，沈婕不知是该恼，还是该觉得好笑。</p>
“那你，”沈婕故意垂下嘴角，让自己的眼神也凌厉起来：“你也同样不了解我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素不相识，你喜欢我什么呢？不也是相貌吗？</p>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却一直给我打电话，还打到家里来？给我寄信没事，今天还在学校里给我点歌？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又成了学校里的话题焦点啊？还有，前几次放学偷偷跟着我的人，也是你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也许会给女生带来困扰，追求和骚扰有时候就是一线之隔？”</p>
沈婕的语速很快，肖尧几次想要打断，却失败了。</p>
“谁给你打电话，谁给你点歌了？”肖尧终于插上嘴了：“我连你电话号码都没有，怎么给你打电话？”</p>
“啊？”沈婕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肖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p>
等理清了这个误会，沈婕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小拳头锤着桌子，开始大笑起来。</p>
从小她就有这个毛病，只要戳中了笑点，就再也无法停下来。</p>
“有那么好笑吗……”肖尧看自己的眼神很无奈。</p>
“对，对不起，哈哈……我……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沈婕把头垂在桌子下面，拼命控制住自己。</p>
“失……是失礼了。”终于，沈婕控制住了自己：“我真的很抱歉。”</p>
她站起身来，朝肖尧深鞠了一个90°的躬，两条马尾直直地垂了下来。</p>
肖尧连忙也站了起来：“别别别……”</p>
“但是，”沈婕没有坐下，一脸诚恳地解释：“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我确实没打算谈恋爱，这不是找借口。”</p>
“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总可以吧？”对方仍然不死心。</p>
沈婕扶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还有，你是怎么找上我的？”</p>
说也奇怪，肖尧找上她的时候，问的是“请问你是沈婕吗？”，这说明他完全没见过自己，只是这一点刚才被自己忽略了。</p>
圆桌对面的男生沉吟了一会儿：“我不能告诉你原因，否则你会觉得我是疯子，或者觉得我在拿你寻开心。”</p>
沈婕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我保证不会。”</p>
“不可能。”肖尧摇了摇头。</p>
“你说不说，你说了我就给你联系方式，不说我可走了啊。”沈婕笑眯眯地逗他说。</p>
“……你，唉，好吧。”肖尧一脸完全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我说了你可以不信，但不许生气啊。”</p>
“行。”沈婕爽快地答应，重新坐下了。</p>
“不知道你们学校有没有这个传说，说是在雷雨的天气，夜里三点凝视镜子……”</p>
肖尧讲到今天凌晨的雷雨和镜子，讲到自己是如何见到名为沈天韵的少女，最后找到这里来的。故事讲的很生动，绘声绘色，有那么一瞬间，沈婕差点就信了。</p>
“所以，我就来了。”肖尧忐忑不安地看着沈婕。</p>
沈婕一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p>
沈天韵，这男的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p>
很小的时候，沈婕玩过家家时，确实给扮演女儿的布娃娃取了这个名字。后来大一点了，她知道了小孩子多半要跟爸爸姓，但还是倾心于“天韵”这个名字。</p>
只是，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几个孩提时的玩伴，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能联系得上了……</p>
显然，这男生是煞费苦心，暗暗收集了许多自己的背景资料，然后采取了这种看似脱线却很新颖的告白方式。</p>
如果是寻常女生，也许会对此产生警惕和害怕。</p>
但她可是沈婕。</p>
编了这么荒诞一个故事，还能如此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来，不得不说，颇有创意。</p>
好极了，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p>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肖尧说：“可是——”</p>
沈婕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我真的要去道场了。”</p>
这是实话，自己被拖着还没吃晚饭呢。</p>
“哦……嗯。”肖尧说。</p>
“手。”沈婕摊开一只手掌。</p>
“啊？哦。”肖尧疑惑地伸出手掌。</p>
沈婕从书包的侧袋里拿出一只水笔，拉着肖尧的手，在上面写下了8位数字。</p>
“这我QQ号，下次再联系吧？”沈婕说。</p>
“能不能给手机号呀？”对方还在得寸进尺：“我家没电脑，登QQ不方便。”</p>
“你没有手机QQ的吗？”话音刚落，沈婕就后悔了。看肖尧放在桌上的那个联想翻盖手机，估计是没有2G上网的功能。</p>
“没有。”</p>
沈婕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她晃了晃自己的食指：“手机号码，去问我女儿要吧——要是真的有的话。”</p>
“可——”</p>
“走了啊，逍遥哥哥。”沈婕调皮着说着，拎起自己的书包，迈着轻盈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p>
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沉没在这座欲望丛生的钢铁森林里，最后一抹余晖也将要消逝。</p>
竟然陪那家伙坐了这么久啊，沈婕想。</p>
沈天韵……吗？</p>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古老的尘封记忆在脑海中像潮水一样涌现。</p></div>
下午三点的阳光刚刚射进教室的时候，女中的大门就缓缓敞开了。紧接着，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便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好像五万只鸭子。</p>
这市七女中虽然是权贵云集，但也有中产阶级想要给孩子博一个出人头地。此刻，除了开始在远一些的地方有车辆停靠外，也已经有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迎了上来。</p>
迎上来的不只是家长，还有一些年龄不大的男生们。他们之中不够驾照年龄的，便骑着各式的两轮车等候，一张张青春蓬勃的脸都写着“帅比”二字。</p>
“婕儿，那个男的在盯着你看。”同桌戳了沈婕一下。</p>
沈婕顺着同桌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那里。</p>
这人身穿一身白西装，白衬衫白领带白皮鞋，在阳光的照耀下，连皮肤都白得有些朦胧。</p>
他单手插兜，目光炯炯，似乎在一个个地审视着走出来的学生。</p>
“不一定是找我的吧？”沈婕利用身高“优势”借同桌挡住了自己的脸。</p>
然而，白衣青年的目光已经停止了搜索，他盯住沈捷，并开始缓步靠近。</p>
“他挺帅的啊，就是穿衣服的品味有点……独特，是不是今天给你点歌那位来摊牌了？你这么耀眼，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我这想藏你都藏不住。”</p>
的确，虽然穿着奇怪，人倒是长得剑眉星目，一脸正气。</p>
既然如此，不妨就和他好好说清楚吧。</p>
沈婕这么想着，又眼见躲不掉，便索性从同桌身后转出来。</p>
“呃，请问你是沈婕吗？”</p>
一個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从沈捷身后传来，很近。</p>
沈捷回过头，只见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少年。</p>
他身穿不知道哪个中学的夏季运动校服，脚踩一双廉价的运动鞋，戴着一副老气的黑框方眼镜，难怪没人注意到他。</p>
个子倒是不矮，长手长脚。这少年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睛，眼睛还挺大，水灵灵的。他重新戴上眼镜，一手扒拉着书包肩带，另一手则紧张地把额前的头发往一边拨，额头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p>
沈捷怔了一下，回头看刚才那白衣青年的方向，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p>
她没有理会同桌的拉扯，信步朝着肖尧走去。</p>
“同学，你找我？”沈婕温婉地开口了。</p>
肖尧点了点头。</p>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猥琐感，整体来说，还算得上清秀——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p>
“晓莹，你先走吧？”</p>
名为晓莹的同桌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着肖尧：“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陪你一起？”</p>
“不用了，”沈婕提了提肩上的书包背带，冲肖尧轻轻甩了甩头：“走吧？”</p>
肖尧一怔：“啊，走？去哪？”</p>
“总不能站在这说话吧？”沈婕的嘴角泛起了一道弧度。</p>
——分割线——</p>
这一年的魔都，奶茶店还不像十来年后遍地都是，不过市七女中的路对过就有一家。牌匾上简简单单写着“珍珠奶茶”四个字，里面的地方也很小，只有两三个小圆桌。</p>
七中的学生消费能力普遍偏强，因此这里还颇受欢迎，奶茶铺的阿姨这一年来赚得不少。</p>
此时，店里靠柜台的桌子旁坐着两个学生，一个是气质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女生，另一个是气质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生。</p>
“肖尧？和李逍遥有什么关系？”沈婕轻车熟路地为自己点了一杯蜂蜜柚子茶。</p>
“没，没什么关系。”</p>
沈婕将菜单推到了肖尧的面前。</p>
“我，我不喝，”肖尧撇了一眼菜单上的数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渴。”</p>
“请再来一杯珍珠奶茶，一起的。”沈婕向店员扬扬手，随手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p>
“别……”肖尧伸出手想要推辞。</p>
“我的时间不多，”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因为约了道场的教练。”</p>
“沈婕，我……”</p>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p>
“……”</p>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沈婕眼波流转，温和地说：“谢谢你喜欢我，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以后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抱歉。”</p>
对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p>
“你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一定有比我更适合伱的女生的。”沈婕继续说着场面话。</p>
“不是，”肖尧攥紧了拳头：“这也太离谱了吧。”</p>
“嗯？”沈婕扬了扬眉毛，这是要动手了吗？</p>
“你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肖尧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按捺自己的脾气，换了较为和缓的语气：“我还没表白，你怎么就可以拒绝我？”</p>
“谢谢。”沈婕冲服务员微微致意，接过了她的蜂蜜柚子茶。</p>
“第一次见面，你都还不了解我，就轻率地拒绝我，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是不是有点骄傲了？”肖尧认真地说。</p>
骄傲，我吗？沈婕呷了一口手中的饮料，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p>
“眼缘很重要，这也无可厚非吧？”沈婕委婉地回答道。</p>
“不，性格和内在才是最重要的，”肖尧坚持道：“多给别人一点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不要急急忙忙关上那扇门，人与人之间……”</p>
沈婕有些惊愕——追求她，和她告白的男生，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其中多是百般讨好。</p>try{ggauto();} catch(ex){}
被拒绝后，知难而退者有之，夹杂不清者亦有之，但如此这般，义正言辞横加指责，如长辈般进行说教者，这她是真没见过。</p>
新鲜感之余，沈婕不知是该恼，还是该觉得好笑。</p>
“那你，”沈婕故意垂下嘴角，让自己的眼神也凌厉起来：“你也同样不了解我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素不相识，你喜欢我什么呢？不也是相貌吗？</p>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却一直给我打电话，还打到家里来？给我寄信没事，今天还在学校里给我点歌？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又成了学校里的话题焦点啊？还有，前几次放学偷偷跟着我的人，也是你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也许会给女生带来困扰，追求和骚扰有时候就是一线之隔？”</p>
沈婕的语速很快，肖尧几次想要打断，却失败了。</p>
“谁给你打电话，谁给你点歌了？”肖尧终于插上嘴了：“我连你电话号码都没有，怎么给你打电话？”</p>
“啊？”沈婕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肖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p>
等理清了这个误会，沈婕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小拳头锤着桌子，开始大笑起来。</p>
从小她就有这个毛病，只要戳中了笑点，就再也无法停下来。</p>
“有那么好笑吗……”肖尧看自己的眼神很无奈。</p>
“对，对不起，哈哈……我……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沈婕把头垂在桌子下面，拼命控制住自己。</p>
“失……是失礼了。”终于，沈婕控制住了自己：“我真的很抱歉。”</p>
她站起身来，朝肖尧深鞠了一个90°的躬，两条马尾直直地垂了下来。</p>
肖尧连忙也站了起来：“别别别……”</p>
“但是，”沈婕没有坐下，一脸诚恳地解释：“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我确实没打算谈恋爱，这不是找借口。”</p>
“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总可以吧？”对方仍然不死心。</p>
沈婕扶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还有，你是怎么找上我的？”</p>
说也奇怪，肖尧找上她的时候，问的是“请问你是沈婕吗？”，这说明他完全没见过自己，只是这一点刚才被自己忽略了。</p>
圆桌对面的男生沉吟了一会儿：“我不能告诉你原因，否则你会觉得我是疯子，或者觉得我在拿你寻开心。”</p>
沈婕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我保证不会。”</p>
“不可能。”肖尧摇了摇头。</p>
“你说不说，你说了我就给你联系方式，不说我可走了啊。”沈婕笑眯眯地逗他说。</p>
“……你，唉，好吧。”肖尧一脸完全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我说了你可以不信，但不许生气啊。”</p>
“行。”沈婕爽快地答应，重新坐下了。</p>
“不知道你们学校有没有这个传说，说是在雷雨的天气，夜里三点凝视镜子……”</p>
肖尧讲到今天凌晨的雷雨和镜子，讲到自己是如何见到名为沈天韵的少女，最后找到这里来的。故事讲的很生动，绘声绘色，有那么一瞬间，沈婕差点就信了。</p>
“所以，我就来了。”肖尧忐忑不安地看着沈婕。</p>
沈婕一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p>
沈天韵，这男的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p>
很小的时候，沈婕玩过家家时，确实给扮演女儿的布娃娃取了这个名字。后来大一点了，她知道了小孩子多半要跟爸爸姓，但还是倾心于“天韵”这个名字。</p>
只是，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几个孩提时的玩伴，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能联系得上了……</p>
显然，这男生是煞费苦心，暗暗收集了许多自己的背景资料，然后采取了这种看似脱线却很新颖的告白方式。</p>
如果是寻常女生，也许会对此产生警惕和害怕。</p>
但她可是沈婕。</p>
编了这么荒诞一个故事，还能如此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来，不得不说，颇有创意。</p>
好极了，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p>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肖尧说：“可是——”</p>
沈婕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我真的要去道场了。”</p>
这是实话，自己被拖着还没吃晚饭呢。</p>
“哦……嗯。”肖尧说。</p>
“手。”沈婕摊开一只手掌。</p>
“啊？哦。”肖尧疑惑地伸出手掌。</p>
沈婕从书包的侧袋里拿出一只水笔，拉着肖尧的手，在上面写下了8位数字。</p>
“这我QQ号，下次再联系吧？”沈婕说。</p>
“能不能给手机号呀？”对方还在得寸进尺：“我家没电脑，登QQ不方便。”</p>
“你没有手机QQ的吗？”话音刚落，沈婕就后悔了。看肖尧放在桌上的那个联想翻盖手机，估计是没有2G上网的功能。</p>
“没有。”</p>
沈婕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她晃了晃自己的食指：“手机号码，去问我女儿要吧——要是真的有的话。”</p>
“可——”</p>
“走了啊，逍遥哥哥。”沈婕调皮着说着，拎起自己的书包，迈着轻盈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p>
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沉没在这座欲望丛生的钢铁森林里，最后一抹余晖也将要消逝。</p>
竟然陪那家伙坐了这么久啊，沈婕想。</p>
沈天韵……吗？</p>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古老的尘封记忆在脑海中像潮水一样涌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