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大棒子加甜枣
信宫前殿，今日的大朝会散场有些冷。</p>
不待太子说出“散朝”二字，华阳王后就拂袖而去。</p>
走的太快，以致椅子乱颤，“咯噔咯噔”响了片刻。</p>
频率和朝堂上些许臣工的心颤相吻合。</p>
太子对着王后离去的背影微微低头，以示恭敬。</p>
早在华阳王后还是华阳夫人时，他就认其为母了。</p>
从认下羋不鸣为母亲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对母亲如此恭敬，朝堂上下皆要称一声孝子。</p>
“诸君还有事否？”消瘦的太子言语温和，声音宏大。</p>
一片寂静。</p>
朝堂无人应。</p>
“既如此，这便散了。”秦子楚拱拱手，道：“再见诸君，当在三日后了。”</p>
群臣个个心事重重，行走间撞在一起的不在少数，殿上显得有些杂乱。</p>
殿柱上的龙、凤、玄鸟静静注视一切。</p>
自王宫建成以来从未动过的它们，不知有没有感受到今日有些许不同。</p>
“阿父，你该提前与我说的。”嬴成蟜有些不满地道：“我若是没觉察到魏辙异样，及时叫住麃公，魏辙一定伤的不轻。”</p>
信宫前殿，臣工都走完了。</p>
除了高台上的父子，就只有站在台阶上侍奉的宦官。</p>
秦子楚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儿子，温和地道：</p>
“小孩子，就会说胡话。”</p>
摸摸儿子头。</p>
“回去收拾行囊，午后去雍城。”</p>
嬴成蟜走出前殿宫门之时，脸上的不满之情还清晰可见。</p>
“不就是夺权嘛？跟我还装……”</p>
正嘟囔着，忽有一声轻唤响起。</p>
“公子成蟜，可愿陪辙走走？”</p>
说话之人，正是等在殿外已有一会的相邦魏辙。</p>
老人像是个老神仙，长胡子为风吹动，飘飘然。</p>
他站在那里，好像随时能够飘走一样，御风而行。</p>
“不愿。”嬴成蟜拒绝的那叫一个果断。</p>
华阳王后势力大动，父亲集权更进一步，一切都在想着好的发展。</p>
这种躺着就能赢的大顺风局，他才不想搅进去，能混绝不C！</p>
老人愕然。</p>
神仙，便有了一丝凡人的生气。</p>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p>
嬴成蟜眼前一花，黑影闪过，就被举高高了。</p>
直到被老人抱在怀中，走下宫前石阶，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p>
从檐前阴影走入庭地，阳光正好。</p>
照在高大老人，和高大老人抱着的稚童身上，像是专门打下了聚光灯。</p>
“早知道你会武，就不该拦下麃公！”少年瞪着一双大眼，对老人恶狠狠地道。</p>
这神情，成年人来做有的显阴毒，有的显压迫。</p>
少年……老人觉得这小娃蛮可爱。</p>
他欢喜的笑容中，添入了一抹慈祥，开怀畅笑道：</p>
“公子心地良善，这是秦国之福。</p>
“齐威王曾说，当面指出他错误的人受上等赏赐。</p>
“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斥公子，公子却还担心我的安危。</p>
“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赶得上齐威王了。”</p>
嬴成蟜哼了一声，昂起小脑袋，小手一甩。</p>
“得了吧，大棒子加甜枣，本公子不吃这一套！想PUA……精神控制本公子，做你的春秋大梦！”</p>
“哦？何谓大棒子加甜枣？”</p>try{ggauto();} catch(ex){}
“训斥本公子就是大棒子，赞美本公子就是甜枣。先惩后奖，让本公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而使本公子为了免于惩罚得到奖励，最后成为你想要的模样，妄想！”</p>
魏辙脚步一顿，脸上现出意外、惊喜。</p>
“没想到公子七岁就初窥用人之道，先王在天有灵，定会欣慰交加。”</p>
嬴成蟜没有喜色，他上朝是为夜香来的。</p>
虽说父亲借此完成了集权，但农家肥这件事并没有落到实处。</p>
“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放本公子下来，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喊人了。”</p>
[会打有什么用？出来混，要讲势力！]</p>
[我就不相信，二十来个郎官拿不下你一個老头。]</p>
“那就说些公子感兴趣的。”老人不以为意，道：“公子态度如此恶劣，可是为夜香一事。”</p>
“你说呢？”嬴成蟜语气极差，道：“本公子说夜香能增长收成，你说只有蠢豕才认为夜香是好物，你就差指着本公子鼻子骂了！”</p>
指着老人鼻子。</p>
“你才是蠢豕！你试过吗伱就说不行？你这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相邦，从不下地劳作，怎知夜香之用！”</p>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发火。</p>
少年说完了，不服气地挺着胸膛，像是个小公鸡。</p>
老人颔首。</p>
“你说得对，夜香确实能增长收成。”</p>
少年更生气了。</p>
“你知道？你知道你一直拦着我，不让建立官府收夜香，还说我是幼稚之言！”</p>
“难道不是吗？”</p>
老人的声音沉静，却不能让少年沉静。</p>
少年张开大嘴就要喊人，不想和老人继续聊下去，觉得老人是在搞针对。</p>
老人捂住少年的嘴，在少年怒目中缓缓道：</p>
“猴急什么？听辙说完，再急不迟。”</p>
嬴成蟜甩头挣脱，“呸呸”两声。</p>
“麃公说的没错，屁话就没必要听，全是狡辩之言。”</p>
老人装作没听到，缓缓开口。</p>
“《老子》有言：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p>
“意思是说，当天下大治的时候，战马可以用来耕种粪田。</p>
“让你多读书，你不读，先人比你这小娃发现粪尿作用早数百年。</p>
“你道为何豕圈建在茅厕之下？</p>
“人的夜香直接施下去，远没有豕圈中的有肥力。所以以人的夜香喂豕，用豕的夜香施肥。</p>
“民间早就会用粪施肥了。”</p>
嬴成蟜小眉头蹙起。</p>
这和他知道的历史相吻合，中国早在商朝就会用农家肥了。</p>
他穿越过后，发现宫中田亩不用，问谁谁都一脸嫌弃，以为是历史记录出现错误。</p>
[原来不是历史记载错误，而是所有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p>
公子成蟜神情不自觉严肃起来。</p>
“那你为何阻挠成立收夜香的官府？你别告诉我是不与民争利。</p>
“我调查过，民间根本没有收夜香的人。</p>
“咸阳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猪，应该说养猪的人极少才对。”</p>
相邦魏辙也收敛了笑意。</p>
衣袍飘飘，再度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神仙。</p>
“这就是辙等公子的目的了。</p>
“公子将粪改名为夜香。</p>
“是以为一个文雅的名字，就能让大家接受之了？”</p></div>
不待太子说出“散朝”二字，华阳王后就拂袖而去。</p>
走的太快，以致椅子乱颤，“咯噔咯噔”响了片刻。</p>
频率和朝堂上些许臣工的心颤相吻合。</p>
太子对着王后离去的背影微微低头，以示恭敬。</p>
早在华阳王后还是华阳夫人时，他就认其为母了。</p>
从认下羋不鸣为母亲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对母亲如此恭敬，朝堂上下皆要称一声孝子。</p>
“诸君还有事否？”消瘦的太子言语温和，声音宏大。</p>
一片寂静。</p>
朝堂无人应。</p>
“既如此，这便散了。”秦子楚拱拱手，道：“再见诸君，当在三日后了。”</p>
群臣个个心事重重，行走间撞在一起的不在少数，殿上显得有些杂乱。</p>
殿柱上的龙、凤、玄鸟静静注视一切。</p>
自王宫建成以来从未动过的它们，不知有没有感受到今日有些许不同。</p>
“阿父，你该提前与我说的。”嬴成蟜有些不满地道：“我若是没觉察到魏辙异样，及时叫住麃公，魏辙一定伤的不轻。”</p>
信宫前殿，臣工都走完了。</p>
除了高台上的父子，就只有站在台阶上侍奉的宦官。</p>
秦子楚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儿子，温和地道：</p>
“小孩子，就会说胡话。”</p>
摸摸儿子头。</p>
“回去收拾行囊，午后去雍城。”</p>
嬴成蟜走出前殿宫门之时，脸上的不满之情还清晰可见。</p>
“不就是夺权嘛？跟我还装……”</p>
正嘟囔着，忽有一声轻唤响起。</p>
“公子成蟜，可愿陪辙走走？”</p>
说话之人，正是等在殿外已有一会的相邦魏辙。</p>
老人像是个老神仙，长胡子为风吹动，飘飘然。</p>
他站在那里，好像随时能够飘走一样，御风而行。</p>
“不愿。”嬴成蟜拒绝的那叫一个果断。</p>
华阳王后势力大动，父亲集权更进一步，一切都在想着好的发展。</p>
这种躺着就能赢的大顺风局，他才不想搅进去，能混绝不C！</p>
老人愕然。</p>
神仙，便有了一丝凡人的生气。</p>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p>
嬴成蟜眼前一花，黑影闪过，就被举高高了。</p>
直到被老人抱在怀中，走下宫前石阶，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p>
从檐前阴影走入庭地，阳光正好。</p>
照在高大老人，和高大老人抱着的稚童身上，像是专门打下了聚光灯。</p>
“早知道你会武，就不该拦下麃公！”少年瞪着一双大眼，对老人恶狠狠地道。</p>
这神情，成年人来做有的显阴毒，有的显压迫。</p>
少年……老人觉得这小娃蛮可爱。</p>
他欢喜的笑容中，添入了一抹慈祥，开怀畅笑道：</p>
“公子心地良善，这是秦国之福。</p>
“齐威王曾说，当面指出他错误的人受上等赏赐。</p>
“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斥公子，公子却还担心我的安危。</p>
“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赶得上齐威王了。”</p>
嬴成蟜哼了一声，昂起小脑袋，小手一甩。</p>
“得了吧，大棒子加甜枣，本公子不吃这一套！想PUA……精神控制本公子，做你的春秋大梦！”</p>
“哦？何谓大棒子加甜枣？”</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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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辙脚步一顿，脸上现出意外、惊喜。</p>
“没想到公子七岁就初窥用人之道，先王在天有灵，定会欣慰交加。”</p>
嬴成蟜没有喜色，他上朝是为夜香来的。</p>
虽说父亲借此完成了集权，但农家肥这件事并没有落到实处。</p>
“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放本公子下来，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喊人了。”</p>
[会打有什么用？出来混，要讲势力！]</p>
[我就不相信，二十来个郎官拿不下你一個老头。]</p>
“那就说些公子感兴趣的。”老人不以为意，道：“公子态度如此恶劣，可是为夜香一事。”</p>
“你说呢？”嬴成蟜语气极差，道：“本公子说夜香能增长收成，你说只有蠢豕才认为夜香是好物，你就差指着本公子鼻子骂了！”</p>
指着老人鼻子。</p>
“你才是蠢豕！你试过吗伱就说不行？你这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相邦，从不下地劳作，怎知夜香之用！”</p>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发火。</p>
少年说完了，不服气地挺着胸膛，像是个小公鸡。</p>
老人颔首。</p>
“你说得对，夜香确实能增长收成。”</p>
少年更生气了。</p>
“你知道？你知道你一直拦着我，不让建立官府收夜香，还说我是幼稚之言！”</p>
“难道不是吗？”</p>
老人的声音沉静，却不能让少年沉静。</p>
少年张开大嘴就要喊人，不想和老人继续聊下去，觉得老人是在搞针对。</p>
老人捂住少年的嘴，在少年怒目中缓缓道：</p>
“猴急什么？听辙说完，再急不迟。”</p>
嬴成蟜甩头挣脱，“呸呸”两声。</p>
“麃公说的没错，屁话就没必要听，全是狡辩之言。”</p>
老人装作没听到，缓缓开口。</p>
“《老子》有言：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p>
“意思是说，当天下大治的时候，战马可以用来耕种粪田。</p>
“让你多读书，你不读，先人比你这小娃发现粪尿作用早数百年。</p>
“你道为何豕圈建在茅厕之下？</p>
“人的夜香直接施下去，远没有豕圈中的有肥力。所以以人的夜香喂豕，用豕的夜香施肥。</p>
“民间早就会用粪施肥了。”</p>
嬴成蟜小眉头蹙起。</p>
这和他知道的历史相吻合，中国早在商朝就会用农家肥了。</p>
他穿越过后，发现宫中田亩不用，问谁谁都一脸嫌弃，以为是历史记录出现错误。</p>
[原来不是历史记载错误，而是所有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p>
公子成蟜神情不自觉严肃起来。</p>
“那你为何阻挠成立收夜香的官府？你别告诉我是不与民争利。</p>
“我调查过，民间根本没有收夜香的人。</p>
“咸阳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猪，应该说养猪的人极少才对。”</p>
相邦魏辙也收敛了笑意。</p>
衣袍飘飘，再度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神仙。</p>
“这就是辙等公子的目的了。</p>
“公子将粪改名为夜香。</p>
“是以为一个文雅的名字，就能让大家接受之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