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浓墨重彩
定装纸弹约一指粗，两寸长。</p>
弹药内芯是配好的定量火药，外壳用硬纸卷成，手感非常的结实。</p>
它的尾端是药引，可以直接用燧石点燃。首端就是固定好的铅弹。</p>
定装纸弹可以说就是一枚小炮杖，但制作要精良百倍。可以想象出凝聚了多少工匠的心血。</p>
太子当年视察海船的时候，火铳和火炮还得填药发射，费时费力。</p>
于是他下达了研发定装弹的御令。</p>
也只有武力低下的太子，对改良火铳如此热心。那些武功高强的儒将们无不嗤之以鼻。</p>
但时隔二十多年，这个构想终于实现了。</p>
“宁大哥，如今的燧发火铳，射速很快了吧？”</p>
宁远笑道：“那是当然！以前放一铳，得十息左右，开了膛线的火铳更得三十息！现在，几息就能发一铳了。”</p>
说着，他取来一枝三尺多长的火铳，带着大家来到军械处后面的试靶场。</p>
这枝火铳作工精良，但毫不花哨：笔直锃亮的枪管，纹理明晰的枪托，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p>
只见宁远拉开尾膛，塞进一枚定装纸弹，然后盒上膛。举起之后，瞄准了远处的靶子，扣动枪板。</p>
砰！……</p>
一阵火烟冒起，二百步开外的靶子上，赫然打上了一枚铅弹！学员也都瞪大了眼睛。</p>
“好厉害！”</p>
“这简直比得上武师一箭了？”</p>
“是啊，关键这火铳和弩一样，普通人都能用……”</p>
这样的火器，简直颠覆了大家对战斗的认知。特别是李恩，能敏感的察觉到这门火铳的威力。</p>
火药对神魂有很大的克制。哪怕是鬼仙，被这样的火铳打中，也得受不轻的伤。</p>
离了军械处，大家一路议论纷纷，很是兴奋。</p>
又行了数里之后，终于走到正街尽头。</p>
众人跟着宁远一同登上最高的城楼。在这里，学员们终于看到了最为壮观的景象：</p>
这座城楼，四向环顾，构造如同主城内的瓮城。</p>
城楼达四五丈高，这已经修葺到极致了。为的就是乘放中间的庞然大物。</p>
“看，这就是正在打造的破浪号！”</p>
宁远带着学生们走在城台上。放眼望去，见下面的场地内正架着一根硕大的龙骨。</p>
龙骨足有二十余长，粗壮坚韧。数十名工匠正有条不紊的忙碌，测量，拼接肋骨。</p>
用于造船的良材，是由全国各地调运过来。很多都要荫放十几二十年，才能用于打造。</p>
场区周围，塔建着各式各样的木塔和脚手架。</p>
构造精准的滑轮，好像巨秤一样的起重杆，带动各类工具转动的链条，皮带……所有的一切，多得那么繁杂，但配合在一起，却又如此协调。</p>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建造中间的这艘巨舰。</p>
多少人的心血和智慧，才成就了这样的船场！也因为这座船场，让聪明才智有了用武之地。</p>
城楼旁边的观礼台上，还放着这艘“破浪号”的模型。</p>
破浪号是一艘风帆战舰。它和最早出海的海船，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看见这尊模型，李恩终于相信宁远不是在吹牛。</p>
模型船只有桌子大，但桅杆就有一人高下，主帆足有窗帘那么宽。</p>
这艘战舰有三根主桅，用横帆。</p>
和牙舰相比，舰艏和舰艉增加了楼船层高，分别设有副桅和斜桅。除主桅使用壮观的软横帆外，改良型船舵，变革炮窗设计，同样便于远航作战。</p>
船型的变革，是无数海员用命换回来的。不单是大肃，南安，东瀛亦是如此。</p>
“我们洋务衙门不能厚古薄今，一切以实用为主！不实用的东西，在海上只能是累赘。”</p>
宁远在给大家介绍舰船的时候，也不忘夹带私货，传达洋务学堂的精神。</p>
因为变革的持续，洋务的分工只会愈发明细，每一种分工也会更加深入。</p>
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今后可能不会再出现了，也不需要。</p>
人，能把自己的专业研究通透，就是难得的天才。</p>
李恩到现在，打绳结的水平都没达到标准。</p>
“这艘船要造好，至少还要三五年。这也是你们在洋务学堂求学的时光。等你们出师，船就下海了。”</p>
宁远说得很诱人，让李恩的眼睛都大了起来。</p>
“真的？就是说我们出师，就能驾着这艘船出海？”</p>
对这个期待，宁远倒没否认：“当然，这是你们的荣誉，也是你们职责。”</p>
“太好了！”</p>
参观造船场，李恩对于洋务的认识真正从理论走向实践了。哪怕只是万里征程第一步。</p>
……</p>
对课程和集训的投入，让人越发觉得时光飞逝。时近年底，这一季的学业也接近尾声。</p>
洋务学堂进出都很严格。每年分为四个学季，每季课程七十天，学季结束都要进行考核。</p>
考核成绩，从上上到下下，分为九品。不合格的生员会遭到降格，甚至除名。</p>
李恩被送进三期栽培，原本在学堂看来还有些勉强。但考核之后才知道并非如此。</p>
武功方面，他熟练了操演，逐渐和自己的修为慢慢融汇。这让步入先天之后的境界，又有了成长的迹象。</p>
课程方面，李恩更是理论扎实。哪怕有一些更新改良的知识，也很快能够学会，兼收并序。</p>
即便是打绳结这种最不擅长的课目，也在不断的练习和努力之下，逐渐赶上了学习进度。</p>try{ggauto();} catch(ex){}
甚至在年底考核时，他还在答辩中提出了可行性建议。</p>
“……这幅海图，画得很精准了。但看起来，总觉得哪里还不对？”</p>
考试的时候，李恩认真的检查着试卷。但每当看到一道答辩题目，总会有不舒服的感觉。</p>
海务衙门绘制地图，理论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比例尺测量精准，地理图标也越来越规范。</p>
这幅地图上，一边画的是陆地，一边画的是海洋。</p>
海洋内有一条海沟，因此特地用浓墨勾勒了一笔，非常醒目，也非常直观。</p>
但陆地上的山脉，依然是画的“山”。这让李恩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不直观的脱离感。</p>
“对了！如果用浓墨标注海沟能让人直观，那能否也用不同的颜色标注陆地的地形呢？海洋是蓝色，颜色越深，海底也越深，那陆地可以用黄色，同样颜色越深，就表示地形越高？……”</p>
脑子里灵光一闪，李恩马上在答辩上写下了自己对地图的理解和建议。</p>
洋务衙门的考核，不光看理论知识问答。最重要的是答辩，鼓励学生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p>
要知道，那么大的造船场，绝对不是某位高人一拍脑袋就能建起来的。洋务衙门凝聚的是千万人的智慧，要做的是为后人栽树的事业。</p>
年底考核结束，李恩以上中的优异成绩，稳稳留在了三期学堂。</p>
时节一晃，已到了隆冬。泯江两岸的天空中，已然飘起了细雪。</p>
除夕，是大肃最为盛大的传统节日。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都会放假过年。</p>
洋务学堂同样到了假期。</p>
学堂门口，官员，先生，学生们也按长幼尊卑，互相拱手作别，准备回家团聚。</p>
“多谢先生教诲！”</p>
“教书育人，理当如此。”</p>
“告辞！”</p>
“请！”</p>
“请！……”</p>
与同窗作别后，李恩雇上轻舟，顺牛轭湖向太平庄赶去。</p>
哪怕离家才两个多月，可他仍归心似箭。于是用上了新学会的伎俩：道术吹帆。</p>
“哈哈，这还真是快多了！”</p>
……</p>
自打周近中举，如今的周府就客人不断。</p>
不光是洋务学堂的宁远，就连江口县的知县大人，都带着县下的几位老爷过来贺喜拜访。</p>
之后，城乡的秀才，生员，各村舍的宗族长老也都过来拜会周近。</p>
再后来，就是十里八乡的地主，富户，城里的老板，掌柜。同样请客送礼，和周府攀交情。</p>
原本和周近关系不错的乡邻，更没有放过机会。至少来年服差役的时候，争取分派轻松的差事。</p>
周近这个家伙，也是来者不拒。</p>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打起交道来居然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暗地里做过排演。</p>
这让大家对周老爷更是刮目相看，赞誉之辞连绵不绝。</p>
人在落魄的时候，呼吸都有原罪；一旦飞黄腾达，放个屁都是香的。</p>
直到年关将至，应酬才算告一段落。</p>
这日午后，细雪纷飞。</p>
“敢问周老爷在府上吗？”</p>
院门之外，几名衣衫整洁的男子停步于此。其中一名男子上前，背着手叫了一句门。</p>
“诸位，请门的时候怎么不拱手？哪怕主人家看不见，也不能瞎糊弄吧？”</p>
结果，门内还没人答应，旁边倒有人先说了一句。</p>
几人侧头一看，却是一个背着包袱，年纪在十来岁的小姑娘。</p>
……</p>
李恩刚回家，还没走近，却有人抢在他前面去叫门。</p>
原本这也没什么。</p>
但叫门的这个男人年岁不小，却趾高气昂，让人看了着实不舒服。</p>
这几个人也看见了他。</p>
当间的男子打量了李恩一眼，之后拱手道：“冒昧，敢问小姐是？……”</p>
李恩也把包袱紧在背后，拱手道：“有礼！我就是本户后生，敢问有何贵干？”</p>
“哦，原来是少东家！”</p>
这位长者再次微笑着拱了拱手：“在下肃江，是专程来拜访周老爷的。”</p>
“肃江？”</p>
李恩似乎在学堂听过这个名字。</p>
随后猛然想起，这家伙好像就是瑚州岛的海盗头子！</p>
想起这个关节，长者的脸也和某个场景融合了起来：原来他就是乡试时，拂袖而去的那个老书生。</p>
“哦，原来是白衣秀士肃老前辈？失敬失敬。”</p>
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李恩礼貌的又拱了拱手。同时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两个人。</p>
其中一有是铁塔般的黑壮大汉！黑汉煞气迫人，呼吸却很沉稳，竟是一名先天高手。</p>
李恩也到达了这个境界，自然感触颇深。</p>
而另一名男子白面短须，生得高大英武，算得一表人才。看他的气度，竟和宁远不相上下！</p>
想不到海盗之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p>
理论上，有客人来访，主人家自然是要殷勤接待的。</p>
但李恩只说道：“还请肃头领恕罪。我家老爷乃是清修之人，家慈更是寡居守节的妇道人家，实不便接待游方客人。还望见谅！”</p>
周近现在是士绅。海岛上的水匪串访，未必是好事，搞不好还会弄出祸端。</p>
所以李恩一口回绝。</p></div>
弹药内芯是配好的定量火药，外壳用硬纸卷成，手感非常的结实。</p>
它的尾端是药引，可以直接用燧石点燃。首端就是固定好的铅弹。</p>
定装纸弹可以说就是一枚小炮杖，但制作要精良百倍。可以想象出凝聚了多少工匠的心血。</p>
太子当年视察海船的时候，火铳和火炮还得填药发射，费时费力。</p>
于是他下达了研发定装弹的御令。</p>
也只有武力低下的太子，对改良火铳如此热心。那些武功高强的儒将们无不嗤之以鼻。</p>
但时隔二十多年，这个构想终于实现了。</p>
“宁大哥，如今的燧发火铳，射速很快了吧？”</p>
宁远笑道：“那是当然！以前放一铳，得十息左右，开了膛线的火铳更得三十息！现在，几息就能发一铳了。”</p>
说着，他取来一枝三尺多长的火铳，带着大家来到军械处后面的试靶场。</p>
这枝火铳作工精良，但毫不花哨：笔直锃亮的枪管，纹理明晰的枪托，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p>
只见宁远拉开尾膛，塞进一枚定装纸弹，然后盒上膛。举起之后，瞄准了远处的靶子，扣动枪板。</p>
砰！……</p>
一阵火烟冒起，二百步开外的靶子上，赫然打上了一枚铅弹！学员也都瞪大了眼睛。</p>
“好厉害！”</p>
“这简直比得上武师一箭了？”</p>
“是啊，关键这火铳和弩一样，普通人都能用……”</p>
这样的火器，简直颠覆了大家对战斗的认知。特别是李恩，能敏感的察觉到这门火铳的威力。</p>
火药对神魂有很大的克制。哪怕是鬼仙，被这样的火铳打中，也得受不轻的伤。</p>
离了军械处，大家一路议论纷纷，很是兴奋。</p>
又行了数里之后，终于走到正街尽头。</p>
众人跟着宁远一同登上最高的城楼。在这里，学员们终于看到了最为壮观的景象：</p>
这座城楼，四向环顾，构造如同主城内的瓮城。</p>
城楼达四五丈高，这已经修葺到极致了。为的就是乘放中间的庞然大物。</p>
“看，这就是正在打造的破浪号！”</p>
宁远带着学生们走在城台上。放眼望去，见下面的场地内正架着一根硕大的龙骨。</p>
龙骨足有二十余长，粗壮坚韧。数十名工匠正有条不紊的忙碌，测量，拼接肋骨。</p>
用于造船的良材，是由全国各地调运过来。很多都要荫放十几二十年，才能用于打造。</p>
场区周围，塔建着各式各样的木塔和脚手架。</p>
构造精准的滑轮，好像巨秤一样的起重杆，带动各类工具转动的链条，皮带……所有的一切，多得那么繁杂，但配合在一起，却又如此协调。</p>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建造中间的这艘巨舰。</p>
多少人的心血和智慧，才成就了这样的船场！也因为这座船场，让聪明才智有了用武之地。</p>
城楼旁边的观礼台上，还放着这艘“破浪号”的模型。</p>
破浪号是一艘风帆战舰。它和最早出海的海船，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看见这尊模型，李恩终于相信宁远不是在吹牛。</p>
模型船只有桌子大，但桅杆就有一人高下，主帆足有窗帘那么宽。</p>
这艘战舰有三根主桅，用横帆。</p>
和牙舰相比，舰艏和舰艉增加了楼船层高，分别设有副桅和斜桅。除主桅使用壮观的软横帆外，改良型船舵，变革炮窗设计，同样便于远航作战。</p>
船型的变革，是无数海员用命换回来的。不单是大肃，南安，东瀛亦是如此。</p>
“我们洋务衙门不能厚古薄今，一切以实用为主！不实用的东西，在海上只能是累赘。”</p>
宁远在给大家介绍舰船的时候，也不忘夹带私货，传达洋务学堂的精神。</p>
因为变革的持续，洋务的分工只会愈发明细，每一种分工也会更加深入。</p>
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今后可能不会再出现了，也不需要。</p>
人，能把自己的专业研究通透，就是难得的天才。</p>
李恩到现在，打绳结的水平都没达到标准。</p>
“这艘船要造好，至少还要三五年。这也是你们在洋务学堂求学的时光。等你们出师，船就下海了。”</p>
宁远说得很诱人，让李恩的眼睛都大了起来。</p>
“真的？就是说我们出师，就能驾着这艘船出海？”</p>
对这个期待，宁远倒没否认：“当然，这是你们的荣誉，也是你们职责。”</p>
“太好了！”</p>
参观造船场，李恩对于洋务的认识真正从理论走向实践了。哪怕只是万里征程第一步。</p>
……</p>
对课程和集训的投入，让人越发觉得时光飞逝。时近年底，这一季的学业也接近尾声。</p>
洋务学堂进出都很严格。每年分为四个学季，每季课程七十天，学季结束都要进行考核。</p>
考核成绩，从上上到下下，分为九品。不合格的生员会遭到降格，甚至除名。</p>
李恩被送进三期栽培，原本在学堂看来还有些勉强。但考核之后才知道并非如此。</p>
武功方面，他熟练了操演，逐渐和自己的修为慢慢融汇。这让步入先天之后的境界，又有了成长的迹象。</p>
课程方面，李恩更是理论扎实。哪怕有一些更新改良的知识，也很快能够学会，兼收并序。</p>
即便是打绳结这种最不擅长的课目，也在不断的练习和努力之下，逐渐赶上了学习进度。</p>try{ggauto();} catch(ex){}
甚至在年底考核时，他还在答辩中提出了可行性建议。</p>
“……这幅海图，画得很精准了。但看起来，总觉得哪里还不对？”</p>
考试的时候，李恩认真的检查着试卷。但每当看到一道答辩题目，总会有不舒服的感觉。</p>
海务衙门绘制地图，理论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比例尺测量精准，地理图标也越来越规范。</p>
这幅地图上，一边画的是陆地，一边画的是海洋。</p>
海洋内有一条海沟，因此特地用浓墨勾勒了一笔，非常醒目，也非常直观。</p>
但陆地上的山脉，依然是画的“山”。这让李恩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不直观的脱离感。</p>
“对了！如果用浓墨标注海沟能让人直观，那能否也用不同的颜色标注陆地的地形呢？海洋是蓝色，颜色越深，海底也越深，那陆地可以用黄色，同样颜色越深，就表示地形越高？……”</p>
脑子里灵光一闪，李恩马上在答辩上写下了自己对地图的理解和建议。</p>
洋务衙门的考核，不光看理论知识问答。最重要的是答辩，鼓励学生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p>
要知道，那么大的造船场，绝对不是某位高人一拍脑袋就能建起来的。洋务衙门凝聚的是千万人的智慧，要做的是为后人栽树的事业。</p>
年底考核结束，李恩以上中的优异成绩，稳稳留在了三期学堂。</p>
时节一晃，已到了隆冬。泯江两岸的天空中，已然飘起了细雪。</p>
除夕，是大肃最为盛大的传统节日。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都会放假过年。</p>
洋务学堂同样到了假期。</p>
学堂门口，官员，先生，学生们也按长幼尊卑，互相拱手作别，准备回家团聚。</p>
“多谢先生教诲！”</p>
“教书育人，理当如此。”</p>
“告辞！”</p>
“请！”</p>
“请！……”</p>
与同窗作别后，李恩雇上轻舟，顺牛轭湖向太平庄赶去。</p>
哪怕离家才两个多月，可他仍归心似箭。于是用上了新学会的伎俩：道术吹帆。</p>
“哈哈，这还真是快多了！”</p>
……</p>
自打周近中举，如今的周府就客人不断。</p>
不光是洋务学堂的宁远，就连江口县的知县大人，都带着县下的几位老爷过来贺喜拜访。</p>
之后，城乡的秀才，生员，各村舍的宗族长老也都过来拜会周近。</p>
再后来，就是十里八乡的地主，富户，城里的老板，掌柜。同样请客送礼，和周府攀交情。</p>
原本和周近关系不错的乡邻，更没有放过机会。至少来年服差役的时候，争取分派轻松的差事。</p>
周近这个家伙，也是来者不拒。</p>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打起交道来居然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暗地里做过排演。</p>
这让大家对周老爷更是刮目相看，赞誉之辞连绵不绝。</p>
人在落魄的时候，呼吸都有原罪；一旦飞黄腾达，放个屁都是香的。</p>
直到年关将至，应酬才算告一段落。</p>
这日午后，细雪纷飞。</p>
“敢问周老爷在府上吗？”</p>
院门之外，几名衣衫整洁的男子停步于此。其中一名男子上前，背着手叫了一句门。</p>
“诸位，请门的时候怎么不拱手？哪怕主人家看不见，也不能瞎糊弄吧？”</p>
结果，门内还没人答应，旁边倒有人先说了一句。</p>
几人侧头一看，却是一个背着包袱，年纪在十来岁的小姑娘。</p>
……</p>
李恩刚回家，还没走近，却有人抢在他前面去叫门。</p>
原本这也没什么。</p>
但叫门的这个男人年岁不小，却趾高气昂，让人看了着实不舒服。</p>
这几个人也看见了他。</p>
当间的男子打量了李恩一眼，之后拱手道：“冒昧，敢问小姐是？……”</p>
李恩也把包袱紧在背后，拱手道：“有礼！我就是本户后生，敢问有何贵干？”</p>
“哦，原来是少东家！”</p>
这位长者再次微笑着拱了拱手：“在下肃江，是专程来拜访周老爷的。”</p>
“肃江？”</p>
李恩似乎在学堂听过这个名字。</p>
随后猛然想起，这家伙好像就是瑚州岛的海盗头子！</p>
想起这个关节，长者的脸也和某个场景融合了起来：原来他就是乡试时，拂袖而去的那个老书生。</p>
“哦，原来是白衣秀士肃老前辈？失敬失敬。”</p>
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李恩礼貌的又拱了拱手。同时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两个人。</p>
其中一有是铁塔般的黑壮大汉！黑汉煞气迫人，呼吸却很沉稳，竟是一名先天高手。</p>
李恩也到达了这个境界，自然感触颇深。</p>
而另一名男子白面短须，生得高大英武，算得一表人才。看他的气度，竟和宁远不相上下！</p>
想不到海盗之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p>
理论上，有客人来访，主人家自然是要殷勤接待的。</p>
但李恩只说道：“还请肃头领恕罪。我家老爷乃是清修之人，家慈更是寡居守节的妇道人家，实不便接待游方客人。还望见谅！”</p>
周近现在是士绅。海岛上的水匪串访，未必是好事，搞不好还会弄出祸端。</p>
所以李恩一口回绝。</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