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4. 焦头烂额
终于彻底从皇宫脱身，希林可以花更多精力处理骑士团的大小事务了。他的同僚们已经尽量处理掉那些利害关系明确的小事了，等送到他这里的，一桩桩都是难办的事情。</p>
这不，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又是一群人堵在门口。什么人都有，讨债的供货商，房东，合伙人……有个老头看起来最焦躁，他在一群家人的簇拥下嚎啕大哭，看起来就要死了一样的。</p>
“出什么事了，老大爷？”</p>
肯定得优先处理他的事情，不然债主们以为骑士团要完蛋了。</p>
“你的手下，你们骑士团的人，把我宝贝女儿绑架了！还我女儿啊……”</p>
“还有这种事？”</p>
希林听得一愣，转身问各位同僚，“谁干的？”</p>
众人面面相觑，有话却不肯说的样子。</p>
“肯定不能出这种事啊！我们不要名声了吗？谁干的，立即承认！”</p>
“大人，不是我们的人。”</p>
“野蛮人干的……你从荒原带回来的那些家伙……”</p>
这事是一个月以前发生的，那时希林还在皇宫里，没空过问营地的事情。那群野蛮人非常抱团，又和帝国人语言不通，没人敢管他们。老头前前后后找了很多人都没法解决，近乎绝望了。</p>
“这件事优先解决，我们立即过去！”</p>
希林一声令下，放下原本要谈的事情转而去野蛮人的营地。</p>
“我还有别的事情一起跟他们谈，把我办公室里的文件一并带上。”</p>
骑士团的一大群人都要过去，老头和他的亲友们见状便跟了上去。野蛮人来到帝国以后定居在旧宫殿的废墟。他们对前朝皇帝没有敬意，很随意地住下了。</p>
打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那群人和自己的马儿住在一起，大理石广场上随意搭建了很多帐篷，就跟他们在荒原上一样！</p>
营地外面污水横流，满地是便溺的痕迹。营地里面拥挤不堪，生活用品杂乱地堆放。他们甚至在纯白的大理石砖石上生篝火！</p>
“塔尔汗——！在哪呢？出来，我有话跟你说！”</p>
【作者注（以后会放进正文）：塔尔汗·胡特金是一个野蛮人的部族首领，希林在东方的旅途中遇到他，当时他是大可汗的奴隶，族人以骁勇善战著称，不仅是骑兵精锐，还会地面作战，个个都是神射手，还会活捉敌人。塔拉汗违背大可汗的意志遭到放逐，希林把濒死的塔拉汗和他的族人从往生界带回来，塔拉汗认定他是神明派来的使者，决定追随他。作为回报他帮助希林活捉了半人马的侍从少年。追随希林杀死天尊以后，随着希林回到了帝国。纳特在自己的博物志里专门赞誉了这群野蛮人战士。】</p>
喊了一阵，有个浑身黑黢黢的壮汉从帐篷里走出来，热情地拥抱希林。</p>
“好兄弟！你来了！”</p>
那个人长得圆脸、虎背熊腰的非常壮实。年纪约是三十上下。他倒不是非常凶恶的人，但是因为一身蛮族人的打扮，帝国这边的人都敬而远之。</p>
他披头散发戴着金冠，长发几乎到腰间了，发梢凌乱结成一撮一撮的。除了脸蛋是红的，脖子以下全都是黑的。他那身皮衣服也是乌漆麻黑的，领口上油光锃亮。</p>
他脖子上挂着非常夸张的项链，细看却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也说不上都是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p>
营地里的野蛮人都非常尊敬他，不用问这人一定是他们的首领。</p>
希林一直在用族语跟他嘘寒问暖。旁人看来他们俩聊得挺热乎，实际上他说的话希林能听懂十分之一就不错了。</p>
叽里咕噜一通，塔拉汗拉着希林去他的大帐里坐下。一群骑士都随着希林走进来，那个苦主老头则胆怯地等在外面。</p>
这地方对他来说太可怕了，野蛮人就在家门口宰杀牲畜，血水横流的。毛皮和吃剩的白骨都挂在帐篷外面。</p>
“帝国这里你们住得惯嘛？”</p>
“还行，就是晚上有点热！”</p>
塔拉汗说着把衣服一边的袖子给脱了，光着半个膀子。他身上也够黑的了。其实他的肤色并不黑，部族的新生儿颜色都非常粉嫩。但是他们几乎一辈子都不洗澡，岁数大了就变黑了。</p>
“嘿嘿……”塔拉汗摸摸自己的胸脯。</p>
“帝国这地方，夜里也是亮的啊……我都能看见远处的屋里两口子在干嘛……”</p>
“嗯……”</p>
希林有些气呼呼的，塔拉汗就不敢多说话了。</p>
“我被困在皇宫里很长时间，有些事情一直来不及处理。首先，嗯，这是一套帝国人常用的洗漱用品，是件小礼物。”</p>
“哦……谢谢啊……”</p>
见希林没有立即发脾气，塔拉汗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双手接过一套高档的化妆品。</p>
“你人还怪好的，还给我老婆带礼物了……”</p>
“不是给你老婆的，那就是给你用的。”</p>
“哈？”</p>
塔拉汗虽然是粗人，但他不傻。这漂亮盒子里放的脂粉，通常来说不都是女人用的么？</p>
“在我们帝国，男人每天也梳妆打扮。”</p>
“不是……真的假的……？”</p>
“马尔科姆，过来，为我们的异族朋友演示一下。”</p>
为了不让塔拉汗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希林特地点指了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很粗旷的属下。</p>
这骑士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得肥肥壮壮，深棕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细看他满脸的胡子，也是理发师精心修过的，发梢全都是整齐的。</p>
他朝异族首领点头见礼，与希林交头接耳几句之后开始了他的表演。</p>
他先是甩甩头，双手一搓把发型弄乱。塔拉汗这才发现，帝国人并非天生的各种形状，他们的脑袋跟蛮族人是一样的，头发长得也差不多。</p>
但是马尔科姆随身带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发蜡，味道香香的。他亲手演示一番帝国的男人怎么用发蜡把头发打理成现在的形状。他还带了一把小梳子，还带了一只特别小的圆镜子，抹好了头发以后对着镜子梳梳，转眼间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p>try{ggauto();} catch(ex){}
塔拉汗几次想笑，看完了又笑不出来了。</p>
“这玩意……我也弄不来啊……”</p>
“多练练，熟能生巧！而且，首先你需要理发。”希林拍拍塔拉汗的黑肩膀，想了想，“最近的理发店在对面的街区……请一个理发师过来，他会教你怎么打理自己的头发。”</p>
“哦……”</p>
“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洗澡。”</p>
塔拉汗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荒原上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洗澡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即便身为首领，一辈子能洗的机会也不多。突然说要洗澡……</p>
“我要带兵去圣城，非常急。但出发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去一次帝国的澡堂！”</p>
“好兄弟，你说去哪我就去哪！”</p>
塔拉汗二话不说接下来这份沉重的邀请。</p>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关系到你们族人将来的生活。”</p>
提到日常生活，塔拉汗多少还有点抱怨。</p>
“加兰德，这块地方也不长草，全都是大石头，我也很担心族人将来的生活啊！”</p>
“在城里你们得买牧草。”</p>
“买草？还有没有天理，地上长的草都得买！”</p>
“对。从我发给你的工资当中拨一部分，专门用来买草料。”</p>
塔拉汗脸上酸酸的，他以为那些钱全都是用来买酒的呢……</p>
“城市里的生活和荒原上有极大不同，许多地方都需要适应。嗯，塔拉汗，你知道什么是公共厕所吗？”</p>
这个词族语里面没有对应的说法，旁人听他们叽里呱啦地聊着，不知怎么地就聊到这个了。</p>
“不知道。”</p>
“呐，划出一块交通发达的区域，修建一座公共厕所。所有人畜都不可以随地大小便。你还要雇人定期清理粪便，可以卖给乡下的农民。”</p>
“什么？！”</p>
从任何一个角度蛮族首领都无法理解。屎尿这些天经地义的事情，放在荒原上随时随地就可以解决了，如今，在帝国，居然还要被人管起来？</p>
“这事哪有人愿意干？我的族人都是战士，怎么能碰那玩意！”</p>
“不用你们亲自动手。去城里找个塔色人，他们都是奴隶出身的，愿意干这种活。”</p>
“好吧……阿唔仑，你去城里抓一个塔色人奴隶回来……”</p>
“也不需要抓！雇一个回来，他们会自愿跟你回来的。”</p>
“……”</p>
塔拉汗以为他已经见识到了帝国生活的繁琐之处，哪知道这才刚刚开始。</p>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打出井水的，你们得修一截引水管道，从帝国的水渠引水过来……你们还得修一间公共洗衣房……公共浴室……”</p>
塔拉汗听得一愣一愣的。</p>
“最重要的，你们以后不能住这种乱糟糟的棚户区了，你们得集资盖楼，住在楼房里。帝国的居民住宅最高可以盖七层，一栋楼能住下一大家子人呢！”</p>
“盖房子？！”塔拉汗要哭出来了，“我的大首领啊……我们都是战士，要说打仗，马上步下的……可是盖房子……我根本不会啊！别说我了，我父亲不会，我爷爷也不会，我们这最老的族人都不会……你还让我盖七层……”</p>
“雇人呐……又没让你自己盖！”</p>
“到底什么是雇人？”</p>
别说这位首领，那群野蛮人也听不懂，他们一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事。</p>
“找一个擅长盖房子的人，给他工钱，他会帮你们盖房子出来。”</p>
塔拉汗听了立即又不好意思起来。</p>
“我的大首领，尊贵的主人，天神的使者啊……我们部族的牛羊都不够吃了，现在没有多余的物产拿去集市上换钱，也就没办法雇人啊……要不等明年，我们把这个地方翻一翻种点草出来……”</p>
“嗯，一口气出那么多钱当然不现实，在帝国通常是这么办的。”</p>
希林喊骑士团的秘书上前，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合同。</p>
“信用贷款。”</p>
“？”</p>
“以我的信用为担保，由钱庄借钱给你的族人，用于建设房屋……”</p>
由于骑士团和弗兰提钱庄源远流长的友好关系，希林可以顺利拿到低息贷款。而且帝国对于城市建设的借贷有税收优惠。希林解释了一大堆法律上的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大酋长塔拉汗一个字都没听懂。这些经济学上的术语族语里都没有，只能用帝国通用的官话解释。</p>
“那……我……”</p>
“把手给我。”</p>
塔拉汗乖乖伸手出来，希林捏着他的大拇指在合同上按了手印。</p>
“别的事情让我的秘书来处理吧，他们知道怎么开始兴建房屋。”</p>
“好吧……但……我该怎么偿还这笔巨款呢？”</p>
“每个礼拜结算薪水的时候，会计直接从你的薪水里扣除。”</p>
塔拉汗挠挠头，他好像办了一件大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想了想他心一横，“我明明是个出生入死都不怕的大酋长，贷款？盖房子？这事能比死还可怕？哼！”</p>
“建设这块荒地工程量巨大，或许要五六十年。贷款也不可能一次性到位，不必着急。”</p>
“什、什么，五六十年？”</p>
塔拉汗又震惊了一次。这次他瞪大了眼睛，“等那个时候我早都化成灰了，我孙子都要当爷爷了！”</p>
“哈，五六十年算什么！帝国城里上百年的建筑随处可见。一个朝代动则数百年基业，你的族人将来要在这住很久很久呢！”</p>
说笑的话留着以后再叙，时候不早，该说最重要的事情了。</p>
“塔拉汗，你手底下有什么人绑架了本地的女孩吗？”</p>
一听这话塔拉汗脸色就不对劲。尽管脑袋一个劲摇晃，但他肯定知道，而且非常清楚。野蛮人的营地里家家户户挨得很近，谁家里有什么事绝对瞒不过族长。</p>
“带我过去，这事我必须处理。你们住在帝国，不能找本地人的麻烦！”希林的态度十分坚决。</p></div>
这不，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又是一群人堵在门口。什么人都有，讨债的供货商，房东，合伙人……有个老头看起来最焦躁，他在一群家人的簇拥下嚎啕大哭，看起来就要死了一样的。</p>
“出什么事了，老大爷？”</p>
肯定得优先处理他的事情，不然债主们以为骑士团要完蛋了。</p>
“你的手下，你们骑士团的人，把我宝贝女儿绑架了！还我女儿啊……”</p>
“还有这种事？”</p>
希林听得一愣，转身问各位同僚，“谁干的？”</p>
众人面面相觑，有话却不肯说的样子。</p>
“肯定不能出这种事啊！我们不要名声了吗？谁干的，立即承认！”</p>
“大人，不是我们的人。”</p>
“野蛮人干的……你从荒原带回来的那些家伙……”</p>
这事是一个月以前发生的，那时希林还在皇宫里，没空过问营地的事情。那群野蛮人非常抱团，又和帝国人语言不通，没人敢管他们。老头前前后后找了很多人都没法解决，近乎绝望了。</p>
“这件事优先解决，我们立即过去！”</p>
希林一声令下，放下原本要谈的事情转而去野蛮人的营地。</p>
“我还有别的事情一起跟他们谈，把我办公室里的文件一并带上。”</p>
骑士团的一大群人都要过去，老头和他的亲友们见状便跟了上去。野蛮人来到帝国以后定居在旧宫殿的废墟。他们对前朝皇帝没有敬意，很随意地住下了。</p>
打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那群人和自己的马儿住在一起，大理石广场上随意搭建了很多帐篷，就跟他们在荒原上一样！</p>
营地外面污水横流，满地是便溺的痕迹。营地里面拥挤不堪，生活用品杂乱地堆放。他们甚至在纯白的大理石砖石上生篝火！</p>
“塔尔汗——！在哪呢？出来，我有话跟你说！”</p>
【作者注（以后会放进正文）：塔尔汗·胡特金是一个野蛮人的部族首领，希林在东方的旅途中遇到他，当时他是大可汗的奴隶，族人以骁勇善战著称，不仅是骑兵精锐，还会地面作战，个个都是神射手，还会活捉敌人。塔拉汗违背大可汗的意志遭到放逐，希林把濒死的塔拉汗和他的族人从往生界带回来，塔拉汗认定他是神明派来的使者，决定追随他。作为回报他帮助希林活捉了半人马的侍从少年。追随希林杀死天尊以后，随着希林回到了帝国。纳特在自己的博物志里专门赞誉了这群野蛮人战士。】</p>
喊了一阵，有个浑身黑黢黢的壮汉从帐篷里走出来，热情地拥抱希林。</p>
“好兄弟！你来了！”</p>
那个人长得圆脸、虎背熊腰的非常壮实。年纪约是三十上下。他倒不是非常凶恶的人，但是因为一身蛮族人的打扮，帝国这边的人都敬而远之。</p>
他披头散发戴着金冠，长发几乎到腰间了，发梢凌乱结成一撮一撮的。除了脸蛋是红的，脖子以下全都是黑的。他那身皮衣服也是乌漆麻黑的，领口上油光锃亮。</p>
他脖子上挂着非常夸张的项链，细看却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也说不上都是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p>
营地里的野蛮人都非常尊敬他，不用问这人一定是他们的首领。</p>
希林一直在用族语跟他嘘寒问暖。旁人看来他们俩聊得挺热乎，实际上他说的话希林能听懂十分之一就不错了。</p>
叽里咕噜一通，塔拉汗拉着希林去他的大帐里坐下。一群骑士都随着希林走进来，那个苦主老头则胆怯地等在外面。</p>
这地方对他来说太可怕了，野蛮人就在家门口宰杀牲畜，血水横流的。毛皮和吃剩的白骨都挂在帐篷外面。</p>
“帝国这里你们住得惯嘛？”</p>
“还行，就是晚上有点热！”</p>
塔拉汗说着把衣服一边的袖子给脱了，光着半个膀子。他身上也够黑的了。其实他的肤色并不黑，部族的新生儿颜色都非常粉嫩。但是他们几乎一辈子都不洗澡，岁数大了就变黑了。</p>
“嘿嘿……”塔拉汗摸摸自己的胸脯。</p>
“帝国这地方，夜里也是亮的啊……我都能看见远处的屋里两口子在干嘛……”</p>
“嗯……”</p>
希林有些气呼呼的，塔拉汗就不敢多说话了。</p>
“我被困在皇宫里很长时间，有些事情一直来不及处理。首先，嗯，这是一套帝国人常用的洗漱用品，是件小礼物。”</p>
“哦……谢谢啊……”</p>
见希林没有立即发脾气，塔拉汗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双手接过一套高档的化妆品。</p>
“你人还怪好的，还给我老婆带礼物了……”</p>
“不是给你老婆的，那就是给你用的。”</p>
“哈？”</p>
塔拉汗虽然是粗人，但他不傻。这漂亮盒子里放的脂粉，通常来说不都是女人用的么？</p>
“在我们帝国，男人每天也梳妆打扮。”</p>
“不是……真的假的……？”</p>
“马尔科姆，过来，为我们的异族朋友演示一下。”</p>
为了不让塔拉汗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希林特地点指了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很粗旷的属下。</p>
这骑士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得肥肥壮壮，深棕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细看他满脸的胡子，也是理发师精心修过的，发梢全都是整齐的。</p>
他朝异族首领点头见礼，与希林交头接耳几句之后开始了他的表演。</p>
他先是甩甩头，双手一搓把发型弄乱。塔拉汗这才发现，帝国人并非天生的各种形状，他们的脑袋跟蛮族人是一样的，头发长得也差不多。</p>
但是马尔科姆随身带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发蜡，味道香香的。他亲手演示一番帝国的男人怎么用发蜡把头发打理成现在的形状。他还带了一把小梳子，还带了一只特别小的圆镜子，抹好了头发以后对着镜子梳梳，转眼间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p>try{ggauto();} catch(ex){}
塔拉汗几次想笑，看完了又笑不出来了。</p>
“这玩意……我也弄不来啊……”</p>
“多练练，熟能生巧！而且，首先你需要理发。”希林拍拍塔拉汗的黑肩膀，想了想，“最近的理发店在对面的街区……请一个理发师过来，他会教你怎么打理自己的头发。”</p>
“哦……”</p>
“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洗澡。”</p>
塔拉汗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荒原上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洗澡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即便身为首领，一辈子能洗的机会也不多。突然说要洗澡……</p>
“我要带兵去圣城，非常急。但出发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去一次帝国的澡堂！”</p>
“好兄弟，你说去哪我就去哪！”</p>
塔拉汗二话不说接下来这份沉重的邀请。</p>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关系到你们族人将来的生活。”</p>
提到日常生活，塔拉汗多少还有点抱怨。</p>
“加兰德，这块地方也不长草，全都是大石头，我也很担心族人将来的生活啊！”</p>
“在城里你们得买牧草。”</p>
“买草？还有没有天理，地上长的草都得买！”</p>
“对。从我发给你的工资当中拨一部分，专门用来买草料。”</p>
塔拉汗脸上酸酸的，他以为那些钱全都是用来买酒的呢……</p>
“城市里的生活和荒原上有极大不同，许多地方都需要适应。嗯，塔拉汗，你知道什么是公共厕所吗？”</p>
这个词族语里面没有对应的说法，旁人听他们叽里呱啦地聊着，不知怎么地就聊到这个了。</p>
“不知道。”</p>
“呐，划出一块交通发达的区域，修建一座公共厕所。所有人畜都不可以随地大小便。你还要雇人定期清理粪便，可以卖给乡下的农民。”</p>
“什么？！”</p>
从任何一个角度蛮族首领都无法理解。屎尿这些天经地义的事情，放在荒原上随时随地就可以解决了，如今，在帝国，居然还要被人管起来？</p>
“这事哪有人愿意干？我的族人都是战士，怎么能碰那玩意！”</p>
“不用你们亲自动手。去城里找个塔色人，他们都是奴隶出身的，愿意干这种活。”</p>
“好吧……阿唔仑，你去城里抓一个塔色人奴隶回来……”</p>
“也不需要抓！雇一个回来，他们会自愿跟你回来的。”</p>
“……”</p>
塔拉汗以为他已经见识到了帝国生活的繁琐之处，哪知道这才刚刚开始。</p>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打出井水的，你们得修一截引水管道，从帝国的水渠引水过来……你们还得修一间公共洗衣房……公共浴室……”</p>
塔拉汗听得一愣一愣的。</p>
“最重要的，你们以后不能住这种乱糟糟的棚户区了，你们得集资盖楼，住在楼房里。帝国的居民住宅最高可以盖七层，一栋楼能住下一大家子人呢！”</p>
“盖房子？！”塔拉汗要哭出来了，“我的大首领啊……我们都是战士，要说打仗，马上步下的……可是盖房子……我根本不会啊！别说我了，我父亲不会，我爷爷也不会，我们这最老的族人都不会……你还让我盖七层……”</p>
“雇人呐……又没让你自己盖！”</p>
“到底什么是雇人？”</p>
别说这位首领，那群野蛮人也听不懂，他们一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事。</p>
“找一个擅长盖房子的人，给他工钱，他会帮你们盖房子出来。”</p>
塔拉汗听了立即又不好意思起来。</p>
“我的大首领，尊贵的主人，天神的使者啊……我们部族的牛羊都不够吃了，现在没有多余的物产拿去集市上换钱，也就没办法雇人啊……要不等明年，我们把这个地方翻一翻种点草出来……”</p>
“嗯，一口气出那么多钱当然不现实，在帝国通常是这么办的。”</p>
希林喊骑士团的秘书上前，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合同。</p>
“信用贷款。”</p>
“？”</p>
“以我的信用为担保，由钱庄借钱给你的族人，用于建设房屋……”</p>
由于骑士团和弗兰提钱庄源远流长的友好关系，希林可以顺利拿到低息贷款。而且帝国对于城市建设的借贷有税收优惠。希林解释了一大堆法律上的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大酋长塔拉汗一个字都没听懂。这些经济学上的术语族语里都没有，只能用帝国通用的官话解释。</p>
“那……我……”</p>
“把手给我。”</p>
塔拉汗乖乖伸手出来，希林捏着他的大拇指在合同上按了手印。</p>
“别的事情让我的秘书来处理吧，他们知道怎么开始兴建房屋。”</p>
“好吧……但……我该怎么偿还这笔巨款呢？”</p>
“每个礼拜结算薪水的时候，会计直接从你的薪水里扣除。”</p>
塔拉汗挠挠头，他好像办了一件大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想了想他心一横，“我明明是个出生入死都不怕的大酋长，贷款？盖房子？这事能比死还可怕？哼！”</p>
“建设这块荒地工程量巨大，或许要五六十年。贷款也不可能一次性到位，不必着急。”</p>
“什、什么，五六十年？”</p>
塔拉汗又震惊了一次。这次他瞪大了眼睛，“等那个时候我早都化成灰了，我孙子都要当爷爷了！”</p>
“哈，五六十年算什么！帝国城里上百年的建筑随处可见。一个朝代动则数百年基业，你的族人将来要在这住很久很久呢！”</p>
说笑的话留着以后再叙，时候不早，该说最重要的事情了。</p>
“塔拉汗，你手底下有什么人绑架了本地的女孩吗？”</p>
一听这话塔拉汗脸色就不对劲。尽管脑袋一个劲摇晃，但他肯定知道，而且非常清楚。野蛮人的营地里家家户户挨得很近，谁家里有什么事绝对瞒不过族长。</p>
“带我过去，这事我必须处理。你们住在帝国，不能找本地人的麻烦！”希林的态度十分坚决。</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