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宴请尚书马光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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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部管财政,乃是极为重要的部门,可以说仅次于吏部。户部尚书马光祖自然是极受器重的一位。赵嘉仁打量着这位微胖的老头,对他能扛住贾似道的打击而暗自佩服。

    身为长辈,马光祖先与赵嘉仁的老爹赵知拙说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光祖放下酒杯,询问起赵嘉仁,“看福建路所报,嘉仁所在的泉州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嘉仁可否告知我用了何种办法。”

    用了何种方法?老子挤出所有铜钱搞投资,赚到的每一分每一厘都用在再投资上。赵嘉仁心里面嘀咕。但是这话可不能对马光祖讲,赵嘉仁的投资中有一部分现在不能见光,甚至以后也尽可能要隐藏在阴影里面不为人知。譬如现在让赵嘉仁得到巨大收益的济州岛。有了济州岛,赵嘉仁的造船成本暴跌,可在有心人的眼里,这就是私自开疆拓土,属于近乎谋反的事情。

    “须得讲人和。”赵嘉仁开口了。

    “人和……”马光祖对这个词有点意外的样子。

    赵嘉仁从容答道:“赵氏在泉州百年,好歹有些人望。此次我令人南下,就有赵氏宗亲参与。虽然实际上他投钱不多,却让他看着像是个大户。马尚书,虽然泉州商人未必喜欢赵氏,可他们知道赵氏最怕做赔钱买卖,若是没有十足把握,赵氏不会这么显摆。所以才有人肯跟着一起去。等到大家赚到钱,再去的时候就不用打着赵氏的旗号。”

    因为牵扯到对赵氏的嘲讽,赵嘉仁忍不住露出了些苦笑。赵知拙见儿子竟然这么讲,他是摇头叹气。赵夫人则与坐在旁边的马夫人一起抿嘴微笑。

    “这倒也是个法子。”马光祖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非常就事论事的做出评价。思忖片刻,马光祖觉得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他继续问道:“却不知嘉仁为何要领了福州知州的差事。”

    “此次去的乃是泉州商船队。福州商船队对此心有疑虑,并没有多少前去参与。我若是能做福州知州,就能发动福州船队加入船队。船队去的越多,赚到的钱就越多。”赵嘉仁发挥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对着马光祖侃侃而谈。

    从心理学角度,所有被欺骗的人都是因为骗子说中了被骗人的内心渴望。是被骗的人自己有期待,然后他们寻求能与他们期待类似的东西。如果通俗点说,高明的骗局就是九真一假。

    在所有细节上,赵嘉仁说的都是真话,至少是赵嘉仁在交谈中认为的大宋文人们对海上贸易的看法。

    在关键的那一点上,赵嘉仁说的事情与事实完全背道而驰。什么泉州商队去得多,福州商队去的少。实际上是以福州为母港的赵嘉仁船队带动了许多福州船队南下,反倒是泉州本地船队去的少。

    赵嘉仁的目的是要做福州知州,所以他需要说服能支持他的人。马光祖是个名士,大概也会是个名臣。不过马光祖毕竟是个大宋的文臣,大宋文臣有实际做官的经验,却没有更高水平的认识。这就让他们难分真假。至少马光祖就没关心最关键的问题,赵嘉仁的船队凭什么就能穿行在无垠的大海上,准确的找到目的地。

    如果马光祖这么问的话,赵嘉仁已经准备好了理由,‘找到了识途的老水手’。赵嘉仁相信马光祖一定会被这个理由说服。虽然从逻辑上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如果有老水手,为何以前就没能如此。当然,赵嘉仁对此也有准备。

    果然,听了赵嘉仁的话,马光祖不由自主的微微点头,同时说道:“若真的能如此,那也不错。”

    见马光祖有了信心,赵嘉仁继续说道:“马尚书。那反贼蒲家本就是占城人,他们勾结蒙古之时,心中有鬼,就让他的二儿子与四儿子带着家眷返回到占城。蒲家几十年垄断大宋到占城的贸易,现在虽然大宋船队开通了南海商路,可蒲家在占城的余孽只怕心有不甘。我担心他们袭击大宋船队。所以我想在福州再干一任。毕竟福州知州的差事兼了福建路安抚使,能节制殿前司左翼军。有左翼军的话,大概可以用水师护送一下大宋商船。”

    话说到这里,赵嘉仁把自己准备的内容说全了。他并不担心马光祖能看破这里面的问题,大宋官员中99%都不清楚占城在什么地方,那附近的海域是个啥情况。赵嘉仁曾经对福州市舶司与泉州市舶司,乃至对广东市舶司的官员做过测试。这帮人对于南海的理解只能用‘不知所云’来形容。

    倒不是这帮官员们真的相信天圆地方,而是这帮官员根本没有地球的概念,所以基于这个理念的经纬度绝不可能在他们脑海里出现。既然如此,他们的地理方位一片混乱。

    市舶司的官员尚且如此,马光祖就更加如此。只要赵嘉仁的船队乘着北风离开港口,赵嘉仁说他的船队走的是占城附近,官员们就会这么相信。有个泉州市舶司的官员回答非常有代表性,‘既然都是南海,哪里有什么不同。只要能回来给市舶司纳税即可。’

    看得出,马光祖此时基本觉得掌握了赵嘉仁的目的。他问道:“为何嘉仁对此事如此坚定?”

    “若是做事无始无终,我心里就会难受。”赵嘉仁回答的斩钉截铁。

    “哈哈!”这话逗乐了马光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夫人连忙上来敲边鼓,“让马尚书见笑了。我家三郎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性子,他除了性子倔强,做事又求全责备,虽然是家里的小儿子,可从来没有别人家聪明伶俐的小儿子那般讨喜。”

    马光祖摆摆手,“赵夫人,我也年轻过,那时候若是做事不如意,恨不得能时间倒流,重回过去。把事情再来一遍。嘉仁这般性子也未必不是好事。不过我有一事还想问问,难倒嘉仁如此坚持,不是为了自己的船队也赚点钱么?”

    后面一句话就很有些险恶了。不管赵嘉仁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只要一句‘是为了赵嘉仁自己的钱袋打算’,就可以从道德上否定赵嘉仁的一切努力。席间气氛登时紧张起来,马光祖目光有些玩味的看着赵嘉仁,而赵嘉仁的父母表情都有些紧张。

    赵嘉仁坦然答道:“马尚书,你觉得与福建路那近千条能跑远洋的船一比,是我家的几艘船赚得多,还是那些跑远洋的船赚得多?我前面说了,若是我的船不带头南下,又有谁敢相信南下能赚到钱。大家觉得我们赵氏不会做赔本声音,才觉得我们走的航路安全。可到了海上,哪里有安全一说。全部听天由命。造一艘船几千上万贯,马尚书觉得我一张嘴说几句话就能值几万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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