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最终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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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下诸般思绪,陈滢转向知实,平静地道:“既然卢二姑娘做了续弦,薛家剩下的那个妾位,应该便不会出自伯府了。原本要做妾的卢五姑娘,自然也免去了一劫。”

    卢宛音之事,必是一局,而那设局之人,也几乎摆在明面儿上。

    谁得利最大,谁便是真凶。

    “姑娘这话说的很是。”知实束手道,语声轻细:“从去年端午节起,卢五姑娘就再也不曾现过身。听人说是生病了,到现在都没起得来床。三太太和六姑娘也病了好些日子,今年开春儿才出来走动的。”

    “应该是被禁足了。”陈滢淡淡一笑,又问:“还有别的么?”

    知实蹙眉想了一会儿,道:“旁的倒没什么。只如今伯府正忙着相看四姑娘的婚事,六姑娘的婚事怕要到年底。也就这么些了。”

    陈滢颔首不语,举眸望向远处。

    狭长的回廊尽头,是一线碧蓝天空,阳光落在廊顶,藤蔓间碎金如细屑,满地光影斑驳,风动时,叶影摇曳,有若舞蹈。

    她无声地吁了口气。

    怪不得俞氏特意点明卢宛音的婚事,原来是来示好来,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拉拢才进门儿的媳妇。

    陈滢乃永成侯嫡女,整个伯府就属她出身最高,俞氏着意拉拢,或欲多一助力,又或别有用意。

    无论如何,同俞氏合作,陈漌应该不会吃亏。

    这位八面玲珑的世子夫人,行事很有分寸,心头亦存着一丝善念,极是难得。

    “世子夫人好心,咱们也不能不领情。”陈滢向知实道。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重回前世,在逼仄的泥淖中挣扎。

    她甩开这些念头,面上现出个笑来,吩咐知实:“等一会儿开了席,你抽空把这件事儿透给黄妈妈去,她知道该怎么做。”

    算计卢宛音的,绝不只卢五一人。

    卢五不过是一把刀,执刀之手,不是三太太田氏,就是六姑娘卢宛宁。

    从卢宛音落水起,此事便成两房之争。三房嫡庶联手,陷害二房嫡女,二太太胡氏怕恨不能生撕了她们。

    陈漌初来乍到,若一脚踏进这滩浑水,绝对自身难保,上上之策,便是找个稳妥的靠山。

    俞氏是最好的选择。

    知实轻声应是,悄眼看向陈滢,见再无别事,她便唤来寻真,两个人扶着陈滢,重返敞轩。

    很快便开了席,那一番锦簇簇热闹、娇滴滴喧嚣,自不消说。

    及至宴罢,知实也自外返转,报说一切皆妥,黄妈妈还托她向陈滢道谢。

    陈滢终是松了一口气。

    从送嫁伊始,至新人拜堂,若说她不曾悬着半颗心,那是假话。

    陈漌打小儿活在光环下,聪明美貌、出身高贵,长大后更是以才调著称,遂作养出了她目下无尘、莽撞冒失的脾性。在来济南的路上,陈滢甚至做好了她逃婚的准备。

    今见她顺利嫁人,夫君看来很不错,又在伯府得俞氏这一良援,陈滢终是完全地放了心,遂向万氏请辞。

    “好孩子,今儿真是慢待你啦。”万氏笑吟吟地,轻轻执起陈滢的手,语气态度,皆与方才迥异,“方才席上人太多,竟寻不着机会与你多说两句儿,是我的不是。”

    陈滢唇角微动,笑容是一如既往地古怪:“您太客气了,我不敢当。”

    万氏眼神微闪,笑容仍旧亲切:“你家里头如今可好?可惜去年你们走得急,我还不曾与你母亲见过面儿呢,真真儿的叫人挂念。”

    “家中一切安好,劳您动问。”陈滢继续保持笑容。

    万氏轻轻咳嗽一声,松开她的手,提起帕子掩了半面,眸底划过一丝恼意。

    她方才在席上听人说了一嘴,说是这陈大姑娘还有个哥哥,不仅生得清俊,学识也好,年纪轻轻便已是举子,若今年过了春闱,没准儿就能金殿唱名。

    万氏的心思立时就活动开了。

    卢宛卿的婚事,到现在都没个定论,她心下委实是急,胡氏方才更是求到她跟前来,请她出面打听打听。

    诚然,他们忠勇伯府门第是略次一等,可是,凡事都讲究个事在人为,倘或此事得成,姻亲也是亲,永成侯府再加上个陈家,伯府子弟往后何愁不出息?

    可恨这陈大姑娘,说起话来硬得能硌死人,但凡你说一句,她必回一句死话儿,生生把人憋死。

    万氏又恼又急,只再是求婿心切,她也断舍不下这张脸。

    “您留步。”耳畔忽地飘来一语,水一般干净、亦水一般无情。

    万氏愕然,回过神时,陈滢已然跨过垂花门,一身银红裙子飘在春风里,竟就这么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儿?

    万氏恨得险些没将帕子拧烂。

    她可是长辈,长辈没发话,身为小辈的陈滢居然抬腿就走,简直目无尊长。

    万氏双目喷火,却又碍于众目睽睽,不得不硬扭出笑脸来,神情格外怪异。

    直待行出去老远,陈滢仍觉着后心像扎着两把刀。

    眼刀。

    “姑娘,伯夫人像是有话要和您说来着。”寻真憋笑道,脸都快紫了:“只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姑娘就走了。”

    她终是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起来。

    方才她偷偷回头瞧了一眼,万氏那脸就跟开了染坊也似,太可乐了。

    知实这回倒没嗔她,面上甚至还有一丝鄙夷:“要依婢子说,伯夫人这是活该。”

    她极少背后论人,且还是语出讥讽,寻真吓了一跳,盯着她直瞅。

    陈滢便道:“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我不去理会就得了。”

    说话间,眼前风物忽换,再非曲径通幽、朱廊绣户的精致,唯庭院疏朗、亭端轩正,高阔的天空、铺遍院落的阳光,以及那层层堆叠的青瓦,倒叫人肃然起来。

    “父亲方才叫人传话,他要先去衙门交接公文,咱们便先回外祖母家吧。”陈滢举眸四顾,语声有些漫不经心。

    周遭是三三两两辞行的归客,皆穿红着绿、珠翠满头,散在这偌大庭院中,平添几分鲜活与灵动。

    双婢皆应是,一行人随众出得仪门,乘软轿去得二门外,方自登车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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