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天降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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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一踏出桂树林,陈漌的脸就沉了下去。

    “县主在琴苑?”她沉声问,目色极寒。

    彩缕尚未从前事中回神,此时唯唯喏喏,竟不敢接话。

    彩绢看她一眼,叹口气,上前回道:“回姑娘,县主确实是在琴苑,婢子悄悄问了好些人,大伙儿都这么说。”停一息,低声劝道:“县主今日瞧着像不大高兴,姑娘还是离她远些罢。”

    “我还怕她?”陈漌的声音压得极低,吐字却锐,声音里似淬了毒、凝了冰:“她还当是前些年太后娘娘势盛之时么?她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长公主去年被元嘉帝所厌,萧太后亲去求情,亦是无用,元嘉帝将长公主名下好些产业都罚没了,如今的长公主,风头大不如前。

    陈漌心中有底,越发有恃无恐。

    方才她一路奔回原处,可喜彩绢与彩缕皆在,且不曾向许氏禀报,她这才有惊无险回至敞轩。

    待坐定细想,她忽尔便记起,那醉酒男子,分明已逾四旬,偏颌下无须。

    这世上,除了皇宫内侍,还有哪个男子,近四旬而不蓄须?

    为怕猜错,陈漌又旁敲侧击,向镇远侯府仆从打听消息,其后得知,郭媛今日确带了一年约四旬、样貌黑瘦的内侍管事,如今他正在外院儿吃酒。

    获悉此节,陈漌直恨不能生撕了这位县主。

    与她有过节之人,本就只那几个,如今有此侧证,陈漌自是无比恼怒。

    “姑娘,先莫管之前有何事,还请您三思。”彩绢硬着头皮再劝了一句。

    今日之事极蹊跷,陈漌莫名离去、又莫名回转,一回来就打听香山县主,满面恼怒,猜也能猜到,此事定与县主有关,陈漌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只是,香山县主其人,极不好相与,陈漌根本应付不来。

    怕这位草包大姑娘听不懂,彩绢忖了片刻,乍着胆子把话挑明:“姑娘,如今咱们又和从前不一样了,永成侯府与长公主府,轻重有别。再一个,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还请姑娘三思。”

    长公主盛宠不再,成国公府却也降了等,今时与往日,实则并无不同。再者说,香山县主睚眦必报,正是所谓的“小人”。

    彩绢这话堪称大胆,一旁的彩缕直听得色变,待要出言挽回,再一细思,却又抿唇低头,眼含冷笑。

    既有人爱出头风,那就尽管出,得罪了大姑娘,那也是自找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陈漌竟未着恼,眼风扫过彩绢,淡淡一笑:“你放心,我只是过去坐坐罢了,不会如何的。”

    彩绢默然而立。

    她怎么可能放心?

    只是,她已劝到了这一步,陈漌却依然故我,她一个丫鬟,又当如何?

    “是,婢子知道了。”低低应了一声,彩绢垂首退下。

    陈漌略觉不虞,冷下脸来:“罢了,你也不必作出这样儿给我瞧,我实是听懂了你的话,如今就只过去坐坐而已,很不必你多管。”

    “婢子知错,请姑娘恕罪。”彩绢屈身认错,态度温驯。

    这才像样。

    陈漌眉眼一舒,将帕子按按唇角,似笑非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彩绢,往日我倒小瞧了你呢。”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彩绢的镇定沉稳,彩缕拍马也赶不及。

    往常她确实小瞧了这丫头。

    彩绢低头不语,彩缕低垂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妒意,却也不敢说什么。

    陈漌笑看着她们,施施然抚平裙角,提步往琴苑行去。

    此际,香山县主郭媛正闲坐琴苑,听小宫女说话。

    “……县主是不知道,那陈大姑娘走得可匆忙了,在她前头还有个小丫鬟,鬼鬼祟祟地从院儿里出来,一阵风似地就没了影儿。奴婢就觉得古怪,那可是松鹤院儿,听闻是侯爷日常接待同僚用的,陈大姑娘是怎么过去的?她去做什么?难不成竟是约了人?那小丫鬟又在躲什么?莫不是撞见了什么好事不成?”

    那宫人比手划脚,一时横眉、一时张目、一时掩嘴,表情丰富至极。

    郭媛像来了精神,一扫眉间恹恹,笑问:“那你可去那什么松鹤院儿里里瞧过?”

    那宫人忙低头谄笑:“奴婢原想去瞧的,可又怕这里头真有什么,万一奴婢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来了,撞个正着,奴婢不过贱命一条罢了,名声坏就坏了,也没什么,怕只怕连累了县主,奴婢便死一百次,也抵不过县主一个手指甲呢。”

    这话熨贴至极,郭媛倒也未恼,抬腿作势踢她,笑骂:“滚你的吧!分明你自己胆小怕事,倒拿我作筏子,我瞧你干脆别叫香草了,改叫香嘴儿得了。”

    那香草倒也会来事,真的就地打个滚儿,复又涎脸去抱郭媛的腿:“县主眼明心亮,奴婢这点儿小主意瞒不过您去。”

    郭媛懒得理她,摆手道:“下去罢,我这厢可没东西赏你。下回再有这等事儿,瞧清楚了再来讨赏。”

    香草倒也识趣,讨好笑道:“有县主一句话,奴婢比得了赏还欢喜呢。”

    这话引得郭媛大笑,香草搭讪着笑几声,悄步退去一旁,将右手缩回袖笼。

    袖笼里那几枚银角子,鼓得梆硬,摸摸至少也有二两以上。

    香草偷笑起来。

    有了这一注横财,县主不赏也无甚关系。

    她方才其实撒了谎。

    她才不是什么凑巧听到动静,跑去松鹤院儿偷瞧,她是捡银角子,一路捡过去的。

    合该她今日走运,原不过得个苦差,跑去外院儿传话,却又没找着乌管事,她正没理会处,忽见那草丛里亮晶晶一物,瞧着晃眼睛,走近去再看,不是银角子又是什么?

    她生怕别人瞧见,悄悄踅过去捡了,却见那银角子成色上好,比县主平素赏的也不差。

    她一时起了贪念,又在草丛里翻找,不想竟还真又找到一枚。

    就这样,她一路拾、一路走,直走到松鹤院儿左近,银角子这才没了。她心满意足,正要回去,忽见个小丫鬟急匆匆自角门而出,她多留个心眼,藏起来偷看,这才撞见陈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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