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压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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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明远堂的一路,出人预料地顺利。

    陈滢想象中会出现的阻挠或者说是劝告,并不曾发生。

    她特意带上弓箭,就是做好了硬闯的打算,可却没料到,这一路竟是畅通无阻,巡夜的婆子见了她,亦是恭恭敬敬地避让道旁,由得她通过。

    陈滢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怕是许老夫人的意思。

    她不仅没放松,反倒心头发紧。

    许老夫人的态度越宽容,事情便越反常。

    匆匆跨上通往明远堂的曲廊,陈滢一抬头,便见曲廊尽头,站着三个仆妇,打头的便是刘宝善家的。

    “三姑娘来了,老太太叫奴婢在此处候着您呢。”刘宝善家的上前行礼,一面拿衣袖抹汗,显是才来没多久。

    陈滢面无异色:“辛苦你们了。”

    “这是奴婢们当做的。”刘宝善家的往旁让了让,露出身后二人,笑容谦恭:“三姑娘定是识得这两位妈妈的。”

    陈滢确实认得。

    一个是冯妈妈,另一位姓唐的妈妈,也是明远堂的大管事。

    她二人分别上前见礼,刘宝善家的便道:“她们稍后会陪着姑娘去西院儿。”

    “哦,那就多谢了。”陈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看向廊外,忽地感慨:“今晚巡夜的可真多。”

    由鸣风阁至此,她遇见了七拨巡夜仆妇。

    这不是巡夜,而是寻人。

    许老夫人,或者不如说,是国公府阖府,都在找李氏。

    陈滢其实也在找。

    离开鸣风阁前,她便已经做出了安排,命人仔细搜索。

    她认为,李氏不在枕霜居,也并不意味着她一定就在西客院。

    “这些巡夜的皆是三代以上的老人儿了,是老太太亲自布置的,三姑娘放心。”刘宝善家的答道。

    这回答印证了陈滢的猜测。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刘妈妈,边走边说。”陈滢提步向前。

    当前第一要务,还是西客院。

    刘宝善家的连忙跟上。

    “西院儿那妇人,确定是我娘?”陈滢问,当先踏出回廊。

    她始终不懂,李氏一人是如何去的西客院?国公府内宅有巡夜的婆子,仅是躲过她们已属不易,而西客院连通主宅的那道门,长年上锁,且还是里外两头都锁住的。

    难道,她是从角门绕到府外,穿过两条街巷,从西客院大门进去的?

    这可是一条不短的路。

    刘宝善家的面色凝重:“回三姑娘,这事儿我从头和您说吧。有个宋婆子,是专管倒夜香的,她今日去西客院儿倒夜香,出门时却瞧见了……一具尸首,她吓得大叫,不想五城兵马司值夜的官兵正在巷中巡逻,当下便将他们引了过来。”

    这恐怕就是那阵喧哗的起因。

    只是,会有这么巧?

    这里叫声一起,那厢五城兵马司的人刚好在场?

    “你说的尸首是何意?”陈滢问道。

    她们转上了一条小径,刘宝善家的说道:“宋婆子说,那门槛儿上横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一眼瞧见,这才吓得大叫。那些兵卒当即过来验看,说是已经死了,宋婆子后来认出,死的正是周九娘。”

    陈滢蹙眉。

    周九娘的尸体,居然横在大门的门槛上?

    偏偏就在值夜官兵在附近时,尸首被宋婆子瞧见?

    又是这样巧?

    “那官兵过后进院儿去搜,又搜着了周柱儿的尸身,宋婆子趁着那会子乱,跑来府里报了信儿。”刘宝善家的又道,若无其事地将帕子拭着额角。

    “奴婢敲打过宋婆子了。宋婆子说的是实话。她素常出入西客院儿,皆走的北角门,那是要经过西客院儿正门的。今日进去的时候她没在意,出来的时候,一只野猫忽地跑了过去,她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尸首。”

    刘宝善家的抬头看向陈滢,目含深意:“宋婆子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家里头也没搜着什么值钱东西。”

    宋婆子没有被人收买,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纯属偶然。

    这就是刘宝善家的想透露的意思。

    说来也是,这案子就发生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实是打了国公府一个措手不及,让人猝不及防。许老夫人命人“敲打”宋婆子,就是怀疑此事背后有人,而结果却证明,这就是巧合。

    虽然陈滢并不相信。

    “因尸首明晃晃地躺在那里,那些官兵便飞报了回去,没过多久,指挥大人、府尹大人便皆带人赶了过来。三老爷到的时候,西客院儿已经被这两边儿的人给占了。”刘宝善家的道。

    五城兵马司设指挥一人,乃该部门最高领导者;盛京府因是首都,故未设布政使,而是以府尹为首。

    这毕竟是发生在国公府的大案,这两个部门自不敢轻忽,第一时间赶到,情理之中。

    “三姑娘也知道的,这些日子京郊大营操练,老太爷并大老爷都不在府里,四老爷又在避暑山庄准备秋闱,府里只有三老爷在。”刘宝善家的面色有点发苦。

    三老爷陈勉年前才升了大理寺正,正六品,而府尹大人却是正三品。

    国公府虽为一等公爵,可话事人却官职不高,确实尴尬。

    “三叔父赶过去的时候,可瞧见了那怀疑是凶手的人?”

    “三老爷没进院儿。”刘宝善家皱着眉,神情越发苦涩:“好教三姑娘知晓,西客院儿附近有几条杂巷,住的皆是各府仆役,那地方人多口杂的,尤其是永信侯府的下人,最是没规矩。”

    她摇着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五城兵马司并府衙的人来来往往,惊动了各府仆役,那时候好些人当早差的都起了,便皆跑去瞧热闹,也不知是哪一府的人起的头儿,说是……说是……像是二夫人……”

    刘宝善家的声音很轻,低垂的脸在灯笼下忽明忽灭。

    难怪消息传成这样,原来是围观的人太多,三老爷陈勉素性优柔,没有那等雷霆手段,压伏不住。

    “老太太一听这事儿,当先便犯了心疾。”刘宝善家的声音很低:“三老爷忙着请大夫,一时根本顾不过来,事情就这么传开了。佛祖保佑,老太太没多久就醒了,先叫奴婢审了宋婆子,过后就命奴婢来候着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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