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血雨
“预言先生，圆桌内与你同为杀手的楚江王先生指明您去领下三十个悬赏，这三十个悬赏的酬金加在一起是三万，是否需要我帮您回绝。”预言的接线员正在与预言通着电话。</p>
“不必回绝，这件事里有预言我在。”预言已经换好了一身灵能防弹西装，枪械在身，手提箱中另有等待组装的狙击枪，“另外，他已经提前预付了，帮我接下吧。”</p>
“好的。”</p>
而后预言出了门，为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那是一张狼皮与羊皮所鞣制出一同制作出的灵能面具，能够让任何人眼中的他都仿佛不存在。</p>
披着羊皮的狼，可以混入羊群之中，而不被羊群中的羊发现。</p>
整理面具时，他的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接通。</p>
“今晚要跳舞么？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寂寞。”“今晚有点事。”</p>
“好。”“不过事情快的话我还是能赶来跳舞的。”</p>
“那我等你。”“好。”</p>
电话挂断，他关上了门。</p>
不借助灵能的情况下他能在六秒内杀人，那么借助灵能的情况下呢？</p>
他可以预言到那些人在哪，他可以预言到最连贯也是最速的抵达路线，他可以预言到一切他需要的东西。</p>
同时，他还可以预言到该怎么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p>
他是个拥有多种方法杀人的杀手。也是个过于依赖预言，恪守预言的可怜人。</p>
最初灵能觉醒的时候，他所预言到的全是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因为做了什么什么事而呈现出的死相。</p>
他会提醒那些人，不要做什么事，但，于事无补。该死的还是会死，不该死的，没有，因为全都没听他的。</p>
后来那些死相上的脸，都变成了他的脸，不论男女老少。看着自己死的确不是什么会让人开心的事情。</p>
因为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所以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而这些死相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不合时宜的出现，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当下视界里的每一个地方，成为只有他能看到的死亡，最终，演变成每一个漫漫长夜。</p>
至于现在，他也不再惧怕那些死相，因为他成为了带来死亡的杀手，又或者刺客。</p>
至于现在，他能够控制了，可还是会害怕曾经的漫漫长夜。</p>
因为不想过早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因为不想让该死的人太晚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因为依赖了预言，恪守了预言，那个过去弱小的自己已经躲藏在漫漫长夜下，</p>
现在，是杀手预言掀起血雨的时刻。</p>
——</p>
伊森拨起了警戒封条，地上的白线描摹着死尸们的身体轮廓，也标记着致命处。</p>
艾芙抱着膝盖，以灵能遮掩着自身的行踪，坐在角落中，冷静的流着泪。</p>
“小姑娘，别怕，我是楚辞的朋友，他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拜托我来找你。”伊森吉恩并未太过于靠近艾芙，只是就那么站在远处，哀而不悲。</p>
哀而不悲的原因是，他在为艾芙感到哀，因为艾芙失去了家人。</p>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并且说的也是真话，你是灵能术士对吧？”艾芙冷静的问伊森。</p>
伊森点头，稍微靠近了一点：“对，我是个可以回溯过去预知未来的术士。”</p>
艾芙流着泪问伊森：“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弟弟死前有感到痛苦么？”</p>
“唉。”伊森深深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么？”</p>
“嗯。”艾芙点头，“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但起码我有权利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痛苦。”</p>
“好。”伊森吃惊于这个女孩的早熟，心生怜悯。</p>
“回溯逆流·反方向的钟。”</p>
灵能术士总会或口诵或默念这类语句，因为这是一种“开关”，通过打开，来将术式构筑，通过关闭，来将术式取消，开关也是术式构成必要的步骤。</p>
术式构筑，左眼之中的亮银光芒十字，逆向的转动，且又在转动中勾勒出钟表的逆向回流。</p>
左眼，用于回溯过去；右眼，则是预知未来。</p>
一切都仿佛倒放，在眼中向后退去。</p>
时间来到了他们还都活着的时候。</p>
···</p>
“明天是艾芙的生日，你觉得给她买个什么东西好？”父亲有些苦恼的问着打扮花枝招展的母亲，这位母亲穿着艳丽，深V下露着不太自然的沟壑。</p>
他贴在了女人的身后，上下其手，细嗅身香，亲吻其肤，磨蹭在下，好像一触即发。</p>
“你不对她非打即骂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女人激烈的回应，在嘴唇分开的间隙回答。</p>
过了一些时间。</p>
“我无法控制，我明明知道并不是她的错，可我始终无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她，因为她···太可怕了，可我又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我和杀死我，说到底，我其实是在她的身上通过打骂来宣泄我的无能。”男人在激烈后说。</p>
“可她始终只是个小女孩，也始终是你的女儿，尽管我也害怕她，但，她毕竟也是我的养女。”女人也平复着喘息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艾芙相处，她从小就能和植物对话，也能控制那些植物，这是灵能者才能做到的事，</p>
当她拥有了这份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处于一个可以管束她的层面了。</p>
因为惧怕，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将疏远与恐惧给了她，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都在害怕，害怕她失控的那天。”</p>
“所以，等她长大了，还是把为她存的钱给她，让她离开我们，让孩子们都离开我们才好，这样对孩子们好，对我们也好。”男人重又开始了最初的步骤。</p>
女人不再言语，只是用喘息声来回应。</p>
这对父母对于艾芙来说的确也算是混蛋，但起码要比其他的混蛋好。</p>
只是，突如其来的震动打乱了接下来的步骤。</p>
穿戴着整齐灵能科技装备的小组队员们破开了门，接着，将一家三口全都拖到了客厅。他们是第二波小队。</p>
“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艾芙·格林在哪里？”面具后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有带着效率的沟通，因为他将枪对准了大女儿，“不说的话，那就她先死。”</p>
“我不知道，请不要杀我们。”大女儿哭着求饶，她的确不知道。</p>
可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会着重考虑要不要说，好歹那是她的妹妹，虽然并非同一个母亲，但好歹也是她的妹妹。</p>
“3，2，1。”无人应答，枪声响起。</p>
血液散出，溅落如雨。</p>
面具后的男人将还弥散着硝烟的枪口凑到了鼻后，贪婪的吸入这阵气味。感觉灵能精神病也缓和了不少。</p>
一般情况下，灵能精神病们会杀人来缓解，只是在城区内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p>
但是，这里是旧城区，是法外之地。这样就可以生杀予夺了。</p>
“我弄死你们！”男人想要扑上去，但是被子弹打中了双腿。</p>
“艾芙！！！我不管你在哪里！！！跑！！！跑的越远越好！！！”他大声吼着。</p>
不过还没吼完，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生命。</p>
女人吓傻了。</p>
“你呢？你知道艾芙·格林在哪里么？”枪口有意无意的在沟壑中拨弄，另一个队员已经抱着眼皮塌落的男孩出现在客厅中，捏着男孩的手对着女人摆了摆，面具后的声音像是模仿小男孩，戏弄着女人。</p>
“妈妈，妈妈，看，我的眼睛没有了。”他说着，用手指撑开了男孩的眼皮，里面空空荡荡。</p>
蜜獾从门内走出，手中玻璃瓶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泡着两颗眼球，像是封存了海和天。</p>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蜜獾说着，将玻璃瓶放入布包，走出了门外。</p>
女人失声，无声的哭着。</p>
“艾芙·格林在哪里？”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p>
“我知道。”其实她不知道。</p>
“那最好，说吧，在哪里，我不介意留你一命。”</p>
“她在用仙人掌草你妈，用仙人球当你爸的刚塞，你爸妈还哭着说很爽。”女人竖起了中指，凄惨的笑着。</p>
枪声又响了，这一次是心脏，血滴继续溅射。</p>
“妈妈，妈妈。”把男孩当做玩偶的队员笑嘻嘻的，将男孩轻轻放在地上。</p>
他还在乐此不疲的扮演着男孩：“妈妈，爸爸，姐姐，我来找你们啦。”</p>try{ggauto();} catch(ex){}
随后，一脚踩下，在灵能科技的辅助下，还未长大的身躯上多出了脚印带来的凹陷。</p>
“唉，总不能无功而返吧？”队长模样看似苦恼，“大家都很想开枪吧？那，听我命令，该清空弹夹咯。”</p>
接着是枪声混着血雨，着重落在这个荡然无存的家中。</p>
···</p>
伊森揉着左眼，眼中一片血红：“呼，看到了。”</p>
“我的弟弟应该死的不痛苦吧？”仍旧哭着的女孩脸上挂满了想要放声痛哭，却只能无声哭泣的泪水。</p>
“不痛苦，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点也不痛苦。”伊森说着谎言，他省略了失去了眼球的那一部分，也省略了男孩身上凹陷下去的脚印。</p>
艾芙没有再问其他的家人，伊森想了想，对艾芙说了起来。</p>
“你的家人都很恨你，现在他们死了，你应该开心点。”他在说谎，“恨可比爱轻松，毕竟你恨一辈子总比带着爱追悔要好得多。”</p>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恨我，我也无法开心，因为现在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艾芙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弟弟，也像是拥抱这个荡然无存的家离她而去。</p>
“大叔，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家人？”艾芙收起双臂，擦着眼泪。</p>
“他们已经死了。”伊森走到艾芙的面前，半蹲下来，认真对艾芙说，“他们已经死了，你不需要自己去报仇了。”</p>
【而且这也不该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情，复仇太过沉重。】</p>
画家侦探在心中做了补充。</p>
——</p>
“用钢琴盖砸女孩的手很有趣么？”预言用鞋底来回碾着最后一人的双手十指，血肉模糊，筋骨寸断，“回答我，很有趣么？”</p>
这个家伙，被预言用钉子钉穿了手掌，固定在了木质地板上。</p>
“唏！有趣！有趣极了啊！她不是很喜欢弹钢琴么？那我就毁掉她的手，让她从此再也弹不了，毁坏这样的【弹钢琴的手】就像毁坏手模赖以为生的手一样，真是让我兴奋的快要扯旗了呀！”他激动的大喊。</p>
预言表情古井无波，语气依旧平缓：“嗯，那你知道那个女孩是我的什么人么？”</p>
“星努力吧？这么小就是贱货呢，和你···”他还没说完，预言已经将他的门牙掰断。</p>
“回答错误，她是我的学生，作为一位教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但是既然我没有保护到，那么我也有为我的学生复仇的权利，现在你赖以为生用于切割食物的门牙被我掰断了，你会兴奋的扯旗么？”</p>
“嘻嘻，兴奋，兴奋死了nia！”</p>
“那你再猜猜，她是我的什么人。”预言扔掉了牙齿，又问了起来。</p>
“她是你的星努力呀哈哈哈。”</p>
预言用枪对准了最后那个人的下体：“回答错误，跟你的旗子说再见吧，你以后再也没法扯旗了。”</p>
枪响了。旗断了。</p>
“现在，你每次兴奋都要扯的旗子断了，你还能兴奋么？”预言继续问。</p>
“我···我···我，呜呜呜呜。”那人哭了起来，哭的闻者落泪，“兴奋不起来了，我再也兴奋不起来了。”</p>
“兴奋不起来了，那就好。”预言将枪塞进了他缺了门牙的口中。</p>
“现在告诉你她除了是我的学生以外还是我的什么人吧，她是我师弟喜欢的女孩。”</p>
枪声又响，血雨从脑后迸射。</p>
“而你，而你们，应该庆幸是我师弟让我来收拾你们，不然你们可不会死的这么舒服。”</p>
预言收起了枪，看了看时间，顺便拍了张照片。</p>
“嗯，来得及。”</p>
他离开了现场，等候多时的清洁工们进入了这个进行了不少私刑的地方。</p>
“唉，预言平常都不是这么残暴的啊。”稍微年长的清洁工苦恼的看着私刑现场。</p>
总数三十人，人人死相凄惨，且大多都没有熬过预言的私刑。</p>
遍地血迹，像是血雨淋漓。</p>
——</p>
“月楼，我已经抵达了荒坂塔，该是你帮忙的时候了。”手机里传出了楚辞的声音。</p>
月楼翘着二郎腿吃着桃子：“不就是骇入网络么，这个我门清。”</p>
在他的面前，摆满了各式电脑，而在每一台电脑前都有一只青色的灵体双手敲击键盘。</p>
这些是他的灵体分身，拥有他的部分术式，基本上，都是他的牛马员工。</p>
所以月楼是最佳的情报商，也是最佳骇客，因为他有着一群“自己”给他打工。他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专业团队。</p>
“电子术式·网络骇入，linkstart。”</p>
他下着命令，青色的灵体们没入屏幕当中，化作了数据流，借助互联网流向了每个要去的地方。</p>
供电部门，供水部门，荒坂塔内部供电网络，网络防火墙···</p>
荒坂公司内的电脑屏幕上，飘荡着一滴滴的血雨，病毒成功入侵。</p>
继而，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实验日志或者文件。</p>
“现在，你们的这些机密也是时候该公开了。”他口中极度不满的嘟囔，“省的你妈的时不时下雨，搞得我内裤都没地方晒。”</p>
“也是时候，把他妈的荒坂塔烧成灰啦！”他摁下了enter键，咬下了一大口果肉。</p>
红色的桃汁像是血雨，飞溅而出。</p>
资料，上传。</p>
——</p>
楚辞看到了预言发来的照片。</p>
“太便宜这群人了，不过没关系，我来杀罪魁祸首也一样。”</p>
他收起了手机，走向了烧融的特殊防护玻璃，不曾扩散的热量蔓延，将一楼的玻璃全部软化。</p>
有人捷足先登。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p>
而后他看到了大堂中央全身火焰的人。</p>
他觉得自己来的也不晚。这是第二个想法。</p>
“火焰侠，你怎么来了？”楚辞问着超智力火焰侠猛男。</p>
“···”火焰侠没有说话。</p>
“你我各自爬塔，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你觉得怎么样？”</p>
“印象分六千···万。”火焰侠说完，又化作了飘散的火焰，自下而上，烧融了影响他向上进发的阻碍。</p>
这些火焰不曾熄灭，火蛇们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p>
汹汹火光一层层的蔓延。</p>
但因为切断了供水，连带锁死了火警器，因此无水可落。</p>
自下而上，一层层的火焰燃起，想要将这座高塔烧成灰。</p>
武者灵觉告诉他，这份火焰，并非伤害生命，只会燃烧死物。</p>
不过对于那位父亲来说，他还有别的火焰，只毁灭生灵，不会灼烤死物。</p>
——</p>
荒坂塔的高层之中，吃着方便面的，带着墨镜的杀手身前一地的安保倒伏，每具尸体身上都呈现出剑伤，未死，却失去了行动能力。</p>
“什么动静？”他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吸溜着拉面，有些疑惑。</p>
【“我就来窃取点机密文件，也能碰到节外生枝的事情？不应该吧？上次和红娘搭档的坏运气还没过？”】他心里想着。</p>
而后听见了气流的声音，脚步无声，但气流仍能听见，其气流行进轨迹颇具章法。</p>
“嗯？”他喝着面汤，摸向盲杖。</p>
“楚江王？”他问道。</p>
“食胧。”对方陈述。</p>
“原来是师弟。”“原来是师兄。”二人异口同声。</p>
“师弟来截胡？”“师弟来杀人。”二人一问一答。</p>
“要杀什么人？”“杀该杀的人。”二人再问再答。</p>
“哦？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嗯。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p>
食胧撤手，不再摸盲杖，反而继续吃着方便面，喝完了汤，将垃圾放在原地。</p>
他问：“要师兄帮忙么？”</p>
“看你心情。”他答。</p>
食胧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对异质的眸子。</p>
眼珠宛若琉璃，本该为眼白的区域一片漆黑，而虹膜为晶莹剔透的乳白，瞳孔则是一点比朱砂还要浓郁的猩红。</p>
宛如一滴血雨滴入琉璃。</p>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p>
“那就帮你一把。”</p>
他抓起盲杖，跟上了师弟。</p></div>
“不必回绝，这件事里有预言我在。”预言已经换好了一身灵能防弹西装，枪械在身，手提箱中另有等待组装的狙击枪，“另外，他已经提前预付了，帮我接下吧。”</p>
“好的。”</p>
而后预言出了门，为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那是一张狼皮与羊皮所鞣制出一同制作出的灵能面具，能够让任何人眼中的他都仿佛不存在。</p>
披着羊皮的狼，可以混入羊群之中，而不被羊群中的羊发现。</p>
整理面具时，他的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接通。</p>
“今晚要跳舞么？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寂寞。”“今晚有点事。”</p>
“好。”“不过事情快的话我还是能赶来跳舞的。”</p>
“那我等你。”“好。”</p>
电话挂断，他关上了门。</p>
不借助灵能的情况下他能在六秒内杀人，那么借助灵能的情况下呢？</p>
他可以预言到那些人在哪，他可以预言到最连贯也是最速的抵达路线，他可以预言到一切他需要的东西。</p>
同时，他还可以预言到该怎么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p>
他是个拥有多种方法杀人的杀手。也是个过于依赖预言，恪守预言的可怜人。</p>
最初灵能觉醒的时候，他所预言到的全是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因为做了什么什么事而呈现出的死相。</p>
他会提醒那些人，不要做什么事，但，于事无补。该死的还是会死，不该死的，没有，因为全都没听他的。</p>
后来那些死相上的脸，都变成了他的脸，不论男女老少。看着自己死的确不是什么会让人开心的事情。</p>
因为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所以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而这些死相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不合时宜的出现，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当下视界里的每一个地方，成为只有他能看到的死亡，最终，演变成每一个漫漫长夜。</p>
至于现在，他也不再惧怕那些死相，因为他成为了带来死亡的杀手，又或者刺客。</p>
至于现在，他能够控制了，可还是会害怕曾经的漫漫长夜。</p>
因为不想过早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因为不想让该死的人太晚死去，他所能依赖的，恪守的，就只有预言。</p>
因为依赖了预言，恪守了预言，那个过去弱小的自己已经躲藏在漫漫长夜下，</p>
现在，是杀手预言掀起血雨的时刻。</p>
——</p>
伊森拨起了警戒封条，地上的白线描摹着死尸们的身体轮廓，也标记着致命处。</p>
艾芙抱着膝盖，以灵能遮掩着自身的行踪，坐在角落中，冷静的流着泪。</p>
“小姑娘，别怕，我是楚辞的朋友，他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拜托我来找你。”伊森吉恩并未太过于靠近艾芙，只是就那么站在远处，哀而不悲。</p>
哀而不悲的原因是，他在为艾芙感到哀，因为艾芙失去了家人。</p>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并且说的也是真话，你是灵能术士对吧？”艾芙冷静的问伊森。</p>
伊森点头，稍微靠近了一点：“对，我是个可以回溯过去预知未来的术士。”</p>
艾芙流着泪问伊森：“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弟弟死前有感到痛苦么？”</p>
“唉。”伊森深深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么？”</p>
“嗯。”艾芙点头，“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但起码我有权利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痛苦。”</p>
“好。”伊森吃惊于这个女孩的早熟，心生怜悯。</p>
“回溯逆流·反方向的钟。”</p>
灵能术士总会或口诵或默念这类语句，因为这是一种“开关”，通过打开，来将术式构筑，通过关闭，来将术式取消，开关也是术式构成必要的步骤。</p>
术式构筑，左眼之中的亮银光芒十字，逆向的转动，且又在转动中勾勒出钟表的逆向回流。</p>
左眼，用于回溯过去；右眼，则是预知未来。</p>
一切都仿佛倒放，在眼中向后退去。</p>
时间来到了他们还都活着的时候。</p>
···</p>
“明天是艾芙的生日，你觉得给她买个什么东西好？”父亲有些苦恼的问着打扮花枝招展的母亲，这位母亲穿着艳丽，深V下露着不太自然的沟壑。</p>
他贴在了女人的身后，上下其手，细嗅身香，亲吻其肤，磨蹭在下，好像一触即发。</p>
“你不对她非打即骂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女人激烈的回应，在嘴唇分开的间隙回答。</p>
过了一些时间。</p>
“我无法控制，我明明知道并不是她的错，可我始终无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她，因为她···太可怕了，可我又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我和杀死我，说到底，我其实是在她的身上通过打骂来宣泄我的无能。”男人在激烈后说。</p>
“可她始终只是个小女孩，也始终是你的女儿，尽管我也害怕她，但，她毕竟也是我的养女。”女人也平复着喘息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艾芙相处，她从小就能和植物对话，也能控制那些植物，这是灵能者才能做到的事，</p>
当她拥有了这份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处于一个可以管束她的层面了。</p>
因为惧怕，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将疏远与恐惧给了她，也因为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都在害怕，害怕她失控的那天。”</p>
“所以，等她长大了，还是把为她存的钱给她，让她离开我们，让孩子们都离开我们才好，这样对孩子们好，对我们也好。”男人重又开始了最初的步骤。</p>
女人不再言语，只是用喘息声来回应。</p>
这对父母对于艾芙来说的确也算是混蛋，但起码要比其他的混蛋好。</p>
只是，突如其来的震动打乱了接下来的步骤。</p>
穿戴着整齐灵能科技装备的小组队员们破开了门，接着，将一家三口全都拖到了客厅。他们是第二波小队。</p>
“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艾芙·格林在哪里？”面具后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有带着效率的沟通，因为他将枪对准了大女儿，“不说的话，那就她先死。”</p>
“我不知道，请不要杀我们。”大女儿哭着求饶，她的确不知道。</p>
可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会着重考虑要不要说，好歹那是她的妹妹，虽然并非同一个母亲，但好歹也是她的妹妹。</p>
“3，2，1。”无人应答，枪声响起。</p>
血液散出，溅落如雨。</p>
面具后的男人将还弥散着硝烟的枪口凑到了鼻后，贪婪的吸入这阵气味。感觉灵能精神病也缓和了不少。</p>
一般情况下，灵能精神病们会杀人来缓解，只是在城区内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p>
但是，这里是旧城区，是法外之地。这样就可以生杀予夺了。</p>
“我弄死你们！”男人想要扑上去，但是被子弹打中了双腿。</p>
“艾芙！！！我不管你在哪里！！！跑！！！跑的越远越好！！！”他大声吼着。</p>
不过还没吼完，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生命。</p>
女人吓傻了。</p>
“你呢？你知道艾芙·格林在哪里么？”枪口有意无意的在沟壑中拨弄，另一个队员已经抱着眼皮塌落的男孩出现在客厅中，捏着男孩的手对着女人摆了摆，面具后的声音像是模仿小男孩，戏弄着女人。</p>
“妈妈，妈妈，看，我的眼睛没有了。”他说着，用手指撑开了男孩的眼皮，里面空空荡荡。</p>
蜜獾从门内走出，手中玻璃瓶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泡着两颗眼球，像是封存了海和天。</p>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蜜獾说着，将玻璃瓶放入布包，走出了门外。</p>
女人失声，无声的哭着。</p>
“艾芙·格林在哪里？”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p>
“我知道。”其实她不知道。</p>
“那最好，说吧，在哪里，我不介意留你一命。”</p>
“她在用仙人掌草你妈，用仙人球当你爸的刚塞，你爸妈还哭着说很爽。”女人竖起了中指，凄惨的笑着。</p>
枪声又响了，这一次是心脏，血滴继续溅射。</p>
“妈妈，妈妈。”把男孩当做玩偶的队员笑嘻嘻的，将男孩轻轻放在地上。</p>
他还在乐此不疲的扮演着男孩：“妈妈，爸爸，姐姐，我来找你们啦。”</p>try{ggauto();} catch(ex){}
随后，一脚踩下，在灵能科技的辅助下，还未长大的身躯上多出了脚印带来的凹陷。</p>
“唉，总不能无功而返吧？”队长模样看似苦恼，“大家都很想开枪吧？那，听我命令，该清空弹夹咯。”</p>
接着是枪声混着血雨，着重落在这个荡然无存的家中。</p>
···</p>
伊森揉着左眼，眼中一片血红：“呼，看到了。”</p>
“我的弟弟应该死的不痛苦吧？”仍旧哭着的女孩脸上挂满了想要放声痛哭，却只能无声哭泣的泪水。</p>
“不痛苦，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点也不痛苦。”伊森说着谎言，他省略了失去了眼球的那一部分，也省略了男孩身上凹陷下去的脚印。</p>
艾芙没有再问其他的家人，伊森想了想，对艾芙说了起来。</p>
“你的家人都很恨你，现在他们死了，你应该开心点。”他在说谎，“恨可比爱轻松，毕竟你恨一辈子总比带着爱追悔要好得多。”</p>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恨我，我也无法开心，因为现在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艾芙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弟弟，也像是拥抱这个荡然无存的家离她而去。</p>
“大叔，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家人？”艾芙收起双臂，擦着眼泪。</p>
“他们已经死了。”伊森走到艾芙的面前，半蹲下来，认真对艾芙说，“他们已经死了，你不需要自己去报仇了。”</p>
【而且这也不该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情，复仇太过沉重。】</p>
画家侦探在心中做了补充。</p>
——</p>
“用钢琴盖砸女孩的手很有趣么？”预言用鞋底来回碾着最后一人的双手十指，血肉模糊，筋骨寸断，“回答我，很有趣么？”</p>
这个家伙，被预言用钉子钉穿了手掌，固定在了木质地板上。</p>
“唏！有趣！有趣极了啊！她不是很喜欢弹钢琴么？那我就毁掉她的手，让她从此再也弹不了，毁坏这样的【弹钢琴的手】就像毁坏手模赖以为生的手一样，真是让我兴奋的快要扯旗了呀！”他激动的大喊。</p>
预言表情古井无波，语气依旧平缓：“嗯，那你知道那个女孩是我的什么人么？”</p>
“星努力吧？这么小就是贱货呢，和你···”他还没说完，预言已经将他的门牙掰断。</p>
“回答错误，她是我的学生，作为一位教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但是既然我没有保护到，那么我也有为我的学生复仇的权利，现在你赖以为生用于切割食物的门牙被我掰断了，你会兴奋的扯旗么？”</p>
“嘻嘻，兴奋，兴奋死了nia！”</p>
“那你再猜猜，她是我的什么人。”预言扔掉了牙齿，又问了起来。</p>
“她是你的星努力呀哈哈哈。”</p>
预言用枪对准了最后那个人的下体：“回答错误，跟你的旗子说再见吧，你以后再也没法扯旗了。”</p>
枪响了。旗断了。</p>
“现在，你每次兴奋都要扯的旗子断了，你还能兴奋么？”预言继续问。</p>
“我···我···我，呜呜呜呜。”那人哭了起来，哭的闻者落泪，“兴奋不起来了，我再也兴奋不起来了。”</p>
“兴奋不起来了，那就好。”预言将枪塞进了他缺了门牙的口中。</p>
“现在告诉你她除了是我的学生以外还是我的什么人吧，她是我师弟喜欢的女孩。”</p>
枪声又响，血雨从脑后迸射。</p>
“而你，而你们，应该庆幸是我师弟让我来收拾你们，不然你们可不会死的这么舒服。”</p>
预言收起了枪，看了看时间，顺便拍了张照片。</p>
“嗯，来得及。”</p>
他离开了现场，等候多时的清洁工们进入了这个进行了不少私刑的地方。</p>
“唉，预言平常都不是这么残暴的啊。”稍微年长的清洁工苦恼的看着私刑现场。</p>
总数三十人，人人死相凄惨，且大多都没有熬过预言的私刑。</p>
遍地血迹，像是血雨淋漓。</p>
——</p>
“月楼，我已经抵达了荒坂塔，该是你帮忙的时候了。”手机里传出了楚辞的声音。</p>
月楼翘着二郎腿吃着桃子：“不就是骇入网络么，这个我门清。”</p>
在他的面前，摆满了各式电脑，而在每一台电脑前都有一只青色的灵体双手敲击键盘。</p>
这些是他的灵体分身，拥有他的部分术式，基本上，都是他的牛马员工。</p>
所以月楼是最佳的情报商，也是最佳骇客，因为他有着一群“自己”给他打工。他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专业团队。</p>
“电子术式·网络骇入，linkstart。”</p>
他下着命令，青色的灵体们没入屏幕当中，化作了数据流，借助互联网流向了每个要去的地方。</p>
供电部门，供水部门，荒坂塔内部供电网络，网络防火墙···</p>
荒坂公司内的电脑屏幕上，飘荡着一滴滴的血雨，病毒成功入侵。</p>
继而，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实验日志或者文件。</p>
“现在，你们的这些机密也是时候该公开了。”他口中极度不满的嘟囔，“省的你妈的时不时下雨，搞得我内裤都没地方晒。”</p>
“也是时候，把他妈的荒坂塔烧成灰啦！”他摁下了enter键，咬下了一大口果肉。</p>
红色的桃汁像是血雨，飞溅而出。</p>
资料，上传。</p>
——</p>
楚辞看到了预言发来的照片。</p>
“太便宜这群人了，不过没关系，我来杀罪魁祸首也一样。”</p>
他收起了手机，走向了烧融的特殊防护玻璃，不曾扩散的热量蔓延，将一楼的玻璃全部软化。</p>
有人捷足先登。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p>
而后他看到了大堂中央全身火焰的人。</p>
他觉得自己来的也不晚。这是第二个想法。</p>
“火焰侠，你怎么来了？”楚辞问着超智力火焰侠猛男。</p>
“···”火焰侠没有说话。</p>
“你我各自爬塔，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你觉得怎么样？”</p>
“印象分六千···万。”火焰侠说完，又化作了飘散的火焰，自下而上，烧融了影响他向上进发的阻碍。</p>
这些火焰不曾熄灭，火蛇们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p>
汹汹火光一层层的蔓延。</p>
但因为切断了供水，连带锁死了火警器，因此无水可落。</p>
自下而上，一层层的火焰燃起，想要将这座高塔烧成灰。</p>
武者灵觉告诉他，这份火焰，并非伤害生命，只会燃烧死物。</p>
不过对于那位父亲来说，他还有别的火焰，只毁灭生灵，不会灼烤死物。</p>
——</p>
荒坂塔的高层之中，吃着方便面的，带着墨镜的杀手身前一地的安保倒伏，每具尸体身上都呈现出剑伤，未死，却失去了行动能力。</p>
“什么动静？”他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吸溜着拉面，有些疑惑。</p>
【“我就来窃取点机密文件，也能碰到节外生枝的事情？不应该吧？上次和红娘搭档的坏运气还没过？”】他心里想着。</p>
而后听见了气流的声音，脚步无声，但气流仍能听见，其气流行进轨迹颇具章法。</p>
“嗯？”他喝着面汤，摸向盲杖。</p>
“楚江王？”他问道。</p>
“食胧。”对方陈述。</p>
“原来是师弟。”“原来是师兄。”二人异口同声。</p>
“师弟来截胡？”“师弟来杀人。”二人一问一答。</p>
“要杀什么人？”“杀该杀的人。”二人再问再答。</p>
“哦？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嗯。师弟是要来掀起血雨腥风。”</p>
食胧撤手，不再摸盲杖，反而继续吃着方便面，喝完了汤，将垃圾放在原地。</p>
他问：“要师兄帮忙么？”</p>
“看你心情。”他答。</p>
食胧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对异质的眸子。</p>
眼珠宛若琉璃，本该为眼白的区域一片漆黑，而虹膜为晶莹剔透的乳白，瞳孔则是一点比朱砂还要浓郁的猩红。</p>
宛如一滴血雨滴入琉璃。</p>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p>
“那就帮你一把。”</p>
他抓起盲杖，跟上了师弟。</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