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自卑少女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七十七、自卑少女眼下尚不确定柳家是否会在狄公闸的事情上登门认怂，与县衙交换折翼渠的入场卷。</p>
但年轻县令从来不是把学习资料全放在一个U盘里的性子。</p>
除了当初考研，他是真的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外。</p>
日常巡视完折翼渠的进度，欧阳戎回到龙城县衙。</p>
与准备下去忙的燕六郎分开前，他忽然转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p>
“六郎，如果云梦泽即将再来一次大水，甚至比上回的五月水患还要严重，你会怎么办？”</p>
燕六郎一愣，“不是有折翼渠吗？”</p>
“万一折翼渠远远还没修好呢？”</p>
在年轻县令的认真目光下，蓝衣捕头低头沉思了会儿，点头说：</p>
“我会把明府再背上东林寺。”</p>
欧阳戎嘴角抽搐了下，笑骂：“我他娘的要你背干嘛，又不像上回昏倒，我自己能跑。”</p>
他话语一转，点头认可：</p>
“不过你这思路倒是不错，大孤山地势高是个好地方，还有一座热情好客的东林寺，恩，善导大师肯定十分欢迎咱们，虽然到时候来客可能稍微多了点。”</p>
“阿山呢，若是伱遇到了，会如何？”欧阳戎转头，问后方木讷瘦汉。</p>
柳阿山沉默了下，憋出话来：“老爷，俺水性好，不太怕水。”</p>
“……”欧阳戎。</p>
柳阿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补充道：</p>
“不过阿妹和阿娘不会，俺会提前准备木桶或竹筏，大水淹来时，护着她们，上次五月的大水，就是因为太突然了，大伙什么也没准备，才死了那么多人……”</p>
他又抬首道：</p>
“但若能提前调来大船就好了，不过这肯定是富户家才有钱准备，咱们穷人只能多备些木桶，不管飘到哪，别淹死就行。”</p>
欧阳戎微微点头，“船只避难吗？也是个不错主意。”</p>
三人闲聊几句，各自散去。</p>
欧阳戎伸个懒腰，迈进县衙大堂。</p>
闲下来的他，又忙碌起来，因为又有了该认真准备的事情。</p>
欧阳戎很欣赏某人说过的一句话。</p>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p>
……</p>
事实证明，你就算在拯救天下，也得被婶娘含回去吃饭。</p>
梅鹿苑。</p>
欧阳戎推门进屋。</p>
饭桌前，他屁股还没坐稳，怀里就被婶娘塞进一个暖呼呼的檀木食盒。</p>
“去去去，给婠婠送饭去？”</p>
埋首案牍累了一上午的欧阳戎，刚回来就让银发婢女去搬来一只靠椅。</p>
把身子摔进椅子懒得再动弹的他，诚恳道：</p>
“婶娘，苏府丫鬟吃的伙食可能都比咱们好，咱们还是别去拉低小师妹的膳食水平了。”</p>
甄氏瞧了眼某个臭小子，含笑：</p>
“不巧，婠婠就是想尝尝咱们南陇的特色菜，上午我去看望她，都和她讲好了，你会过去送饭，今天不吃苏府的。”</p>
端庄雍容的罗裙妇人桌下轻踢了踢侄儿的小腿，“所以劳烦某位师兄动弹一下。”</p>
欧阳戎顿时无语：“这后厨的厨子做的哪里是家乡菜，一点也不辣，口味软绵绵的。”</p>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欧阳戎出生的地方都是吃辣重灾区，眼下龙城县这边的口味偏甜，他每日都觉得和吃斋饭一样寡淡。</p>
甄氏这倒没否认，只是颔首：</p>
“倒也是，这厨子做的菜确实没咱们南陇那边辣，你娘亲以前最会做辣食了，好像是她们家那边传的手艺……</p>
“现在将就下吧，改日看看能不能换个厨子。你勿偷懒，赶紧把饭送去，婠婠望眼欲穿等着呢，盒里是两人的份，檀郎顺便陪她一起吃，快去吧，可别把自己的饭也拖凉了。”</p>
“什么望眼欲穿，婶娘又乱用成语。”</p>
欧阳戎接过薇睐小心翼翼递来的茶杯，喝了口，摸了摸她暖烘烘的白毛小脑袋。</p>
他两指勾着食盒，一脸不情愿的出门了。</p>
甄氏浅笑看着檀郎的背影消失。</p>
“等等，白毛丫鬟你跟过去干嘛，吓着苏府邻居了怎么办？回来。”</p>
余光瞥见什么，甄氏微微皱眉道，眼巴巴跟在欧阳戎身后的叶薇睐浑身抖了一下，原地停步，低着脑袋回屋。</p>
银发婢女又去倒了一杯热茶，两手呈给桌前这位她骨子里害怕的罗裙妇人。</p>
她新来梅鹿苑没多久，白日主人不在的时候，她跟在半细等资深丫鬟们身后学习。</p>try{ggauto();} catch(ex){}
因为她以前是在笼子里长大的，也不值得大食商人花钱培养什么伺候人的技能或者琴棋书画，所以银发少女啥也不会，只有傻乎乎的勤快手脚。</p>
只是手脚勤快在富贵人家的下人之中也并不算优点，而是基本功。</p>
冷暖自然全看主子的喜怒。</p>
这位主人的叔母不太喜欢她，这一点，薇睐在第一天抓住主人的衣角来到这个家时便清楚了。</p>
“大娘子，您喝茶。”</p>
薇睐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讨好神色，两只小手不顾杯烫，捧茶呈上。</p>
她眼下唯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茶艺了，这是最近夜里，见她傻乎乎摆弄茶杯后，主人抽出时间笑着教她的……</p>
甄氏瞥了眼茶杯，没接过，继续夹了口菜，粉腮帮嚼了嚼，颔首嘀咕：“确实不够辣，檀郎喜欢吃辣的……”</p>
品完，她放下筷子，接过半细递来的餐巾，触了触嘴角，忽问：</p>
“最近檀郎睡觉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半夜失眠？”</p>
还没等茶杯举得手麻的薇睐开口，一旁的半细小声道：</p>
“大娘子问了也是白问，郎君和她是睡两个被褥呢，郎君夜起，估计她睡得的和小猪一样，哪里知道。”</p>
甄氏玉面一沉。</p>
薇睐慌慌道：</p>
“没有没有，主人说他怕睡觉他翻身压着奴儿，所以才两个被褥，主人喜欢摸着奴儿头发入眠，每次他起床翻身，会压到奴儿长发，奴儿都知道的，没有偷懒。”</p>
甄氏却是皱眉：“到底是你照顾檀郎，还是檀郎照顾你？还有，不和他睡一个被褥，你暖什么床？”</p>
薇睐灰蓝色眼眸里冒出水雾，她颤着嘴皮，糯糯道：</p>
“是主人不让。奴儿从后面抱他，他就身子僵硬，还说他睡不着，不习惯……奴儿就不敢再抱了，怕影响主人睡觉，他每日忙公务都很累……”</p>
甄氏摇头，“瞎说，檀郎以前就是被我搂着哄睡的，不是睡得好好的吗，哪里不习惯了？”</p>
半细身后有个丫鬟插话：</p>
“大娘子说的极是，郎君不是不习惯，是不习惯你，也是，可能是怕晚上一睁开眼，就看见你这张奇怪的脸，会吓得做噩梦。”</p>
半细也点点头，睨视白毛丫鬟：“所以郎君是不是背对你睡的？”</p>
薇睐小身板一僵，一时间都忘记手里举着的茶杯的烫了，小脸比烫伤的手指还通红，“奴……奴……”</p>
甄氏至始至终没有接茶，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起身前，丢下一句：</p>
“若是做不好贴身丫鬟，就主动点去和檀郎说，换合适的来，别仗着仅剩的那点可怜，绑架檀郎的善心。”</p>
半细附和点头：</p>
“对呀，反正你什么也不会做，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这样对郎君对你都好，至少也证明你不是小白眼狼，是真为郎君好。”</p>
“啊啊……”</p>
银发婢女涨红小脸，张着小嘴欲要答应，可一想到会离开晚上温柔摸她脑袋先哄她睡的主人身边，涉世不深的那颗脆弱心脏就一阵悸痛。</p>
少女迟迟舍不得说出那句话，可又想到她这张脸可能晚上吓到主人做噩梦，主人只是怜悯她……</p>
薇睐小脸上涌出丰富的神色，有自卑、羞愧、自责等等。</p>
银发婢女深深低下脑袋。</p>
“行了，你们别嘴碎了，你们几个要是厉害，就去让檀郎挑你们入房，何至于欺负一个白毛丫鬟，算了，既然檀郎没说话，那就再看看吧。”</p>
甄氏斜瞥了眼身后煽风点火的侍女们。</p>
后者们连忙低头，老实喏喏。</p>
罗裙妇人摇摇头，只觉这内宅一团糟，为何找个适合照顾檀郎的丫鬟就这么难呢？</p>
甄氏脸露惆怅，带领半细等侍女离去。</p>
空荡荡只剩一桌残羹冷饭的屋内，某个银发少女呆立原地，苍白小脸上有两行湿痕，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纤瘦身板才动弹了一下，颤颤巍巍放下手里热完凉完的茶杯。</p>
桌凳前，少女蹲下身子，卷缩抱膝，有水珠落在冰凉地板上，她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花掉的脸，少女的湿手从襦裙的交领怀襟里掏出两枚犹带余温的铜板，眼眶通红的她盯着它，嘴里似是在念叨些什么……</p>
远处，某人并不知道他每夜压制“浩然正气”并还暗中自豪的君子行径会在梅鹿苑引起这么多波澜，被这么多女儿家关注。</p>
眼下他没走正路，手拎食盒，在后宅那一片陌生梅花林里‘勇闯天涯’。</p>
真别说，这条小路还挺快捷的，不一会儿欧阳戎便瞧见了苏府的建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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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年轻县令从来不是把学习资料全放在一个U盘里的性子。</p>
除了当初考研，他是真的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外。</p>
日常巡视完折翼渠的进度，欧阳戎回到龙城县衙。</p>
与准备下去忙的燕六郎分开前，他忽然转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p>
“六郎，如果云梦泽即将再来一次大水，甚至比上回的五月水患还要严重，你会怎么办？”</p>
燕六郎一愣，“不是有折翼渠吗？”</p>
“万一折翼渠远远还没修好呢？”</p>
在年轻县令的认真目光下，蓝衣捕头低头沉思了会儿，点头说：</p>
“我会把明府再背上东林寺。”</p>
欧阳戎嘴角抽搐了下，笑骂：“我他娘的要你背干嘛，又不像上回昏倒，我自己能跑。”</p>
他话语一转，点头认可：</p>
“不过你这思路倒是不错，大孤山地势高是个好地方，还有一座热情好客的东林寺，恩，善导大师肯定十分欢迎咱们，虽然到时候来客可能稍微多了点。”</p>
“阿山呢，若是伱遇到了，会如何？”欧阳戎转头，问后方木讷瘦汉。</p>
柳阿山沉默了下，憋出话来：“老爷，俺水性好，不太怕水。”</p>
“……”欧阳戎。</p>
柳阿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补充道：</p>
“不过阿妹和阿娘不会，俺会提前准备木桶或竹筏，大水淹来时，护着她们，上次五月的大水，就是因为太突然了，大伙什么也没准备，才死了那么多人……”</p>
他又抬首道：</p>
“但若能提前调来大船就好了，不过这肯定是富户家才有钱准备，咱们穷人只能多备些木桶，不管飘到哪，别淹死就行。”</p>
欧阳戎微微点头，“船只避难吗？也是个不错主意。”</p>
三人闲聊几句，各自散去。</p>
欧阳戎伸个懒腰，迈进县衙大堂。</p>
闲下来的他，又忙碌起来，因为又有了该认真准备的事情。</p>
欧阳戎很欣赏某人说过的一句话。</p>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p>
……</p>
事实证明，你就算在拯救天下，也得被婶娘含回去吃饭。</p>
梅鹿苑。</p>
欧阳戎推门进屋。</p>
饭桌前，他屁股还没坐稳，怀里就被婶娘塞进一个暖呼呼的檀木食盒。</p>
“去去去，给婠婠送饭去？”</p>
埋首案牍累了一上午的欧阳戎，刚回来就让银发婢女去搬来一只靠椅。</p>
把身子摔进椅子懒得再动弹的他，诚恳道：</p>
“婶娘，苏府丫鬟吃的伙食可能都比咱们好，咱们还是别去拉低小师妹的膳食水平了。”</p>
甄氏瞧了眼某个臭小子，含笑：</p>
“不巧，婠婠就是想尝尝咱们南陇的特色菜，上午我去看望她，都和她讲好了，你会过去送饭，今天不吃苏府的。”</p>
端庄雍容的罗裙妇人桌下轻踢了踢侄儿的小腿，“所以劳烦某位师兄动弹一下。”</p>
欧阳戎顿时无语：“这后厨的厨子做的哪里是家乡菜，一点也不辣，口味软绵绵的。”</p>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欧阳戎出生的地方都是吃辣重灾区，眼下龙城县这边的口味偏甜，他每日都觉得和吃斋饭一样寡淡。</p>
甄氏这倒没否认，只是颔首：</p>
“倒也是，这厨子做的菜确实没咱们南陇那边辣，你娘亲以前最会做辣食了，好像是她们家那边传的手艺……</p>
“现在将就下吧，改日看看能不能换个厨子。你勿偷懒，赶紧把饭送去，婠婠望眼欲穿等着呢，盒里是两人的份，檀郎顺便陪她一起吃，快去吧，可别把自己的饭也拖凉了。”</p>
“什么望眼欲穿，婶娘又乱用成语。”</p>
欧阳戎接过薇睐小心翼翼递来的茶杯，喝了口，摸了摸她暖烘烘的白毛小脑袋。</p>
他两指勾着食盒，一脸不情愿的出门了。</p>
甄氏浅笑看着檀郎的背影消失。</p>
“等等，白毛丫鬟你跟过去干嘛，吓着苏府邻居了怎么办？回来。”</p>
余光瞥见什么，甄氏微微皱眉道，眼巴巴跟在欧阳戎身后的叶薇睐浑身抖了一下，原地停步，低着脑袋回屋。</p>
银发婢女又去倒了一杯热茶，两手呈给桌前这位她骨子里害怕的罗裙妇人。</p>
她新来梅鹿苑没多久，白日主人不在的时候，她跟在半细等资深丫鬟们身后学习。</p>try{ggauto();} catch(ex){}
因为她以前是在笼子里长大的，也不值得大食商人花钱培养什么伺候人的技能或者琴棋书画，所以银发少女啥也不会，只有傻乎乎的勤快手脚。</p>
只是手脚勤快在富贵人家的下人之中也并不算优点，而是基本功。</p>
冷暖自然全看主子的喜怒。</p>
这位主人的叔母不太喜欢她，这一点，薇睐在第一天抓住主人的衣角来到这个家时便清楚了。</p>
“大娘子，您喝茶。”</p>
薇睐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讨好神色，两只小手不顾杯烫，捧茶呈上。</p>
她眼下唯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茶艺了，这是最近夜里，见她傻乎乎摆弄茶杯后，主人抽出时间笑着教她的……</p>
甄氏瞥了眼茶杯，没接过，继续夹了口菜，粉腮帮嚼了嚼，颔首嘀咕：“确实不够辣，檀郎喜欢吃辣的……”</p>
品完，她放下筷子，接过半细递来的餐巾，触了触嘴角，忽问：</p>
“最近檀郎睡觉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半夜失眠？”</p>
还没等茶杯举得手麻的薇睐开口，一旁的半细小声道：</p>
“大娘子问了也是白问，郎君和她是睡两个被褥呢，郎君夜起，估计她睡得的和小猪一样，哪里知道。”</p>
甄氏玉面一沉。</p>
薇睐慌慌道：</p>
“没有没有，主人说他怕睡觉他翻身压着奴儿，所以才两个被褥，主人喜欢摸着奴儿头发入眠，每次他起床翻身，会压到奴儿长发，奴儿都知道的，没有偷懒。”</p>
甄氏却是皱眉：“到底是你照顾檀郎，还是檀郎照顾你？还有，不和他睡一个被褥，你暖什么床？”</p>
薇睐灰蓝色眼眸里冒出水雾，她颤着嘴皮，糯糯道：</p>
“是主人不让。奴儿从后面抱他，他就身子僵硬，还说他睡不着，不习惯……奴儿就不敢再抱了，怕影响主人睡觉，他每日忙公务都很累……”</p>
甄氏摇头，“瞎说，檀郎以前就是被我搂着哄睡的，不是睡得好好的吗，哪里不习惯了？”</p>
半细身后有个丫鬟插话：</p>
“大娘子说的极是，郎君不是不习惯，是不习惯你，也是，可能是怕晚上一睁开眼，就看见你这张奇怪的脸，会吓得做噩梦。”</p>
半细也点点头，睨视白毛丫鬟：“所以郎君是不是背对你睡的？”</p>
薇睐小身板一僵，一时间都忘记手里举着的茶杯的烫了，小脸比烫伤的手指还通红，“奴……奴……”</p>
甄氏至始至终没有接茶，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起身前，丢下一句：</p>
“若是做不好贴身丫鬟，就主动点去和檀郎说，换合适的来，别仗着仅剩的那点可怜，绑架檀郎的善心。”</p>
半细附和点头：</p>
“对呀，反正你什么也不会做，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这样对郎君对你都好，至少也证明你不是小白眼狼，是真为郎君好。”</p>
“啊啊……”</p>
银发婢女涨红小脸，张着小嘴欲要答应，可一想到会离开晚上温柔摸她脑袋先哄她睡的主人身边，涉世不深的那颗脆弱心脏就一阵悸痛。</p>
少女迟迟舍不得说出那句话，可又想到她这张脸可能晚上吓到主人做噩梦，主人只是怜悯她……</p>
薇睐小脸上涌出丰富的神色，有自卑、羞愧、自责等等。</p>
银发婢女深深低下脑袋。</p>
“行了，你们别嘴碎了，你们几个要是厉害，就去让檀郎挑你们入房，何至于欺负一个白毛丫鬟，算了，既然檀郎没说话，那就再看看吧。”</p>
甄氏斜瞥了眼身后煽风点火的侍女们。</p>
后者们连忙低头，老实喏喏。</p>
罗裙妇人摇摇头，只觉这内宅一团糟，为何找个适合照顾檀郎的丫鬟就这么难呢？</p>
甄氏脸露惆怅，带领半细等侍女离去。</p>
空荡荡只剩一桌残羹冷饭的屋内，某个银发少女呆立原地，苍白小脸上有两行湿痕，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纤瘦身板才动弹了一下，颤颤巍巍放下手里热完凉完的茶杯。</p>
桌凳前，少女蹲下身子，卷缩抱膝，有水珠落在冰凉地板上，她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花掉的脸，少女的湿手从襦裙的交领怀襟里掏出两枚犹带余温的铜板，眼眶通红的她盯着它，嘴里似是在念叨些什么……</p>
远处，某人并不知道他每夜压制“浩然正气”并还暗中自豪的君子行径会在梅鹿苑引起这么多波澜，被这么多女儿家关注。</p>
眼下他没走正路，手拎食盒，在后宅那一片陌生梅花林里‘勇闯天涯’。</p>
真别说，这条小路还挺快捷的，不一会儿欧阳戎便瞧见了苏府的建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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