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谁是内鬼（下）
张安平端着碗，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电话。</p>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心里有事，但看着丈夫半天不吃一口，便柔声道：</p>
“安平，先吃饭吧。”</p>
张安平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往嘴里扒拉一口。</p>
看丈夫如此，曾墨怡顿了顿，道：“如果有一天换做是我，我也希望你能这样做的。”</p>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p>
“我知道。”</p>
“但我总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p>
“欸……”</p>
他以为他是个挂逼，可以不用做这种事的。</p>
尹黎明、左秋明，他都用了假死药，完美的避开了这种事。</p>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终究是用毒药送走了被捕的兄弟。</p>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不好受，便搁下碗走到了张安平身后，轻轻抱住了张安平，柔声道：</p>
“你说过的，未来是很美好的。”</p>
“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p>
“我们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在地狱中披荆斩棘的拓路人。”</p>
张安平闻言，又是一声的叹息。</p>
你们才是！</p>
我、我是生于光明亲历光明，在黑暗中的地狱中，循着伱们的脚步前行的挂逼而已。</p>
当当当</p>
敲门声传来，曾墨怡一怔。</p>
“去开门吧。”</p>
“嗯。”</p>
曾墨怡开门之际，张安平快速的快速的扒拉起了碗里的米饭，等曾墨怡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大半碗的米饭已经进了张安平的肚子。</p>
来人正是警卫处长，他挂着讨好的笑站在正屋的门口：</p>
“主任。”</p>
张安平慢悠悠的放下饭碗：</p>
“哦？马处长，您大驾寒舍，有何指教？”</p>
“主任，我是向您来认错的。”</p>
“认错？”张安平嗤笑道：“马处座啊，上次……上次不是这里，不过还是我家，你当时怎么说的？”</p>
“你唯我马首是瞻！”</p>
“结果呢？你马处座看到我失势，转头就把我不当颗葱了！”</p>
“现在又来认错？”</p>
张安平森冷一笑：</p>
“是不是又想转头捅我一刀？！”</p>
马处长连道不敢，并表示自己就是张主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会忘本。</p>
张安平这才作罢，刚要开口让马处长吃两口表示下原谅，电话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p>
来了！</p>
张安平等待了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但在马处长跟前，他却一副被打扰的模样，慢吞吞的起身，走到电话跟前拿起了电话。</p>
“喂！”</p>
“知道了——大半夜的不让人安宁！”</p>
张安平吐槽一声后才挂断电话，一脸晦气的道：</p>
“姓李的不知道发什么疯，喊着所有人开会——你会开车吧？”</p>
“会。”</p>
“先去热车，我换个衣服一道过去。”</p>
“是。”</p>
……</p>
在张安平接电话之前，明诚就接到了特务委员会的电话。</p>
明诚放下电话后，明楼问：</p>
“怎么回事？”</p>
“李力行唤我们开会。”</p>
明楼二话不说就起身：</p>
“走！”</p>
两人驱车直往特务委员会，路上，明诚疑惑道：</p>
“大哥，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p>
明楼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平静道：</p>
“从江杰被赵德汉带出刑讯科开始，我就知道今晚要来电话。”</p>
“嗯？”</p>
“因为江杰死了！”</p>
明诚一惊：</p>
“死了？”</p>
明楼笑道：</p>
“李力行把江杰从审讯科带出来，就是一招昏棋！”</p>
“在审讯科，张安平肯定没辙。但出了审讯科，哪怕是在李力行眼皮子底下，江杰也一定会死！”</p>
明诚恍然道：</p>
“他是故意打草惊蛇！”</p>
明楼点头：</p>
“对。李力行被算计的死死的。这次人死在赵德汉的手里，我倒是要看看李力行该怎么办！”</p>
“如果不直接拿下赵德汉，我的计划，一定会更轻松的执行！”</p>
明楼心中感慨不已，自己这一次算是跟在张安平后面占大便宜了。</p>
希望等这些军火被“毁”以后，张区长不会太生自己的气……</p>
运筹帷幄的明副站长，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车刚进特务委员会，就被特务们重重包围了起来。</p>
明楼和明诚两人的第一反应是：</p>
暴露了？</p>
明楼低声嘱咐明诚：</p>
“不要慌！”</p>
随后他满脸怒气的从车里出来，怒声道：</p>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p>
话音才落，李力行就从一众汉奸中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道：</p>
“明副主任，明处长，麻烦你们两人先把枪交出来——有一件案子，需要你们协查。”</p>
“协查？”明楼脸色阴沉的可怕：</p>
“李力行，这就是让我协查的样子么？”</p>
“你不要太过分了！”</p>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吗？”</p>
“明副主任，”李力行语气平静道：“有人指认你是抵抗分子。”</p>
“你确定要抵抗吗？”</p>
明楼的神色大变，怒道：“胡说八道！”</p>
他心里也惊了，出问题了！</p>
自己的身份，张安平知道、郑耀先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本部寥寥几人知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p>
李力行半是威胁半是劝慰道：“明副主任，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出会让人误会的行为。”</p>
明楼一脸狠色，道：“好，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诬陷我！阿诚，枪丢下，出来！咱们看看李主任倒是要唱什么大戏！”</p>
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是高级卧底必备的心态，不管明楼还是明诚，都清楚这时候配合才有几率生还，如果反抗，那还真得冤死！</p>
明诚缓慢掏出配枪，丢到了副驾驶后缓慢打开车门出来，紧接着一堆特务一拥而上，将两人控制起来开始搜身。</p>
这一幕正好被才来的张安平看到。</p>
明楼暴露了？</p>
张安平大吃一惊，明楼怎么会暴露？怎么可能暴怒？</p>
“这是……”开车的警卫处长有些懵逼的看着这一幕。</p>
他的惊语惊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电光石火间就做出了符合人设的应对。</p>
“倒车！”</p>
“快！”</p>
马处长赶紧倒车，才停下的汽车像伴随着轰鸣后退，退到门口后马处长一脚刹车刹住，张安平快速打开车门从车里面跃了出来，朝门口戒备的日本兵大喊：</p>
“小野君，救命！”</p>
别人喊个救命，这帮日本兵肯定要先琢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但张安平喊救命，日本兵们二话不说就持枪围了过来，将张安平保护了起来。</p>
这位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挚爱亲朋、财神爷呐！</p>
值勤的小野军曹不解道：“张君，怎么了？”</p>
“鸿门宴！狗日的李力行要给老子来鸿门宴！”张安平怒气冲冲大骂：“这王八犊子居然给我来鸿门宴！”</p>
“干特码的！”</p>
“小野君，麻烦你带人跟我来！”</p>
面对张安平这样的请求，小野军曹和一帮日本兵没怎么考虑就跟上了张安平。</p>
虽然他们不懂鸿门宴是什么东西。</p>
76号院子。</p>
李力行看着张安平的汽车轰鸣着倒出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讥讽。</p>
很好，就是要让你张安平看到这一幕！</p>
但一眨眼，他就傻眼了。</p>
因为张安平带着卫戍的日军分队，气势汹汹的进来了。</p>
张安平抢过马处长的手枪，朝天射击。</p>
没动静……</p>
意识到这是保险没开后，张安平赶忙将枪抽回，极不专业的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保险，本打算继续朝天开火，但想了想，他便将枪口直接对准了正打算将明家兄弟带下去的一众特务。</p>
特务们吓得连连后退。</p>
这位爷不会玩枪，走火了会死人的！</p>
李力行的嫡系心腹看到张安平拿枪指向他们，纷纷掏枪对准了张安平。</p>
张安平身后的日本兵一看，哎呦卧槽，活腻味了么？</p>
他们纷纷拉动枪栓，咔咔声中，三八大盖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汉奸们。</p>
这下子这帮汉奸马上怂了，不由自主的纷纷放下了武器。</p>
见到这一幕，张安平马上扬眉吐气的破口大骂：</p>
“李力行，我草你大爷！”</p>
“给老子摆鸿门宴？”</p>
“你个王八蛋可是真行啊！”</p>
“草拟大爷的！”</p>
张安平一副气疯的模样，拿枪的手都在抖，吓得被枪口所指的特务们不断躲避。</p>
小野军曹看到这一幕也是皱眉，他寒声道：“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造反吗？”</p>
“小野先生，这是个误会——”李力行尽管很想让人打死张安平，但面对小野的质问，他不敢不解释，忙说道：</p>
“有人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所以我才要控制他们。”</p>
“张主任误会了，误会了。”</p>
张安平听后冷笑：“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p>
“呵，你说他们是就是？马处长，你上次跟我指认李主任是假意投降来着？有这回事么？”</p>
警卫处长懵了。</p>
我……我……</p>
他很想摇头否定，但看着张安平望过来的冷冽眼神，他只好道：</p>
“怀疑，我只是怀疑。”</p>
张安平马上接腔：</p>
“怀疑？姓李的，你总不会也是怀疑吧？”</p>
李力行恨的牙痒痒，但他明白张安平是误会自己了，这时候如果不能说清楚，鬼才知道这孙子要纠缠到什么时候。</p>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p>
“被抓的抵抗分子江杰，指认的他们——张主任，换你是我，你怎么做？”</p>
江杰指认的？</p>
张安平愣了。</p>
江杰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p>
明楼和明诚也懵了，江杰在二区的地位，怎么可能知晓他们的身份？</p>
【张安平在借刀杀人？】</p>
明楼本能的浮现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张安平没这么傻，这么借刀杀人，他就不怕自己一口咬死他？</p>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p>
“马上把江杰拎出来，我要亲自审讯！”张安平警惕的看了眼李力行，缓和语气道：“如果是真的，我负荆请罪。”</p>
李力行故意四周环望一眼，道：</p>
“张主任，咱们回去再审江杰，如何？”</p>
李力行的表现张安平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便倔强道：</p>
“就在这审！”</p>
张安平戒备的模样气的李力行脸都疼起来了，但江杰已经死了，为了诈明楼和明诚，他自然不能将这个消息让两人知道，便和声道：</p>
“张主任，咱们不要让人看笑话了，进去再审，成吧？”</p>
“看笑话？我看你就是等着找机会也给我扣这顶帽子吧！”张安平寒声说道：</p>
“要不是我运气好，进来就碰到你带人抓明家兄弟，我特么是不是也要落你手上？到时候你想怎么扣帽子就怎么扣帽子？”</p>
“李力行啊李力行，你可真行啊！排除异己而已，用得着扣这种要命的帽子吗？”</p>
“不愧是党务处出身，歹毒！真他妈歹毒！”</p>
小野军曹这时候也听懂了，张安平说完，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李力行：</p>
“李主任，我觉得张主任说的对，你可以把人带出来指认。”</p>
面对日本人的要求，李力行不好含糊其辞了，摊开手示意自己没带枪后迎着枪口走过来，将张安平和小野拉到了一边：</p>
“他死了！”</p>
张安平惊讶道：</p>
“谁死了？！”</p>
“江杰！被人灭口了，在死前他指认了明家兄弟——张主任，请你先保密。”</p>
张安平一脸惊诧：“你别跟我开玩笑！”</p>
李力行恼火道：</p>
“这么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p>
张安平迟疑了一阵，咬牙问道：“你真不是想着阴我？”</p>
李力行怒道：“张主任，我李某人没有藤田长官的同意，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你？”</p>
“哼！这谁说的准呢——小野君，江杰死了，这事非同小可，我先上去了，如果我不下来的话，麻烦您到时候接我。”</p>try{ggauto();} catch(ex){}
小野点头示意明白，又刻意将张安平拉到一边：</p>
“张君，这事有些诡异，用不用我通知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p>
“先等等，我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辛苦张君了！”</p>
看着张安平和小野在那嘀咕，尤其是小野用警惕的眼神撇过自己后，李力行心里很不是滋味。</p>
张安平这孙子，和日本人的关系忒好了！</p>
要是自己能做到这一步，这小子就不敢在我跟前蹦跶了！！！</p>
明楼和明诚，默不吱声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恍然——</p>
江杰死了！</p>
只有江杰死了，李力行才忍气吞声的要将张安平拉到一旁解释。</p>
明楼甚至猜到了这场闹剧的原委：</p>
江杰临死前，故意咬了自己一口！</p>
对此他心中哭笑不得——江杰肯定是想着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赵德汉、李力行肯定没法拉，张安平又是出了名的不管事，拉起垫背也不好操作，只有自己最适合！</p>
【江杰啊江杰，你……你可真是会拉垫背啊！】</p>
……</p>
张安平虽然没有让小野陪自己进来，但还是喊了一票人做保镖，摆明是对李力行的不信任。</p>
李力行的怒气快压不住了。</p>
除了对张安平的愤恨外，还有对特务委员会中张安平嫡系的震惊：</p>
想不到啊想不到，好些人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候哪怕当着自己的面，张安平一声令下，居然不鸟自己，跟着张安平和自己对着干！</p>
【好，我记下你们了！】</p>
李力行暗暗咬牙，心道以后一定要打压张安平的这些嫡系。</p>
殊不知张安平也在暗乐。</p>
自己的这些“嫡系”，可都是名副其实的汉奸，你打压的话正好，打压这帮人，肯定得扶持另一帮人，哼哼，到时候我的人可就全部明目张胆的上位了！</p>
关键是这些人可都是李力行一手扶持的，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张安平的头上！</p>
会议室中，两帮人泾渭分明的对立。</p>
张安平坐下后，直截了当的问：</p>
“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是怎么指认明家兄弟的？”</p>
“江杰死于氰化物中毒，死前他说有卧底，说明家兄弟都是。”</p>
“氰化物中毒？”张安平皱眉道：“药是谁给的？”</p>
“正在查。”</p>
“赵德汉呢？他的人都是白痴吗？这么多人轮流看着，能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吃毒药死亡？！”</p>
面对张安平的质问，李力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p>
赵德汉真他妈是头猪啊！</p>
“现在关键是明家兄弟！”李力行转移话题：“江杰死前指认他们是卧底！张主任，你怎么看？”</p>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张安平哼哼道：“纵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也能猜到两个可能！”</p>
“要么这两人真的是卧底！”</p>
“要么，就是抵抗分子临死前故意攀咬！”</p>
李力行叹息道：“是啊，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上报藤田长官——张主任，如果上报藤田长官，我怕明家兄弟死路一条。”</p>
“但兔死狐悲啊！”</p>
“如果这是抵抗分子攀咬，那咱们的人还怎么卖命？张主任，我希望你顾全大局，这件事上不要再整幺蛾子了！”</p>
李力行说的是实话。</p>
他已经审问过看押江杰的特务了，通过他们的口供，李力行觉得江杰攀咬的可能极大。</p>
但江杰说出来了，他必须要查！</p>
他原本的打算是借此整一整明楼——让你跟张安平走的太近！</p>
但张安平闹出这一番动作后，他反倒是不能再整了。</p>
再整下去，张、明反倒是要抱一团了！</p>
至于说杀明楼，他没这个打算。</p>
就如他所说，如果每一个抵抗分子都能用攀咬的方式咬到一位同僚，那必然人心惶惶。</p>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p>
更何况，有张安平在，没有实锤的证据，杀明楼难度太高了——汇报给藤田，藤田也未必会信！</p>
藤田是老特工，不会这么轻易做决定的。</p>
他之所以说汇报藤田明家兄弟就是死路一条，完全就是故意罢了。</p>
除非藤田不打算要76号了，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杀了明楼。</p>
张安平现在跟他表舅一样，连头发都是中空的，怎么可能听不出李力行意思？</p>
“李主任，闹幺蛾子的是我么？”张安平嘴上自然是不认的，紧接着他道：</p>
“明家兄弟的事得查，必须要有交代。”</p>
“但江杰的死，也必须查！”</p>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p>
李力行不动声色道：</p>
“你怀疑是赵德汉？”</p>
“赵处长不至于，毕竟人是他抓的！但他手下的人可就说不准了——李主任，你查明家兄弟的事，我查抵抗分子的死，如何？”</p>
张安平提出条件。</p>
李力行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缓缓点头，道：“好！”</p>
他不确定张安平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救盟友还是别有所图。</p>
但毫无疑问，这一次他是被张安平抓到把柄了。</p>
就如刚才张安平说的那句话：</p>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p>
这话，可是暗暗指向他的。</p>
【张安平啊张安平，希望你不要……不识时务！】</p>
李力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p>
张安平面无表情，心里却寻思破局之法。</p>
明楼明诚，自然是不能出问题，不管在哪边，自己都是明楼的上峰嘛！</p>
但如何破局？</p>
【李力行的态度，最初其实是想先声夺人，然后让自己服软后息事宁人的！】</p>
【只不过他错估了我的反应，让我反借日本人之手逼他难看，先声夺人不成。在我展露了力量后，选择了“推心置腹”。】</p>
张安平对李力行的态度看得很明白，所以才提出了互查的方式。</p>
用这种方式回应了李力行的“示好”。</p>
但这样，就能保证明楼的安全么？</p>
不好说，毕竟，明楼是真的有鬼。</p>
虽然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p>
怎么破局？</p>
【江杰啊江杰，你啊……】</p>
张安平暗暗叹息，这家伙用自己的命赎罪，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乌龙，太坑了！</p>
【我自身又不能牵涉太深，否则明楼有朝一日暴露，我的身份也将存疑，届时即便我“死”了，我的安排也会遭到清洗！】</p>
突然，张安平的眼前一亮。</p>
有个人，一定会还明楼一个“清白”！</p>
汪曼春！</p>
“来人，去情报处接手所有的嫌疑人——单独关押审讯！”</p>
“备车！”</p>
……</p>
陈家桥军火库被爆破后，日军的警备司令部大佐和木内影佐背了锅，切腹顶罪了。</p>
藤田芳政因此逃过了一劫，但这老小子明显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在确认是汪曼春提议将黄剑侠留在黄家后，直接将汪曼春关到了特高课。</p>
通常来说，进了特高课只有死路一条——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肯定汪曼春要嗝屁了。</p>
但这是明面上的情况。</p>
实际上呢？</p>
汪曼春在特高课内只是被限制了自由而已！</p>
这是姜思安打探到情况——藤田芳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将汪曼春从旋涡里暂时提出来以后，看特务委员会高层到底有没有问题！</p>
而关注这一切的人，就是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的汪曼春。</p>
这也是张安平和明楼，一直在为汪曼春奔走的原因。</p>
而现在，张安平要去找藤田芳政讨要汪曼春了——理由很简单，汪曼春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正好可以揪出内奸，戴罪立功。</p>
新亚饭店。</p>
藤田芳政的专属房间。</p>
关于特务委员会内发生的事，李力行以为自己没上报藤田芳政就不会知道。</p>
可惜他错了。</p>
藤田芳政用中国人做事，从来就没有给足过信任，既用又防才是他的手段。</p>
在江杰死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收到了汇报。</p>
只不过他冷眼旁观，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p>
但让他意外的是，张安平居然来了！</p>
藤田芳政道：“让他进来！”</p>
张安平被秘书请进来后，便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藤田芳政故意处理文件不做理会，看张安平有何反应。</p>
对这种手段，张安平门清，自然是不动声色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直到藤田芳政忙完。</p>
藤田芳政很满意张安平的态度，将文件交给秘书，抱歉道：</p>
“处理点急事，张君久等了！”</p>
张安平不接这话，直接汇报道：</p>
“藤田机关长，江杰死了。就是那个被抓的抵抗分子，他死了。”</p>
“他死前指认明家兄弟是隐藏在特务委员会的内奸。”</p>
“纳尼？”藤田芳政故作震怒：“八格牙路！”</p>
“请机关长息怒。”</p>
“张君，我很失望啊！”藤田芳政深呼吸的做作一番后，道：“我以为你们能借着这个抵抗分子，重创上海的抵抗力量，没想到他连一天都没熬过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p>
“更没想到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居然会是抵抗分子安插进来的卧底！”</p>
“这是奇耻大辱！”</p>
张安平惶恐道：</p>
“机关长，明家兄弟这件事还有待查证，李主任已经着手调查了！一定会给机关长一个满意的交代。”</p>
“希望如此。”</p>
藤田芳政问：“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有没有揪出内鬼？”</p>
“机关长，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和李主任约定，由我负责调查内鬼，他负责调查明家兄弟。”</p>
藤田芳政疑问：“既然是你调查内鬼，为什么找我？”</p>
“机关长，我斗胆想向您借个人。”</p>
“借人？借谁？！”</p>
“汪曼春汪处长。”</p>
“混蛋，你难道不知道她有抵抗分子的嫌疑吗？”</p>
“藤田机关长，汪处长不可能是抵抗分子！”张安平斩钉截铁的说道：</p>
“我希望您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戴罪立功！”</p>
藤田芳政阴沉着脸：</p>
“我记得你上次就说过，汪曼春不可能是抵抗分子，这一次你又这么保证——张君，你可知道这是作保！如果汪曼春有问题，你难辞其咎！”</p>
“我知道。”</p>
藤田芳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道：</p>
“既然你这么愿意给她作保，那我便答应你。”</p>
“我希望卧底之事，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p>
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朗声回答：“请机关长放心！”</p>
藤田芳政立刻手写了一道命令，交给张安平：“去特高课把汪曼春带出来吧——”</p>
“张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p>
“是！”</p>
张安平离开后，秘书轻声道：“机关长，看样子张安平是值得信任的。”</p>
“不！没有一个中国人是值得信任的！”藤田芳政幽幽的说道：</p>
“只不过可以相对的信任些。”</p>
“张安平这个人，呵，太滑了，现在是被逼的没办法，如果稍微松一下压力，他便故态萌发、明哲保身。”</p>
藤田芳政吐槽。</p>
虽然这般吐槽，但他真的挺看重张安平赚钱的能力，所以才不断给张安平压力——现在的效果很好嘛！</p>
作为秘书，自然是很清楚老板的心思，便替藤田芳政说了一句话：</p>
“这个人知道用汪曼春，证明对帝国还是忠心的！”</p>
藤田芳政微微颔首，表示确实如此。</p>
“机关长，那您觉得明家兄弟……”</p>
“假的！”藤田芳政摆摆手：“江杰的级别不够！如果明家兄弟真的是抵抗分子，这种事他不会知道——不过也不能大意，告诉‘孤狼’，从现在起潜伏明家，盯紧明家兄弟！”</p>
“我可不希望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真的是该死的抵抗分子！”</p>
“是！我这就去办！”</p>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悠悠的道：</p>
“张世豪，是你动手了么？”</p>
“我不着急，这一次，我不着急！”</p>
“谁是内鬼，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p>
————</p></div>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心里有事，但看着丈夫半天不吃一口，便柔声道：</p>
“安平，先吃饭吧。”</p>
张安平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往嘴里扒拉一口。</p>
看丈夫如此，曾墨怡顿了顿，道：“如果有一天换做是我，我也希望你能这样做的。”</p>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p>
“我知道。”</p>
“但我总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p>
“欸……”</p>
他以为他是个挂逼，可以不用做这种事的。</p>
尹黎明、左秋明，他都用了假死药，完美的避开了这种事。</p>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终究是用毒药送走了被捕的兄弟。</p>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不好受，便搁下碗走到了张安平身后，轻轻抱住了张安平，柔声道：</p>
“你说过的，未来是很美好的。”</p>
“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p>
“我们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在地狱中披荆斩棘的拓路人。”</p>
张安平闻言，又是一声的叹息。</p>
你们才是！</p>
我、我是生于光明亲历光明，在黑暗中的地狱中，循着伱们的脚步前行的挂逼而已。</p>
当当当</p>
敲门声传来，曾墨怡一怔。</p>
“去开门吧。”</p>
“嗯。”</p>
曾墨怡开门之际，张安平快速的快速的扒拉起了碗里的米饭，等曾墨怡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大半碗的米饭已经进了张安平的肚子。</p>
来人正是警卫处长，他挂着讨好的笑站在正屋的门口：</p>
“主任。”</p>
张安平慢悠悠的放下饭碗：</p>
“哦？马处长，您大驾寒舍，有何指教？”</p>
“主任，我是向您来认错的。”</p>
“认错？”张安平嗤笑道：“马处座啊，上次……上次不是这里，不过还是我家，你当时怎么说的？”</p>
“你唯我马首是瞻！”</p>
“结果呢？你马处座看到我失势，转头就把我不当颗葱了！”</p>
“现在又来认错？”</p>
张安平森冷一笑：</p>
“是不是又想转头捅我一刀？！”</p>
马处长连道不敢，并表示自己就是张主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会忘本。</p>
张安平这才作罢，刚要开口让马处长吃两口表示下原谅，电话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p>
来了！</p>
张安平等待了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但在马处长跟前，他却一副被打扰的模样，慢吞吞的起身，走到电话跟前拿起了电话。</p>
“喂！”</p>
“知道了——大半夜的不让人安宁！”</p>
张安平吐槽一声后才挂断电话，一脸晦气的道：</p>
“姓李的不知道发什么疯，喊着所有人开会——你会开车吧？”</p>
“会。”</p>
“先去热车，我换个衣服一道过去。”</p>
“是。”</p>
……</p>
在张安平接电话之前，明诚就接到了特务委员会的电话。</p>
明诚放下电话后，明楼问：</p>
“怎么回事？”</p>
“李力行唤我们开会。”</p>
明楼二话不说就起身：</p>
“走！”</p>
两人驱车直往特务委员会，路上，明诚疑惑道：</p>
“大哥，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p>
明楼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平静道：</p>
“从江杰被赵德汉带出刑讯科开始，我就知道今晚要来电话。”</p>
“嗯？”</p>
“因为江杰死了！”</p>
明诚一惊：</p>
“死了？”</p>
明楼笑道：</p>
“李力行把江杰从审讯科带出来，就是一招昏棋！”</p>
“在审讯科，张安平肯定没辙。但出了审讯科，哪怕是在李力行眼皮子底下，江杰也一定会死！”</p>
明诚恍然道：</p>
“他是故意打草惊蛇！”</p>
明楼点头：</p>
“对。李力行被算计的死死的。这次人死在赵德汉的手里，我倒是要看看李力行该怎么办！”</p>
“如果不直接拿下赵德汉，我的计划，一定会更轻松的执行！”</p>
明楼心中感慨不已，自己这一次算是跟在张安平后面占大便宜了。</p>
希望等这些军火被“毁”以后，张区长不会太生自己的气……</p>
运筹帷幄的明副站长，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车刚进特务委员会，就被特务们重重包围了起来。</p>
明楼和明诚两人的第一反应是：</p>
暴露了？</p>
明楼低声嘱咐明诚：</p>
“不要慌！”</p>
随后他满脸怒气的从车里出来，怒声道：</p>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p>
话音才落，李力行就从一众汉奸中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道：</p>
“明副主任，明处长，麻烦你们两人先把枪交出来——有一件案子，需要你们协查。”</p>
“协查？”明楼脸色阴沉的可怕：</p>
“李力行，这就是让我协查的样子么？”</p>
“你不要太过分了！”</p>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吗？”</p>
“明副主任，”李力行语气平静道：“有人指认你是抵抗分子。”</p>
“你确定要抵抗吗？”</p>
明楼的神色大变，怒道：“胡说八道！”</p>
他心里也惊了，出问题了！</p>
自己的身份，张安平知道、郑耀先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本部寥寥几人知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p>
李力行半是威胁半是劝慰道：“明副主任，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出会让人误会的行为。”</p>
明楼一脸狠色，道：“好，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诬陷我！阿诚，枪丢下，出来！咱们看看李主任倒是要唱什么大戏！”</p>
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是高级卧底必备的心态，不管明楼还是明诚，都清楚这时候配合才有几率生还，如果反抗，那还真得冤死！</p>
明诚缓慢掏出配枪，丢到了副驾驶后缓慢打开车门出来，紧接着一堆特务一拥而上，将两人控制起来开始搜身。</p>
这一幕正好被才来的张安平看到。</p>
明楼暴露了？</p>
张安平大吃一惊，明楼怎么会暴露？怎么可能暴怒？</p>
“这是……”开车的警卫处长有些懵逼的看着这一幕。</p>
他的惊语惊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电光石火间就做出了符合人设的应对。</p>
“倒车！”</p>
“快！”</p>
马处长赶紧倒车，才停下的汽车像伴随着轰鸣后退，退到门口后马处长一脚刹车刹住，张安平快速打开车门从车里面跃了出来，朝门口戒备的日本兵大喊：</p>
“小野君，救命！”</p>
别人喊个救命，这帮日本兵肯定要先琢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但张安平喊救命，日本兵们二话不说就持枪围了过来，将张安平保护了起来。</p>
这位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挚爱亲朋、财神爷呐！</p>
值勤的小野军曹不解道：“张君，怎么了？”</p>
“鸿门宴！狗日的李力行要给老子来鸿门宴！”张安平怒气冲冲大骂：“这王八犊子居然给我来鸿门宴！”</p>
“干特码的！”</p>
“小野君，麻烦你带人跟我来！”</p>
面对张安平这样的请求，小野军曹和一帮日本兵没怎么考虑就跟上了张安平。</p>
虽然他们不懂鸿门宴是什么东西。</p>
76号院子。</p>
李力行看着张安平的汽车轰鸣着倒出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讥讽。</p>
很好，就是要让你张安平看到这一幕！</p>
但一眨眼，他就傻眼了。</p>
因为张安平带着卫戍的日军分队，气势汹汹的进来了。</p>
张安平抢过马处长的手枪，朝天射击。</p>
没动静……</p>
意识到这是保险没开后，张安平赶忙将枪抽回，极不专业的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保险，本打算继续朝天开火，但想了想，他便将枪口直接对准了正打算将明家兄弟带下去的一众特务。</p>
特务们吓得连连后退。</p>
这位爷不会玩枪，走火了会死人的！</p>
李力行的嫡系心腹看到张安平拿枪指向他们，纷纷掏枪对准了张安平。</p>
张安平身后的日本兵一看，哎呦卧槽，活腻味了么？</p>
他们纷纷拉动枪栓，咔咔声中，三八大盖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汉奸们。</p>
这下子这帮汉奸马上怂了，不由自主的纷纷放下了武器。</p>
见到这一幕，张安平马上扬眉吐气的破口大骂：</p>
“李力行，我草你大爷！”</p>
“给老子摆鸿门宴？”</p>
“你个王八蛋可是真行啊！”</p>
“草拟大爷的！”</p>
张安平一副气疯的模样，拿枪的手都在抖，吓得被枪口所指的特务们不断躲避。</p>
小野军曹看到这一幕也是皱眉，他寒声道：“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造反吗？”</p>
“小野先生，这是个误会——”李力行尽管很想让人打死张安平，但面对小野的质问，他不敢不解释，忙说道：</p>
“有人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所以我才要控制他们。”</p>
“张主任误会了，误会了。”</p>
张安平听后冷笑：“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p>
“呵，你说他们是就是？马处长，你上次跟我指认李主任是假意投降来着？有这回事么？”</p>
警卫处长懵了。</p>
我……我……</p>
他很想摇头否定，但看着张安平望过来的冷冽眼神，他只好道：</p>
“怀疑，我只是怀疑。”</p>
张安平马上接腔：</p>
“怀疑？姓李的，你总不会也是怀疑吧？”</p>
李力行恨的牙痒痒，但他明白张安平是误会自己了，这时候如果不能说清楚，鬼才知道这孙子要纠缠到什么时候。</p>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p>
“被抓的抵抗分子江杰，指认的他们——张主任，换你是我，你怎么做？”</p>
江杰指认的？</p>
张安平愣了。</p>
江杰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p>
明楼和明诚也懵了，江杰在二区的地位，怎么可能知晓他们的身份？</p>
【张安平在借刀杀人？】</p>
明楼本能的浮现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张安平没这么傻，这么借刀杀人，他就不怕自己一口咬死他？</p>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p>
“马上把江杰拎出来，我要亲自审讯！”张安平警惕的看了眼李力行，缓和语气道：“如果是真的，我负荆请罪。”</p>
李力行故意四周环望一眼，道：</p>
“张主任，咱们回去再审江杰，如何？”</p>
李力行的表现张安平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便倔强道：</p>
“就在这审！”</p>
张安平戒备的模样气的李力行脸都疼起来了，但江杰已经死了，为了诈明楼和明诚，他自然不能将这个消息让两人知道，便和声道：</p>
“张主任，咱们不要让人看笑话了，进去再审，成吧？”</p>
“看笑话？我看你就是等着找机会也给我扣这顶帽子吧！”张安平寒声说道：</p>
“要不是我运气好，进来就碰到你带人抓明家兄弟，我特么是不是也要落你手上？到时候你想怎么扣帽子就怎么扣帽子？”</p>
“李力行啊李力行，你可真行啊！排除异己而已，用得着扣这种要命的帽子吗？”</p>
“不愧是党务处出身，歹毒！真他妈歹毒！”</p>
小野军曹这时候也听懂了，张安平说完，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李力行：</p>
“李主任，我觉得张主任说的对，你可以把人带出来指认。”</p>
面对日本人的要求，李力行不好含糊其辞了，摊开手示意自己没带枪后迎着枪口走过来，将张安平和小野拉到了一边：</p>
“他死了！”</p>
张安平惊讶道：</p>
“谁死了？！”</p>
“江杰！被人灭口了，在死前他指认了明家兄弟——张主任，请你先保密。”</p>
张安平一脸惊诧：“你别跟我开玩笑！”</p>
李力行恼火道：</p>
“这么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p>
张安平迟疑了一阵，咬牙问道：“你真不是想着阴我？”</p>
李力行怒道：“张主任，我李某人没有藤田长官的同意，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你？”</p>
“哼！这谁说的准呢——小野君，江杰死了，这事非同小可，我先上去了，如果我不下来的话，麻烦您到时候接我。”</p>try{ggauto();} catch(ex){}
小野点头示意明白，又刻意将张安平拉到一边：</p>
“张君，这事有些诡异，用不用我通知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p>
“先等等，我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辛苦张君了！”</p>
看着张安平和小野在那嘀咕，尤其是小野用警惕的眼神撇过自己后，李力行心里很不是滋味。</p>
张安平这孙子，和日本人的关系忒好了！</p>
要是自己能做到这一步，这小子就不敢在我跟前蹦跶了！！！</p>
明楼和明诚，默不吱声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恍然——</p>
江杰死了！</p>
只有江杰死了，李力行才忍气吞声的要将张安平拉到一旁解释。</p>
明楼甚至猜到了这场闹剧的原委：</p>
江杰临死前，故意咬了自己一口！</p>
对此他心中哭笑不得——江杰肯定是想着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赵德汉、李力行肯定没法拉，张安平又是出了名的不管事，拉起垫背也不好操作，只有自己最适合！</p>
【江杰啊江杰，你……你可真是会拉垫背啊！】</p>
……</p>
张安平虽然没有让小野陪自己进来，但还是喊了一票人做保镖，摆明是对李力行的不信任。</p>
李力行的怒气快压不住了。</p>
除了对张安平的愤恨外，还有对特务委员会中张安平嫡系的震惊：</p>
想不到啊想不到，好些人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候哪怕当着自己的面，张安平一声令下，居然不鸟自己，跟着张安平和自己对着干！</p>
【好，我记下你们了！】</p>
李力行暗暗咬牙，心道以后一定要打压张安平的这些嫡系。</p>
殊不知张安平也在暗乐。</p>
自己的这些“嫡系”，可都是名副其实的汉奸，你打压的话正好，打压这帮人，肯定得扶持另一帮人，哼哼，到时候我的人可就全部明目张胆的上位了！</p>
关键是这些人可都是李力行一手扶持的，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张安平的头上！</p>
会议室中，两帮人泾渭分明的对立。</p>
张安平坐下后，直截了当的问：</p>
“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是怎么指认明家兄弟的？”</p>
“江杰死于氰化物中毒，死前他说有卧底，说明家兄弟都是。”</p>
“氰化物中毒？”张安平皱眉道：“药是谁给的？”</p>
“正在查。”</p>
“赵德汉呢？他的人都是白痴吗？这么多人轮流看着，能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吃毒药死亡？！”</p>
面对张安平的质问，李力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p>
赵德汉真他妈是头猪啊！</p>
“现在关键是明家兄弟！”李力行转移话题：“江杰死前指认他们是卧底！张主任，你怎么看？”</p>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张安平哼哼道：“纵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也能猜到两个可能！”</p>
“要么这两人真的是卧底！”</p>
“要么，就是抵抗分子临死前故意攀咬！”</p>
李力行叹息道：“是啊，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上报藤田长官——张主任，如果上报藤田长官，我怕明家兄弟死路一条。”</p>
“但兔死狐悲啊！”</p>
“如果这是抵抗分子攀咬，那咱们的人还怎么卖命？张主任，我希望你顾全大局，这件事上不要再整幺蛾子了！”</p>
李力行说的是实话。</p>
他已经审问过看押江杰的特务了，通过他们的口供，李力行觉得江杰攀咬的可能极大。</p>
但江杰说出来了，他必须要查！</p>
他原本的打算是借此整一整明楼——让你跟张安平走的太近！</p>
但张安平闹出这一番动作后，他反倒是不能再整了。</p>
再整下去，张、明反倒是要抱一团了！</p>
至于说杀明楼，他没这个打算。</p>
就如他所说，如果每一个抵抗分子都能用攀咬的方式咬到一位同僚，那必然人心惶惶。</p>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p>
更何况，有张安平在，没有实锤的证据，杀明楼难度太高了——汇报给藤田，藤田也未必会信！</p>
藤田是老特工，不会这么轻易做决定的。</p>
他之所以说汇报藤田明家兄弟就是死路一条，完全就是故意罢了。</p>
除非藤田不打算要76号了，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杀了明楼。</p>
张安平现在跟他表舅一样，连头发都是中空的，怎么可能听不出李力行意思？</p>
“李主任，闹幺蛾子的是我么？”张安平嘴上自然是不认的，紧接着他道：</p>
“明家兄弟的事得查，必须要有交代。”</p>
“但江杰的死，也必须查！”</p>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p>
李力行不动声色道：</p>
“你怀疑是赵德汉？”</p>
“赵处长不至于，毕竟人是他抓的！但他手下的人可就说不准了——李主任，你查明家兄弟的事，我查抵抗分子的死，如何？”</p>
张安平提出条件。</p>
李力行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缓缓点头，道：“好！”</p>
他不确定张安平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救盟友还是别有所图。</p>
但毫无疑问，这一次他是被张安平抓到把柄了。</p>
就如刚才张安平说的那句话：</p>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p>
这话，可是暗暗指向他的。</p>
【张安平啊张安平，希望你不要……不识时务！】</p>
李力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p>
张安平面无表情，心里却寻思破局之法。</p>
明楼明诚，自然是不能出问题，不管在哪边，自己都是明楼的上峰嘛！</p>
但如何破局？</p>
【李力行的态度，最初其实是想先声夺人，然后让自己服软后息事宁人的！】</p>
【只不过他错估了我的反应，让我反借日本人之手逼他难看，先声夺人不成。在我展露了力量后，选择了“推心置腹”。】</p>
张安平对李力行的态度看得很明白，所以才提出了互查的方式。</p>
用这种方式回应了李力行的“示好”。</p>
但这样，就能保证明楼的安全么？</p>
不好说，毕竟，明楼是真的有鬼。</p>
虽然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p>
怎么破局？</p>
【江杰啊江杰，你啊……】</p>
张安平暗暗叹息，这家伙用自己的命赎罪，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乌龙，太坑了！</p>
【我自身又不能牵涉太深，否则明楼有朝一日暴露，我的身份也将存疑，届时即便我“死”了，我的安排也会遭到清洗！】</p>
突然，张安平的眼前一亮。</p>
有个人，一定会还明楼一个“清白”！</p>
汪曼春！</p>
“来人，去情报处接手所有的嫌疑人——单独关押审讯！”</p>
“备车！”</p>
……</p>
陈家桥军火库被爆破后，日军的警备司令部大佐和木内影佐背了锅，切腹顶罪了。</p>
藤田芳政因此逃过了一劫，但这老小子明显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在确认是汪曼春提议将黄剑侠留在黄家后，直接将汪曼春关到了特高课。</p>
通常来说，进了特高课只有死路一条——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肯定汪曼春要嗝屁了。</p>
但这是明面上的情况。</p>
实际上呢？</p>
汪曼春在特高课内只是被限制了自由而已！</p>
这是姜思安打探到情况——藤田芳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将汪曼春从旋涡里暂时提出来以后，看特务委员会高层到底有没有问题！</p>
而关注这一切的人，就是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的汪曼春。</p>
这也是张安平和明楼，一直在为汪曼春奔走的原因。</p>
而现在，张安平要去找藤田芳政讨要汪曼春了——理由很简单，汪曼春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正好可以揪出内奸，戴罪立功。</p>
新亚饭店。</p>
藤田芳政的专属房间。</p>
关于特务委员会内发生的事，李力行以为自己没上报藤田芳政就不会知道。</p>
可惜他错了。</p>
藤田芳政用中国人做事，从来就没有给足过信任，既用又防才是他的手段。</p>
在江杰死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收到了汇报。</p>
只不过他冷眼旁观，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p>
但让他意外的是，张安平居然来了！</p>
藤田芳政道：“让他进来！”</p>
张安平被秘书请进来后，便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藤田芳政故意处理文件不做理会，看张安平有何反应。</p>
对这种手段，张安平门清，自然是不动声色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直到藤田芳政忙完。</p>
藤田芳政很满意张安平的态度，将文件交给秘书，抱歉道：</p>
“处理点急事，张君久等了！”</p>
张安平不接这话，直接汇报道：</p>
“藤田机关长，江杰死了。就是那个被抓的抵抗分子，他死了。”</p>
“他死前指认明家兄弟是隐藏在特务委员会的内奸。”</p>
“纳尼？”藤田芳政故作震怒：“八格牙路！”</p>
“请机关长息怒。”</p>
“张君，我很失望啊！”藤田芳政深呼吸的做作一番后，道：“我以为你们能借着这个抵抗分子，重创上海的抵抗力量，没想到他连一天都没熬过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p>
“更没想到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居然会是抵抗分子安插进来的卧底！”</p>
“这是奇耻大辱！”</p>
张安平惶恐道：</p>
“机关长，明家兄弟这件事还有待查证，李主任已经着手调查了！一定会给机关长一个满意的交代。”</p>
“希望如此。”</p>
藤田芳政问：“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有没有揪出内鬼？”</p>
“机关长，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和李主任约定，由我负责调查内鬼，他负责调查明家兄弟。”</p>
藤田芳政疑问：“既然是你调查内鬼，为什么找我？”</p>
“机关长，我斗胆想向您借个人。”</p>
“借人？借谁？！”</p>
“汪曼春汪处长。”</p>
“混蛋，你难道不知道她有抵抗分子的嫌疑吗？”</p>
“藤田机关长，汪处长不可能是抵抗分子！”张安平斩钉截铁的说道：</p>
“我希望您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戴罪立功！”</p>
藤田芳政阴沉着脸：</p>
“我记得你上次就说过，汪曼春不可能是抵抗分子，这一次你又这么保证——张君，你可知道这是作保！如果汪曼春有问题，你难辞其咎！”</p>
“我知道。”</p>
藤田芳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道：</p>
“既然你这么愿意给她作保，那我便答应你。”</p>
“我希望卧底之事，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p>
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朗声回答：“请机关长放心！”</p>
藤田芳政立刻手写了一道命令，交给张安平：“去特高课把汪曼春带出来吧——”</p>
“张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p>
“是！”</p>
张安平离开后，秘书轻声道：“机关长，看样子张安平是值得信任的。”</p>
“不！没有一个中国人是值得信任的！”藤田芳政幽幽的说道：</p>
“只不过可以相对的信任些。”</p>
“张安平这个人，呵，太滑了，现在是被逼的没办法，如果稍微松一下压力，他便故态萌发、明哲保身。”</p>
藤田芳政吐槽。</p>
虽然这般吐槽，但他真的挺看重张安平赚钱的能力，所以才不断给张安平压力——现在的效果很好嘛！</p>
作为秘书，自然是很清楚老板的心思，便替藤田芳政说了一句话：</p>
“这个人知道用汪曼春，证明对帝国还是忠心的！”</p>
藤田芳政微微颔首，表示确实如此。</p>
“机关长，那您觉得明家兄弟……”</p>
“假的！”藤田芳政摆摆手：“江杰的级别不够！如果明家兄弟真的是抵抗分子，这种事他不会知道——不过也不能大意，告诉‘孤狼’，从现在起潜伏明家，盯紧明家兄弟！”</p>
“我可不希望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真的是该死的抵抗分子！”</p>
“是！我这就去办！”</p>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悠悠的道：</p>
“张世豪，是你动手了么？”</p>
“我不着急，这一次，我不着急！”</p>
“谁是内鬼，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