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城市的角落里
嘟，嘟嘟――</p>
一辆重型拖车驶入仓储中心，提前鸣笛，拐进内部路就看见外表有市政标志。</p>
约翰站在摩托车灯的光圈里，双手插在工装外套里欣赏着面前的大家伙。</p>
它长得像块短粗的正方体，轮胎很高，待机状态都能感觉到澎湃的动力，是专门用来拖拽重型货车的牵引型号。</p>
驾驶座和吊臂旁下来六个壮汉。</p>
他们熟练地取出鸭舌帽和防毒面罩，避免被可能存在的监控探头拍到，帽檐阴影在车灯照射里格外浓郁，澄黄色眼眸不断闪烁着数据流光。</p>
“你是约翰？嘿，拉斐尔向你问好。”</p>
领头司机跟他握手。</p>
约翰刚接触就知道是强力义肢。</p>
这哥们可能是退休雇佣兵，因为家庭或者其他因素才转行做合法工作，胳膊比约翰脖子还粗，耳根数据槽插着一枚尚未激活的行为芯片。</p>
拉斐尔就是凭这玩意远程“降临”的。</p>
她是东区地下黑市的管理者，也是备受高级独狼信任的顶级中间人。</p>
伊甸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甚至连女性形象都是根据言谈举止做出的猜测。</p>
考福格兰顿汽车销售中心的正式员工，入职时都要签署授权协议，上班期间佩戴行为芯片，便于他们的老板借用身体。</p>
行为芯片在赛博时代很正常。</p>
高档场所前台，豪华公寓管家，俱乐部性偶，企业情报部门之类的，基本都会佩戴行为芯片。</p>
它能记录并复刻技巧性操作，就像是雇佣兵会使用战斗芯片一样，只要插进数据槽，就能让普通人变得极具专业性。</p>
芯片还能存储工作期间的记忆，服务期间发生的事情在拔掉芯片后立刻遗忘，就像是一段完全独立的人生和记忆。</p>
以此保护客户和公司的秘密。</p>
拉斐尔愿意主动结交约翰是因为医生。</p>
里安兰德尔的地下诊所就开在东区，据说以前跟她还是一起混街头的队友。</p>
拉斐尔派来的司机没有立刻拖走运钞车。</p>
壮汉们淡定地看了眼尸体，像是事先准备好一样从车里拿出裹尸袋，收殓奈特的残骸，给地面撒上化学粉末降解血液。</p>
仓库清理完毕。</p>
考福格兰顿的司机将运钞车固定牵引，跟约翰挥手致意离开了仓储中心。</p>
引擎轰鸣声在道路尽头减弱。</p>
海浪声再次变得清晰。</p>
岸边海风吹散燥热，高楼大厦像是用灯光搭建起来的篝火，把虚拟投影送上天空。</p>
约翰收回视线，拧动摩托车。</p>
合金RCH的轮胎碾起瓦砾，伴随着澎湃的呼啸穿过了夜风。</p>
城市已经进入后半夜。</p>
【获取运货载具。0/1】</p>
【丰富店铺菜谱。】</p>
店铺载具问题基本解决，现在还要搞菜谱，格奈乌斯的建议拜访经营者，而约翰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安洁莉卡。</p>
约翰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明显能感觉到车辆和享受夜生活的人数增加。</p>
帮派战争经过数次血拼和全城戒严，各方都损失严重，急需休整片刻判断目前的局势，而目前就是风暴中一次短暂的间隔。</p>
【伊甸城-博拉戈俱乐部】</p>
约翰刷取会员身份抵达地下车库。</p>
维托先生在任的时候，他在贵宾A区有间专门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现在骨碴接手，原来的授权词条已经刷不开门了，只能停在公共区域。</p>
因为搬家，他现在都停在高级公寓楼底。</p>
吱――</p>
地下车库里回荡着音乐和轮胎摩擦声，引擎与周围的建筑共振，发出令人头脑昏沉的嗡鸣。</p>
电子指示牌和流动的全息投影弄得很有氛围。</p>
环绕音响和深蓝色的灯控滤镜，让人在钻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就开始意识迷离。</p>
约翰没有前往会员专区的高层。</p>
他回到路面，顺着宽大的台阶，在熙熙攘攘的夜间男女中来到外围商场。</p>
这里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压抑许久的普通市民似乎也收到了“停战”信号，纷纷穿上自己最靓的衣服，炫耀自己的新安装的义肢。</p>
射灯和全息投影在公共区域间游荡。</p>
游荡的顾客们有些赤裸半身，有些往皮下层植入了发光模组，还有些通过异色发型和明亮的衣服来彰显自己的个性……</p>
约翰双手插兜挤出扶梯。</p>
微醺比基尼酒吧也被狂欢的客户填满。</p>
男女两名酒保破天荒的同时出现，身穿小西装把调酒器舞得眼花缭乱，而沙发卡座和吧台高脚凳附近的客人中间，依旧是一个个身穿比基尼的漂亮姑娘在穿来荡去。</p>
她们身材爆炸，或举或拖着盛满酒水的器皿，从壮汉和家具间穿梭，偶尔会洒在身上。</p>
每当遇到这种事……</p>
酒鬼们往往不会生气，甚至会停下台球或者赌博的动作，挑眉微笑，远远地吹起口哨，毫不掩饰地享受着视觉上的盛宴。</p>
肌肉壮硕的保安们已经适应新环境。</p>
他们撑起衬衫和西装，经脉像植物根茎一样在皮肤下蜿蜒，双眼闪烁着流光，永远保持着冰冷且充满威慑力的表情。</p>
约翰看着颇为心动：</p>
自己打造的商铺，摩肩接踵的顾客，各司其职的员工和源源不断的票子……</p>
“嘿，看看这是谁？”</p>
美女酒保粗短金色短发，像假小子，小西装里搭配着背带马甲。</p>
她是温娜。</p>
旁边那个夸赞顾客唇钉的是科姆兰。</p>
两位是安洁莉卡的固定调酒师，也是除她以外在吧台背后最受欢迎的人。</p>
温娜拿起吸水纸擦拭黑色的釉面义肢，将清洗过的酒杯翻转套上锈钢架。</p>
“今晚来得挺早啊，雇佣兵，看我干嘛？当日特调叫‘海浪‘，要尝尝看吗？”</p>
约翰拉开高脚凳坐下。</p>
“我该去哪里找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厉害员工，简直就是活招牌。”</p>
“抱歉，你说什么？”</p>
温娜显然没理解他的话。</p>
约翰摊手微笑。</p>
“别误会，我不是来挖安洁莉卡墙角的，只是……呃，她有跟你们聊过吗？我也要开家店，门面和设备刚弄好，要是能挣到钱，我也想招募两个像你一样靠谱的员工。”</p>
“哇偶~”</p>
温娜张开双臂撑在吧台上，双眼放光，帅气的脸庞少见地露出惊讶。</p>
“瞧瞧看，我就说雇佣兵还是有前途啊，这么快就有自己的稳定营生了，明智选择，兄弟！”</p>
她由衷地感到羡慕。</p>
约翰作为街头新人，刚出道的时候为了站街姑娘痛殴新星拳手，当时在丹妮街是个热门话题，才过去多久竟然都能自己开店了。</p>
温娜跟约翰闲聊期间义眼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收到酒吧顾客的单子。</p>
“我还在辛苦工作呢，当然，安洁莉卡比我前任老板要好一万倍，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p>try{ggauto();} catch(ex){}
她漂亮地完成收尾动作，把烈酒推到吧台旁边的顾客手中。</p>
“我认识几个中介，专给偷渡客介绍工作，很多掌握绝活、吃苦耐劳的家伙都愿意去他们那里挂个名字，等你需要员工的时候，随时联系我。”</p>
【街头声望提升，已解锁新人际关系。】</p>
约翰面前跳出新选项。</p>
这东西上次跟巴里接触也出现过，说明自己在道上已经混出名头，有了更多解决问题的渠道。</p>
温娜和格奈乌斯一样都认为安稳做生意是比当雇佣兵更好的选择。</p>
约翰没有说自己会放弃前者，也没有争辩。</p>
“谢了温娜，我也来杯，呃，海浪对吧？”</p>
“我建议搞点更柔和的，比如弗吉尼亚，你没有改造过太多器官，海浪喝完能让醉到明早。”</p>
“所以呢？”</p>
约翰总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p>
温娜舔舐着最里面的牙齿――这是安洁莉卡露出坏笑时经常做的表情。</p>
“安洁莉卡不在店里，如果你想找她，只能去敲公寓的门，知道门牌号吗？嗯哼，约翰，海浪绝对会影响你今晚的发挥。”</p>
金属雪克杯在温娜手里快速摇晃。</p>
她将弹簧和冰块滤出，拉出漂亮的水线，将一杯比暖色灯颜色更浓的酒推到他面前，玻璃杯壁迅速凝起水雾，里面有小气泡不停往外冒。</p>
偏酸辣的口感。</p>
约翰浅尝着，环顾四周。</p>
微醺比基尼里永远回荡着音乐，午夜灯光全开也没有钢铁热林那么躁动，卡座和台球桌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争执和爆笑。</p>
偶尔会有人把枪拍在桌面上，也会有服务员对着手脚不老实的客人破口大骂……</p>
这对于混迹街头的人来说就是是比单身公寓更温馨和安宁的地方。</p>
吧台上方的电视机正在重播约翰劫持运钞车的画面，包括巴里在内的ECPD发言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问询。</p>
他们强调这是帮派战争的一部分，真正血腥的冲突尚未结束甚至还没有到来。</p>
温娜和其他熟客或多或少都在关注新闻。</p>
他们彼此眼里都透着担忧，普通人总是不想死在流弹或者突如其来的爆炸中。</p>
【伊甸城-丹妮街公寓】</p>
约翰走过熟悉的架空层，健身器材和老旧音响已经全部被搬走。</p>
骨碴掌管租赁生意以后没有再安排巡逻。</p>
叮――</p>
画满涂鸦的电梯门打开。</p>
黑金帮混混架着欠租的客人走出来，身后的打手各自拎着一包没有拉链的衣服。</p>
他们没有认出约翰，彼此擦肩而过，身穿宜居租赁公司的衣服，丹妮街连着的几片区域已经制定了全新的规则。</p>
金属门合拢。</p>
曳引机轰鸣着往上抬升，宜居美好生活的广告从前后八方弹出来。</p>
轿厢穿过群租区，抵达曾经的单身公寓。</p>
约翰路过以前居住的房间，发现金属移门已修补完毕，除了两侧油漆稍微有点色差，完全看不出被网络监察爆破过的样子。</p>
他穿过楼幢间的空中回廊。</p>
安洁莉卡居住在更靠近博拉戈俱乐部的那幢。</p>
约翰也好奇过：</p>
微醺比基尼的生意那么好，她住在丹妮街公寓是否有点节制？</p>
但联想到……</p>
她车库里放着各种豪车，家里还有台影院级别的超规格渲染机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消费习惯吧。</p>
约翰上电梯的时候已经发过消息。</p>
噗嗤。</p>
金属移门提前打开。</p>
房间里蹿出一股混杂了酒味的香风。</p>
安洁莉卡没有开灯，全凭窗外城市的光怪陆离照亮房间里角落――她身穿降温潜行服，光脚盘腿坐在巨大的圆弧形沙发里。</p>
桌面摆放着“纯净”白兰地。</p>
它是没有添加兴奋剂和工业处理的原厂酒，里安曾说这东西只能通过欧洲进口。</p>
“你是喝高了，还是嗑嗨了……”</p>
约翰来到下沉式客厅，挥挥手，试图判断对方的精神状态。</p>
“进来聊。”</p>
安洁莉卡撩起头发，露出脖子上的虚拟头环，桌面上亮起解锁标志――里面是第一次带约翰来时用过的备用机器。</p>
【设备：坠网Apversion播放器】</p>
客厅顶部的机器爆发出闪光。</p>
约翰意识坠进黑暗的前一秒，似乎感觉到安洁莉卡倒在了自己身上。</p>
“嘶――好冷！”</p>
约翰和安洁莉卡围坐在冰屋里，灯光来自悬吊在头顶的提灯，面前有个窟窿，旁边是钓竿和取暖用的设备。</p>
厚绒毯旁边还有旅行背包。</p>
安洁莉卡同样裹得严严实实，从袄子里取出一瓶酒轻轻摇晃。</p>
她在深潜设备里看起来更清醒。</p>
“伊甸城里从没有下过雪，我只能用虚拟芯片过过瘾……”</p>
安洁莉卡使用的设备特别高级。此时两个人替换了芯片中人物形象，身临其境地体验剧情――再呆半个小时，冰眼里就会钓到鱼，等会借助碳炉现场烤制，享受到一顿特别的午餐。</p>
“心情不好吗？”</p>
“我想离开这里，到原始森林，或者冰天雪地的冰原上看看，想触碰没有辐射的土壤，在无人问津的海岛里守护灯塔……”</p>
安洁莉卡说话时挥动手指。</p>
黑光已经入侵过设备，所以约翰也能看见――她手指翻飞间有虚拟影像闪过，应该是提前读取过的各种超感芯片。</p>
“你想要旅行？”</p>
“不，约翰，是逃离。”</p>
安洁莉卡端起酒，半沉浸模式下，她现实中的手臂顺势拿起旁边的瓶子，跟剧情里的人物同步喝下了烈酒。</p>
“谁在追杀你？”</p>
约翰竭尽想象力里跟上她的思路。</p>
安洁莉卡没有说，侧头看他一眼，露出坏笑，仿佛刚才的阴郁都是装出来的。</p>
她挥动手臂调整参数。</p>
防风提灯熄灭。</p>
冰屋顶部的缺口消失，天空的场景数据被嫁接到天花板上，抬头便看见――极光横贯了夜幕，浮动着尾曳飘向远方，深蓝色滤镜笼罩着厚地毯和周围的墙壁。</p>
“该死，这玩意真壮观……嗯？”</p>
约翰昂着脖子张开嘴。</p>
安洁莉卡突然凑到身前，绒毯底下的温暖热浪和柔软盖上来，干燥的唇舌被浸润，带着一股白兰地的酒气。</p>
金发在夜色里看不清楚，遮挡了极光。</p>
心跳声逐渐比冰层底下的水流更湍急，天空中遥远的光带时不时被身体遮挡。</p>
约翰感觉到了滚烫和坚决，仿佛有某种压抑的情绪在失控，没有循序渐进，更像是纯粹发泄的野兽互相嘶吼……</p>
极光如海滩砂砾般升起，炸成了满天星辰。</p>
也不知道像谁的心情。</p></div>
一辆重型拖车驶入仓储中心，提前鸣笛，拐进内部路就看见外表有市政标志。</p>
约翰站在摩托车灯的光圈里，双手插在工装外套里欣赏着面前的大家伙。</p>
它长得像块短粗的正方体，轮胎很高，待机状态都能感觉到澎湃的动力，是专门用来拖拽重型货车的牵引型号。</p>
驾驶座和吊臂旁下来六个壮汉。</p>
他们熟练地取出鸭舌帽和防毒面罩，避免被可能存在的监控探头拍到，帽檐阴影在车灯照射里格外浓郁，澄黄色眼眸不断闪烁着数据流光。</p>
“你是约翰？嘿，拉斐尔向你问好。”</p>
领头司机跟他握手。</p>
约翰刚接触就知道是强力义肢。</p>
这哥们可能是退休雇佣兵，因为家庭或者其他因素才转行做合法工作，胳膊比约翰脖子还粗，耳根数据槽插着一枚尚未激活的行为芯片。</p>
拉斐尔就是凭这玩意远程“降临”的。</p>
她是东区地下黑市的管理者，也是备受高级独狼信任的顶级中间人。</p>
伊甸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甚至连女性形象都是根据言谈举止做出的猜测。</p>
考福格兰顿汽车销售中心的正式员工，入职时都要签署授权协议，上班期间佩戴行为芯片，便于他们的老板借用身体。</p>
行为芯片在赛博时代很正常。</p>
高档场所前台，豪华公寓管家，俱乐部性偶，企业情报部门之类的，基本都会佩戴行为芯片。</p>
它能记录并复刻技巧性操作，就像是雇佣兵会使用战斗芯片一样，只要插进数据槽，就能让普通人变得极具专业性。</p>
芯片还能存储工作期间的记忆，服务期间发生的事情在拔掉芯片后立刻遗忘，就像是一段完全独立的人生和记忆。</p>
以此保护客户和公司的秘密。</p>
拉斐尔愿意主动结交约翰是因为医生。</p>
里安兰德尔的地下诊所就开在东区，据说以前跟她还是一起混街头的队友。</p>
拉斐尔派来的司机没有立刻拖走运钞车。</p>
壮汉们淡定地看了眼尸体，像是事先准备好一样从车里拿出裹尸袋，收殓奈特的残骸，给地面撒上化学粉末降解血液。</p>
仓库清理完毕。</p>
考福格兰顿的司机将运钞车固定牵引，跟约翰挥手致意离开了仓储中心。</p>
引擎轰鸣声在道路尽头减弱。</p>
海浪声再次变得清晰。</p>
岸边海风吹散燥热，高楼大厦像是用灯光搭建起来的篝火，把虚拟投影送上天空。</p>
约翰收回视线，拧动摩托车。</p>
合金RCH的轮胎碾起瓦砾，伴随着澎湃的呼啸穿过了夜风。</p>
城市已经进入后半夜。</p>
【获取运货载具。0/1】</p>
【丰富店铺菜谱。】</p>
店铺载具问题基本解决，现在还要搞菜谱，格奈乌斯的建议拜访经营者，而约翰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安洁莉卡。</p>
约翰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明显能感觉到车辆和享受夜生活的人数增加。</p>
帮派战争经过数次血拼和全城戒严，各方都损失严重，急需休整片刻判断目前的局势，而目前就是风暴中一次短暂的间隔。</p>
【伊甸城-博拉戈俱乐部】</p>
约翰刷取会员身份抵达地下车库。</p>
维托先生在任的时候，他在贵宾A区有间专门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现在骨碴接手，原来的授权词条已经刷不开门了，只能停在公共区域。</p>
因为搬家，他现在都停在高级公寓楼底。</p>
吱――</p>
地下车库里回荡着音乐和轮胎摩擦声，引擎与周围的建筑共振，发出令人头脑昏沉的嗡鸣。</p>
电子指示牌和流动的全息投影弄得很有氛围。</p>
环绕音响和深蓝色的灯控滤镜，让人在钻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就开始意识迷离。</p>
约翰没有前往会员专区的高层。</p>
他回到路面，顺着宽大的台阶，在熙熙攘攘的夜间男女中来到外围商场。</p>
这里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压抑许久的普通市民似乎也收到了“停战”信号，纷纷穿上自己最靓的衣服，炫耀自己的新安装的义肢。</p>
射灯和全息投影在公共区域间游荡。</p>
游荡的顾客们有些赤裸半身，有些往皮下层植入了发光模组，还有些通过异色发型和明亮的衣服来彰显自己的个性……</p>
约翰双手插兜挤出扶梯。</p>
微醺比基尼酒吧也被狂欢的客户填满。</p>
男女两名酒保破天荒的同时出现，身穿小西装把调酒器舞得眼花缭乱，而沙发卡座和吧台高脚凳附近的客人中间，依旧是一个个身穿比基尼的漂亮姑娘在穿来荡去。</p>
她们身材爆炸，或举或拖着盛满酒水的器皿，从壮汉和家具间穿梭，偶尔会洒在身上。</p>
每当遇到这种事……</p>
酒鬼们往往不会生气，甚至会停下台球或者赌博的动作，挑眉微笑，远远地吹起口哨，毫不掩饰地享受着视觉上的盛宴。</p>
肌肉壮硕的保安们已经适应新环境。</p>
他们撑起衬衫和西装，经脉像植物根茎一样在皮肤下蜿蜒，双眼闪烁着流光，永远保持着冰冷且充满威慑力的表情。</p>
约翰看着颇为心动：</p>
自己打造的商铺，摩肩接踵的顾客，各司其职的员工和源源不断的票子……</p>
“嘿，看看这是谁？”</p>
美女酒保粗短金色短发，像假小子，小西装里搭配着背带马甲。</p>
她是温娜。</p>
旁边那个夸赞顾客唇钉的是科姆兰。</p>
两位是安洁莉卡的固定调酒师，也是除她以外在吧台背后最受欢迎的人。</p>
温娜拿起吸水纸擦拭黑色的釉面义肢，将清洗过的酒杯翻转套上锈钢架。</p>
“今晚来得挺早啊，雇佣兵，看我干嘛？当日特调叫‘海浪‘，要尝尝看吗？”</p>
约翰拉开高脚凳坐下。</p>
“我该去哪里找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厉害员工，简直就是活招牌。”</p>
“抱歉，你说什么？”</p>
温娜显然没理解他的话。</p>
约翰摊手微笑。</p>
“别误会，我不是来挖安洁莉卡墙角的，只是……呃，她有跟你们聊过吗？我也要开家店，门面和设备刚弄好，要是能挣到钱，我也想招募两个像你一样靠谱的员工。”</p>
“哇偶~”</p>
温娜张开双臂撑在吧台上，双眼放光，帅气的脸庞少见地露出惊讶。</p>
“瞧瞧看，我就说雇佣兵还是有前途啊，这么快就有自己的稳定营生了，明智选择，兄弟！”</p>
她由衷地感到羡慕。</p>
约翰作为街头新人，刚出道的时候为了站街姑娘痛殴新星拳手，当时在丹妮街是个热门话题，才过去多久竟然都能自己开店了。</p>
温娜跟约翰闲聊期间义眼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收到酒吧顾客的单子。</p>
“我还在辛苦工作呢，当然，安洁莉卡比我前任老板要好一万倍，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p>try{ggauto();} catch(ex){}
她漂亮地完成收尾动作，把烈酒推到吧台旁边的顾客手中。</p>
“我认识几个中介，专给偷渡客介绍工作，很多掌握绝活、吃苦耐劳的家伙都愿意去他们那里挂个名字，等你需要员工的时候，随时联系我。”</p>
【街头声望提升，已解锁新人际关系。】</p>
约翰面前跳出新选项。</p>
这东西上次跟巴里接触也出现过，说明自己在道上已经混出名头，有了更多解决问题的渠道。</p>
温娜和格奈乌斯一样都认为安稳做生意是比当雇佣兵更好的选择。</p>
约翰没有说自己会放弃前者，也没有争辩。</p>
“谢了温娜，我也来杯，呃，海浪对吧？”</p>
“我建议搞点更柔和的，比如弗吉尼亚，你没有改造过太多器官，海浪喝完能让醉到明早。”</p>
“所以呢？”</p>
约翰总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p>
温娜舔舐着最里面的牙齿――这是安洁莉卡露出坏笑时经常做的表情。</p>
“安洁莉卡不在店里，如果你想找她，只能去敲公寓的门，知道门牌号吗？嗯哼，约翰，海浪绝对会影响你今晚的发挥。”</p>
金属雪克杯在温娜手里快速摇晃。</p>
她将弹簧和冰块滤出，拉出漂亮的水线，将一杯比暖色灯颜色更浓的酒推到他面前，玻璃杯壁迅速凝起水雾，里面有小气泡不停往外冒。</p>
偏酸辣的口感。</p>
约翰浅尝着，环顾四周。</p>
微醺比基尼里永远回荡着音乐，午夜灯光全开也没有钢铁热林那么躁动，卡座和台球桌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争执和爆笑。</p>
偶尔会有人把枪拍在桌面上，也会有服务员对着手脚不老实的客人破口大骂……</p>
这对于混迹街头的人来说就是是比单身公寓更温馨和安宁的地方。</p>
吧台上方的电视机正在重播约翰劫持运钞车的画面，包括巴里在内的ECPD发言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问询。</p>
他们强调这是帮派战争的一部分，真正血腥的冲突尚未结束甚至还没有到来。</p>
温娜和其他熟客或多或少都在关注新闻。</p>
他们彼此眼里都透着担忧，普通人总是不想死在流弹或者突如其来的爆炸中。</p>
【伊甸城-丹妮街公寓】</p>
约翰走过熟悉的架空层，健身器材和老旧音响已经全部被搬走。</p>
骨碴掌管租赁生意以后没有再安排巡逻。</p>
叮――</p>
画满涂鸦的电梯门打开。</p>
黑金帮混混架着欠租的客人走出来，身后的打手各自拎着一包没有拉链的衣服。</p>
他们没有认出约翰，彼此擦肩而过，身穿宜居租赁公司的衣服，丹妮街连着的几片区域已经制定了全新的规则。</p>
金属门合拢。</p>
曳引机轰鸣着往上抬升，宜居美好生活的广告从前后八方弹出来。</p>
轿厢穿过群租区，抵达曾经的单身公寓。</p>
约翰路过以前居住的房间，发现金属移门已修补完毕，除了两侧油漆稍微有点色差，完全看不出被网络监察爆破过的样子。</p>
他穿过楼幢间的空中回廊。</p>
安洁莉卡居住在更靠近博拉戈俱乐部的那幢。</p>
约翰也好奇过：</p>
微醺比基尼的生意那么好，她住在丹妮街公寓是否有点节制？</p>
但联想到……</p>
她车库里放着各种豪车，家里还有台影院级别的超规格渲染机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消费习惯吧。</p>
约翰上电梯的时候已经发过消息。</p>
噗嗤。</p>
金属移门提前打开。</p>
房间里蹿出一股混杂了酒味的香风。</p>
安洁莉卡没有开灯，全凭窗外城市的光怪陆离照亮房间里角落――她身穿降温潜行服，光脚盘腿坐在巨大的圆弧形沙发里。</p>
桌面摆放着“纯净”白兰地。</p>
它是没有添加兴奋剂和工业处理的原厂酒，里安曾说这东西只能通过欧洲进口。</p>
“你是喝高了，还是嗑嗨了……”</p>
约翰来到下沉式客厅，挥挥手，试图判断对方的精神状态。</p>
“进来聊。”</p>
安洁莉卡撩起头发，露出脖子上的虚拟头环，桌面上亮起解锁标志――里面是第一次带约翰来时用过的备用机器。</p>
【设备：坠网Apversion播放器】</p>
客厅顶部的机器爆发出闪光。</p>
约翰意识坠进黑暗的前一秒，似乎感觉到安洁莉卡倒在了自己身上。</p>
“嘶――好冷！”</p>
约翰和安洁莉卡围坐在冰屋里，灯光来自悬吊在头顶的提灯，面前有个窟窿，旁边是钓竿和取暖用的设备。</p>
厚绒毯旁边还有旅行背包。</p>
安洁莉卡同样裹得严严实实，从袄子里取出一瓶酒轻轻摇晃。</p>
她在深潜设备里看起来更清醒。</p>
“伊甸城里从没有下过雪，我只能用虚拟芯片过过瘾……”</p>
安洁莉卡使用的设备特别高级。此时两个人替换了芯片中人物形象，身临其境地体验剧情――再呆半个小时，冰眼里就会钓到鱼，等会借助碳炉现场烤制，享受到一顿特别的午餐。</p>
“心情不好吗？”</p>
“我想离开这里，到原始森林，或者冰天雪地的冰原上看看，想触碰没有辐射的土壤，在无人问津的海岛里守护灯塔……”</p>
安洁莉卡说话时挥动手指。</p>
黑光已经入侵过设备，所以约翰也能看见――她手指翻飞间有虚拟影像闪过，应该是提前读取过的各种超感芯片。</p>
“你想要旅行？”</p>
“不，约翰，是逃离。”</p>
安洁莉卡端起酒，半沉浸模式下，她现实中的手臂顺势拿起旁边的瓶子，跟剧情里的人物同步喝下了烈酒。</p>
“谁在追杀你？”</p>
约翰竭尽想象力里跟上她的思路。</p>
安洁莉卡没有说，侧头看他一眼，露出坏笑，仿佛刚才的阴郁都是装出来的。</p>
她挥动手臂调整参数。</p>
防风提灯熄灭。</p>
冰屋顶部的缺口消失，天空的场景数据被嫁接到天花板上，抬头便看见――极光横贯了夜幕，浮动着尾曳飘向远方，深蓝色滤镜笼罩着厚地毯和周围的墙壁。</p>
“该死，这玩意真壮观……嗯？”</p>
约翰昂着脖子张开嘴。</p>
安洁莉卡突然凑到身前，绒毯底下的温暖热浪和柔软盖上来，干燥的唇舌被浸润，带着一股白兰地的酒气。</p>
金发在夜色里看不清楚，遮挡了极光。</p>
心跳声逐渐比冰层底下的水流更湍急，天空中遥远的光带时不时被身体遮挡。</p>
约翰感觉到了滚烫和坚决，仿佛有某种压抑的情绪在失控，没有循序渐进，更像是纯粹发泄的野兽互相嘶吼……</p>
极光如海滩砂砾般升起，炸成了满天星辰。</p>
也不知道像谁的心情。</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