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用大清的价值观去看大宋，没毛病
第144章用大清的价值观去看大宋，没毛病</p>
按照李郁的部署，</p>
林淮生会尽快把火枪队的指挥架构清晰化。</p>
队长，棋手，鼓手，</p>
以及一旦战死，队内替补的顺序，都要确定下来。</p>
腊月20，</p>
得月楼被包场了。</p>
西山煤矿，其实应该叫长兴煤矿的第一次年底股东分红大会，</p>
在这召开。</p>
外面是寒风呼啸，积雪过靴子。</p>
里面温暖如春，酒菜香气扑鼻。</p>
李郁没有来，范京主持的。</p>
他在一楼大厅，用红绸盖着银山。</p>
所有人进来的一瞬间，都失神了。</p>
因为，</p>
这最薄的红绸子，啥也遮不住。</p>
就连老眼昏花的震泽县丞，都瞧出来了，这下面盖的是银子。</p>
四个持刀护卫，</p>
站在银子的四周，防止有人发疯。</p>
开宴之前，</p>
范京决定先分银子，不然这酒喝着没滋味。</p>
“诸位老爷，都是我维格堂的老友。”</p>
“老天爷不做美，太湖上冻了，李爷被封在西山，来不了。所以今天，我接班了。”</p>
哈哈哈哈，</p>
一群人笑的很开心，看着穿官袍的范京，觉得特顺眼。</p>
自己人。</p>
……</p>
唰，</p>
范京用力一扯红绸，</p>
众人齐刷刷发出一声哇的惊叹，眼珠子溜圆。</p>
银光闪闪，世上最美的景色。</p>
一个账房开始大声念：</p>
“吴县户房，王老爷，800两。”</p>
“元和举人，张老爷，500两。”</p>
~</p>
念到一个，就上去领取银子。</p>
并在股东分红册子上，签字！</p>
当然了，银子这么重，不干农事的老爷们肯定是拿不动的。</p>
有人帮忙，装箱上锁，</p>
等宴后，找马车运回家。</p>
钥匙，自然是本人保管着。</p>
最后，</p>
范京还意味深长的说道：</p>
“县尊，府尊，还有其他尊贵的老爷们，是私下送上门。望诸位见谅。”</p>
“咱们特别理解，为尊者讳嘛，不忍沾染铜臭。”一个胥吏红光满面，吆喝道。</p>
……</p>
“喝酒，为了友谊。”</p>
“为了更好的合作。”</p>
“为了李爷。”</p>
一群士绅，胥吏，兴奋的举杯狂呼。</p>
因为，</p>
李郁实在是会做人，手面大方。</p>
这分红，非常豪气。</p>
吴县户房王书吏，</p>
就悄声和旁边的人嘀咕道：</p>
“老夫是账房出身，昨儿算了一天，李爷真没赚多少。”</p>
“真的？”</p>
“李爷自己至多拿了1成。其余的利润，都分了。”</p>
嘶，</p>
几人端着酒杯，都愣住了。</p>
一句“他是不是傻”，差点脱口而出。</p>
“李爷，厚道人啊。”</p>
“皇上万寿无疆，李爷天天健康。”</p>
众人感慨，碰杯狂饮。</p>
范京左手酒壶，右手银杯子，挨桌的敬酒。</p>
所到之处，</p>
士绅胥吏们，阿谀奉承之词如春风扑面。</p>
吹的人晕乎乎，这感觉忒好了。</p>
“范老爷，这分红，以后还有吗？”</p>
“有，必须有，年年有。”</p>
范京豪气的一挥手，</p>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权是最好的那啥，真正的含义。</p>
环视四周，</p>
大声的说道：</p>
“李爷说了，只要他在一天，诸位朋友，年年在此相聚。”</p>
……</p>
到了下一桌，</p>
他突然对着其中一个胖子说道：</p>
“赵典史，你的手下可不厚道。”</p>
“范兄，咋了？”</p>
“4天前，你的手下在城门口拦住我维格堂的车队，说是抚台大人严令，车马入城必须严查，以防有人滋事。咋？当我维格堂是白莲教啊？”</p>
屋里的气氛，</p>
一下子冷了几度，众人都瞧着胖乎乎的赵典史。</p>
他是元和县典史。</p>
“范兄，几个不懂事的兔崽子，回去我就整他们。”</p>
“咋整？”</p>
范京，借着酒劲，盯着赵典史，如同狼一般。</p>
赵典史心一横，说道：</p>
“我砸他们的饭碗。”</p>
“好，够兄弟。”</p>
范京一拍桌子，</p>
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光。</p>
又倒过来，以示诚意。</p>
赵典史，也来了劲。</p>
一口气倒了三个杯子，接力喝光。</p>
引来众人的狂呼叫好。</p>
……</p>
气氛热烈，巅峰时刻，</p>
范京突然扯开官袍，大声说道：</p>
“咱们这些人，有钱同赚，有难同当，岂不快哉。”</p>
“只要在场的诸位齐心，这苏州府谁也奈何不了咱们。”</p>
“范大人说的好。”</p>
“可如今竟然还有人私下传闲话，说李爷有反心？要造反？”</p>
“这表面是攻击李爷，实则是想砸了咱们在场所有人的好日子。”</p>
范京的这句话一出口，</p>
瞬间全城愕然，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直愣愣的瞧过来。</p>
心想，</p>
老范，你是真喝多了，这种话也敢公开讲？</p>
然而，范京一甩手：</p>
“老王，这么好的日子，换成，你造反？”</p>
王书吏摇摇头，笑道：</p>
“李爷手里成千上万的银子花着，大宅子住着，黑白两边都给面子。这样的日子，造哪门子反？”</p>
“王大人说的是，自古造反的那都是穷鬼。”一个士绅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p>
立即获得了众人的认可。</p>
一个举人说道：</p>
“水浒里说的很清楚，为啥上梁山？是为了招安当官嘛。宋江嫌弃押司官太小，给个知县当当，他舍得上梁山”</p>
众人连声附和，</p>
用大清的价值观去看大宋，没毛病。</p>
今天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改朝换代仅仅是改朝换代。</p>
2个时辰后，</p>
醉的一塌糊涂，没几个站着的。</p>
得月楼掌柜的，</p>
连忙唤来小厮：</p>
“把附近几条街的车马行，都雇来。”</p>
……</p>
一辆辆马车，</p>
把醉酒的人，和银箱一起送走。</p>
范京喝了两碗醒酒汤，才算是回过了神。</p>
他和身边的李大虎抱怨道：</p>
“我今日才知道，混官场最要紧的学问，是喝酒。”</p>
李大虎是李郁的义子，</p>
路边为葬父自插草标的那个少年，年前，把父母的坟迁了。</p>
迁到了上方山，正经的竖了石碑。</p>
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还请了和尚做法事。</p>
最近，</p>
他在范京的身边，负责保卫。</p>
李郁说，最近局势越来越紧张，范京是重要人物，不能有失。</p>
因而，</p>
给他增派了4人的护卫，以娘家家丁的身份出现。</p>
“为什么要喝酒？”</p>
“上官赴任，要喝接风酒。上官高升，要喝欢送酒，上官娶妾，要喝喜酒，上官爹死了，要喝丧酒。”</p>
李大虎突然问道：</p>
“那上官若是被罢官了呢？”</p>
范京噗嗤一笑：</p>
“我泼他一脸酒。”</p>
李大虎笑的很开心，不过以他的阅历，还听不懂这里面的含义。</p>
范京洗了把脸，</p>
开始复盘，将过程详细写入信中，让人送到西山岛。</p>
他说的那些话，</p>
是故意的，目的是让这些人打消心中滋生的疑心。</p>
哪怕是半信半疑，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p>
李郁，在骨干分子会议上，</p>
强调了三遍，时间！时间！还是时间！</p>
多一个月，就多一份胜算。</p>
李家军，</p>
缺乏坚城堡垒，待开春，他就要迫不及待的开始筑城。</p>
……</p>
至于说，</p>
如何在官府的眼皮子地下，大摇大摆的筑城。</p>
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p>
那是后话。</p>
福康安，朱，黄文运三人联名写折子，禀告乾隆腊月里的这桩民乱。</p>
这一次，</p>
倒是分歧不大，都觉得大事化小比较好。</p>
这种时候，给皇上心里添堵，不是好臣子。</p>
春秋笔法，丧事喜办。</p>
把弹压民乱，写成了满城搬迁过程中，一些刁民趁乱闹事，导致了短暂的混乱。</p>
自愿搬走的百姓们，都自发的指责这些刁民没有大局观。不理解朝廷。</p>
后来官兵介入，肯定了百姓们的做法，</p>
总之，搬迁进程很顺利。</p>
百姓们都度过了一个安宁祥和的除夕，</p>
手里捧着朝廷的银子，嘴里吃着官府发的猪肉，感慨遇上了好皇上。</p>
朱微微脸红，可还是问道：</p>
“抚台大人，就这么定了吧？大过年的，以和为贵。”</p>try{ggauto();} catch(ex){}
福康安还未来得及点头，</p>
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p>
一个戈什哈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p>
“大人，城东北着火了。”</p>
……</p>
府城东北区域，</p>
一户人家突然冒出滚滚黑烟，火势来的很快。</p>
救火队的铜锣，响成一片。</p>
起火的这户人家，是做灯油生意的。</p>
距离截止日期，没几天了。</p>
绝望之下，他采取了最极端的做法，把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p>
站在房顶，</p>
他望着跑来救火的人群，癫狂的大喊道：</p>
“一把火烧了，我也不留给那些该死的旗人。”</p>
“去踏马的满汉一家。”</p>
说罢，</p>
他把辫子给割了，用力甩到人群中。</p>
然后，自己纵身一跳，凤凰涅。</p>
屋子里，</p>
灯油桶开始爆燃，火势陡然更大了。</p>
救火队的人也瞧出来了，</p>
这没法救，只能是四周清理出隔火带。</p>
……</p>
推倒了周围的好几幢墙、屋子，</p>
上千人就这么看着火场，直到大批兵丁赶到现场。</p>
福康安骑在马上，眼神里满是厌恶，</p>
他已经从差役的口中，得知了这是一次人为的火灾。</p>
“刁民。”</p>
突然，他的视线被正在救火的队伍吸引了，</p>
马鞭一指，问道：</p>
“他们是哪个衙门的？”</p>
黄文运立即答道：</p>
“他们不属于任何衙门，是府城的义务救火队。”</p>
“谁出钱，谁组织的？”</p>
“官府监督，维格堂出钱。”</p>
福康安突然冷笑了一声，</p>
他看到了1里外那突兀的救火哨塔。</p>
问道：</p>
“那也是救火队的？”</p>
“正是。”</p>
“即日起，解散救火队。”</p>
黄文运愕然，震惊的问道：</p>
“那以后万一着火了？”</p>
福康安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俯身低声说道：</p>
“黄知府，你是文官，不懂兵事。本官不怪你。”</p>
“这救火队，过线了。”</p>
黄文运忍不住说道：</p>
“可是在京城，亦有类似的救火组织。”</p>
“京城的救火组织，全部是步军统领衙门派出的兵丁。这种事情，你居然敢交给外人负责？出了事，脑袋还要不要了？”</p>
黄文运道歉，</p>
你官大，说什么都对。</p>
看谁都不保险，只有你八旗最保险。</p>
……</p>
福康安骑马，又巡查了一阵，</p>
直接下令：</p>
“所有人家，日落之前全部离开，只许携带随身包袱。否则，以纵火嫌疑罪论处。”</p>
戈什哈队长抱拳领命，</p>
吆喝着抚标营，准备执行军令。</p>
抚标左营参将虽然震惊，但还是忠实执行了命令。</p>
黄文运虽有心劝阻，可还是忍住了。</p>
随后赶到的朱，</p>
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叮嘱黄文运，小心应变。</p>
大批抚标营兵丁，从营区赶到。</p>
开始执行这个残酷的军令。</p>
用刀枪，逼迫着所有人搬迁。</p>
哭声，骂声，各种混乱。</p>
许多人家，只来得及背着几个包袱就出户了。</p>
一个小户人家，</p>
妇人像疯了一般，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砸烂。</p>
“不能便宜了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们。”</p>
抚标营兵丁大怒，欲抓人。</p>
被带队的把总用眼神阻止了，只是在院中，沉默监视。</p>
“大人，为何不抓这刁妇？”</p>
把总压低声音，说道：</p>
“家破人亡，总得让人家骂两句发泄怨气吧。”</p>
“这个春节，没有血光之灾就谢天谢地了。”</p>
“小的明白了。”</p>
“记住，任何时候都别踏马的冲在最前面。出了乱子，事后朝廷追查起来，你我还是替罪羊。”</p>
把总心想，</p>
幸亏府城的百姓，没有几个光脚的。</p>
同样的事，</p>
你放在西南寨子里试试，不杀个尸横遍野，没人理你。</p>
兵丁出了一身冷汗，</p>
握着手里的长矛，站到了院子门口。</p>
屋里砸，骂，他都当听不见。</p>
只要不放火，他就不管了。</p>
……</p>
以绿营兵的定位，这位把总说的没毛病。</p>
不要把自己带入军队的视角，</p>
而是要带入维护大清稳定的视角。</p>
大过年的，</p>
把人家从祖辈生活的屋子里赶走，天底下还有比这不讲理的事吗。</p>
抚标营很多人心里觉得，</p>
换了自己，也按捺不住放把火的冲动。</p>
冬日的太阳，下山很早。</p>
数千人，在绿营兵的监视下，离开了府城。</p>
城守营也出动了，</p>
一路上监视，护送着这些人出城。</p>
胡之晃，李郁的结拜兄弟，城守营游击将军。</p>
一身棉甲，面无表情。</p>
看着这些人，消失在了城门口。</p>
“老大，这事做的有点缺德，没人情味。”</p>
“李兄弟说的对，有刀把子，说话才硬气。”</p>
如今的城守营，</p>
不少人都是李家堡的人。</p>
尤其是把总，千总这一类的低阶武官，三分之一都是自己人。</p>
训练很勤奋，甚至超过了抚标。</p>
不过，城守营的归属问题，也逐渐出现了矛盾。</p>
乾隆将城守营划给黄文运节制，是临时的。</p>
如今，</p>
巡抚福康安到任了，按道理就该移交了。</p>
可是老黄真不愿意，一直在刻意回避。</p>
而福康安，也不客气。</p>
抓住这个机会，直接下令，</p>
城守营拨出100人，填补救火队的空白。</p>
黄文运的心里，一阵酸溜溜的。</p>
节制城守营的这段时候，他明白了什么叫手里有兵，说话就硬气。</p>
抓捕反清分子，抄家，</p>
直接上绿营兵，特好用。</p>
比只会大呼小叫，抖着王法吓唬百姓的差役顺手多了。</p>
……</p>
消息，</p>
源源不断传到西山岛。</p>
李郁默不作声，继续研究地图。</p>
取消救火队，看似是干掉了自己一个棋子。</p>
可实际上，换上的还是自己的棋子。</p>
“老爷，当初布局城守营是一步好棋。”</p>
“嗯，老胡的妾，快生了吧？”</p>
“是的。”</p>
“提前做好准备。”</p>
“老爷放心，奴家请了两个稳婆，还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备着了。”</p>
杨云娇做事，</p>
依旧是那么的四平八稳，令人放心。</p>
李郁搂过她，看着窗外的雪花。</p>
突然问道：</p>
“韦俊最近有来信吗？”</p>
“没有，奴家问过韦秀了。”</p>
“我总觉得，各方势力要开始侵蚀我们了，内务部要小心防谍。”</p>
“奴家晓得，最近秘密抓捕了两个桩子。一个是白莲，一个是两淮盐运使的人。都是新吸纳进来的。</p>
“尽快审讯，然后制造一起意外死亡事故。暂时还不想撕破面子。”</p>
“是。”</p>
沉默了一会，</p>
杨云娇突然说道：</p>
“老爷，您该娶亲了。”</p>
……</p>
“嗯？”</p>
“是的。做大事的人，没有子嗣总归不稳。”</p>
李郁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p>
不过，</p>
娶妻可是大事，需要考虑方方面面。</p>
家世要清白，要贤惠。</p>
要大度，支持并理解自己作为一个艺术生的特殊爱好。</p>
最重要的是，支持造反。</p>
这么一想，就很难了。</p>
“走，随我去瞧瞧枪炮厂。”</p>
铁匠铺子，车床车间，配套的木材加工作坊，皮革加工作坊，漆面作坊，</p>
在前些天，合并成了西山枪炮厂。</p>
老张铁匠，是厂长。</p>
小张铁匠，是副厂长。</p>
手底下拥有200人的匠人队伍，能够协助完成全部流程。</p>
“张老爹，上个月产量多少？”</p>
“2000支燧发枪，3磅炮到12磅炮共计150门。全部封存在仓库里。”</p>
“你觉得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p>
“最大的困难不在枪炮厂，在老陈的铁厂。”张老爹很认真的回答道。</p>
……</p>
工业化，是一环扣一环的。</p>
铁厂的正常运转，离不开焦煤厂，运输船队，长兴煤矿，李家巷铁矿，还有石灰矿。</p>
冶炼出优质的钢铁。</p>
再供应给枪炮厂，整个产业链条才能正常运转。</p>
李郁刚走到铁厂门外，就顿觉温暖如春。</p>
10座高炉，都是满负荷运转。</p>
没人穿棉袄，都是仅着一件单衣。</p>
“开炉喽。”一个炉头吼道。</p></div>
按照李郁的部署，</p>
林淮生会尽快把火枪队的指挥架构清晰化。</p>
队长，棋手，鼓手，</p>
以及一旦战死，队内替补的顺序，都要确定下来。</p>
腊月20，</p>
得月楼被包场了。</p>
西山煤矿，其实应该叫长兴煤矿的第一次年底股东分红大会，</p>
在这召开。</p>
外面是寒风呼啸，积雪过靴子。</p>
里面温暖如春，酒菜香气扑鼻。</p>
李郁没有来，范京主持的。</p>
他在一楼大厅，用红绸盖着银山。</p>
所有人进来的一瞬间，都失神了。</p>
因为，</p>
这最薄的红绸子，啥也遮不住。</p>
就连老眼昏花的震泽县丞，都瞧出来了，这下面盖的是银子。</p>
四个持刀护卫，</p>
站在银子的四周，防止有人发疯。</p>
开宴之前，</p>
范京决定先分银子，不然这酒喝着没滋味。</p>
“诸位老爷，都是我维格堂的老友。”</p>
“老天爷不做美，太湖上冻了，李爷被封在西山，来不了。所以今天，我接班了。”</p>
哈哈哈哈，</p>
一群人笑的很开心，看着穿官袍的范京，觉得特顺眼。</p>
自己人。</p>
……</p>
唰，</p>
范京用力一扯红绸，</p>
众人齐刷刷发出一声哇的惊叹，眼珠子溜圆。</p>
银光闪闪，世上最美的景色。</p>
一个账房开始大声念：</p>
“吴县户房，王老爷，800两。”</p>
“元和举人，张老爷，500两。”</p>
~</p>
念到一个，就上去领取银子。</p>
并在股东分红册子上，签字！</p>
当然了，银子这么重，不干农事的老爷们肯定是拿不动的。</p>
有人帮忙，装箱上锁，</p>
等宴后，找马车运回家。</p>
钥匙，自然是本人保管着。</p>
最后，</p>
范京还意味深长的说道：</p>
“县尊，府尊，还有其他尊贵的老爷们，是私下送上门。望诸位见谅。”</p>
“咱们特别理解，为尊者讳嘛，不忍沾染铜臭。”一个胥吏红光满面，吆喝道。</p>
……</p>
“喝酒，为了友谊。”</p>
“为了更好的合作。”</p>
“为了李爷。”</p>
一群士绅，胥吏，兴奋的举杯狂呼。</p>
因为，</p>
李郁实在是会做人，手面大方。</p>
这分红，非常豪气。</p>
吴县户房王书吏，</p>
就悄声和旁边的人嘀咕道：</p>
“老夫是账房出身，昨儿算了一天，李爷真没赚多少。”</p>
“真的？”</p>
“李爷自己至多拿了1成。其余的利润，都分了。”</p>
嘶，</p>
几人端着酒杯，都愣住了。</p>
一句“他是不是傻”，差点脱口而出。</p>
“李爷，厚道人啊。”</p>
“皇上万寿无疆，李爷天天健康。”</p>
众人感慨，碰杯狂饮。</p>
范京左手酒壶，右手银杯子，挨桌的敬酒。</p>
所到之处，</p>
士绅胥吏们，阿谀奉承之词如春风扑面。</p>
吹的人晕乎乎，这感觉忒好了。</p>
“范老爷，这分红，以后还有吗？”</p>
“有，必须有，年年有。”</p>
范京豪气的一挥手，</p>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权是最好的那啥，真正的含义。</p>
环视四周，</p>
大声的说道：</p>
“李爷说了，只要他在一天，诸位朋友，年年在此相聚。”</p>
……</p>
到了下一桌，</p>
他突然对着其中一个胖子说道：</p>
“赵典史，你的手下可不厚道。”</p>
“范兄，咋了？”</p>
“4天前，你的手下在城门口拦住我维格堂的车队，说是抚台大人严令，车马入城必须严查，以防有人滋事。咋？当我维格堂是白莲教啊？”</p>
屋里的气氛，</p>
一下子冷了几度，众人都瞧着胖乎乎的赵典史。</p>
他是元和县典史。</p>
“范兄，几个不懂事的兔崽子，回去我就整他们。”</p>
“咋整？”</p>
范京，借着酒劲，盯着赵典史，如同狼一般。</p>
赵典史心一横，说道：</p>
“我砸他们的饭碗。”</p>
“好，够兄弟。”</p>
范京一拍桌子，</p>
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光。</p>
又倒过来，以示诚意。</p>
赵典史，也来了劲。</p>
一口气倒了三个杯子，接力喝光。</p>
引来众人的狂呼叫好。</p>
……</p>
气氛热烈，巅峰时刻，</p>
范京突然扯开官袍，大声说道：</p>
“咱们这些人，有钱同赚，有难同当，岂不快哉。”</p>
“只要在场的诸位齐心，这苏州府谁也奈何不了咱们。”</p>
“范大人说的好。”</p>
“可如今竟然还有人私下传闲话，说李爷有反心？要造反？”</p>
“这表面是攻击李爷，实则是想砸了咱们在场所有人的好日子。”</p>
范京的这句话一出口，</p>
瞬间全城愕然，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直愣愣的瞧过来。</p>
心想，</p>
老范，你是真喝多了，这种话也敢公开讲？</p>
然而，范京一甩手：</p>
“老王，这么好的日子，换成，你造反？”</p>
王书吏摇摇头，笑道：</p>
“李爷手里成千上万的银子花着，大宅子住着，黑白两边都给面子。这样的日子，造哪门子反？”</p>
“王大人说的是，自古造反的那都是穷鬼。”一个士绅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p>
立即获得了众人的认可。</p>
一个举人说道：</p>
“水浒里说的很清楚，为啥上梁山？是为了招安当官嘛。宋江嫌弃押司官太小，给个知县当当，他舍得上梁山”</p>
众人连声附和，</p>
用大清的价值观去看大宋，没毛病。</p>
今天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改朝换代仅仅是改朝换代。</p>
2个时辰后，</p>
醉的一塌糊涂，没几个站着的。</p>
得月楼掌柜的，</p>
连忙唤来小厮：</p>
“把附近几条街的车马行，都雇来。”</p>
……</p>
一辆辆马车，</p>
把醉酒的人，和银箱一起送走。</p>
范京喝了两碗醒酒汤，才算是回过了神。</p>
他和身边的李大虎抱怨道：</p>
“我今日才知道，混官场最要紧的学问，是喝酒。”</p>
李大虎是李郁的义子，</p>
路边为葬父自插草标的那个少年，年前，把父母的坟迁了。</p>
迁到了上方山，正经的竖了石碑。</p>
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还请了和尚做法事。</p>
最近，</p>
他在范京的身边，负责保卫。</p>
李郁说，最近局势越来越紧张，范京是重要人物，不能有失。</p>
因而，</p>
给他增派了4人的护卫，以娘家家丁的身份出现。</p>
“为什么要喝酒？”</p>
“上官赴任，要喝接风酒。上官高升，要喝欢送酒，上官娶妾，要喝喜酒，上官爹死了，要喝丧酒。”</p>
李大虎突然问道：</p>
“那上官若是被罢官了呢？”</p>
范京噗嗤一笑：</p>
“我泼他一脸酒。”</p>
李大虎笑的很开心，不过以他的阅历，还听不懂这里面的含义。</p>
范京洗了把脸，</p>
开始复盘，将过程详细写入信中，让人送到西山岛。</p>
他说的那些话，</p>
是故意的，目的是让这些人打消心中滋生的疑心。</p>
哪怕是半信半疑，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p>
李郁，在骨干分子会议上，</p>
强调了三遍，时间！时间！还是时间！</p>
多一个月，就多一份胜算。</p>
李家军，</p>
缺乏坚城堡垒，待开春，他就要迫不及待的开始筑城。</p>
……</p>
至于说，</p>
如何在官府的眼皮子地下，大摇大摆的筑城。</p>
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p>
那是后话。</p>
福康安，朱，黄文运三人联名写折子，禀告乾隆腊月里的这桩民乱。</p>
这一次，</p>
倒是分歧不大，都觉得大事化小比较好。</p>
这种时候，给皇上心里添堵，不是好臣子。</p>
春秋笔法，丧事喜办。</p>
把弹压民乱，写成了满城搬迁过程中，一些刁民趁乱闹事，导致了短暂的混乱。</p>
自愿搬走的百姓们，都自发的指责这些刁民没有大局观。不理解朝廷。</p>
后来官兵介入，肯定了百姓们的做法，</p>
总之，搬迁进程很顺利。</p>
百姓们都度过了一个安宁祥和的除夕，</p>
手里捧着朝廷的银子，嘴里吃着官府发的猪肉，感慨遇上了好皇上。</p>
朱微微脸红，可还是问道：</p>
“抚台大人，就这么定了吧？大过年的，以和为贵。”</p>try{ggauto();} catch(ex){}
福康安还未来得及点头，</p>
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p>
一个戈什哈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p>
“大人，城东北着火了。”</p>
……</p>
府城东北区域，</p>
一户人家突然冒出滚滚黑烟，火势来的很快。</p>
救火队的铜锣，响成一片。</p>
起火的这户人家，是做灯油生意的。</p>
距离截止日期，没几天了。</p>
绝望之下，他采取了最极端的做法，把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p>
站在房顶，</p>
他望着跑来救火的人群，癫狂的大喊道：</p>
“一把火烧了，我也不留给那些该死的旗人。”</p>
“去踏马的满汉一家。”</p>
说罢，</p>
他把辫子给割了，用力甩到人群中。</p>
然后，自己纵身一跳，凤凰涅。</p>
屋子里，</p>
灯油桶开始爆燃，火势陡然更大了。</p>
救火队的人也瞧出来了，</p>
这没法救，只能是四周清理出隔火带。</p>
……</p>
推倒了周围的好几幢墙、屋子，</p>
上千人就这么看着火场，直到大批兵丁赶到现场。</p>
福康安骑在马上，眼神里满是厌恶，</p>
他已经从差役的口中，得知了这是一次人为的火灾。</p>
“刁民。”</p>
突然，他的视线被正在救火的队伍吸引了，</p>
马鞭一指，问道：</p>
“他们是哪个衙门的？”</p>
黄文运立即答道：</p>
“他们不属于任何衙门，是府城的义务救火队。”</p>
“谁出钱，谁组织的？”</p>
“官府监督，维格堂出钱。”</p>
福康安突然冷笑了一声，</p>
他看到了1里外那突兀的救火哨塔。</p>
问道：</p>
“那也是救火队的？”</p>
“正是。”</p>
“即日起，解散救火队。”</p>
黄文运愕然，震惊的问道：</p>
“那以后万一着火了？”</p>
福康安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俯身低声说道：</p>
“黄知府，你是文官，不懂兵事。本官不怪你。”</p>
“这救火队，过线了。”</p>
黄文运忍不住说道：</p>
“可是在京城，亦有类似的救火组织。”</p>
“京城的救火组织，全部是步军统领衙门派出的兵丁。这种事情，你居然敢交给外人负责？出了事，脑袋还要不要了？”</p>
黄文运道歉，</p>
你官大，说什么都对。</p>
看谁都不保险，只有你八旗最保险。</p>
……</p>
福康安骑马，又巡查了一阵，</p>
直接下令：</p>
“所有人家，日落之前全部离开，只许携带随身包袱。否则，以纵火嫌疑罪论处。”</p>
戈什哈队长抱拳领命，</p>
吆喝着抚标营，准备执行军令。</p>
抚标左营参将虽然震惊，但还是忠实执行了命令。</p>
黄文运虽有心劝阻，可还是忍住了。</p>
随后赶到的朱，</p>
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叮嘱黄文运，小心应变。</p>
大批抚标营兵丁，从营区赶到。</p>
开始执行这个残酷的军令。</p>
用刀枪，逼迫着所有人搬迁。</p>
哭声，骂声，各种混乱。</p>
许多人家，只来得及背着几个包袱就出户了。</p>
一个小户人家，</p>
妇人像疯了一般，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砸烂。</p>
“不能便宜了他们，不能便宜了他们。”</p>
抚标营兵丁大怒，欲抓人。</p>
被带队的把总用眼神阻止了，只是在院中，沉默监视。</p>
“大人，为何不抓这刁妇？”</p>
把总压低声音，说道：</p>
“家破人亡，总得让人家骂两句发泄怨气吧。”</p>
“这个春节，没有血光之灾就谢天谢地了。”</p>
“小的明白了。”</p>
“记住，任何时候都别踏马的冲在最前面。出了乱子，事后朝廷追查起来，你我还是替罪羊。”</p>
把总心想，</p>
幸亏府城的百姓，没有几个光脚的。</p>
同样的事，</p>
你放在西南寨子里试试，不杀个尸横遍野，没人理你。</p>
兵丁出了一身冷汗，</p>
握着手里的长矛，站到了院子门口。</p>
屋里砸，骂，他都当听不见。</p>
只要不放火，他就不管了。</p>
……</p>
以绿营兵的定位，这位把总说的没毛病。</p>
不要把自己带入军队的视角，</p>
而是要带入维护大清稳定的视角。</p>
大过年的，</p>
把人家从祖辈生活的屋子里赶走，天底下还有比这不讲理的事吗。</p>
抚标营很多人心里觉得，</p>
换了自己，也按捺不住放把火的冲动。</p>
冬日的太阳，下山很早。</p>
数千人，在绿营兵的监视下，离开了府城。</p>
城守营也出动了，</p>
一路上监视，护送着这些人出城。</p>
胡之晃，李郁的结拜兄弟，城守营游击将军。</p>
一身棉甲，面无表情。</p>
看着这些人，消失在了城门口。</p>
“老大，这事做的有点缺德，没人情味。”</p>
“李兄弟说的对，有刀把子，说话才硬气。”</p>
如今的城守营，</p>
不少人都是李家堡的人。</p>
尤其是把总，千总这一类的低阶武官，三分之一都是自己人。</p>
训练很勤奋，甚至超过了抚标。</p>
不过，城守营的归属问题，也逐渐出现了矛盾。</p>
乾隆将城守营划给黄文运节制，是临时的。</p>
如今，</p>
巡抚福康安到任了，按道理就该移交了。</p>
可是老黄真不愿意，一直在刻意回避。</p>
而福康安，也不客气。</p>
抓住这个机会，直接下令，</p>
城守营拨出100人，填补救火队的空白。</p>
黄文运的心里，一阵酸溜溜的。</p>
节制城守营的这段时候，他明白了什么叫手里有兵，说话就硬气。</p>
抓捕反清分子，抄家，</p>
直接上绿营兵，特好用。</p>
比只会大呼小叫，抖着王法吓唬百姓的差役顺手多了。</p>
……</p>
消息，</p>
源源不断传到西山岛。</p>
李郁默不作声，继续研究地图。</p>
取消救火队，看似是干掉了自己一个棋子。</p>
可实际上，换上的还是自己的棋子。</p>
“老爷，当初布局城守营是一步好棋。”</p>
“嗯，老胡的妾，快生了吧？”</p>
“是的。”</p>
“提前做好准备。”</p>
“老爷放心，奴家请了两个稳婆，还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备着了。”</p>
杨云娇做事，</p>
依旧是那么的四平八稳，令人放心。</p>
李郁搂过她，看着窗外的雪花。</p>
突然问道：</p>
“韦俊最近有来信吗？”</p>
“没有，奴家问过韦秀了。”</p>
“我总觉得，各方势力要开始侵蚀我们了，内务部要小心防谍。”</p>
“奴家晓得，最近秘密抓捕了两个桩子。一个是白莲，一个是两淮盐运使的人。都是新吸纳进来的。</p>
“尽快审讯，然后制造一起意外死亡事故。暂时还不想撕破面子。”</p>
“是。”</p>
沉默了一会，</p>
杨云娇突然说道：</p>
“老爷，您该娶亲了。”</p>
……</p>
“嗯？”</p>
“是的。做大事的人，没有子嗣总归不稳。”</p>
李郁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p>
不过，</p>
娶妻可是大事，需要考虑方方面面。</p>
家世要清白，要贤惠。</p>
要大度，支持并理解自己作为一个艺术生的特殊爱好。</p>
最重要的是，支持造反。</p>
这么一想，就很难了。</p>
“走，随我去瞧瞧枪炮厂。”</p>
铁匠铺子，车床车间，配套的木材加工作坊，皮革加工作坊，漆面作坊，</p>
在前些天，合并成了西山枪炮厂。</p>
老张铁匠，是厂长。</p>
小张铁匠，是副厂长。</p>
手底下拥有200人的匠人队伍，能够协助完成全部流程。</p>
“张老爹，上个月产量多少？”</p>
“2000支燧发枪，3磅炮到12磅炮共计150门。全部封存在仓库里。”</p>
“你觉得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p>
“最大的困难不在枪炮厂，在老陈的铁厂。”张老爹很认真的回答道。</p>
……</p>
工业化，是一环扣一环的。</p>
铁厂的正常运转，离不开焦煤厂，运输船队，长兴煤矿，李家巷铁矿，还有石灰矿。</p>
冶炼出优质的钢铁。</p>
再供应给枪炮厂，整个产业链条才能正常运转。</p>
李郁刚走到铁厂门外，就顿觉温暖如春。</p>
10座高炉，都是满负荷运转。</p>
没人穿棉袄，都是仅着一件单衣。</p>
“开炉喽。”一个炉头吼道。</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