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们这是什么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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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有些丧气地垂着头,凝视着地上的残骸。</p>

    “只是个人偶而已,像这样的人偶她有很多。”</p>

    听见她的话,小寒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p>

    上次讨论弦心石的本体身份时,莉莉曾提起过黑珊瑚这个名字。</p>

    她是当年与弦心石走得较近的四人之一,或许也可以直接称为同一支魔法少女战队的队友。当时莉莉对黑珊瑚的描述只有“情报人员,不擅长战斗”,提供给魔务厅的资料也是差不多简短。</p>

    如今看来这分明是在说谎。</p>

    “为什么隐瞒她的实力?”小寒质问莉莉,“资料库里几乎没有她的信息,你竟然一句都没补充。</p>

    “是,我们的确没想到今天要面对的是她而不是弦心石。可作为与弦心石密切相关的人,你同样应该把她的情况如实相告,不能还有所保留。”</p>

    小寒回过头,看了看那些刚才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住的同事。</p>

    “我们差点就牺牲了这么多人!”</p>

    莉莉满心愧疚,黯然道:“那是因为……黑珊瑚早就决定隐退了,我尊重她的选择,相信她不会再越界。尤其是在她背叛了战队之后……</p>

    “我真的没想到她们还会再度联手。”</p>

    怎么越扯越复杂了……</p>

    李小寒一阵头疼,旧日恩怨姑且不论,她更关心这个黑珊瑚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p>

    “她的魔法到底是什么?傀儡术?”她看着逐渐解体消散的人偶残骸,问出那个最让她无法理解的问题,“为什么她能直接对我们的警员施法?”</p>

    莉莉答道:“大概可以称作人偶魔法吧。”</p>

    和魔法使不同,魔法少女的魔法大多无法被以元素系、幻术系这样的类别来简单划分。</p>

    她们之间或许能提炼出一部分相似之处,但基本上她们的能力都是各自独有的。</p>

    人偶魔法就是这样的专属魔法。</p>

    “黑珊瑚的魔法可以赋予任意玩偶活动的能力,也能自行制作人偶,驱使人偶代替自己行动。</p>

    “先前追踪到的那些痕迹,都只是附着了相应魔力的玩偶故意留下的,球兽是这样,弦心石也是。刚才出现的则是她为自己造的人偶,我们通常把它叫作替身。”</p>

    莉莉注视着地面,人偶的魔力构成部分已经完全消散,只剩零星的白银和散落的宝石。</p>

    “这只是最低劣的替身,如果她愿意,替身可以做到与本体完全相同。”</p>

    这还只是最低劣的……李小寒脸都白了。</p>

    莉莉继续解释道:“正因为是人偶,它恰好绕过了魔法少女的禁制。严格来说,您的同事们刚才受到了一件魔法物品的影响,而非来自黑珊瑚的直接施法。</p>

    “而且看样子,她隐藏魔力的手法比以前更强了。”</p>

    莉莉脸上闪过几分不甘。刚才无论是她还是警员们的检测仪,竟都没能提前发现人偶的端倪。</p>

    “还能这样!”小寒一脸震惊,“这么恐怖的特性,你竟然还说她不擅长战斗?”</p>

    作为城堡的控制者,她刚才可是清楚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不要说魔法使,哪怕职业生涯中她见过的所有魔法少女,都没法在那样的攻击下撑过一秒。</p>

    莉莉叹了口气:“黑珊瑚确实算是搁浅者中正面战斗力比较低的。”</p>

    “现在你知道搁浅者的危险性了?”龙雨书撑着手杖向她们走来。</p>

    李小寒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p>

    龙雨书紧抿双唇,用手势指挥下属回收黑珊瑚人偶的残留物。</p>

    随后她看向莉莉脚下的影子,寻血猎犬刚才并未出动。“能找到人偶的控制源吗?”她盯着莉莉的眼睛问。</p>

    “恐怕不能。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莉莉惭愧地说,“我很抱歉。”</p>

    龙雨书没说什么,凝视她的眼神更凌厉了。</p>

    “处长,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寒问,“我们要连黑珊瑚一起对付吗……”</p>

    龙雨书没有立刻回答,她敲敲手杖,在莉莉面前来回踱了几步。</p>

    “你认为她们的目的是什么?”</p>

    莉莉说:“我想黑珊瑚没说谎。</p>

    “正如我曾提出的推断,弦心石上次出手是个意外,而黑珊瑚此举是为了替她逃脱抓捕。并且这也是个声明。</p>

    “黑珊瑚这次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只是在宣布一件事:如果我们继续追究弦心石,她或许会为了她做出真正的反击。”</p>

    龙雨书冷冷地问:“你觉得,魔务局应该乖乖接受她的威胁?”</p>

    莉莉软言相劝:“……其实您可以换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p>

    “这应该是一份停战协议,不是威胁。</p>

    “或许弦心石已彻底摆脱她的杀戮冲动,那些球兽只是用来误导我们的伪造现场。而黑珊瑚刚才完全可以解决掉现场所有警员,她却选择只与我对战。</p>

    “如果她们确实无心为害社会,为什么不能容忍她们继续隐居下去呢?”</p>

    龙雨书摇摇头,漠然道:“逃避本身就是极度自私的行为,是对群众安全的不负责。</p>

    “越是这样长年隐藏的搁浅者,我们越是难以信任。尤其是你也说过,黑珊瑚违背了她自己隐退的诺言,这更是降低她的可信度。</p>

    “只有两种方式能让我们相信一个魔法少女不会为害社会,一是她同意彻底纳入魔务局监管。</p>

    “另一种,就是亲眼见证她的死。”</p>

    莉莉散去手中的双枪,低下头说:“在决定协助魔务局时我就说过,我只为和平而来。”</p>

    龙雨书收回目光,对小寒说:“那就把她关到禁闭室去。”</p>

    李小寒暗自叹息,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次行动不仅是针对弦心石,也是针对莉莉的。</p>

    很显然,莉莉没有通过考验。</p>

    ……</p>

    ……</p>

    把两只球兽妥善安置到另一个房间后,施宁语总算有机会跟付兰清算。</p>

    “如果我不会催眠魔法,刚才我们是不是就被炸死了?”她没好气地问。</p>

    付兰认真地说:“如果是那样,我会建议你先跑出去。球兽在室内自爆杀伤力很大,但还不至于炸塌房子。”</p>

    施宁语像猫一样眯起眼:“哪怕这样你都还不愿亲自出手?</p>

    “你到底是不想施法,还是根本不会施法?”</p>

    这就来了?</p>

    付兰心下一惊,不过又很快冷静下来。</p>

    他知道施宁语调查过他,但施宁语不知道这一点,或许还不到必须摊牌的时候。</p>

    于是他反问施宁语:“你认为呢?”</p>

    施宁语气得跺了下脚,背过身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回头抱怨:</p>try{ggauto();} catch(ex){}

    “我不知道!我本来也不想管,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可到了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你还在藏,我真是……对你无语!”</p>

    付兰沉默了一阵,问:“如果我实在不想说的话,我们还有可能继续合作吗?”</p>

    施宁语斜眼瞪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说,你这么不可靠的生意伙伴我真的很想断掉算了。但没拿到冰的配方前,我还得忍着你。”</p>

    付兰没想到她这么实诚,倒是让他接不上话了。</p>

    施宁语说完,觉得刚才几句话好像有点重。</p>

    但又不能直接表露想帮他多赚点钱的意思,只好赶紧扯起一个更尴尬的话题:“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办离婚?”</p>

    相比开始脚趾抠地的她,付兰倒不认为这有什么尴尬的:“是的,所以明天就靠你自己了。我预约了早上的号,顺利的话中午就能过来。”</p>

    “哦没事不急,你离你的。我就是想问你不在的时候还会不会再出这种事。”</p>

    付兰托起下巴,这他也没法保证。</p>

    球兽自爆通常是由于过长时间陷于狂躁,一般发生在养殖人员没能及时安抚的情况下。</p>

    如今它们都在孵化期没法动弹,那就可能是另一种原因——感知到了难以反抗的巨大威胁,只能选择自爆。</p>

    可是半小时前附近能有什么威胁,能让球兽害怕到自爆?</p>

    黑珊瑚?</p>

    不对……她提取球兽魔力的时间要更早,那时候它们都没什么反应,应该不是因为她。</p>

    至于他自己就更不可能。当时他又没变身,远在自己家里,能对球兽产生什么威胁……</p>

    而且五只球兽里只有一只触发了自爆,会不会是其他原因?</p>

    付兰想不出答案,只好安慰施宁语这属于极小概率事件,让她多注意有没有可疑人物靠近就行。就算再有球兽自爆,她也已经掌握了应对方法,无需担心。</p>

    至于还能有什么别的意外情况,他想象不出来,真遇上了也只能算他们倒霉。</p>

    和施宁语分开后,付兰本想找黑珊瑚讨论一下有关球兽的疑惑,却在拿起手机时先收到了对方的消息。</p>

    “听了你服食魔烬后的遭遇,我很担心安魂曲的情况。我必须马上去一趟灰岛。”</p>

    此刻付兰才意识到,魔烬触发强制变身这个特性蕴藏着多大的危险性——</p>

    如果魔务局也知道这一点,就能直接用于魔法少女嫌疑者的身份检测!</p>

    魔务局之所以能在与魔法少女的对抗中占据上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魔法少女不能伤害普通人。</p>

    不仅无法在主观上做出攻击普通人的行为,大部分魔法只要是在她们意识范围内接触到普通人,都会立即失效。</p>

    她们的使命是从魔兽爪下保护人类,绝不是伤害人类。</p>

    至于后来局势发生变化,她们被逼无奈找出突破意识限制的方法,或是使用间接手段发起反击,则是后话。</p>

    而另一个魔务局的优势来源,就是辨识和攻击魔法少女的本体。</p>

    相比能以人类之身使用魔法的魔法使,变身前的魔法少女是极其脆弱的。一旦被对手锁定本体,暗中发起偷袭,她们就会面临致命威胁。</p>

    如果让魔务局多上这么一个使嫌疑人强制暴露身份的手段,那些尚且还能在监视下强撑的魔法少女,恐怕就再也无法隐藏下去了……</p>

    付兰懊恼于自己的迟钝,在遭遇了强制变身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回事。</p>

    是否正如安魂曲所说,他永远是个自私虚伪的混蛋?</p>

    他赶紧回忆当时的感受,给黑珊瑚发去一份更为具体的效果描述,希望这能起到一点帮助。</p>

    可是……他忽然想到,如果他们事实上先于魔务局得知这一信息,又该如何呢?</p>

    ……</p>

    ……</p>

    回到家,付临星给又催了他一遍的何月回了条语音,闷闷不乐地把网球包扔到沙发上,走进她的卧室。</p>

    电脑没关机,他点了点鼠标将它从睡眠状态唤醒,输入锁屏密码,拿起手机准备对照何月的指示找出文件。</p>

    然而当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显示器上时,看到了一幅未完成的画稿。</p>

    “老何还会画这种?”他嘀咕了一句。</p>

    何月喜欢用纸笔作画,在电脑上画画的时候不多,但也被他撞见过几次。</p>

    在付临星印象里,妈妈一般画的是素描和油画,或者为摄影做准备的速写草稿。像眼前这种日漫风格的美少女插画还是第一次见。</p>

    可付临星努力回想,完全没发现她有过什么冻鳗高手的迹象。</p>

    要不是这画出现在专业软件里,且明显是画到一半没关的样子,他绝不会认为它出自何月之手。</p>

    帮粗心的老妈按了下保存后,他正准备最小化窗口继续自己的任务,却忽然唤醒了某处记忆,脑子一下炸了。</p>

    他猛地凑近屏幕盯着那幅画,又从手机里翻出几张漫画截图对着看了几眼,顿时陷入瞳孔地震。</p>

    虽然发色、样貌和服装造型都不一样,但这个画风,还有那些曾被对比确认过无数次的细节,都表明这画的就是同一个人。</p>

    而且眼前这张画和其他画一样,都出自同一名画师之手。</p>

    「」!</p>

    我妈是「」?!</p>

    “你不是到家了吗怎么还没发过来!”</p>

    付临星瞥了眼消息通知,光速找好文件发给何月,接着再次打开画稿,不自觉地揪起头发来。</p>

    不会错的,这画的就是弦心石!这幅画也没在其他地方出现过!</p>

    可我妈怎么可能是「」?</p>

    会不会是她认识那个画师,在帮人家改画?</p>

    但那位太太不是已经销号退圈了吗……这样一来查网页记录肯定没用了。如果老何真是「」,以她的习惯,会不会在日记本里记有账号密码?</p>

    不行!不能翻她的本子,会被打死的!</p>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确认?要不要找钟子商量?</p>

    付临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别告诉钟子昊。钟子已经背负得够多了,他都能想象对方收到消息后的反应……</p>

    (“你们这是什么家庭啊!”)</p>

    如果这也坐实了,那就是爹在帮魔法少女做地下工作,妈在给同一个魔法少女画本子,两人好像还互不知情……</p>

    到底在搞毛啊!</p>

    啊!!!</p>

    啊啊啊啊啊!!!</p>

    不行!付临星从一团乱麻的脑子里揪出一个念头:不行,在把这堆破事弄清楚之前……</p>

    绝不能让这两人离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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