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饼学大师
后半夜，富贵搭着邪见武禅的腾云回来。钻进温暖的七政殿就开始打摆子抖腿。</p>
他先是和两位风神雨神打过招呼，递交了四象仙盟方面给的开府总管聘书，算是认祖归宗。然后他拉着罗平安坐到七政殿门口，开始讲起附近乡村城镇的基本情况。</p>
“完犊子了！老罗！就在你搁锁妖塔里打瞌睡这段时间...”</p>
罗平安：“我那是入定。”</p>
“行行行...”富贵给好兄弟递烟，顺道改口：“在你入定的这段时间，我跑去村镇招工。”</p>
“跑遍了三乡五镇，方圆六百里。”</p>
“您猜怎么着？我们所在的北辰部州王母江流域，一千七百多里外的徐家峡开始算起，是横贯两岳三江的天险——就从这里开始算。往后靠近武灵山的所有土地，两仪仙盟都给划出去了。”</p>
罗平安：“划出去？划出去是什么意思？”</p>
“没有了！意思就是没有了！起初是卖灵山卖洞府！卖矿产药田，卖猎场草场...”富贵神情激动，“后来没有人买得起，就开始收地租。”</p>
“一层一层的往下转手，从仙家洞府转到凡俗富商手里。再过十几二十年，就转到各路妖王的手里。”</p>
“两仪仙盟后来搞了个永福钱庄，专门收地税，意思就是土地可以送给妖王，地税从恒禄二十一年收到承禄二十一年，也就是一百年后。”</p>
“意思是...”平安听明白了：“北辰部州的仙人要雇佣这些妖兽来对付天魔？”</p>
“没错，只要你能把地皮占住，这地方就是你的。”陈富贵解释道：“不然怎么一次性收了一百年的地税呢？最近二十年，为了把地税补齐，彻底占领仙家福地。大西北滥垦滥挖，各家妖王都在拼命搞钱。”</p>
“这些妖王不知道天魔禁地的情况吗？”罗平安只觉得匪夷所思。</p>
“嗨！天灾这不还没来吗？”陈富贵哭笑不得：“仙盟把洞府福地交给妖王管理，那就是把徐家峡以外的人族，全送到妖魔鬼怪嘴里了。”</p>
“这是经过仙盟认证的大仙，再也不是什么恐怖魔头。它们摇身一变，成为地方王国的保家灵兽，天魔灾年的恩公救主——可以合理合法的吃人啦！”</p>
听见富贵这么一通梳理，平安终于明白了玄烨仙尊和孟冬真君的忧虑所在——</p>
——倒下一个武灵山，北辰部州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p>
罗平安接着问：“原来的仙家门派呢？要他们让出洞府福地有那么简单？我们找得到帮手吗？”</p>
“哪儿有什么帮手？”陈富贵眼睛也眯起来，满脸不屑：“武灵山覆灭以后，跟在后面喝汤的几个门派早就提桶跑路。”</p>
“这些掌门道君在苦寒之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港。他们修成化神以后至少有一千八百寿，但是武灵山存在了九千九百年——这种安全感已经变成自然而然，变成理所应当的东西。”</p>
“我去到佩县的县衙问，县丞也没有给我这个仙人好脸色看。”</p>
说起这个事，陈富贵满肚子火。</p>
“我报了山门来路，我说我是武灵山内门开府总管，结果他妈的...”</p>
“县丞还要责怪我，他六代家业就因为武灵山没了，被空降来的妖王监事抄走了一半财产...”</p>
“我当时就在想啊，老罗！也别想着找帮手，和两仪仙盟留下的这群虫豸一起搞事业？如何能修成正果？”</p>
“我们周边没有同道中人，只有喂不饱的白眼狼，还有等着看笑话的废物官僚。”</p>
“这地方的老百姓比他妈侠踪镇的镇民还惨——要为妖王修缮洞府，要下矿开掘灵石，每月三牲六畜带二十童女童男送到妖洞，给这些妖怪当零嘴。”</p>
“不听话的村镇团体，往徐家峡逃难的百姓，两仪仙盟是不收的——直接遣送回乡，十有八九这些难民就饿死在半路。”</p>
“一个帮手都找不到？”罗平安脸色阴沉，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p>
“硬要找嘛，也有。”陈富贵先是卖了个关子：“只是面儿上过不去。”</p>
罗平安强调着：“我不要脸，我要武灵山活下去。”</p>
陈富贵说:“有不少邪修魔门，两仪仙盟是不要的，哪怕出卖洞府福地，这些脏东西也攀不上仙盟这层关系，要留在徐家峡之外抗击天魔，要么就等死。”</p>
“邪修？魔门？”罗平安只觉得可笑：“狗日的两仪仙盟在边疆卖地养蛊，把百姓苍生丢进妖魔嘴里！还讲究这个？”</p>
“要脸的嘛。”陈富贵补充道：“如今这些妖道在血肉磨盘里翻滚，和妖王争来夺去，死的死伤的伤——百年以后已经快绝迹了，但是还有一个含人量比较高的邪道宗门。”</p>
罗平安：“有合作的机会吗？是什么宗门？”</p>
陈富贵：“合欢宗。”</p>
罗平安差点被香烟呛死：“合...”</p>
陈富贵点头强调：“合欢宗。”</p>
“我要合作，不是合欢...我...”罗平安只觉得哪儿不对劲：“这门派怎么活下来的？”</p>
谈到合欢宗这个敏感的话题，武灵真君的声音都变小了——</p>
——富贵也跟着做贼心虚，凑到好兄弟身边低声说。</p>
“两仪仙盟与西北二十二县的四个小国家搞联合磋商，举行会议时要讲究典礼仪态。”</p>
“合欢宗的修行法门专注于血肉变化气息遮盖，帮这些妖王褪去最后一点腥臊妖气，偶尔有妖子妖孙也要去认人，要搞关系的嘛——合欢宗有画皮法术，可以给这些小妖怪披上一身或英俊或娇媚的人皮。”</p>
“这个邪道宗门靠着织造人皮的面子功夫活到了现在，活得比较环保，什么时候两仪仙盟不要脸了，可以心安理得和食人妖魔坐一张桌上谈生意——这个宗门估计就活不下去了。”</p>
说明白大西北的基本盘，富贵把话题扯回岌岌可危的武灵山。</p>
“老罗，你要想从两仪仙盟拿走掌门令牌，以你现在这副头脸门面，一头筑基期的狼妖，首先得交一百年的地税。大约是五万五千四百斤净灵石...”</p>
“我帮他们守边疆打天魔...”罗平安骂道：“我他妈还得交钱？”</p>
“当然了，多少妖王馋这片洞天福地，都被风神雨神当下酒菜吃掉。”陈富贵强调着：“在玄烨仙尊眼里，你是武灵真君，可是在本地妖王眼里，你就是来路不明的乡里人。”</p>
“不要这令牌了！”罗平安弹走烟头，又点了一根：“这些虫豸帮得上什么忙？”</p>
“帮不上什么忙。”陈富贵连忙指正：“可是权力从来不是帮忙的——我的好兄弟。市场监管不会帮小摊小贩卖水果，但是可以添堵。”</p>
“你公司主管从来不会帮你做PPT，但是卡审核他有一手绝技，在提案通过之前，这畜牲东西总会想方设法的来展示他的权力，滥用他的权力。”</p>
“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的武灵真君，我答应过你，要送你泼天的富贵。”</p>
罗平安改了尊称：“富贵总管，你说吧...”</p>
“当我要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候，用武力来殴打权力的时候，你不能拉胯，更不能手软。”陈富贵说的很清楚：“不能讲仁义道德，不能有慈悲为怀的想法——你要保我平安。”</p>
烟盒里的玉溪越来越少，富贵和平安就这个话题聊了两个多时辰，一点都不觉得累。</p>
对这两个年轻人来说，得知武灵山周边县镇乡村的基础情况，看清这地狱一样的开局，却没有什么气馁沮丧的想法——而是大有可为。</p>
“只要按照我的想法来，武灵真君，你可以在后天早会，和所有的弟子说。”</p>
陈富贵拍着胸脯口出狂言——</p>
“——三年以内，武灵山的灵脉就能复活。”</p>
罗平安不知道合资兄弟脑子里在想什么。</p>
“会不会太快了...”</p>
陈富贵内心算了一笔账，如果没有天魔滋扰，没有黑潮邪气来捣乱。</p>
改造武灵山脉的工程蓝图，他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画完了，除了王母江有四条支脉要重新开掘，只要有恒心有定力，哪怕以宝塔功之力，一天掘它一里地，挖穿北极冰河引来活水，灵脉至少也能活一半。</p>
剩下的就是灵兽献出地肥的血祭仪式，要给风神雨神画两张大饼，让这两位小神仙献了青春献子孙，再转世重修也不是什么问题——富贵眼里，这都是可以慢慢谈妥，慢慢说清的生意。</p>
合资兄弟确实不会打架，但是他把研究打架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其他东西了。</p>
听见富贵的说法，黑风和白蛇凑了上来，满心期待着。</p>
起初两位山神还以为这是两个招摇撞骗的云游散修，看见四象仙盟的聘书才打消了后半夜暴起吃人的念头——听到三年之约，黑风大王连忙说。</p>
“你要说真话！做真人的！不能骗我哦！”</p>
小白蛇一个劲的猛点头：“不骗我！不能骗我的！”</p>try{ggauto();} catch(ex){}
花枝鼠从黑风大王嘴里钻出来，惊出一句人话——</p>
“——真嘟假嘟！？”</p>
如果武灵山有了灵脉，它们或许可以变回威风凛凛的恶虎天龙，但是绝不会想到——陈富贵早就把它们当成了两份天材地宝，如果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灵兽，它们就是修缮灵脉的重要材料。</p>
“不骗你们。”富贵郑重其事的说：“就从今天算起，我重新开掘王母江，再从横断山挖一条运河出去贯通北极。如果三年以后，武灵山脉又有了活水，使它日月清朗山明水秀，只差一头灵兽的地肥，就能把灵脉转死还生。”</p>
听到这些话，黑风和白蛇面面相觑，不用富贵去说，它们都明白了内在意义。</p>
这是要它们其中一位身死道消，舍了半死不活的兽身，化为武灵山脉的自然元灵，再转世重活一次。</p>
对野兽来说，这太难太难。</p>
哪个自然精灵？能舍得残酷天地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一身地肥？</p>
就算家里养条狗，你要它把嘴里的鸡腿吐出来，估计都得费不少功夫。</p>
“我不要你们顾全大局。”陈富贵接着说：“如果找到合适的灵兽，就用它来重塑灵脉——用不着两位小神仙瞻前顾后左右为难。谈奉献嘛！谁都会！我嘴巴一张一合，话就讲出去了，对吧？很轻松的嘛！可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咯！~”</p>
黑风只觉得眼前这个天魔后裔的嘴有一种魔力——</p>
——它不得不接着听下去。</p>
“但是谁来跳火炉，谁来成就起死回生的造化？”陈富贵抓住了重点：“这是武灵山的救命神仙，以后祖堂牌位一扫而空，就从这位山神重新开始排，从它开始祭拜——弟子都要喊山神一声再造父母，那是山神吗？那是他们亲爹亲娘！改变他们命运的大恩公！”</p>
“它转世重修以后，我须弥芥子里还有一颗妖狼血丹，给转世山神破解胎中之谜，使它迅速爬升境界，找回前世记忆——我和武灵真君也得祭拜它，把它送到寻常百姓家里，给它的旧身造像。”</p>
黑风越听越来劲，连忙问道：“开府仪式的头香不拜广权仙尊吗？”</p>
“就拜这个山神。”富贵说。</p>
小白蛇追问道：“那个神像，用的是鸡翅木刷朱砂？还是...”</p>
富贵指正道：“铜包金！先造它三百座兽身！再造三百座人身！”</p>
黑风连忙问：“山坪房舍里那头化形的金蟾，她会不会...”</p>
“不知道...”富贵连忙打断：“我不知道，那是龙智法师的弟子，我不好说...”</p>
小白蛇连忙挤到罗平安身边：“武灵真君，我知道你急，可是三年以后，能够调和风水，山川灵脉有复苏的机会，你可不能头脑一热，就往山根地火里跳呀——你是人，不是狼妖，更不是灵兽！”</p>
“我知道...我...”罗平安哭笑不得连忙解释：“我知道我是个人...”</p>
“老白...”黑风大王连忙扶着小白蛇的七寸：“走走走，回锁妖塔去，我们还有三年好活呢！”</p>
两位山神吃够了陈富贵画的饼，退回锁妖塔去，开启省电模式休养生息。</p>
......</p>
......</p>
陈富贵打开琉璃宝伞，焱锋妖狼的赤血内丹落到他手里。</p>
“卯时我带你去佩县，喊武禅武空一起。”</p>
平安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富贵就立刻安排好了另一场会晤。</p>
“啥情况？”</p>
“要办成至少三件小事，一件大事。”陈富贵把掌门的工作计划都安排好了：“首先是修路，从佩县到武灵山牌楼，刚好三百六十五里路，要慢慢把屏山大圣几个孩子接回来。”</p>
“我得挣一笔大钱，首先就从佩县的妖王开刀。背景资料我帮你查好了，它没有化形，是一头黄鼠狼，擅长使用金元灵法术，算上它帮派教众一群土鸡瓦狗，战斗力评估在我这儿也只有一百九十分出头——是元婴后期实力。”</p>
“我用妖丹把它勾出来，假意献宝贝拜山头，就修路的事情和它约个时间地点，似乎有的谈，剩下的交给你。”</p>
陈富贵讲起细节——</p>
“——你可以喊武空和武禅帮忙，但是劲爆尾杀一定得是你亲自动手。”</p>
“不不不！别那么麻烦！”说到打架，罗平安立刻来了精神：“要我去撑门面是么？”</p>
“对，你是武灵山的面子。”陈富贵语重心长的说：“面子落不得半点灰，事情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p>
罗平安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富贵！你能查清这么多事？”</p>
“废话！到了这地方我听见合欢宗仨字儿，我眼睛都绿了！”陈富贵实话实说：“第一时间就赶去佩县合欢宗分门春雨堂拜会，这些特殊服务业的工作者知道的东西是最多的，只要愿意花钱，什么信息都能给你问出来。”</p>
“花了多少？”罗平安小声问。</p>
“画饼啊!~”陈富贵撇撇嘴：“我说我们武灵真君有一条先天圆满土灵根，给我打个折嘛，以后姐姐们要增进功力...”</p>
罗平安：“我操...”</p>
“哎！放心，一切有我。”陈富贵拍了拍平安的背脊，要武灵真君别那么大惊小怪。</p>
能用饼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可以开源节流从长计议——省下哪怕一块灵石也好。</p>
......</p>
......</p>
对于这次会晤，罗平安胸有成竹，不谈切磋，只论搏杀拼命，化神以下他只输过天淑师父两三回，勉强可以点到为止。</p>
其他几位元婴期的代课老师，在法宝尽出神通尽显的搏命阶段，从平安手上讨不到多少便宜。</p>
如果只考虑杀伤效率，平安放开手脚打，他的进攻方式也不会局限于《宝塔功》的筑基神通——天淑师傅知道，武灵真君缺的不是攻击力，而是把火力送到敌人脸上的能力。</p>
龙智法师送来的三千六百斤天级一品法宝降魔杵，它打断了天雄师父肱骨肋骨，把脖子抽断两回。</p>
后来有扑克牌三昧戏法给天良师父做了一套开颅手术，从珍兽阁闻风而来助阵护主的灵兽，什么飞天牛马，腿都给飞旋的王牌砍稀烂。</p>
平安对天惊师父比较温柔，只是从琉璃宝伞传唤五菱宏光轻轻拱了几下，没有下死手——那也是在养心殿休息了大半个月，天惊才把粉碎性骨折的屁股养好。</p>
这些打架方法都是天淑师父教的，不要拘泥于招数，不要醉心于神通，找到合适的输出方法，能打出弱点暴击就是好武功。</p>
五行别院的代课老师们都知道，武灵真君不喜欢好勇斗狠，因为切磋斗法可能会输，他更擅长杀人。</p>
在斗技场擂台上，罗平安和剑胆师叔斗得有来有回，也仅仅只是被擂台规则限制，被分光剑的武艺神通迷了心智。</p>
真正的筑基期修士来到罗平安面前，只要一个回合，肖胤就被秒杀了。</p>
这小王爷能撑过断子绝孙岩突术——那是武灵真君手下留情，还愿意放点法术。</p>
武灵真君要不乐意放法术，抄起璇玑星来的异宝，用键盘对付肖胤这小子，只要抢到先攻迅速近身——估计不过一个回合小王爷的脑袋开花，落得焱锋妖狼同样的凄惨下场，颅骨都被打进肚子里去。</p>
天淑师父是因材施教，元灵斗君教授的所有搏击办法，都是想方设法指导罗平安怎么[进门]，怎么[开门]——只要抵达敌人的死门，看清五窍十二正经。至于如何破坏行气周天，如何击碎战斗意志，只要胳膊武器能够到的地方，平安能在一瞬间想到九种狠毒绝技。</p>
“你有把握吗？”富贵低声问：“我带你去杀妖怪喔！”</p>
罗平安的性格不像以前那么鲁莽暴躁，他听富贵话里的意思——总有一种职业杀手刚接到活的奇怪错觉。</p>
“你和我说说，这个妖王它干啥了？它该不该死？我得酝酿一下，我又不是什么邪道妖道，不能因为它有钱，它挡我路了，就要打杀它吧这不太合适...”</p>
“今天夜里。”陈富贵把佩县的遭遇如实告知：“这头黄鼠狼的小崽子在县郊纵马行凶，不小心撞死了两个巡防军十夫长，都是灭除村镇周边野猪狼害的孝廉好汉——他们家里的婆娘还想去县衙讨个说法，家里没了顶梁柱，至少得熬过这个冬天，再谈改嫁的事情吧？”</p>
“于是妻子们从县郊村镇出发，连夜赶了六里路，冒着冻毙的风险，不说什么公道，只想挣扎求存，要点抚恤金——结果县丞派人把她们抓走，后半夜蒸成一锅大肉，送到黄沙大仙的洞府，被妖子妖孙当下酒菜吃掉了。”</p>
“操他妈的！”罗平安两眼血红，杀气沸腾：“现在就走？”</p>
陈富贵按住了平安的肩。</p>
“等到卯时，我约它出来。”</p>
罗平安目呲欲裂——</p>
“——它活不了一点！”</p></div>
他先是和两位风神雨神打过招呼，递交了四象仙盟方面给的开府总管聘书，算是认祖归宗。然后他拉着罗平安坐到七政殿门口，开始讲起附近乡村城镇的基本情况。</p>
“完犊子了！老罗！就在你搁锁妖塔里打瞌睡这段时间...”</p>
罗平安：“我那是入定。”</p>
“行行行...”富贵给好兄弟递烟，顺道改口：“在你入定的这段时间，我跑去村镇招工。”</p>
“跑遍了三乡五镇，方圆六百里。”</p>
“您猜怎么着？我们所在的北辰部州王母江流域，一千七百多里外的徐家峡开始算起，是横贯两岳三江的天险——就从这里开始算。往后靠近武灵山的所有土地，两仪仙盟都给划出去了。”</p>
罗平安：“划出去？划出去是什么意思？”</p>
“没有了！意思就是没有了！起初是卖灵山卖洞府！卖矿产药田，卖猎场草场...”富贵神情激动，“后来没有人买得起，就开始收地租。”</p>
“一层一层的往下转手，从仙家洞府转到凡俗富商手里。再过十几二十年，就转到各路妖王的手里。”</p>
“两仪仙盟后来搞了个永福钱庄，专门收地税，意思就是土地可以送给妖王，地税从恒禄二十一年收到承禄二十一年，也就是一百年后。”</p>
“意思是...”平安听明白了：“北辰部州的仙人要雇佣这些妖兽来对付天魔？”</p>
“没错，只要你能把地皮占住，这地方就是你的。”陈富贵解释道：“不然怎么一次性收了一百年的地税呢？最近二十年，为了把地税补齐，彻底占领仙家福地。大西北滥垦滥挖，各家妖王都在拼命搞钱。”</p>
“这些妖王不知道天魔禁地的情况吗？”罗平安只觉得匪夷所思。</p>
“嗨！天灾这不还没来吗？”陈富贵哭笑不得：“仙盟把洞府福地交给妖王管理，那就是把徐家峡以外的人族，全送到妖魔鬼怪嘴里了。”</p>
“这是经过仙盟认证的大仙，再也不是什么恐怖魔头。它们摇身一变，成为地方王国的保家灵兽，天魔灾年的恩公救主——可以合理合法的吃人啦！”</p>
听见富贵这么一通梳理，平安终于明白了玄烨仙尊和孟冬真君的忧虑所在——</p>
——倒下一个武灵山，北辰部州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p>
罗平安接着问：“原来的仙家门派呢？要他们让出洞府福地有那么简单？我们找得到帮手吗？”</p>
“哪儿有什么帮手？”陈富贵眼睛也眯起来，满脸不屑：“武灵山覆灭以后，跟在后面喝汤的几个门派早就提桶跑路。”</p>
“这些掌门道君在苦寒之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港。他们修成化神以后至少有一千八百寿，但是武灵山存在了九千九百年——这种安全感已经变成自然而然，变成理所应当的东西。”</p>
“我去到佩县的县衙问，县丞也没有给我这个仙人好脸色看。”</p>
说起这个事，陈富贵满肚子火。</p>
“我报了山门来路，我说我是武灵山内门开府总管，结果他妈的...”</p>
“县丞还要责怪我，他六代家业就因为武灵山没了，被空降来的妖王监事抄走了一半财产...”</p>
“我当时就在想啊，老罗！也别想着找帮手，和两仪仙盟留下的这群虫豸一起搞事业？如何能修成正果？”</p>
“我们周边没有同道中人，只有喂不饱的白眼狼，还有等着看笑话的废物官僚。”</p>
“这地方的老百姓比他妈侠踪镇的镇民还惨——要为妖王修缮洞府，要下矿开掘灵石，每月三牲六畜带二十童女童男送到妖洞，给这些妖怪当零嘴。”</p>
“不听话的村镇团体，往徐家峡逃难的百姓，两仪仙盟是不收的——直接遣送回乡，十有八九这些难民就饿死在半路。”</p>
“一个帮手都找不到？”罗平安脸色阴沉，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p>
“硬要找嘛，也有。”陈富贵先是卖了个关子：“只是面儿上过不去。”</p>
罗平安强调着：“我不要脸，我要武灵山活下去。”</p>
陈富贵说:“有不少邪修魔门，两仪仙盟是不要的，哪怕出卖洞府福地，这些脏东西也攀不上仙盟这层关系，要留在徐家峡之外抗击天魔，要么就等死。”</p>
“邪修？魔门？”罗平安只觉得可笑：“狗日的两仪仙盟在边疆卖地养蛊，把百姓苍生丢进妖魔嘴里！还讲究这个？”</p>
“要脸的嘛。”陈富贵补充道：“如今这些妖道在血肉磨盘里翻滚，和妖王争来夺去，死的死伤的伤——百年以后已经快绝迹了，但是还有一个含人量比较高的邪道宗门。”</p>
罗平安：“有合作的机会吗？是什么宗门？”</p>
陈富贵：“合欢宗。”</p>
罗平安差点被香烟呛死：“合...”</p>
陈富贵点头强调：“合欢宗。”</p>
“我要合作，不是合欢...我...”罗平安只觉得哪儿不对劲：“这门派怎么活下来的？”</p>
谈到合欢宗这个敏感的话题，武灵真君的声音都变小了——</p>
——富贵也跟着做贼心虚，凑到好兄弟身边低声说。</p>
“两仪仙盟与西北二十二县的四个小国家搞联合磋商，举行会议时要讲究典礼仪态。”</p>
“合欢宗的修行法门专注于血肉变化气息遮盖，帮这些妖王褪去最后一点腥臊妖气，偶尔有妖子妖孙也要去认人，要搞关系的嘛——合欢宗有画皮法术，可以给这些小妖怪披上一身或英俊或娇媚的人皮。”</p>
“这个邪道宗门靠着织造人皮的面子功夫活到了现在，活得比较环保，什么时候两仪仙盟不要脸了，可以心安理得和食人妖魔坐一张桌上谈生意——这个宗门估计就活不下去了。”</p>
说明白大西北的基本盘，富贵把话题扯回岌岌可危的武灵山。</p>
“老罗，你要想从两仪仙盟拿走掌门令牌，以你现在这副头脸门面，一头筑基期的狼妖，首先得交一百年的地税。大约是五万五千四百斤净灵石...”</p>
“我帮他们守边疆打天魔...”罗平安骂道：“我他妈还得交钱？”</p>
“当然了，多少妖王馋这片洞天福地，都被风神雨神当下酒菜吃掉。”陈富贵强调着：“在玄烨仙尊眼里，你是武灵真君，可是在本地妖王眼里，你就是来路不明的乡里人。”</p>
“不要这令牌了！”罗平安弹走烟头，又点了一根：“这些虫豸帮得上什么忙？”</p>
“帮不上什么忙。”陈富贵连忙指正：“可是权力从来不是帮忙的——我的好兄弟。市场监管不会帮小摊小贩卖水果，但是可以添堵。”</p>
“你公司主管从来不会帮你做PPT，但是卡审核他有一手绝技，在提案通过之前，这畜牲东西总会想方设法的来展示他的权力，滥用他的权力。”</p>
“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的武灵真君，我答应过你，要送你泼天的富贵。”</p>
罗平安改了尊称：“富贵总管，你说吧...”</p>
“当我要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候，用武力来殴打权力的时候，你不能拉胯，更不能手软。”陈富贵说的很清楚：“不能讲仁义道德，不能有慈悲为怀的想法——你要保我平安。”</p>
烟盒里的玉溪越来越少，富贵和平安就这个话题聊了两个多时辰，一点都不觉得累。</p>
对这两个年轻人来说，得知武灵山周边县镇乡村的基础情况，看清这地狱一样的开局，却没有什么气馁沮丧的想法——而是大有可为。</p>
“只要按照我的想法来，武灵真君，你可以在后天早会，和所有的弟子说。”</p>
陈富贵拍着胸脯口出狂言——</p>
“——三年以内，武灵山的灵脉就能复活。”</p>
罗平安不知道合资兄弟脑子里在想什么。</p>
“会不会太快了...”</p>
陈富贵内心算了一笔账，如果没有天魔滋扰，没有黑潮邪气来捣乱。</p>
改造武灵山脉的工程蓝图，他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画完了，除了王母江有四条支脉要重新开掘，只要有恒心有定力，哪怕以宝塔功之力，一天掘它一里地，挖穿北极冰河引来活水，灵脉至少也能活一半。</p>
剩下的就是灵兽献出地肥的血祭仪式，要给风神雨神画两张大饼，让这两位小神仙献了青春献子孙，再转世重修也不是什么问题——富贵眼里，这都是可以慢慢谈妥，慢慢说清的生意。</p>
合资兄弟确实不会打架，但是他把研究打架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其他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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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两位山神还以为这是两个招摇撞骗的云游散修，看见四象仙盟的聘书才打消了后半夜暴起吃人的念头——听到三年之约，黑风大王连忙说。</p>
“你要说真话！做真人的！不能骗我哦！”</p>
小白蛇一个劲的猛点头：“不骗我！不能骗我的！”</p>try{ggauto();} catch(ex){}
花枝鼠从黑风大王嘴里钻出来，惊出一句人话——</p>
“——真嘟假嘟！？”</p>
如果武灵山有了灵脉，它们或许可以变回威风凛凛的恶虎天龙，但是绝不会想到——陈富贵早就把它们当成了两份天材地宝，如果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灵兽，它们就是修缮灵脉的重要材料。</p>
“不骗你们。”富贵郑重其事的说：“就从今天算起，我重新开掘王母江，再从横断山挖一条运河出去贯通北极。如果三年以后，武灵山脉又有了活水，使它日月清朗山明水秀，只差一头灵兽的地肥，就能把灵脉转死还生。”</p>
听到这些话，黑风和白蛇面面相觑，不用富贵去说，它们都明白了内在意义。</p>
这是要它们其中一位身死道消，舍了半死不活的兽身，化为武灵山脉的自然元灵，再转世重活一次。</p>
对野兽来说，这太难太难。</p>
哪个自然精灵？能舍得残酷天地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一身地肥？</p>
就算家里养条狗，你要它把嘴里的鸡腿吐出来，估计都得费不少功夫。</p>
“我不要你们顾全大局。”陈富贵接着说：“如果找到合适的灵兽，就用它来重塑灵脉——用不着两位小神仙瞻前顾后左右为难。谈奉献嘛！谁都会！我嘴巴一张一合，话就讲出去了，对吧？很轻松的嘛！可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咯！~”</p>
黑风只觉得眼前这个天魔后裔的嘴有一种魔力——</p>
——它不得不接着听下去。</p>
“但是谁来跳火炉，谁来成就起死回生的造化？”陈富贵抓住了重点：“这是武灵山的救命神仙，以后祖堂牌位一扫而空，就从这位山神重新开始排，从它开始祭拜——弟子都要喊山神一声再造父母，那是山神吗？那是他们亲爹亲娘！改变他们命运的大恩公！”</p>
“它转世重修以后，我须弥芥子里还有一颗妖狼血丹，给转世山神破解胎中之谜，使它迅速爬升境界，找回前世记忆——我和武灵真君也得祭拜它，把它送到寻常百姓家里，给它的旧身造像。”</p>
黑风越听越来劲，连忙问道：“开府仪式的头香不拜广权仙尊吗？”</p>
“就拜这个山神。”富贵说。</p>
小白蛇追问道：“那个神像，用的是鸡翅木刷朱砂？还是...”</p>
富贵指正道：“铜包金！先造它三百座兽身！再造三百座人身！”</p>
黑风连忙问：“山坪房舍里那头化形的金蟾，她会不会...”</p>
“不知道...”富贵连忙打断：“我不知道，那是龙智法师的弟子，我不好说...”</p>
小白蛇连忙挤到罗平安身边：“武灵真君，我知道你急，可是三年以后，能够调和风水，山川灵脉有复苏的机会，你可不能头脑一热，就往山根地火里跳呀——你是人，不是狼妖，更不是灵兽！”</p>
“我知道...我...”罗平安哭笑不得连忙解释：“我知道我是个人...”</p>
“老白...”黑风大王连忙扶着小白蛇的七寸：“走走走，回锁妖塔去，我们还有三年好活呢！”</p>
两位山神吃够了陈富贵画的饼，退回锁妖塔去，开启省电模式休养生息。</p>
......</p>
......</p>
陈富贵打开琉璃宝伞，焱锋妖狼的赤血内丹落到他手里。</p>
“卯时我带你去佩县，喊武禅武空一起。”</p>
平安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富贵就立刻安排好了另一场会晤。</p>
“啥情况？”</p>
“要办成至少三件小事，一件大事。”陈富贵把掌门的工作计划都安排好了：“首先是修路，从佩县到武灵山牌楼，刚好三百六十五里路，要慢慢把屏山大圣几个孩子接回来。”</p>
“我得挣一笔大钱，首先就从佩县的妖王开刀。背景资料我帮你查好了，它没有化形，是一头黄鼠狼，擅长使用金元灵法术，算上它帮派教众一群土鸡瓦狗，战斗力评估在我这儿也只有一百九十分出头——是元婴后期实力。”</p>
“我用妖丹把它勾出来，假意献宝贝拜山头，就修路的事情和它约个时间地点，似乎有的谈，剩下的交给你。”</p>
陈富贵讲起细节——</p>
“——你可以喊武空和武禅帮忙，但是劲爆尾杀一定得是你亲自动手。”</p>
“不不不！别那么麻烦！”说到打架，罗平安立刻来了精神：“要我去撑门面是么？”</p>
“对，你是武灵山的面子。”陈富贵语重心长的说：“面子落不得半点灰，事情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p>
罗平安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富贵！你能查清这么多事？”</p>
“废话！到了这地方我听见合欢宗仨字儿，我眼睛都绿了！”陈富贵实话实说：“第一时间就赶去佩县合欢宗分门春雨堂拜会，这些特殊服务业的工作者知道的东西是最多的，只要愿意花钱，什么信息都能给你问出来。”</p>
“花了多少？”罗平安小声问。</p>
“画饼啊!~”陈富贵撇撇嘴：“我说我们武灵真君有一条先天圆满土灵根，给我打个折嘛，以后姐姐们要增进功力...”</p>
罗平安：“我操...”</p>
“哎！放心，一切有我。”陈富贵拍了拍平安的背脊，要武灵真君别那么大惊小怪。</p>
能用饼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可以开源节流从长计议——省下哪怕一块灵石也好。</p>
......</p>
......</p>
对于这次会晤，罗平安胸有成竹，不谈切磋，只论搏杀拼命，化神以下他只输过天淑师父两三回，勉强可以点到为止。</p>
其他几位元婴期的代课老师，在法宝尽出神通尽显的搏命阶段，从平安手上讨不到多少便宜。</p>
如果只考虑杀伤效率，平安放开手脚打，他的进攻方式也不会局限于《宝塔功》的筑基神通——天淑师傅知道，武灵真君缺的不是攻击力，而是把火力送到敌人脸上的能力。</p>
龙智法师送来的三千六百斤天级一品法宝降魔杵，它打断了天雄师父肱骨肋骨，把脖子抽断两回。</p>
后来有扑克牌三昧戏法给天良师父做了一套开颅手术，从珍兽阁闻风而来助阵护主的灵兽，什么飞天牛马，腿都给飞旋的王牌砍稀烂。</p>
平安对天惊师父比较温柔，只是从琉璃宝伞传唤五菱宏光轻轻拱了几下，没有下死手——那也是在养心殿休息了大半个月，天惊才把粉碎性骨折的屁股养好。</p>
这些打架方法都是天淑师父教的，不要拘泥于招数，不要醉心于神通，找到合适的输出方法，能打出弱点暴击就是好武功。</p>
五行别院的代课老师们都知道，武灵真君不喜欢好勇斗狠，因为切磋斗法可能会输，他更擅长杀人。</p>
在斗技场擂台上，罗平安和剑胆师叔斗得有来有回，也仅仅只是被擂台规则限制，被分光剑的武艺神通迷了心智。</p>
真正的筑基期修士来到罗平安面前，只要一个回合，肖胤就被秒杀了。</p>
这小王爷能撑过断子绝孙岩突术——那是武灵真君手下留情，还愿意放点法术。</p>
武灵真君要不乐意放法术，抄起璇玑星来的异宝，用键盘对付肖胤这小子，只要抢到先攻迅速近身——估计不过一个回合小王爷的脑袋开花，落得焱锋妖狼同样的凄惨下场，颅骨都被打进肚子里去。</p>
天淑师父是因材施教，元灵斗君教授的所有搏击办法，都是想方设法指导罗平安怎么[进门]，怎么[开门]——只要抵达敌人的死门，看清五窍十二正经。至于如何破坏行气周天，如何击碎战斗意志，只要胳膊武器能够到的地方，平安能在一瞬间想到九种狠毒绝技。</p>
“你有把握吗？”富贵低声问：“我带你去杀妖怪喔！”</p>
罗平安的性格不像以前那么鲁莽暴躁，他听富贵话里的意思——总有一种职业杀手刚接到活的奇怪错觉。</p>
“你和我说说，这个妖王它干啥了？它该不该死？我得酝酿一下，我又不是什么邪道妖道，不能因为它有钱，它挡我路了，就要打杀它吧这不太合适...”</p>
“今天夜里。”陈富贵把佩县的遭遇如实告知：“这头黄鼠狼的小崽子在县郊纵马行凶，不小心撞死了两个巡防军十夫长，都是灭除村镇周边野猪狼害的孝廉好汉——他们家里的婆娘还想去县衙讨个说法，家里没了顶梁柱，至少得熬过这个冬天，再谈改嫁的事情吧？”</p>
“于是妻子们从县郊村镇出发，连夜赶了六里路，冒着冻毙的风险，不说什么公道，只想挣扎求存，要点抚恤金——结果县丞派人把她们抓走，后半夜蒸成一锅大肉，送到黄沙大仙的洞府，被妖子妖孙当下酒菜吃掉了。”</p>
“操他妈的！”罗平安两眼血红，杀气沸腾：“现在就走？”</p>
陈富贵按住了平安的肩。</p>
“等到卯时，我约它出来。”</p>
罗平安目呲欲裂——</p>
“——它活不了一点！”</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