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伟估计怕担责任，脸色不太好看。方浩说：“王主管，别紧张。我们想找到这两个人，他们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P></p>
王伟立刻一五一十，讲明原委。</P></p>
原来，每当到了旺季，人手不足，后勤部会酌情从本地人中，招一些后勤、保洁、保安之类，日结工资，灵活用工。</P></p>
黑黎峰后面的深山，毗邻赣省，还有大片区域没开发，交通不便，对于那几座山今后怎么发展，也没有定论。旅游公司没有多余的人手，翻山越岭去那些山上，维护一些鸡肋一样的小景点。</P></p>
现在临近十一，今年湘城雨水又多，王伟就想招几个临时工，住在山里看护，防止泥石流或者虫兽把那些原生态景点给毁了。</P></p>
尚仁和洛龙去的是最偏僻的一座山。半个月前，王伟派人开车把两人送到山下，他们自己爬山上去。山上有原来老守林员的木房子，他们背生活物资上去就可以。由于深山信号不好，说好了月结工资，到时候他们拍几张山上景点维护的照片，来后勤领钱。</P></p>
之前面试时，王伟看他俩都是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力气，工资给的也低。加上光秃秃一座山和一座老木屋，没什么可偷的，所以王伟只看了看两人简历。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双方也没有联络过。</P></p>
方浩立刻让王伟带路，带齐人手，开车前往那座老山。</P></p>
就算是在黑黎峰景区里，直线距离不算远，蜿蜿蜒蜒的山路，也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到。</P></p>
一到那座山跟前，众人都愣住了。</P></p>
前两天山中下过几场大雨，但是外头的核心景区，一点事没有，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深山无人区的情况。</P></p>
现在，他们面前唯一那条，仅供一辆车进出的乡间土路，早已无影无踪。一条十几米宽的浑浊溪流，从路旁奔腾而过。巨石和泥土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车和人完全过不去。</P></p>
“有没有其他的路？”方浩着急地问。</P></p>
王伟迟疑地答：“没了。本来还有一条废弃不用的路，要过河，上头有座石桥。但是前两年桥被洪水冲毁，一直没修。再不然，就要绕路翻山了，那得花一两天。”</P></p>
“带我去那座石桥看看！”</P></p>
众人又绕了一段山路，来到一条小河旁。</P></p>
小河足有七八十米宽，河中不知是何年代修筑的，用巨大的灰白色石板，修筑了一条独桥。但现在，石板被冲得七零八落，最宽的断裂处，有十几米宽。这里又正好是小河最窄的弯折处，河水非常湍急，礁石林立。</P></p>
方浩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冲锋舟都难过。再说天已经黑了，调集冲锋舟再运进来，绕一大圈，只怕和抢通公路用的时间差不多，夜间行船还有危险。于是他果断说：“我马上申请支援，把公路抢通。”</P></p>
——</P></p>
已近夜里十点，公安局会议室里，却是灯火通明。</P></p>
今天是钱成峰案的第二天，也是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各组汇报工作进展，刑警队确定接下来的侦查方向。</P></p>
不仅二队骨干全在，各主要支撑部门的人也在。三队队长方浩正在赶回来的路上。</P></p>
丁国强看了眼手表，说：“不等方浩了，先开始。”</P></p>
方楷首先汇报了向思翎那头的情况：从三百名系统筛选出的与画像相似的人中，向思翎最终确定有三人，最接近她那天看到的嫌疑人，并且表示把握较大。</P></p>
向思翎不能百分之百准确辨认嫌疑人，这在经验丰富的刑警们看来，是说得通的——命案现场，正常人的情绪高度紧绷，何况她还要保护孩子，必须避免激怒嫌疑人。按照常理，她也不可能有仔细打量嫌疑人相貌的机会。</P></p>
投影仪映出三个男人的照片。</P></p>
放在第一个的，就是洛龙。另外两个男人，相貌确实相似，但仔细一看，略有不同。一个下巴宽一些，另一个皮肤更白。</P></p>
方楷说：“按照我们的调查结果，后面两位男士，在案发当天，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和钱成峰素不相识，可以排除嫌疑。只有洛龙，应该就是当年，和钱成峰刘怀信一起干直播的第三人。而且案发当天和目前，他都是失踪状态。洛龙的具体情况，陈浦那边负责调查，我就不赘述了。”</P></p>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数比上次少一些，李轻鹞和陈浦一块儿进来的，坐在他背后的椅子上，只隔一尺远。她正捏着笔打算记录，陈浦转身，手臂往椅背上一搭，一脸严肃地扫她一眼说：“李轻鹞汇报。”</P></p>
李轻鹞站起来答：“是。”</P></p>
她翻开调查记录本，开始介绍洛龙的情况。包括他的生平，家庭情况，犯罪记录；还有监狱长和狱友对他的核心评价；他和尚仁的关系；以及他出狱后的行踪。</P></p>
内容繁杂细碎，但是李轻鹞的条理十分清楚，语句简练准确，偏偏嗓音柔和动听，无论讲什么都有娓娓道来的感觉。本来大家手里有打印好的调查记录，不知不觉都被吸引，抬头听她说。</P></p>
丁国强坐在上头，听得走了一下神，心想下次如果需要发言人应对记者，或者拍宣传海报，李轻鹞倒是个好选择。以前他倒是觉得陈浦形象好，想让他上，结果陈浦死活不肯嫌丢人，这糟心徒弟。</P></p>
李轻鹞汇报完这些客观调查结果，刚想转折说：“但我们认为……”有人“咚咚咚”敲门，打断了她。</P></p>
丁国强：“进。”</P></p>try{ggauto();} catch(ex){}
方浩一身的灰土，风风火火走进来，他冲丁国强说了句：“头儿，不好意思迟到了，黑黎峰那头还没忙完。”</P></p>
丁国强摆手说没事。</P></p>
一名老刑警问：“方浩你这一身上哪儿打的滚？”</P></p>
方浩的位子在陈浦旁边，他把警帽往会议桌上一丢，说：“别提了。头儿，我已经和景区负责人确认过，洛龙和尚仁半个月前去当临时工，住进老山里守林。前两天山里落大雨，把路给冲毁了，已经联系武警和路政部门，正在抢修。我的人还守在那头帮忙，这一身也是帮忙干活弄的。估计明天一早就能通，到时候我们就进山抓人。”</P></p>
大伙儿都听得一阵振奋，丁国强露出今晚第一抹笑意，说：“好，辛苦了。”</P></p>
方浩这才瞥了陈浦一眼，说：“谢了，多亏你们二组找到的线索。”</P></p>
陈浦眉头扬了扬，两个男人演绎着如出一辙的皮笑肉不笑。</P></p>
“小事。”陈浦说，“不值当谢，都是为了查案。”</P></p>
有人问：“那两个人会不会已经跑了？”</P></p>
方浩答：“有可能，那就只能往赣省方向山区逃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进山再说。”</P></p>
“这么看起来，凶手必定是洛龙。”有人抽着烟说，“时间、地点俱备，对黑黎峰地形也了解，他就是为了杀人去做这个守林员。”</P></p>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方浩也说：“指定是，没跑的。”</P></p>
丁国强说：“行了，都安静一下，李轻鹞你接着说。”</P></p>
还站立着的李轻鹞，不动声色扫了眼陈浦。</P></p>
陈浦保持侧身坐姿，也正好瞟了她一眼，脸色还是淡漠，但是搭在椅子扶手上那根食指，稍稍往里一弯，指了指自己。</P></p>
李轻鹞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不要由他来说接下来的结论。</P></p>
因为方楷的中途到来，打断了李轻鹞的汇报，而且把现场风向，带得大家都倾向于洛龙是凶手。</P></p>
不过，洛龙那边，是陈浦和李轻鹞去查的，很多情况只有他们了解最深入。旁人根据现有的客观线索，判断洛龙是凶手，合情合理。</P></p>
那么李轻鹞作为一个资历浅的侦查员，接下来的汇报，就会有压力，而且可能遭到更多的质疑。</P></p>
换成陈浦就无所谓了，反正这样唱反调的事，他驾轻就熟。今天还能打方浩的脸，多好。</P></p>
然而李轻鹞没有回应陈浦，她垂下眼帘，开始发言。第一句话，先夸别人：“我也同意，洛龙和尚仁和本案有着重大关系，抢通山路，抓住这两个人，是破案的关键。方组长辛苦了！”她说到这里，冲方浩露出一个甜笑，是那种年轻人对老资历的才会有的，略显跳脱快活的笑容。</P></p>
方浩心中受用，微笑冲大方懂事的队花，点了点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陈浦，心里更嫌弃了。</P></p>
陈浦听着，心道，又演上了。不过，说几句逢源且客观的话，能让她面对的压力小一点，陈浦觉得，这是她自己的本事。</P></p>
“不过……”李轻鹞话锋一转，语气柔和却坚定，“我们认为，洛龙是凶手这一点，还存在很大疑虑，主要原因有以下五点依据：</P></p>
一、身高。现场勘测足印，推测凶手身高最多175，但是洛龙的身高有184厘米。</P></p>
二、经济能力。洛龙和尚仁出狱后，都没有经济来源，无论衣食住行，非常拮据。尚仁用的老年机，洛龙则连手机都没买，还曾向父母索要钱财买手机。这样两个人，如何买得起枪？从哪儿买枪？</P></p>
三、性格特点。无论是洛龙的犯罪史，还是他五年来在狱中的表现，都反映出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本质是个冲动易怒的人，几次坐牢，都和激情犯罪有关。与凶手在本案中表现出来的计划性、目的性、周密性相违背。洛龙不是这样的作案风格。</P></p>
四、洛龙是个性犯罪者，不仅因为强奸入狱，连楼上住了个单身姑娘，都忍不住骚扰。他是怎么做到面对向思翎这么个美人，却不伸手的？不仅没伸手，从向思翎的通篇口供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两人长达35分钟的相处里，洛龙竟然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这不符合洛龙的性格。</P></p>
五、动机。洛龙在狱中，曾向狱友们炫耀自己的两个大学生朋友。言谈中，从未提及过仇怨。相反，他因为他们的言听计从，而洋洋得意。一个人隐瞒一时很容易，隐瞒五年却很难。我认为洛龙在狱中所透露出的，他和刘怀信钱成峰的关系状态是真实的。他并不恨他们，也没有杀死两人的动机。</P></p>
以上，就是我们认为洛龙不是本案凶手的主要依据。”</P></p>
会议室里静了一会儿，议论声渐起。有不少人点头，认为李轻鹞讲得有道理；也有人陷入思索；还有人皱眉或者摇头，这其中就有方浩。</P></p>
丁国强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幕。按照惯例，他在这时候就要点心爱的刺头儿徒弟出来镇场面：“陈浦，别缩着了，你怎么说？”</P></p>
陈浦要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P></p>
陈浦笑笑说：“没缩啊，丁队，不能什么都我说，也要给年轻人机会。要我说，洛龙肯定不是凶手，向思翎撒谎了。她那天的确在命案现场，也的确看到了凶手，还在尸体跟前和凶手相处了35分钟。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她是照着洛龙的样子，给我们描绘的嫌疑人。而不是她亲眼看到的那个人。”</p></div>
王伟立刻一五一十，讲明原委。</P></p>
原来，每当到了旺季，人手不足，后勤部会酌情从本地人中，招一些后勤、保洁、保安之类，日结工资，灵活用工。</P></p>
黑黎峰后面的深山，毗邻赣省，还有大片区域没开发，交通不便，对于那几座山今后怎么发展，也没有定论。旅游公司没有多余的人手，翻山越岭去那些山上，维护一些鸡肋一样的小景点。</P></p>
现在临近十一，今年湘城雨水又多，王伟就想招几个临时工，住在山里看护，防止泥石流或者虫兽把那些原生态景点给毁了。</P></p>
尚仁和洛龙去的是最偏僻的一座山。半个月前，王伟派人开车把两人送到山下，他们自己爬山上去。山上有原来老守林员的木房子，他们背生活物资上去就可以。由于深山信号不好，说好了月结工资，到时候他们拍几张山上景点维护的照片，来后勤领钱。</P></p>
之前面试时，王伟看他俩都是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力气，工资给的也低。加上光秃秃一座山和一座老木屋，没什么可偷的，所以王伟只看了看两人简历。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双方也没有联络过。</P></p>
方浩立刻让王伟带路，带齐人手，开车前往那座老山。</P></p>
就算是在黑黎峰景区里，直线距离不算远，蜿蜿蜒蜒的山路，也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到。</P></p>
一到那座山跟前，众人都愣住了。</P></p>
前两天山中下过几场大雨，但是外头的核心景区，一点事没有，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深山无人区的情况。</P></p>
现在，他们面前唯一那条，仅供一辆车进出的乡间土路，早已无影无踪。一条十几米宽的浑浊溪流，从路旁奔腾而过。巨石和泥土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车和人完全过不去。</P></p>
“有没有其他的路？”方浩着急地问。</P></p>
王伟迟疑地答：“没了。本来还有一条废弃不用的路，要过河，上头有座石桥。但是前两年桥被洪水冲毁，一直没修。再不然，就要绕路翻山了，那得花一两天。”</P></p>
“带我去那座石桥看看！”</P></p>
众人又绕了一段山路，来到一条小河旁。</P></p>
小河足有七八十米宽，河中不知是何年代修筑的，用巨大的灰白色石板，修筑了一条独桥。但现在，石板被冲得七零八落，最宽的断裂处，有十几米宽。这里又正好是小河最窄的弯折处，河水非常湍急，礁石林立。</P></p>
方浩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冲锋舟都难过。再说天已经黑了，调集冲锋舟再运进来，绕一大圈，只怕和抢通公路用的时间差不多，夜间行船还有危险。于是他果断说：“我马上申请支援，把公路抢通。”</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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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夜里十点，公安局会议室里，却是灯火通明。</P></p>
今天是钱成峰案的第二天，也是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各组汇报工作进展，刑警队确定接下来的侦查方向。</P></p>
不仅二队骨干全在，各主要支撑部门的人也在。三队队长方浩正在赶回来的路上。</P></p>
丁国强看了眼手表，说：“不等方浩了，先开始。”</P></p>
方楷首先汇报了向思翎那头的情况：从三百名系统筛选出的与画像相似的人中，向思翎最终确定有三人，最接近她那天看到的嫌疑人，并且表示把握较大。</P></p>
向思翎不能百分之百准确辨认嫌疑人，这在经验丰富的刑警们看来，是说得通的——命案现场，正常人的情绪高度紧绷，何况她还要保护孩子，必须避免激怒嫌疑人。按照常理，她也不可能有仔细打量嫌疑人相貌的机会。</P></p>
投影仪映出三个男人的照片。</P></p>
放在第一个的，就是洛龙。另外两个男人，相貌确实相似，但仔细一看，略有不同。一个下巴宽一些，另一个皮肤更白。</P></p>
方楷说：“按照我们的调查结果，后面两位男士，在案发当天，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和钱成峰素不相识，可以排除嫌疑。只有洛龙，应该就是当年，和钱成峰刘怀信一起干直播的第三人。而且案发当天和目前，他都是失踪状态。洛龙的具体情况，陈浦那边负责调查，我就不赘述了。”</P></p>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数比上次少一些，李轻鹞和陈浦一块儿进来的，坐在他背后的椅子上，只隔一尺远。她正捏着笔打算记录，陈浦转身，手臂往椅背上一搭，一脸严肃地扫她一眼说：“李轻鹞汇报。”</P></p>
李轻鹞站起来答：“是。”</P></p>
她翻开调查记录本，开始介绍洛龙的情况。包括他的生平，家庭情况，犯罪记录；还有监狱长和狱友对他的核心评价；他和尚仁的关系；以及他出狱后的行踪。</P></p>
内容繁杂细碎，但是李轻鹞的条理十分清楚，语句简练准确，偏偏嗓音柔和动听，无论讲什么都有娓娓道来的感觉。本来大家手里有打印好的调查记录，不知不觉都被吸引，抬头听她说。</P></p>
丁国强坐在上头，听得走了一下神，心想下次如果需要发言人应对记者，或者拍宣传海报，李轻鹞倒是个好选择。以前他倒是觉得陈浦形象好，想让他上，结果陈浦死活不肯嫌丢人，这糟心徒弟。</P></p>
李轻鹞汇报完这些客观调查结果，刚想转折说：“但我们认为……”有人“咚咚咚”敲门，打断了她。</P></p>
丁国强：“进。”</P></p>try{ggauto();} catch(ex){}
方浩一身的灰土，风风火火走进来，他冲丁国强说了句：“头儿，不好意思迟到了，黑黎峰那头还没忙完。”</P></p>
丁国强摆手说没事。</P></p>
一名老刑警问：“方浩你这一身上哪儿打的滚？”</P></p>
方浩的位子在陈浦旁边，他把警帽往会议桌上一丢，说：“别提了。头儿，我已经和景区负责人确认过，洛龙和尚仁半个月前去当临时工，住进老山里守林。前两天山里落大雨，把路给冲毁了，已经联系武警和路政部门，正在抢修。我的人还守在那头帮忙，这一身也是帮忙干活弄的。估计明天一早就能通，到时候我们就进山抓人。”</P></p>
大伙儿都听得一阵振奋，丁国强露出今晚第一抹笑意，说：“好，辛苦了。”</P></p>
方浩这才瞥了陈浦一眼，说：“谢了，多亏你们二组找到的线索。”</P></p>
陈浦眉头扬了扬，两个男人演绎着如出一辙的皮笑肉不笑。</P></p>
“小事。”陈浦说，“不值当谢，都是为了查案。”</P></p>
有人问：“那两个人会不会已经跑了？”</P></p>
方浩答：“有可能，那就只能往赣省方向山区逃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进山再说。”</P></p>
“这么看起来，凶手必定是洛龙。”有人抽着烟说，“时间、地点俱备，对黑黎峰地形也了解，他就是为了杀人去做这个守林员。”</P></p>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方浩也说：“指定是，没跑的。”</P></p>
丁国强说：“行了，都安静一下，李轻鹞你接着说。”</P></p>
还站立着的李轻鹞，不动声色扫了眼陈浦。</P></p>
陈浦保持侧身坐姿，也正好瞟了她一眼，脸色还是淡漠，但是搭在椅子扶手上那根食指，稍稍往里一弯，指了指自己。</P></p>
李轻鹞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不要由他来说接下来的结论。</P></p>
因为方楷的中途到来，打断了李轻鹞的汇报，而且把现场风向，带得大家都倾向于洛龙是凶手。</P></p>
不过，洛龙那边，是陈浦和李轻鹞去查的，很多情况只有他们了解最深入。旁人根据现有的客观线索，判断洛龙是凶手，合情合理。</P></p>
那么李轻鹞作为一个资历浅的侦查员，接下来的汇报，就会有压力，而且可能遭到更多的质疑。</P></p>
换成陈浦就无所谓了，反正这样唱反调的事，他驾轻就熟。今天还能打方浩的脸，多好。</P></p>
然而李轻鹞没有回应陈浦，她垂下眼帘，开始发言。第一句话，先夸别人：“我也同意，洛龙和尚仁和本案有着重大关系，抢通山路，抓住这两个人，是破案的关键。方组长辛苦了！”她说到这里，冲方浩露出一个甜笑，是那种年轻人对老资历的才会有的，略显跳脱快活的笑容。</P></p>
方浩心中受用，微笑冲大方懂事的队花，点了点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陈浦，心里更嫌弃了。</P></p>
陈浦听着，心道，又演上了。不过，说几句逢源且客观的话，能让她面对的压力小一点，陈浦觉得，这是她自己的本事。</P></p>
“不过……”李轻鹞话锋一转，语气柔和却坚定，“我们认为，洛龙是凶手这一点，还存在很大疑虑，主要原因有以下五点依据：</P></p>
一、身高。现场勘测足印，推测凶手身高最多175，但是洛龙的身高有184厘米。</P></p>
二、经济能力。洛龙和尚仁出狱后，都没有经济来源，无论衣食住行，非常拮据。尚仁用的老年机，洛龙则连手机都没买，还曾向父母索要钱财买手机。这样两个人，如何买得起枪？从哪儿买枪？</P></p>
三、性格特点。无论是洛龙的犯罪史，还是他五年来在狱中的表现，都反映出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本质是个冲动易怒的人，几次坐牢，都和激情犯罪有关。与凶手在本案中表现出来的计划性、目的性、周密性相违背。洛龙不是这样的作案风格。</P></p>
四、洛龙是个性犯罪者，不仅因为强奸入狱，连楼上住了个单身姑娘，都忍不住骚扰。他是怎么做到面对向思翎这么个美人，却不伸手的？不仅没伸手，从向思翎的通篇口供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两人长达35分钟的相处里，洛龙竟然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这不符合洛龙的性格。</P></p>
五、动机。洛龙在狱中，曾向狱友们炫耀自己的两个大学生朋友。言谈中，从未提及过仇怨。相反，他因为他们的言听计从，而洋洋得意。一个人隐瞒一时很容易，隐瞒五年却很难。我认为洛龙在狱中所透露出的，他和刘怀信钱成峰的关系状态是真实的。他并不恨他们，也没有杀死两人的动机。</P></p>
以上，就是我们认为洛龙不是本案凶手的主要依据。”</P></p>
会议室里静了一会儿，议论声渐起。有不少人点头，认为李轻鹞讲得有道理；也有人陷入思索；还有人皱眉或者摇头，这其中就有方浩。</P></p>
丁国强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幕。按照惯例，他在这时候就要点心爱的刺头儿徒弟出来镇场面：“陈浦，别缩着了，你怎么说？”</P></p>
陈浦要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P></p>
陈浦笑笑说：“没缩啊，丁队，不能什么都我说，也要给年轻人机会。要我说，洛龙肯定不是凶手，向思翎撒谎了。她那天的确在命案现场，也的确看到了凶手，还在尸体跟前和凶手相处了35分钟。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她是照着洛龙的样子，给我们描绘的嫌疑人。而不是她亲眼看到的那个人。”</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