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平安喜乐【万字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校园里金菊飘香，甜滋滋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混沌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浆果。</p>
月考很快过去，关于取消月考和期中考试的通知也正式下发了，这一条政策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利好，毕竟少考几次试，就少挨几顿骂，会学习的人无论有没有考试都会认真学习，不愿意学习的人考试并不会让他们成绩变得更好。</p>
而老师们的出发点则是减少一些工作量，毕竟每次月考从出题，组织考试，阅卷，统计分数一系列流程弄下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将这些时间精力节省下来，专心用于教学可能是更加合理的安排。</p>
而减少了考试，也能减少一些学生的压力，毕竟月月考，节奏实在有些过于紧凑，往往是这边刚刚月考结束，讲评完了试卷，做好了反思，没几天又开始准备下次月考了……</p>
不过这次的小小改革到底对不对，还暂未可知，需要时间来验证。</p>
当然，这条改革跟高三的无关。</p>
十月中旬，秋高气爽，气温开始降低了，但仍然称得上适宜。</p>
运动会的时间近了。</p>
在一个文体氛围浓烈的县城，学校的运动会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一些，每年的传统是拿出三天时间来组织运动会。</p>
郑泽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但是他能当上体育委员并不是因为体育方面的特长出色，而仅仅是因为，他是班上最高的，一米八。</p>
其实在前面的时间，他已经跟老师报告过，他不想当这个体育委员，然而老师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不想当呢？体育委员也是委员，你看不起这個委员吗？”</p>
郑泽心想也有道理，毕竟从小到大还没有当过委员呢，而且体育委员嘛，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体育课上帮着老师整整队，当一个站在前面的吉祥物。</p>
但是直到这两天运动会即将开始了，才知道这种想法错得有多离谱。</p>
市里有专门的体校，所以一中初中阶段是没有体育生的，相对比较公平。</p>
而运动会学校便要求每个班每个项目都要有人参加。</p>
统计报名的任务就落到了郑泽的头上。</p>
此时郑泽哭丧着脸到了黎阳面前。</p>
“黎老师……我真的尽力了，他们不愿意报名！”</p>
黎阳有些好笑，因为郑泽个子很高，初一，已经接近一米八，是全年级最高的，但是性格并不像他的外貌那般汉子，公鸭嗓的声音，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性格，嘴唇边上的两撇小胡子……真是个孩子。</p>
黎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那你说怎么办呢？”</p>
郑泽摇摇头：“老师，我真不知道该咋办。”</p>
“我们还有哪些项目没有人报名？”</p>
“还有3000米跑，跳高和100米跑。”</p>
黎阳微微一叹，“那没办法了，只能你辛苦一下，报名参加了。”</p>
郑泽顿时瞪大了眼睛，十分夸张的表情，惊呼：“老师！这不公平！”</p>
黎阳乐得哈哈大笑，哼了一声：“亏你这么大的个子，这点小事都不愿意承担。”</p>
郑泽幽怨地说：“老师，你ufo我。”</p>
“哈？”</p>
“我的意思是，我真不行啊……”</p>
黎阳笑着摇了摇头，说：“行了，我知道这件事了……”她微微沉默了一下，说：“你回去吧，顺便把班长叫过来。”</p>
“哦……”</p>
等郑泽走后，黎阳陷入了沉默，拿起来那本运动会报名的花名册看了看，微微一叹。</p>
这小子，竟然没报名。</p>
随着第一次月考李乘欢的惊人表现，他一度成了整个初中部老师圈子里无人不知的天才。</p>
关于李乘欢的话题自然会聊的多一些。</p>
而他的父亲又是整个清河县知名的美术老师，那么一些消息是很容易打听到的。</p>
李乘欢的妈妈，舒兰，前省篮球队运动员。</p>
一些体育老师也是见过李乘欢在他妈妈的篮球训练营打球的，在听到别的老师谈论到李乘欢或者舒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插上两句嘴：“李乘欢，哦，舒兰的儿子吗？看过他打球，还是跟一群高中体育生一起的，应该是挺不错的。”</p>
传着传着，就成了“李乘欢体育方面也是天才，高中生都打不过他。”</p>
再传着传着，到了黎阳耳朵里的版本就成了：“李乘欢，完美继承了他省队老妈的篮球运动天赋，别看才初一，已经可以给那些高中生上课了！”</p>
当然，黎阳对于那种话是不怎么信的，但是她也是相信李乘欢就算不是最厉害的，至少运动能力不差。</p>
不说拿个奖，报个名总可以吧？</p>
真是的，这种小事……</p>
这一点当班长的觉悟都没有。</p>
黎阳耐心地等到了李乘欢。</p>
李乘欢走到她面前，笑着问：“黎老师，您找我？”</p>
黎阳上下打量李乘欢一番，似笑非笑地问：“伱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过来吗？”</p>
李乘欢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呢。”</p>
黎阳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报名？”</p>
李乘欢愣了愣，“运动会？”</p>
这个……</p>
他的确没报名。</p>
而原因呢，一方面是没有那么强烈想要在运动会上证明自己的动力，另一方面嘛……</p>
则是因为运动会的那两天，刚好是外婆和外公收苹果的时间，他想请个假去乡下帮忙摘苹果。</p>
不过这话是不太方便讲出来的，他本来打算到时候让老爸来请假的，毕竟家长请假要更加稳妥一点的，而且也不必说得那么详细，一句“家里有事即可”。</p>
看着李乘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模样，黎阳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起带头作用啊。”</p>
李乘欢咳嗽了两声，说：“老师我真参加不了。”</p>
黎阳皱起眉头：“为什么参加不了？你……你不是很喜欢运动吗？”</p>
李乘欢想了想，说：“我有事……”</p>
“有事？”</p>
李乘欢连忙说道：“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帮你抓两个壮丁……啊不是，我帮你动员两个小伙伴参加，只要保证每个项目都有人就行了嘛？”</p>
黎阳狐疑地上下打量李乘欢一番，说：“你到底有什么事？”</p>
李乘欢干笑一声：“小事啦，小事。”</p>
黎阳幽幽一叹，她还指望着李乘欢能给班里赢两张奖状回来呢。</p>
不过这件事的确不能逼他。</p>
……</p>
八班。</p>
“班长！你你你……你报了八个项目？”何芳一脸震惊。</p>
裴元照微微一笑。</p>
何芳白净的面庞上，崇敬的目光正在眼眶里打转。“班长，你……你怎么报名了八个项目啊！”</p>
裴元照看了何芳一眼，嘴角微微上扬。</p>
其实他很喜欢跟何芳待在一起的，这个同桌和曾经在东部读小学时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样，她会十分认真地听自己说话，随口说两件自己知道的大城市里的事情，她都会感到惊讶，然后一脸好奇地继续问他。</p>
而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的。</p>
这也是曾经极少体验到的东西。</p>
在东部沿海城市，又是其中比较好一点的学校，佼佼者很多，每一个人或多或少有一些特长，傲气，要真心实意地佩服一个人，挺难的一件事。</p>
何芳甚至和这个班上的其他人都表现得不太一样，总之就是，自己偶尔一不小心展现出的长处，都会得到她的肯定。</p>
虽然有时候这个女生比较轴，也不像自己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甚至偶尔维护他的时候，还会跟同学吵两句嘴，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些都算不上什么缺点。</p>
总的来说，没什么见识，但十分单纯的一个女生。</p>
他知道，自己小小地展示了一下无可挑剔的运动能力，又一不小心震惊了何芳。</p>
“哈，没什么好夸奖的。”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裴元照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p>
何芳眼里全是裴元照，小声说：“你太厉害了，身体能不能受得了啊？”</p>
裴元照歪嘴一笑，“这有什么？八个算什么？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十个也不在话下。”</p>
两人不着边际的聊天被后桌听了半截，窃窃私语。</p>
“他们在聊什么？”</p>
“呃……听起来好羞人啊……”</p>
裴元照靠在椅子上，将椅子蹆翘起来，摇啊摇，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p>
取消月考了，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啊。</p>
毕竟这就意味着他的这个第二名，要当很长一段时间了。</p>
算了算了，要是就先当着吧，毕竟语文方面，对方的确更厉害，无论是那个卷面，还是作文水平，都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能追得上的。</p>
骄傲，但不能无脑地骄傲，他对自己的能意识到这一点感到满意。</p>
要客观地评价自己。</p>
认清自己是一件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短时间语文方面大概是不太容易追上对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成绩这件事，总得来说，还是要看综合的。</p>
别的科目，他不如自己！</p>
拿英语数学来说，他考120，是因为能考120，而自己考120，是因为卷面只有120。</p>
想到这里，裴元照觉得内心得到了平衡。</p>
随着接下来课程越来越困难，那家伙肯定会逐渐考不到卷面的上限，而自己的实力总在卷面上限的上面，呵呵，差距就出来了。</p>
只是可惜，还要到期末考试才能验证。</p>
“班长，你在想什么呀？”</p>
“嗯？哦，没有啊。”</p>
“嘿嘿，我看到你在笑，还以为你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p>
“呃……没有，没有。”</p>
裴元照咳嗽了两声，暗骂自己的表情管理是真的越来越糟糕了，发呆傻笑可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p>
何芳迟疑了一下，又小声说：“班长，虽然，嗯，但是，我还是想说，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p>
裴元照眨了眨眼睛，“嗯？”</p>
何芳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是想帮班上多争取荣誉，所以才一口气报了那么多项目，你真是一个好班长，但是你不要太拼了……”她偷偷看了裴元照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红。</p>
裴元照干笑两声，“呵……还好啦。”</p>
随后有些不太自在地看向了天花板。</p>
呃……虽然被误会，但还挺爽的，何芳这个女生还真是单纯得有些可爱。</p>
他报名这么多项目，为班级争取荣誉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甚至准确地说，是顺带。</p>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因为李乘欢。</p>
那家伙既然打篮球，虽然技术不如自己，但是既然打了，就还是会运动的，那么肯定会报名一两个项目。</p>
也不太好意思去打听他具体参加了哪些项目，那就只好广撒网了。</p>
总能有一两个项目，同台竞技。</p>
虽然成绩上暂时屈居第二，但可以在某个他擅长的运动项目上，光明正大地击败他。</p>
那个场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p>
自己会拿第一，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安慰一下他。</p>
呵呵。</p>
最重要的，是讲出那句话……</p>
“运气，运气啦。”</p>
裴元照想到这里，突然咳嗽了两声，因为他害怕自己因为走神，又忘记了表情管理。</p>
……</p>
李乘欢痛心疾首地对叶子皓和刘轩轩说，“你们个真的太让我失望了。”</p>
叶子皓有些弱弱地回应：“可是大哥……我个子这么矮，运动会啊……比不过啊……”</p>
刘轩轩也说：“老大，我给你加油助威就好了！”</p>
李乘欢心头无奈，这俩兄弟真是……</p>
如果不能忽悠他们俩去参加运动会，那黎阳老师那儿就没法交差了。</p>
不想了想，李乘欢心生一计，微微一笑，“行吧，你们俩既然不愿意参加就算了，我自己去参加好了。”</p>
刘轩轩和叶子皓相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老大/大哥的态度变化得怎么这么快？</p>
下午。</p>
李乘欢趁着刘轩轩去上厕所的空隙，将叶子皓单独拉到一旁。</p>
李乘欢语重心长地说：“子皓啊，我知道你的生日是下下周，我看我们俩的关系也这么好了，干脆我来给你过吧？”</p>
叶子皓先是一愣，随后喜不自胜，“好啊！”</p>
上次刘轩轩跑去给姜云妙过生日，还尝到了大哥的厨艺，好几次在他面前炫耀，实在是太扎心了。</p>
没想到老大不仅记得自己的生日，而且还主动提出来要给自己过生日。</p>
一时间他心生感动，又想到上午自己竟然拒绝了大哥，觉得羞愧万分，就说：“大哥，我帮你去参加一个项目吧！”</p>
李乘欢就说：“这怎么好意思？那你去参加跳高吧，那个简单。”</p>
此时，刘轩轩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李乘欢和叶子皓正在密谋什么，心里一沉。</p>
等叶子皓走开了，他连忙凑了过去，“老大，你刚才和叶子皓在聊什么？”</p>
李乘欢故作神秘地说：“没什么没什么。”</p>
刘轩轩顿时急了，“肯定有什么！老大，你快告诉我！”</p>
回想到叶子皓一脸得意的笑容，刘轩轩瞬间感觉全世界都抛弃自己了。</p>
李乘欢这才假装扭扭捏捏地说，“那个……也没啥，就是子皓说要帮我参加一个跳高项目，不愧是我的好兄弟。”</p>
刘轩轩顿时破口大骂：“叶子皓，这小子不讲武德！”然后对李乘欢说：“老大，我帮你参加两个！”</p>
李乘欢说：“这怎么行？帮我参加，谁都能帮我参加吗？”</p>
刘轩轩激动地说：“老大，难道叶子皓是你兄弟，我就不是吗？”</p>
李乘欢一脸为难，说：“可是……叶子皓才帮我参加一个，你一张嘴就是两个，这……”</p>
刘轩轩神秘兮兮地说：“老大，我偷偷参加，叶子皓不知道。”</p>
“这个……”</p>
见李乘欢还在犹豫，刘轩轩说：“老大！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开始的友谊啊！”</p>
李乘欢这才松口：“那……那好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叶子皓哦。”</p>
刘轩轩这才绽放出笑容，“我保证！”</p>
哼，叶子皓啊叶子皓，没想到吧，最终还是我赢了。</p>
……</p>
叶凝露穿着短运动衫，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吹着口哨，疾步穿行在教学楼到操场的那条步道上，深秋的午后，法桐的叶子遮天蔽日，阳光洒在那光泽的叶子上，就像闪闪发光的的青春在这充满傻气的花季哗啦哗啦。</p>
爬上了阶梯，来到了操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跑道旁边等的李乘欢。</p>
“来得还挺早？”叶凝露踱步到李乘欢跟前。</p>
李乘欢看了看叶凝露，笑了笑：“我还真是没想到……”</p>
“没想到什么？”</p>
“你报名了运动会。”</p>
“哈……看来你对我有误解哦。”</p>
“也不算误解吧，只是只看到了你的一面。”</p>
“说明看待事物要多角度地去看待。”</p>
“我们开始吧？”</p>
“怎么开始？”</p>
李乘欢想了想，说：“既然你报名的项目是800米跑，那我们先从跑步的姿势开始吧……不过跑步能力毕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短期大概不会有特别大的改变，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临时抱抱佛脚，不一定能有多好的效果哦。”</p>
叶凝露随意说：“没事了，你帮我看看跑步姿势对不对就好了。”</p>
他们俩相约在这里，是因为李乘欢答应帮叶凝露矫正跑步姿势，她要参加运动会。</p>
而起因则不得不提李乘欢对叶子皓说的话。</p>
李乘欢原本是不知道叶子皓的生日的，但是没关系，他有姐姐。</p>
给叶凝露打了电话，她想了想，笑道：“可以告诉你啊，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呢？”</p>
“你是叶子皓的姐姐，我跟他是兄弟，算起来你也是我姐。”</p>
“讨厌，我可一点都不想当你姐姐，这样吧，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告诉你他的生日？”</p>
“什么事？”</p>
“嗯……我想想，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做，这样吧，我报名参加了运动会的800米长跑项目，你教教我跑步？”</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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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有了此时的见面。</p>
因为运动会的缘故，跑道上比平时热闹一些，三三两两的学生从面前跑过，额头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青春的色彩，不远处的露天篮球场吧嗒吧嗒地篮球声，以及嘈杂的呼唤声交织，几个散步的女孩子走到边上，冲着某个正在打球的男生指指点点，被旁边的某个男生看到了打趣一番，害羞跑开了。</p>
站在跑道边上，叶凝露在李乘欢的示范下做着热身运动，逐渐身体有些活动开了，额头微微有些湿润，便弯下腰，将运动裤的裤腿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p>
“我们开始吧？”</p>
“嗯，先说一下要领，练习长跑呢，应当是先练频率，后练步幅，当然啦，你算是临时抱佛脚，倒是没有必要……”</p>
“我想试试呢？”叶凝露轻轻一笑，目光有些坚定。</p>
李乘欢微微一怔，哑然一笑：“试试就试试吧……嗯，一般来说，180的步频最好，我们可以尝试稳在这个步频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步幅拉开。”</p>
“180呀？”</p>
“我用这个步频带着你跑跑吧，你感受一下，我会控制步幅，如果你可以坚持下来的话，我再慢慢增加步幅。”</p>
叶凝露点点头。</p>
于是两人便沿着跑道慢慢跑起来。</p>
这种正经的跑步当然叶凝露没有接触过的，一开始身体是有些不适应的，李乘欢在前面跑，随时观察着叶凝露，调整步幅，让他意外的是，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叶凝露，跑起步来并不弱，当她很快适应了180的步频后，竟然稳定地跟在了李乘欢的背后。</p>
李乘欢便慢慢地增加步幅，到了某一个节点后，叶凝露的节奏终于还是乱了，跑了两步，撑着膝盖喘息。</p>
而此时已经跑了一圈半了。</p>
李乘欢笑了笑，说：“很厉害了！没想到你这么强呢，真正比赛的时候，应该可以坚持跑下来。”</p>
叶凝露喘息不停，摆了摆手，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慢吞吞地继续往前走，才一面喘息一面笑了笑，“呼……呼……还，还不错吧？”</p>
李乘欢笑而不语。</p>
走了一圈，叶凝露的呼吸顺畅了，两人继续一边走一边聊天。</p>
“真是好奇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印象。”叶凝露笑了笑。</p>
李乘欢想了想，说：“文静嘛。”</p>
“就没了？”</p>
“哈……”</p>
叶凝露自顾自地说，“乘欢，你在你们班上有很好的朋友吗？”</p>
“呃，当然有啦。”</p>
叶凝露却认真地摇了摇头，说：“你想说我弟弟和刘轩轩？不是的，你其实是把他们当弟弟看的。”</p>
李乘欢愣了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叶凝露。</p>
叶凝露微微一笑，说：“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其实你还没有发现吗……”</p>
“发现什么？”</p>
叶凝露笑而不语，缓缓将目光转向别处。</p>
“大概没有多少人懂你的。”</p>
李乘欢眨了眨眼睛。</p>
叶凝露笑了笑，又问：“整天跟比自己幼稚的人一起生活……其实是一件挺累的事情吧？”</p>
呃，没这种感觉啊，李乘欢想，但没有说出来。</p>
而叶凝露认为自己猜对了，再次露出了笑容。</p>
一些话，点到即止。</p>
叶凝露觉得李乘欢是极为聪明的人，自己的意思，他是能懂的。</p>
这些话，大概会给他的心情带来一些错愕吧。</p>
嘻。</p>
叶凝露一直认为，做朋友一定是精神同频大于一切的。</p>
同时她还认为，一个没有独立灵魂的男生是不健全的，而独立的灵魂与年龄无关……接触的人多了，会发现哪怕一些成年人也没有独立的灵魂。</p>
父亲算一个，而在李乘欢身上感受到了类似的特质。</p>
不骄不躁，不温不火，不紧不慢，但不是老气，他的眼睛里有独属少年的光芒……甚至刚才跑步时，他故意加速，带着些许想要看自己出丑嗯揶揄，也是属于少年的调皮……</p>
还是那句话，人要多方面地去看，送给他也送给自己。</p>
叶凝露笑了笑，说：“李乘欢，你以后别说那种话了。”</p>
李乘欢微微一怔，“什么话？”</p>
“你管我叫姐姐啊，我可一点都当不了你的姐姐……”</p>
她在心里说，而且是一点都不想。</p>
李乘欢哑然一笑。“呵……是吗，那真是……好。”</p>
叶凝露又多看了李乘欢一眼。</p>
天上浮游着大朵的流云，忽明忽暗，暖阳会从浮云里探出头，在云朵的边缘镀一道金粼粼的边，惊鸿一瞥，就像李乘欢眼睛里流出的那道温煦之光。</p>
……</p>
“我可是把你当成是我的弟弟才跟你讲这么多的……不关心你，才不会跟你讲这些呢，所以啊，不要嫌我啰嗦哦。”</p>
姜云妙跟在李乘欢的背后，一本正经地说。</p>
李乘欢走在前面，回过头来，温和地哄哄她：“好的好的，敬爱的姜姐姐啊，咱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说的那家铺子到底在哪儿啊？”</p>
此时，他们正身处菜市场，闹哄哄的。</p>
清河县的菜市场并不显得十分整洁，地上黑黢黢的，是多年以来的油啦、泥拉浸出来的颜色，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味，混杂着鱼腥，血腥的味道，一个屠夫正用一把大砍刀将猪大腿剁成几节，骨屑飞扬，落到旁边的菜摊子上，卖菜的女人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正在十分严厉地管教着儿子趴在摊的一角写作业。</p>
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但运动会跟李乘欢无关，也跟姜云妙无关。</p>
高中生会参加上半年四个中学联合举办的全县高中生运动会，所以就不凑合参加学校里的运动会了，舞台留给初中生。</p>
今天和两人一起过来，是姜云妙主动提出来的，因为她研究了挺长时间的烹饪，有了一些心得和长进，趁着今天运动会全校放半天假，家里又没有人，便打算楼意思让李乘欢见识见识。</p>
她要做酱排骨。</p>
在过来的路上，姜云妙想到最近发生在校园里的一起打架事件，一起学生逃课翻墙出去上网吧，摔到腿的事件，稍微给李乘欢提提醒。</p>
李乘欢倒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这让姜云妙有些满意。</p>
姜云妙笑嘻嘻地说：“快了，就在前面。”</p>
……</p>
买了一塑料袋的排骨，李乘欢提着，姜云妙时不时问他两句：“要不然还是我来吧？”</p>
照顾弟弟嘛……一直让他拿着重物算什么回事？</p>
李乘欢摇摇头，并没有回应，转而问她：“姜姐姐，高一的学习紧张吗？”</p>
姜云妙对这一声姜姐姐很是满意，在小一点的时候，她还不是很在意这种称呼，但随着年龄增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某一次看到了哪一部电影中姐弟温馨相处的画面后，她产生了一种特别想要一个弟弟的冲动。</p>
不对，这样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要刘轩轩那种弟弟。</p>
刘轩轩那种弟弟大概天天都会挨揍，她不喜欢揍弟弟，而李乘欢就不同，他是一种特别让人有照顾欲的弟弟。</p>
当然，这种小小的区别对待可不会说出来，那多让刘轩轩伤心啊，所以刘轩轩管她叫姐姐，她也不会说什么。</p>
反而是李乘欢几乎从来不叫自己“姐姐”，一般都是“姜姐。”</p>
对她来说，“姜姐”和“姜姐姐”，其中的差别就像是宝骏和宝马。</p>
姜云妙笑了笑：“还行吧……嗯，是有点难起来了，但还能跟得上。”</p>
“哦，姜姐你将来想……”</p>
“等一下。”</p>
“嗯？”</p>
“你叫错了！”</p>
“哈？”</p>
“叫，姜姐姐！”</p>
“啊？”</p>
“叫啊。”</p>
李乘欢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姜……姐姐，行了吧？”</p>
“这还差不多！”</p>
姜云妙得意地往前走了，李乘欢跟在后面，忍不住摇头而笑。</p>
……</p>
在去姜云妙家之前，还要去顺便把妹妹给接了。</p>
姜云妙没有接过别的小孩子，也有些好奇，就跟着来了。</p>
此时还挺早，两人来到幼儿园门口，姜云妙看着熟悉的幼儿园大门，几乎和十多年前无二，不免有些感慨，当初在幼儿园里读书的画面，像是好几万年前一样遥远。</p>
姜云妙突然问：“乘欢，你觉得时间过得快还是慢？”</p>
李乘欢想了想，说：“不算慢。”</p>
姜云妙却说：“我觉得挺慢的，我感觉从小学到高中，过了好久好久，但我爷爷又常说时间过得快，我觉得是他太多愁善感了，但想想也是，我爸爸妈妈连我都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哪里有空去看望爷爷呢？”</p>
李乘欢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或许也没有那么感性啦，老人可能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我觉得老人应该对时间的感受力和年轻人不一样。”</p>
姜云妙奇怪地问：“为什么？”</p>
李乘欢说：“一个人80岁，对他来说过8年，仅仅是他生命十分之一的时间，而一个人16岁，过8年，对她来说却是生命的一半长，你说，是生命的一半时间长，还是生命十分之一的时间长？”</p>
姜云妙愣了愣，皱起眉头，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惑。</p>
这问题……这问题……</p>
虽然自己聪明，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这么难啊！</p>
李乘欢微微一笑，不再说话。</p>
很快铃声响了。</p>
李曦霞的班上。</p>
李曦霞正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兀自玩耍，旁边一个小男儿不停地拉拉她的衣角，“李曦霞，快看我！快看我！”</p>
李曦霞转过来看一眼，那个男孩儿就走到边上酝酿一下，似乎要做什么动作。</p>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动作，李曦霞就再度玩自己的玩具了。</p>
小男孩儿急得过去再次拉了拉李曦霞：“你快看我！看我！”</p>
重复几遍后，李曦霞的视线终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只见那个小男孩孩儿蹲下去，脑袋顶着垫子，打了个滚。</p>
李曦霞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然后继续玩自己的玩具。</p>
小男儿爬起来以后，看到李曦霞又没有再看他，下一秒直接哭了。</p>
李乘欢全程目睹，目瞪口呆。</p>
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p>
……</p>
李乘欢一手牵着李曦霞在前面走着，一手拿着那袋排骨。</p>
姜云妙还在时不时发呆，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李乘欢牵着李曦霞往前走的背影。</p>
“哥哥哥哥，今天老师教我们跳小兔子乖乖了，我回去给你表演好不好？”</p>
“哥哥哥哥，我的小伙伴说野猪比大象还大！是不是真的啊哥哥？”</p>
“哥哥哥哥……昨天妈妈炒的菜又不好吃了……”</p>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妙感觉好温馨好温馨，夕阳把兄妹俩的影子拉得好长，她很想掬一捧此时心头的温暖，再收集起那天边红色的霞光予以珍藏。</p>
就在这个黄昏，她还想到了爸爸，妈妈，以及好多个孤独的夜晚，某种无法描绘的渴望就生出来了，不可抑制，酥麻发烫。</p>
……</p>
几天以后，终于到了运动会的日子。</p>
裴元照站在操场，目之所及都是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惬意。</p>
风吹动鲜艳的国旗，随风飘动，操场上诺大的足球场被划分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比赛场地，各种比赛的预赛如期举行，一堆一堆的学生围在某个小场地旁边，给熟悉的小伙伴加油。</p>
各种好笑的事情不断发生。</p>
跳高项目是产生最多名场面的地方了，此时一个叶子皓气势汹汹地助跑过来，在距离横杆还有几米的地方紧急刹车，小步碎踱，最终还是撞了上去，脸敷在了垫子上。</p>
刘轩轩哈哈大笑。</p>
而下一个选手以一个丑陋的跨栏法跳了过去，振臂高呼，引来周围阵阵笑声。</p>
叶子皓更难受了。</p>
裴元照心情大好，他默默感受了一下，真不错，身体的各项技能都来到了最好的状态。</p>
学校取消了月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这段时间可以扎扎实实地恢复一下体能。</p>
裴元照的眼神有些锐利，嘴角微微上扬。</p>
李乘欢啊李乘欢，你报名了哪个项目呢？呵呵，不管哪个项目，我都会让你感受一下差距的。</p>
这是三重的打击。</p>
第一重，是单方面被打败的打击。</p>
第二重，是震惊于对手报名了足足八个项目带来的打击。</p>
第三重，也是震惊于对手不仅文化成绩优异，而且体育方面同样拔尖，文体两开花。</p>
如此想着，裴元照缓缓走向第一个项目的场地，同时不断左望右望，但逐渐眼神里却出现了迷惑。</p>
嗯……没看到李乘欢？</p>
他人呢？</p>
……</p>
李乘欢正在乡下。</p>
满满一筐的苹果，散发着纯天然的香气，他背着苹果，牵着李曦霞，缓缓朝着外婆家走去。</p>
本来是没打算带李曦霞的，毕竟严格地说，还没有放假，不过幼儿园嘛，家长要接走，老师也不会说什么。</p>
李曦霞太爱他哥哥了，恨不得整天都给哥哥当挂件，一听说李乘欢要去外婆家，心都要碎了，虽然妈妈耐心地安慰她说哥哥晚上会回来的，小女孩儿却蒙住了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p>
相比很多小孩子，李曦霞已经算是很听话好带了，但前提条件是让她哥哥来带，没有她哥哥的话，头都要疼死了……</p>
毕竟是个三岁的小朋友嘛。</p>
无奈，就只好请了假，让李乘欢带上李曦霞一起回乡下帮外婆摘苹果。</p>
事后舒兰忍不住感慨，好在她哥哥是李乘欢啊！</p>
见到了太多两胎，弟弟或者妹妹都喜欢当哥哥或者姐姐的跟屁虫，但是年龄大的那个总是很讨厌有个跟屁虫。</p>
极少见到李乘欢这般的，如此爱护妹妹的哥哥。</p>
想来想去，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的教育方法得当呢，一想到这里，舒兰就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了。</p>
……</p>
帮外婆和外公摘了两天的苹果，住了两晚上，第三天中午李临岸过来接兄妹俩回去。</p>
此时学校的运动会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一些比赛的决赛和颁奖仪式了，李乘欢请了假，也就懒得回去了。</p>
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做。</p>
前一阵子写了很多有趣的小故事，长的上万字，短的上千字，已经有一个小笔记本的厚度了。</p>
李乘欢自己看觉得不错，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让其他人看到的冲动。</p>
只是现实生活中，做这件事总觉得有些羞耻，他没有给其他任何人看过，这种憋在心里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p>
所以想了想，他打算把这些小故事发到网上去。</p>
打开电脑，点开了国内最大的故事论坛，稍微研究了一下，就明白该怎么发布故事了。</p>
“本论坛无意侵犯您的版权，你可随时选择撤销发布，但发布在此平台上，意味着您同意在发布期间，以免费形式向公众提供阅读。”</p>
这个平台对版权的保护倒是挺好的。</p>
点击了账号注册。</p>
在申请id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p>
嗯，起一个什么网名好呢？准确地说，也算是笔名。</p>
想了想，李乘欢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刷啦啦敲下几个字。</p>
id，平安喜乐。</p>
然后，他便认真地敲打起键盘。</p>
……</p>
裴元照从领奖台上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笑容。</p>
何芳鼓着掌，眼神不解，但很快就给出了属于自己的解释。</p>
班长有两个项目只拿到了第二名，他一定是因为这个而不甘心呢。</p>
真是……对自己的要求真的好高哦！</p>
裴元照咬咬牙，尽管拿到了好多个第一，但是心头一点发泄的快感都没有。</p>
“那个笨蛋，竟然没有参加运动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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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很快过去，关于取消月考和期中考试的通知也正式下发了，这一条政策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利好，毕竟少考几次试，就少挨几顿骂，会学习的人无论有没有考试都会认真学习，不愿意学习的人考试并不会让他们成绩变得更好。</p>
而老师们的出发点则是减少一些工作量，毕竟每次月考从出题，组织考试，阅卷，统计分数一系列流程弄下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将这些时间精力节省下来，专心用于教学可能是更加合理的安排。</p>
而减少了考试，也能减少一些学生的压力，毕竟月月考，节奏实在有些过于紧凑，往往是这边刚刚月考结束，讲评完了试卷，做好了反思，没几天又开始准备下次月考了……</p>
不过这次的小小改革到底对不对，还暂未可知，需要时间来验证。</p>
当然，这条改革跟高三的无关。</p>
十月中旬，秋高气爽，气温开始降低了，但仍然称得上适宜。</p>
运动会的时间近了。</p>
在一个文体氛围浓烈的县城，学校的运动会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一些，每年的传统是拿出三天时间来组织运动会。</p>
郑泽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但是他能当上体育委员并不是因为体育方面的特长出色，而仅仅是因为，他是班上最高的，一米八。</p>
其实在前面的时间，他已经跟老师报告过，他不想当这个体育委员，然而老师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不想当呢？体育委员也是委员，你看不起这個委员吗？”</p>
郑泽心想也有道理，毕竟从小到大还没有当过委员呢，而且体育委员嘛，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体育课上帮着老师整整队，当一个站在前面的吉祥物。</p>
但是直到这两天运动会即将开始了，才知道这种想法错得有多离谱。</p>
市里有专门的体校，所以一中初中阶段是没有体育生的，相对比较公平。</p>
而运动会学校便要求每个班每个项目都要有人参加。</p>
统计报名的任务就落到了郑泽的头上。</p>
此时郑泽哭丧着脸到了黎阳面前。</p>
“黎老师……我真的尽力了，他们不愿意报名！”</p>
黎阳有些好笑，因为郑泽个子很高，初一，已经接近一米八，是全年级最高的，但是性格并不像他的外貌那般汉子，公鸭嗓的声音，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性格，嘴唇边上的两撇小胡子……真是个孩子。</p>
黎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那你说怎么办呢？”</p>
郑泽摇摇头：“老师，我真不知道该咋办。”</p>
“我们还有哪些项目没有人报名？”</p>
“还有3000米跑，跳高和100米跑。”</p>
黎阳微微一叹，“那没办法了，只能你辛苦一下，报名参加了。”</p>
郑泽顿时瞪大了眼睛，十分夸张的表情，惊呼：“老师！这不公平！”</p>
黎阳乐得哈哈大笑，哼了一声：“亏你这么大的个子，这点小事都不愿意承担。”</p>
郑泽幽怨地说：“老师，你ufo我。”</p>
“哈？”</p>
“我的意思是，我真不行啊……”</p>
黎阳笑着摇了摇头，说：“行了，我知道这件事了……”她微微沉默了一下，说：“你回去吧，顺便把班长叫过来。”</p>
“哦……”</p>
等郑泽走后，黎阳陷入了沉默，拿起来那本运动会报名的花名册看了看，微微一叹。</p>
这小子，竟然没报名。</p>
随着第一次月考李乘欢的惊人表现，他一度成了整个初中部老师圈子里无人不知的天才。</p>
关于李乘欢的话题自然会聊的多一些。</p>
而他的父亲又是整个清河县知名的美术老师，那么一些消息是很容易打听到的。</p>
李乘欢的妈妈，舒兰，前省篮球队运动员。</p>
一些体育老师也是见过李乘欢在他妈妈的篮球训练营打球的，在听到别的老师谈论到李乘欢或者舒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插上两句嘴：“李乘欢，哦，舒兰的儿子吗？看过他打球，还是跟一群高中体育生一起的，应该是挺不错的。”</p>
传着传着，就成了“李乘欢体育方面也是天才，高中生都打不过他。”</p>
再传着传着，到了黎阳耳朵里的版本就成了：“李乘欢，完美继承了他省队老妈的篮球运动天赋，别看才初一，已经可以给那些高中生上课了！”</p>
当然，黎阳对于那种话是不怎么信的，但是她也是相信李乘欢就算不是最厉害的，至少运动能力不差。</p>
不说拿个奖，报个名总可以吧？</p>
真是的，这种小事……</p>
这一点当班长的觉悟都没有。</p>
黎阳耐心地等到了李乘欢。</p>
李乘欢走到她面前，笑着问：“黎老师，您找我？”</p>
黎阳上下打量李乘欢一番，似笑非笑地问：“伱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过来吗？”</p>
李乘欢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呢。”</p>
黎阳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报名？”</p>
李乘欢愣了愣，“运动会？”</p>
这个……</p>
他的确没报名。</p>
而原因呢，一方面是没有那么强烈想要在运动会上证明自己的动力，另一方面嘛……</p>
则是因为运动会的那两天，刚好是外婆和外公收苹果的时间，他想请个假去乡下帮忙摘苹果。</p>
不过这话是不太方便讲出来的，他本来打算到时候让老爸来请假的，毕竟家长请假要更加稳妥一点的，而且也不必说得那么详细，一句“家里有事即可”。</p>
看着李乘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模样，黎阳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起带头作用啊。”</p>
李乘欢咳嗽了两声，说：“老师我真参加不了。”</p>
黎阳皱起眉头：“为什么参加不了？你……你不是很喜欢运动吗？”</p>
李乘欢想了想，说：“我有事……”</p>
“有事？”</p>
李乘欢连忙说道：“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帮你抓两个壮丁……啊不是，我帮你动员两个小伙伴参加，只要保证每个项目都有人就行了嘛？”</p>
黎阳狐疑地上下打量李乘欢一番，说：“你到底有什么事？”</p>
李乘欢干笑一声：“小事啦，小事。”</p>
黎阳幽幽一叹，她还指望着李乘欢能给班里赢两张奖状回来呢。</p>
不过这件事的确不能逼他。</p>
……</p>
八班。</p>
“班长！你你你……你报了八个项目？”何芳一脸震惊。</p>
裴元照微微一笑。</p>
何芳白净的面庞上，崇敬的目光正在眼眶里打转。“班长，你……你怎么报名了八个项目啊！”</p>
裴元照看了何芳一眼，嘴角微微上扬。</p>
其实他很喜欢跟何芳待在一起的，这个同桌和曾经在东部读小学时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样，她会十分认真地听自己说话，随口说两件自己知道的大城市里的事情，她都会感到惊讶，然后一脸好奇地继续问他。</p>
而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的。</p>
这也是曾经极少体验到的东西。</p>
在东部沿海城市，又是其中比较好一点的学校，佼佼者很多，每一个人或多或少有一些特长，傲气，要真心实意地佩服一个人，挺难的一件事。</p>
何芳甚至和这个班上的其他人都表现得不太一样，总之就是，自己偶尔一不小心展现出的长处，都会得到她的肯定。</p>
虽然有时候这个女生比较轴，也不像自己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甚至偶尔维护他的时候，还会跟同学吵两句嘴，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些都算不上什么缺点。</p>
总的来说，没什么见识，但十分单纯的一个女生。</p>
他知道，自己小小地展示了一下无可挑剔的运动能力，又一不小心震惊了何芳。</p>
“哈，没什么好夸奖的。”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裴元照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p>
何芳眼里全是裴元照，小声说：“你太厉害了，身体能不能受得了啊？”</p>
裴元照歪嘴一笑，“这有什么？八个算什么？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十个也不在话下。”</p>
两人不着边际的聊天被后桌听了半截，窃窃私语。</p>
“他们在聊什么？”</p>
“呃……听起来好羞人啊……”</p>
裴元照靠在椅子上，将椅子蹆翘起来，摇啊摇，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p>
取消月考了，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啊。</p>
毕竟这就意味着他的这个第二名，要当很长一段时间了。</p>
算了算了，要是就先当着吧，毕竟语文方面，对方的确更厉害，无论是那个卷面，还是作文水平，都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能追得上的。</p>
骄傲，但不能无脑地骄傲，他对自己的能意识到这一点感到满意。</p>
要客观地评价自己。</p>
认清自己是一件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短时间语文方面大概是不太容易追上对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成绩这件事，总得来说，还是要看综合的。</p>
别的科目，他不如自己！</p>
拿英语数学来说，他考120，是因为能考120，而自己考120，是因为卷面只有120。</p>
想到这里，裴元照觉得内心得到了平衡。</p>
随着接下来课程越来越困难，那家伙肯定会逐渐考不到卷面的上限，而自己的实力总在卷面上限的上面，呵呵，差距就出来了。</p>
只是可惜，还要到期末考试才能验证。</p>
“班长，你在想什么呀？”</p>
“嗯？哦，没有啊。”</p>
“嘿嘿，我看到你在笑，还以为你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p>
“呃……没有，没有。”</p>
裴元照咳嗽了两声，暗骂自己的表情管理是真的越来越糟糕了，发呆傻笑可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p>
何芳迟疑了一下，又小声说：“班长，虽然，嗯，但是，我还是想说，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p>
裴元照眨了眨眼睛，“嗯？”</p>
何芳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是想帮班上多争取荣誉，所以才一口气报了那么多项目，你真是一个好班长，但是你不要太拼了……”她偷偷看了裴元照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红。</p>
裴元照干笑两声，“呵……还好啦。”</p>
随后有些不太自在地看向了天花板。</p>
呃……虽然被误会，但还挺爽的，何芳这个女生还真是单纯得有些可爱。</p>
他报名这么多项目，为班级争取荣誉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甚至准确地说，是顺带。</p>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因为李乘欢。</p>
那家伙既然打篮球，虽然技术不如自己，但是既然打了，就还是会运动的，那么肯定会报名一两个项目。</p>
也不太好意思去打听他具体参加了哪些项目，那就只好广撒网了。</p>
总能有一两个项目，同台竞技。</p>
虽然成绩上暂时屈居第二，但可以在某个他擅长的运动项目上，光明正大地击败他。</p>
那个场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p>
自己会拿第一，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安慰一下他。</p>
呵呵。</p>
最重要的，是讲出那句话……</p>
“运气，运气啦。”</p>
裴元照想到这里，突然咳嗽了两声，因为他害怕自己因为走神，又忘记了表情管理。</p>
……</p>
李乘欢痛心疾首地对叶子皓和刘轩轩说，“你们个真的太让我失望了。”</p>
叶子皓有些弱弱地回应：“可是大哥……我个子这么矮，运动会啊……比不过啊……”</p>
刘轩轩也说：“老大，我给你加油助威就好了！”</p>
李乘欢心头无奈，这俩兄弟真是……</p>
如果不能忽悠他们俩去参加运动会，那黎阳老师那儿就没法交差了。</p>
不想了想，李乘欢心生一计，微微一笑，“行吧，你们俩既然不愿意参加就算了，我自己去参加好了。”</p>
刘轩轩和叶子皓相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老大/大哥的态度变化得怎么这么快？</p>
下午。</p>
李乘欢趁着刘轩轩去上厕所的空隙，将叶子皓单独拉到一旁。</p>
李乘欢语重心长地说：“子皓啊，我知道你的生日是下下周，我看我们俩的关系也这么好了，干脆我来给你过吧？”</p>
叶子皓先是一愣，随后喜不自胜，“好啊！”</p>
上次刘轩轩跑去给姜云妙过生日，还尝到了大哥的厨艺，好几次在他面前炫耀，实在是太扎心了。</p>
没想到老大不仅记得自己的生日，而且还主动提出来要给自己过生日。</p>
一时间他心生感动，又想到上午自己竟然拒绝了大哥，觉得羞愧万分，就说：“大哥，我帮你去参加一个项目吧！”</p>
李乘欢就说：“这怎么好意思？那你去参加跳高吧，那个简单。”</p>
此时，刘轩轩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李乘欢和叶子皓正在密谋什么，心里一沉。</p>
等叶子皓走开了，他连忙凑了过去，“老大，你刚才和叶子皓在聊什么？”</p>
李乘欢故作神秘地说：“没什么没什么。”</p>
刘轩轩顿时急了，“肯定有什么！老大，你快告诉我！”</p>
回想到叶子皓一脸得意的笑容，刘轩轩瞬间感觉全世界都抛弃自己了。</p>
李乘欢这才假装扭扭捏捏地说，“那个……也没啥，就是子皓说要帮我参加一个跳高项目，不愧是我的好兄弟。”</p>
刘轩轩顿时破口大骂：“叶子皓，这小子不讲武德！”然后对李乘欢说：“老大，我帮你参加两个！”</p>
李乘欢说：“这怎么行？帮我参加，谁都能帮我参加吗？”</p>
刘轩轩激动地说：“老大，难道叶子皓是你兄弟，我就不是吗？”</p>
李乘欢一脸为难，说：“可是……叶子皓才帮我参加一个，你一张嘴就是两个，这……”</p>
刘轩轩神秘兮兮地说：“老大，我偷偷参加，叶子皓不知道。”</p>
“这个……”</p>
见李乘欢还在犹豫，刘轩轩说：“老大！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开始的友谊啊！”</p>
李乘欢这才松口：“那……那好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叶子皓哦。”</p>
刘轩轩这才绽放出笑容，“我保证！”</p>
哼，叶子皓啊叶子皓，没想到吧，最终还是我赢了。</p>
……</p>
叶凝露穿着短运动衫，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吹着口哨，疾步穿行在教学楼到操场的那条步道上，深秋的午后，法桐的叶子遮天蔽日，阳光洒在那光泽的叶子上，就像闪闪发光的的青春在这充满傻气的花季哗啦哗啦。</p>
爬上了阶梯，来到了操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跑道旁边等的李乘欢。</p>
“来得还挺早？”叶凝露踱步到李乘欢跟前。</p>
李乘欢看了看叶凝露，笑了笑：“我还真是没想到……”</p>
“没想到什么？”</p>
“你报名了运动会。”</p>
“哈……看来你对我有误解哦。”</p>
“也不算误解吧，只是只看到了你的一面。”</p>
“说明看待事物要多角度地去看待。”</p>
“我们开始吧？”</p>
“怎么开始？”</p>
李乘欢想了想，说：“既然你报名的项目是800米跑，那我们先从跑步的姿势开始吧……不过跑步能力毕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短期大概不会有特别大的改变，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临时抱抱佛脚，不一定能有多好的效果哦。”</p>
叶凝露随意说：“没事了，你帮我看看跑步姿势对不对就好了。”</p>
他们俩相约在这里，是因为李乘欢答应帮叶凝露矫正跑步姿势，她要参加运动会。</p>
而起因则不得不提李乘欢对叶子皓说的话。</p>
李乘欢原本是不知道叶子皓的生日的，但是没关系，他有姐姐。</p>
给叶凝露打了电话，她想了想，笑道：“可以告诉你啊，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呢？”</p>
“你是叶子皓的姐姐，我跟他是兄弟，算起来你也是我姐。”</p>
“讨厌，我可一点都不想当你姐姐，这样吧，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告诉你他的生日？”</p>
“什么事？”</p>
“嗯……我想想，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做，这样吧，我报名参加了运动会的800米长跑项目，你教教我跑步？”</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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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有了此时的见面。</p>
因为运动会的缘故，跑道上比平时热闹一些，三三两两的学生从面前跑过，额头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青春的色彩，不远处的露天篮球场吧嗒吧嗒地篮球声，以及嘈杂的呼唤声交织，几个散步的女孩子走到边上，冲着某个正在打球的男生指指点点，被旁边的某个男生看到了打趣一番，害羞跑开了。</p>
站在跑道边上，叶凝露在李乘欢的示范下做着热身运动，逐渐身体有些活动开了，额头微微有些湿润，便弯下腰，将运动裤的裤腿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p>
“我们开始吧？”</p>
“嗯，先说一下要领，练习长跑呢，应当是先练频率，后练步幅，当然啦，你算是临时抱佛脚，倒是没有必要……”</p>
“我想试试呢？”叶凝露轻轻一笑，目光有些坚定。</p>
李乘欢微微一怔，哑然一笑：“试试就试试吧……嗯，一般来说，180的步频最好，我们可以尝试稳在这个步频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步幅拉开。”</p>
“180呀？”</p>
“我用这个步频带着你跑跑吧，你感受一下，我会控制步幅，如果你可以坚持下来的话，我再慢慢增加步幅。”</p>
叶凝露点点头。</p>
于是两人便沿着跑道慢慢跑起来。</p>
这种正经的跑步当然叶凝露没有接触过的，一开始身体是有些不适应的，李乘欢在前面跑，随时观察着叶凝露，调整步幅，让他意外的是，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叶凝露，跑起步来并不弱，当她很快适应了180的步频后，竟然稳定地跟在了李乘欢的背后。</p>
李乘欢便慢慢地增加步幅，到了某一个节点后，叶凝露的节奏终于还是乱了，跑了两步，撑着膝盖喘息。</p>
而此时已经跑了一圈半了。</p>
李乘欢笑了笑，说：“很厉害了！没想到你这么强呢，真正比赛的时候，应该可以坚持跑下来。”</p>
叶凝露喘息不停，摆了摆手，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慢吞吞地继续往前走，才一面喘息一面笑了笑，“呼……呼……还，还不错吧？”</p>
李乘欢笑而不语。</p>
走了一圈，叶凝露的呼吸顺畅了，两人继续一边走一边聊天。</p>
“真是好奇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印象。”叶凝露笑了笑。</p>
李乘欢想了想，说：“文静嘛。”</p>
“就没了？”</p>
“哈……”</p>
叶凝露自顾自地说，“乘欢，你在你们班上有很好的朋友吗？”</p>
“呃，当然有啦。”</p>
叶凝露却认真地摇了摇头，说：“你想说我弟弟和刘轩轩？不是的，你其实是把他们当弟弟看的。”</p>
李乘欢愣了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叶凝露。</p>
叶凝露微微一笑，说：“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其实你还没有发现吗……”</p>
“发现什么？”</p>
叶凝露笑而不语，缓缓将目光转向别处。</p>
“大概没有多少人懂你的。”</p>
李乘欢眨了眨眼睛。</p>
叶凝露笑了笑，又问：“整天跟比自己幼稚的人一起生活……其实是一件挺累的事情吧？”</p>
呃，没这种感觉啊，李乘欢想，但没有说出来。</p>
而叶凝露认为自己猜对了，再次露出了笑容。</p>
一些话，点到即止。</p>
叶凝露觉得李乘欢是极为聪明的人，自己的意思，他是能懂的。</p>
这些话，大概会给他的心情带来一些错愕吧。</p>
嘻。</p>
叶凝露一直认为，做朋友一定是精神同频大于一切的。</p>
同时她还认为，一个没有独立灵魂的男生是不健全的，而独立的灵魂与年龄无关……接触的人多了，会发现哪怕一些成年人也没有独立的灵魂。</p>
父亲算一个，而在李乘欢身上感受到了类似的特质。</p>
不骄不躁，不温不火，不紧不慢，但不是老气，他的眼睛里有独属少年的光芒……甚至刚才跑步时，他故意加速，带着些许想要看自己出丑嗯揶揄，也是属于少年的调皮……</p>
还是那句话，人要多方面地去看，送给他也送给自己。</p>
叶凝露笑了笑，说：“李乘欢，你以后别说那种话了。”</p>
李乘欢微微一怔，“什么话？”</p>
“你管我叫姐姐啊，我可一点都当不了你的姐姐……”</p>
她在心里说，而且是一点都不想。</p>
李乘欢哑然一笑。“呵……是吗，那真是……好。”</p>
叶凝露又多看了李乘欢一眼。</p>
天上浮游着大朵的流云，忽明忽暗，暖阳会从浮云里探出头，在云朵的边缘镀一道金粼粼的边，惊鸿一瞥，就像李乘欢眼睛里流出的那道温煦之光。</p>
……</p>
“我可是把你当成是我的弟弟才跟你讲这么多的……不关心你，才不会跟你讲这些呢，所以啊，不要嫌我啰嗦哦。”</p>
姜云妙跟在李乘欢的背后，一本正经地说。</p>
李乘欢走在前面，回过头来，温和地哄哄她：“好的好的，敬爱的姜姐姐啊，咱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说的那家铺子到底在哪儿啊？”</p>
此时，他们正身处菜市场，闹哄哄的。</p>
清河县的菜市场并不显得十分整洁，地上黑黢黢的，是多年以来的油啦、泥拉浸出来的颜色，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味，混杂着鱼腥，血腥的味道，一个屠夫正用一把大砍刀将猪大腿剁成几节，骨屑飞扬，落到旁边的菜摊子上，卖菜的女人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正在十分严厉地管教着儿子趴在摊的一角写作业。</p>
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但运动会跟李乘欢无关，也跟姜云妙无关。</p>
高中生会参加上半年四个中学联合举办的全县高中生运动会，所以就不凑合参加学校里的运动会了，舞台留给初中生。</p>
今天和两人一起过来，是姜云妙主动提出来的，因为她研究了挺长时间的烹饪，有了一些心得和长进，趁着今天运动会全校放半天假，家里又没有人，便打算楼意思让李乘欢见识见识。</p>
她要做酱排骨。</p>
在过来的路上，姜云妙想到最近发生在校园里的一起打架事件，一起学生逃课翻墙出去上网吧，摔到腿的事件，稍微给李乘欢提提醒。</p>
李乘欢倒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这让姜云妙有些满意。</p>
姜云妙笑嘻嘻地说：“快了，就在前面。”</p>
……</p>
买了一塑料袋的排骨，李乘欢提着，姜云妙时不时问他两句：“要不然还是我来吧？”</p>
照顾弟弟嘛……一直让他拿着重物算什么回事？</p>
李乘欢摇摇头，并没有回应，转而问她：“姜姐姐，高一的学习紧张吗？”</p>
姜云妙对这一声姜姐姐很是满意，在小一点的时候，她还不是很在意这种称呼，但随着年龄增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某一次看到了哪一部电影中姐弟温馨相处的画面后，她产生了一种特别想要一个弟弟的冲动。</p>
不对，这样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要刘轩轩那种弟弟。</p>
刘轩轩那种弟弟大概天天都会挨揍，她不喜欢揍弟弟，而李乘欢就不同，他是一种特别让人有照顾欲的弟弟。</p>
当然，这种小小的区别对待可不会说出来，那多让刘轩轩伤心啊，所以刘轩轩管她叫姐姐，她也不会说什么。</p>
反而是李乘欢几乎从来不叫自己“姐姐”，一般都是“姜姐。”</p>
对她来说，“姜姐”和“姜姐姐”，其中的差别就像是宝骏和宝马。</p>
姜云妙笑了笑：“还行吧……嗯，是有点难起来了，但还能跟得上。”</p>
“哦，姜姐你将来想……”</p>
“等一下。”</p>
“嗯？”</p>
“你叫错了！”</p>
“哈？”</p>
“叫，姜姐姐！”</p>
“啊？”</p>
“叫啊。”</p>
李乘欢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姜……姐姐，行了吧？”</p>
“这还差不多！”</p>
姜云妙得意地往前走了，李乘欢跟在后面，忍不住摇头而笑。</p>
……</p>
在去姜云妙家之前，还要去顺便把妹妹给接了。</p>
姜云妙没有接过别的小孩子，也有些好奇，就跟着来了。</p>
此时还挺早，两人来到幼儿园门口，姜云妙看着熟悉的幼儿园大门，几乎和十多年前无二，不免有些感慨，当初在幼儿园里读书的画面，像是好几万年前一样遥远。</p>
姜云妙突然问：“乘欢，你觉得时间过得快还是慢？”</p>
李乘欢想了想，说：“不算慢。”</p>
姜云妙却说：“我觉得挺慢的，我感觉从小学到高中，过了好久好久，但我爷爷又常说时间过得快，我觉得是他太多愁善感了，但想想也是，我爸爸妈妈连我都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哪里有空去看望爷爷呢？”</p>
李乘欢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或许也没有那么感性啦，老人可能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我觉得老人应该对时间的感受力和年轻人不一样。”</p>
姜云妙奇怪地问：“为什么？”</p>
李乘欢说：“一个人80岁，对他来说过8年，仅仅是他生命十分之一的时间，而一个人16岁，过8年，对她来说却是生命的一半长，你说，是生命的一半时间长，还是生命十分之一的时间长？”</p>
姜云妙愣了愣，皱起眉头，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惑。</p>
这问题……这问题……</p>
虽然自己聪明，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这么难啊！</p>
李乘欢微微一笑，不再说话。</p>
很快铃声响了。</p>
李曦霞的班上。</p>
李曦霞正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兀自玩耍，旁边一个小男儿不停地拉拉她的衣角，“李曦霞，快看我！快看我！”</p>
李曦霞转过来看一眼，那个男孩儿就走到边上酝酿一下，似乎要做什么动作。</p>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动作，李曦霞就再度玩自己的玩具了。</p>
小男孩儿急得过去再次拉了拉李曦霞：“你快看我！看我！”</p>
重复几遍后，李曦霞的视线终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只见那个小男孩孩儿蹲下去，脑袋顶着垫子，打了个滚。</p>
李曦霞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然后继续玩自己的玩具。</p>
小男儿爬起来以后，看到李曦霞又没有再看他，下一秒直接哭了。</p>
李乘欢全程目睹，目瞪口呆。</p>
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p>
……</p>
李乘欢一手牵着李曦霞在前面走着，一手拿着那袋排骨。</p>
姜云妙还在时不时发呆，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李乘欢牵着李曦霞往前走的背影。</p>
“哥哥哥哥，今天老师教我们跳小兔子乖乖了，我回去给你表演好不好？”</p>
“哥哥哥哥，我的小伙伴说野猪比大象还大！是不是真的啊哥哥？”</p>
“哥哥哥哥……昨天妈妈炒的菜又不好吃了……”</p>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妙感觉好温馨好温馨，夕阳把兄妹俩的影子拉得好长，她很想掬一捧此时心头的温暖，再收集起那天边红色的霞光予以珍藏。</p>
就在这个黄昏，她还想到了爸爸，妈妈，以及好多个孤独的夜晚，某种无法描绘的渴望就生出来了，不可抑制，酥麻发烫。</p>
……</p>
几天以后，终于到了运动会的日子。</p>
裴元照站在操场，目之所及都是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惬意。</p>
风吹动鲜艳的国旗，随风飘动，操场上诺大的足球场被划分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比赛场地，各种比赛的预赛如期举行，一堆一堆的学生围在某个小场地旁边，给熟悉的小伙伴加油。</p>
各种好笑的事情不断发生。</p>
跳高项目是产生最多名场面的地方了，此时一个叶子皓气势汹汹地助跑过来，在距离横杆还有几米的地方紧急刹车，小步碎踱，最终还是撞了上去，脸敷在了垫子上。</p>
刘轩轩哈哈大笑。</p>
而下一个选手以一个丑陋的跨栏法跳了过去，振臂高呼，引来周围阵阵笑声。</p>
叶子皓更难受了。</p>
裴元照心情大好，他默默感受了一下，真不错，身体的各项技能都来到了最好的状态。</p>
学校取消了月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这段时间可以扎扎实实地恢复一下体能。</p>
裴元照的眼神有些锐利，嘴角微微上扬。</p>
李乘欢啊李乘欢，你报名了哪个项目呢？呵呵，不管哪个项目，我都会让你感受一下差距的。</p>
这是三重的打击。</p>
第一重，是单方面被打败的打击。</p>
第二重，是震惊于对手报名了足足八个项目带来的打击。</p>
第三重，也是震惊于对手不仅文化成绩优异，而且体育方面同样拔尖，文体两开花。</p>
如此想着，裴元照缓缓走向第一个项目的场地，同时不断左望右望，但逐渐眼神里却出现了迷惑。</p>
嗯……没看到李乘欢？</p>
他人呢？</p>
……</p>
李乘欢正在乡下。</p>
满满一筐的苹果，散发着纯天然的香气，他背着苹果，牵着李曦霞，缓缓朝着外婆家走去。</p>
本来是没打算带李曦霞的，毕竟严格地说，还没有放假，不过幼儿园嘛，家长要接走，老师也不会说什么。</p>
李曦霞太爱他哥哥了，恨不得整天都给哥哥当挂件，一听说李乘欢要去外婆家，心都要碎了，虽然妈妈耐心地安慰她说哥哥晚上会回来的，小女孩儿却蒙住了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p>
相比很多小孩子，李曦霞已经算是很听话好带了，但前提条件是让她哥哥来带，没有她哥哥的话，头都要疼死了……</p>
毕竟是个三岁的小朋友嘛。</p>
无奈，就只好请了假，让李乘欢带上李曦霞一起回乡下帮外婆摘苹果。</p>
事后舒兰忍不住感慨，好在她哥哥是李乘欢啊！</p>
见到了太多两胎，弟弟或者妹妹都喜欢当哥哥或者姐姐的跟屁虫，但是年龄大的那个总是很讨厌有个跟屁虫。</p>
极少见到李乘欢这般的，如此爱护妹妹的哥哥。</p>
想来想去，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的教育方法得当呢，一想到这里，舒兰就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了。</p>
……</p>
帮外婆和外公摘了两天的苹果，住了两晚上，第三天中午李临岸过来接兄妹俩回去。</p>
此时学校的运动会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一些比赛的决赛和颁奖仪式了，李乘欢请了假，也就懒得回去了。</p>
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做。</p>
前一阵子写了很多有趣的小故事，长的上万字，短的上千字，已经有一个小笔记本的厚度了。</p>
李乘欢自己看觉得不错，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让其他人看到的冲动。</p>
只是现实生活中，做这件事总觉得有些羞耻，他没有给其他任何人看过，这种憋在心里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p>
所以想了想，他打算把这些小故事发到网上去。</p>
打开电脑，点开了国内最大的故事论坛，稍微研究了一下，就明白该怎么发布故事了。</p>
“本论坛无意侵犯您的版权，你可随时选择撤销发布，但发布在此平台上，意味着您同意在发布期间，以免费形式向公众提供阅读。”</p>
这个平台对版权的保护倒是挺好的。</p>
点击了账号注册。</p>
在申请id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p>
嗯，起一个什么网名好呢？准确地说，也算是笔名。</p>
想了想，李乘欢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刷啦啦敲下几个字。</p>
id，平安喜乐。</p>
然后，他便认真地敲打起键盘。</p>
……</p>
裴元照从领奖台上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笑容。</p>
何芳鼓着掌，眼神不解，但很快就给出了属于自己的解释。</p>
班长有两个项目只拿到了第二名，他一定是因为这个而不甘心呢。</p>
真是……对自己的要求真的好高哦！</p>
裴元照咬咬牙，尽管拿到了好多个第一，但是心头一点发泄的快感都没有。</p>
“那个笨蛋，竟然没有参加运动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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