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真理会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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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飘摇的阴暗房间内,惊悚的死寂在屋外暴风雨的呼啸声中逐渐酝酿。

    透过罗曼布满血丝,犹如野兽般抽搐似不断收缩的眼眸,即便已经是亵渎法师的安森面对着他一个连血脉之力都已经无法使用的天赋者,依然能感受到毛骨悚然的颤栗。

    狂猎骑士罗曼,是头真正的野兽。

    他可以在主人面前表现得很温驯,也可以在潜伏爪牙时忍受风吹雨打,被蚊虫叮咬;号令军势便器宇轩昂,遭遇强敌则转进逃窜。

    但只要有咬断猎物喉咙的机会,就将果断出击,獠牙刺入肌肤,利爪扑杀反抗,用最快的速度撕咬骨肉,吮吸鲜血。

    这一刻,安森的眼神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有时候力量太强也是一种弱点,就像现在…安森领域的法则是“计划”,计划的基础是情报;当罗曼话音落下的瞬间,圣徒历九十九年被大雾笼罩的雷鸣堡攻城阵地的记忆,犹如洪水般涌入了脑海。

    混杂着硝烟和火药气息的晨雾,掺入了血浆的墨水,冰冷刺骨的空气,宛若坟墓的死寂,远处隆隆的炮声,喉咙处不适的疼痛……

    陌生而熟悉的一切,不断在身边活灵活现的浮现,他甚至感觉现在如果自己用力咳嗽一声,或许真的能咳出铅弹的破片出来。

    “是你?”

    微微蹙眉,安森的表情略有些复杂:“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罗曼云淡风轻道:

    “克罗格·贝尔纳在旧神派的帮助下控制了雷鸣堡,黑法师梅斯·霍纳德混入征召军内部;我必须控制事态,避免旧神派的存在曝光,给教会任何的可趁之机。”

    “就在这时,你…安森·巴赫,出现了。”

    “一个前途光明,却阴差阳错变成黑法师棋子的旧神派信徒,一个既觉醒了血脉之力能完成咒法师仪式的‘幸运儿’,一个碰巧俘虏了路易·贝尔纳,还似乎天赋异禀的年轻军官…你猜我每次见到你时在想什么?”

    “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把枪管捅进喉咙而是直接打爆脑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罗曼顿了下,声音阴冷:“但…德拉科·维尔特斯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在当时的局面下,黑法师与我们在利益上实际是一致的,如果你真的是梅斯·霍纳德的棋子,避免旧神派暴露并尽快消灭克罗格·贝尔纳与他的走狗,应该也是你的目标。”

    “但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不够果断造成的失误导致你活了下来;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在已经发生的局势下,将计划继续执行下去。”

    “所以我应该感谢您的宽宏大量,留了我一条命。”安森目光闪烁,略带点阴阳怪气的翘起了嘴角:“是这个意思吗?”

    “随你怎么想,我不在乎…就像如果现在杀了你能够阻止教会的野心,我也毫不犹豫。”罗曼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猎物”,语气依旧冷漠:

    “但我们都活在现实的世界当中,越是追求理想,就越要在行为处事上更加实际。”

    “您确定?”安森故意挑了下眉毛,略带挑衅道:

    “现在的情况是您需要我配合您的行动,却用曾经杀死我这件事来威胁我——而且还是在白鲸港司令部,还是在这个时间。”

    “您难道不认为我现在想要杀死您很容易,而且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吗?”

    “你当然可以…安森·巴赫,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了理想,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罗曼冷冷道:

    “但我告诉你这一切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如果你感到了威胁,说明你仍不清楚教会恐怖的实力和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以及万一他们成功所造成的后果。”

    “就因为他们想要干涉世俗,建设一个终结战争的地上天国?”

    “不,我们不反对那个;但我们反对一个为了私欲和权势,限制知识,思想,繁荣,所有变革,永远将世界定格在某个时刻的僵尸王朝。”

    “那种事情…我不觉得教会能办得到。”

    “他们当然不能,因为像真理会这样的组织一定会站出来反抗,以及任何试图与他们做相同事情的野心家。”

    “通过帮助另一个野心家?”

    “你不妨可以这么理解,反正你们的卑劣行径和残暴统治,激起另一群的反抗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届时你们也会站在那群反抗者的立场上?”

    “只要他们赞成变革,而非倒退,为什么不?”

    “即便是错误的变革?”

    “保持你现在的傲慢,当哪天有人站出来反抗新大陆公司和卢恩家族的时候,我会很乐意加入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之所以那么讨厌我,纯粹因为我是你事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而和我这个人无关?”

    “曾经是的。”

    “曾经?”

    “我始终认为没有人能令我发自内心的厌恶…那是在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了。”

    “……”

    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罗曼,安森突然感觉自己试图刺激对方,挖掘情报的行为似乎有些愚蠢。

    无论自己怎么追问,对方始终都只透露极其有限的内容;真正涉及到真理会核心,譬如组织结构,情报来源,又和教会进行过哪些斗争…罗曼统统闭口不谈,用最直接的方式将问题顶了回来,让自己连追问的借口都没有。谷亮

    难道是因为类似的招数对路易太好用,已经到了下意识习惯这么做的地步了?

    “那莉莎呢?”内心略有几分无奈的安森,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们是怎么发现她的,又为什么要把她塞给我——是不是和卢恩家族有什么关联?”

    “好问题,我还在惊讶为什么你始终没有问这个。”背着双手的罗曼冷冷道:“但我们并不是要把她交给你,而是黑法师。”

    “梅斯·霍纳德?!”

    “无论你相信与否,真理会虽然很早就觉察到了她的存在,但我们并不确定她的身份;直至某位成员通过对雷鸣堡一带旧神派的研究,推测她或许与当地‘永生’的传说有关。”

    缓缓挺直腰身,罗曼露出了一闪而归的回忆表情:“我们控制了她平时生活的区域,希望避免引来教会觉察到周围的异常,结果却发现梅斯·霍纳德甚至抢先了我们一步。”

    “甚至早在那之前,他似乎就通过某个在克洛维南方的人脉,已经在周边不断寻找莉莎·奥古斯特的行踪——当然,对他而言则是涉及到血魔法‘永生之力’的秘密。”

    “经过一些调查,我们发现他的人脉,似乎是当时正在南部要塞任职的某位上尉军官,即将完成最后的实习,从王家军事学院毕业。”罗曼故意放慢了语速,凝视着眼前已经贵为准将的某人:

    “如何,听着耳熟吗?”

    安森不动声色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因为错过了杀死某人机会,我们则必须弄清黑法师的目标,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让他尽快露面;借助战争造成的混乱,我们让莉莎·奥古斯特离开了她原本活动的区域,出现在雷鸣堡附近,而后出现在你身边,引诱黑法师露面。”

    罗曼摇了摇头:“但梅斯·霍纳德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竟然在和你短暂联络后迅速离开了雷鸣堡——他大概是意识到了雷鸣堡即将变成一个是非地,再待下去无论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都会增加他本人暴露的风险。”

    “再之后,离开雷鸣堡返回克洛维城的你与黑法师相遇,被他发现莉莎·奥古斯特的存在只是时间问题;即便要冒一定的风险,我们也必须和你建立联系,确认你是否属于能够合作的对象。”

    “所以你为了我准备了那张‘钢铁苍穹号’列车的车票,和某位小说家是同一班。”安森继续阴阳怪气:

    “我猜车上和近卫军发生的矛盾,也是你们用来‘确认’我的环节之一?”

    “并且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也是德拉科·维尔特斯主动要求的。”罗曼沉声道:

    “他当时已经因为自己弟弟的事情被近卫军盯上,马车之类更低调的出行方式才更适合;但为了能够与你见面,确认莉莎·奥古斯特的存在,还是坐上了那辆已经被近卫军控制的蒸汽列车。”

    深深吸了口气,安森的脑海中依然在不断回溯曾经的画面,犹如实质的感触仿佛让自己又把那些事情重新经历了一遍。

    窗外的黑夜和暴雨,仿佛被永远定格在眼下的时刻;四目相对的二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睛,倾听着对方的心跳。

    “我猜…你们那么不顾一切的登上列车,还有希望将莉莎从我身边带走这个目的,对吧?”

    安森目光一动:“把我和近卫军这个大麻烦牵扯上关系,制造混乱,一个女孩儿莫名其妙的从发生杀人案件甚至遭遇事故的蒸汽列车中不见了踪影,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我大概也没机会,更不敢做任何的深入调查。”

    “安森·巴赫准将,如果你一直说这些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废话,今晚的谈话可能就很难快速结束了。”罗曼淡淡道:

    “你是黑法师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将最后的奥古斯特之血暴露在一名亵渎法师的眼皮底下,引发必然会惊动教会的旧神派事件——我想象不到任何不阻止你这么做的理由。”

    “当然,我们失败了,还让你成功和卢恩家族建立了联系;被迅速镇压的克洛维城之乱成功避免了教会介入的可能;之后爆发的伊瑟尔惩戒战争,让我们意识到如果能让十三评议会与摩西菲尔德王室达成和解,就能避免教会继续渗透精灵王国,以傀儡国的方式干涉世俗。”

    “但十三评议会并不想和解,反倒是急于打破局势的你们被反过来利用了。”

    安森冷哼一声:“为了不被干扰你们的‘调停计划’,还特地把我指派到瀚土避免影响到伊瑟尔精灵王国的局势,结果好像依然不怎么顺利啊。”

    “在和教会的争斗当中,失败才是真理会的主旋律。”罗曼倒是不以为意,眼神中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怒意:

    “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的努力,相反,每一次的失败都在催促着真理会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打破无聊的幻想,找到最实际的解决办法。”

    “那请问,办法是什么?”安森主动上前一步:

    “没别的意思,但在我看来,无论是真理会还是新世界如果不愿意妥协,这次都是山穷水尽了。”

    “真如果死硬到底,哪怕有卢恩,我不觉得将近一百万的殖民地民众能有哪怕十分之一可以活下来;而教会既然这么执着于干涉世俗,彰显它的权威,伤亡恐怕并不是一个可以被纳入考虑的问题。”

    “真要是那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罗曼突然抬手,猛地掐灭的煤油灯的火光,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对秩序教会而言,惨烈的伤亡是一个绝对无法承受的结果。”

    “如果你真的看了路德·弗朗茨总主教的信,那就应该明白教区和教廷之间的矛盾已经接近不可调和,裁决骑士团这种顶尖精锐是教廷唯一能制衡教区的王牌;如果出现过于惨烈的伤亡,教廷的话语权将快速滑落!”

    “啊…所以你知道信的内容。”安森目光一闪,微微眯起了眼睛:

    “真理会是在知道信笺内容的前提下,选择和弗朗茨家族合作,而且派的人还是你…真理会和路德·弗朗茨总主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罗曼依旧不给安森一星半点的机会:

    “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你的合作——在不暴露卢恩家族的前提下,挡住圣战军尤其是裁决骑士团半年,这就是真理会的请求。”

    “半年,然后呢?”面不改色的安森,脑海中已经在不断涌现出各种计划:

    “我可不能保证半年内不被占领任何一个殖民地,而他们也只需要有个落脚点就能撑过冬天,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帮你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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