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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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珩站身起来回来走动了几步。

    裴术所提出的以酒楼为题确实不太好破题,他想了几首蓝星有关于酒的著名诗词,不是不合韵律,便是不合此时情景。

    见黎珩被自己所出之题难住,裴术丝毫不以为意,手中的筷子慢悠悠地夹食着菜肴,不时啜一口美酒,看样子根本不在乎黎珩能不能作出诗来。

    余光扫过一心喝酒的裴术,念及方才他所言的自身经历,黎珩福至心灵,斟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饮罢,黎珩向着裴术一拱手:“那在下就献丑了。”

    随后便打好腹稿的诗词缓缓念出:

    “浊世清名一概休,古今翻覆賸堪愁。

    年年秋水拂南柳,日日残阳照北洲。

    居杂商徒偏富庶,地多处士自风流。

    联翩半世腾腾过,不在渔船即酒楼。”

    声声吟诵传遍了酒楼,裴术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好诗!有此诗佐酒,当满饮一杯,这诗可有名字?”

    当听到尾联那句“联翩半世腾腾过,不在渔船即酒楼”时,裴术便明白了,黎珩此诗乃是依他的境遇而作。

    “方才匆忙所作还未曾取名,此诗既然因裴兄而出,不如就叫《九溪感秋寄裴处士》。”

    说到此处,头一次做文抄公的黎珩面色略红,好在刚才喝了几口酒能遮掩一二。

    这首诗原名为《过汉口》,乃是蓝星一代诗宗韩偓的作品,在蓝星能够传唱千年,自然是好诗。

    “安兄弟赠诗我就愧领了,此诗意境不俗,只是恕我寡闻,这首诗颔联中的南柳和北洲两处语出何典?”

    闻言,黎珩心中大窘,好在这一年磨炼下来,表情管理上也有了几分功夫,让这窘涩没有展露在面上。

    “只是想起游历路上所见,有感而发,我对此二句也并不是很满意,奈何一时没有更好的想法。”

    黎珩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原主韩偓的作品自然是不差的,只是这原诗之中裴术所指的颔联那里是两处地名,实在不好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他只得自行稍作修改。

    “原来如此,安兄弟不用过于放在心上,瑕不掩瑜,此诗依旧属于少有的上佳之作,作诗讲究直抒胸襟,一味苦吟绝非正道,若是一时没有更好的想法也不必强求。”

    听到黎珩给出的理由,裴术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头来饮下杯中酒,轻轻叹出一口气。

    “裴兄所言是极,我亦有此感。”

    虽然不明白裴术联想到了什么,但见糊弄了过去,黎珩放下心来,心中暗想若是有闲暇定要仔细揣摩一番,至少要简单做以了解,以免未来装文人雅士的时候露了怯。

    虽然地方底层士族们不推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流的无用之学,但是此类技能在不少传承古老的上层名门之间还是存在不少拥趸的。

    “以裴兄之才,何必空度余生,不如寻一家明主侍奉,以图重振家声?”

    见裴术因赠诗变得与自己亲近不少,黎珩套起了话来。

    观裴术言谈,黎珩觉得他还是有才学在身的,况且也有士族身份在身,即使因为修为平庸不能成为大族供奉,屈身做一幕僚也比做渔夫强。

    他对裴术也有几分招揽之心,九溪不比登峰,登峰在自己受封之前已因为叛乱形成了一片权力真空,如此才能任由自己大刀阔斧的改革。

    现在自己到了九溪施政必然会触碰到一些九溪本土士族利益,黎珩自觉在这个情况下拉拢一批如裴术这等熟悉本地风土的底层落魄士族为己用不失为一招秒棋。

    “此前奔波半生,一事无成,一晃到了这个岁数也看透啦,人世纷扰,就算耗尽心思,得以纵横一时,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做一凡俗渔夫寄情山水之间逍遥一世又有何不好?”

    虽然无法确定此言是不是裴术历经千帆之后大彻大悟得出的,但黎珩在他眼中确实看到了光。

    “裴兄之洒脱令人钦佩,但依在下只见,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扬名立万,方才不负人间走一遭。若是我等士族皆如裴兄一般,又怎会有启圣混一寰宇的功业,这天下黎民又如何能过的安生?”

    黎珩将年轻游历士族子弟那种不谙世事,渴望建功立业,一腔热血的形象扮演的极佳,当然这其中也确实有几分他自己的想法。

    虽然情感上他可以理解裴术,但不代表他就认可裴术这种摆烂的态度。

    “这数百年来天下纷乱,各家互相攻伐的还少了?哪次不是百姓受苦,我看没有我们这些士族,这些百姓可能过的比现在还好。”

    “倒是来的正好,你且看那边。”

    裴术指了指酒楼柜台那边,笑道。

    黎珩随着裴术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时酒楼刚刚入店数人,观其服饰乃是九溪城内衙门的官差。

    “符掌柜,你这店今日依旧是生意兴隆啊!”

    几位官差入了店,与上前招呼的酒楼掌柜抱了个拳。

    “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了。”

    酒楼掌柜赶忙上前拱手作揖。

    “怎么?没事的时候我们兄弟不能来?”

    领头官差环顾了一圈,随便在门前找了一空置的酒桌就坐在了条凳上,手中的佩刀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那哪能啊,各位差爷能来那是照顾小店的生意,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掌柜从袖中悄然摸出了一枚小银锞子,借着给其倒茶的功夫给领头的官差递了过去,低声道:

    “差爷,小店这个月的规费可是已经都交过了。”

    领头的官差将银锞子拿在手中,微微一掂量后点头收下,随后笑眯眯的向上虚一抱拳言道:

    “我们老爷说了,要不了几天这新任大老爷就得到咱们九溪城,这城中只要开门做生意的,每家每户都得向衙门缴纳同庆捐,用以庆贺大老爷到任。”

    “这...”

    闻言,酒楼掌柜面露难色。

    “符掌柜,你有什么问题?”

    “不敢,不敢,大老爷到任合该庆贺,能为此出一份力,那也是咱这小店的福气,只是不知...这次得交多少?”

    正说着,掌柜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嗯...符掌柜,你家就交个纹银三十六两吧。”

    领头官差和身后几个差役交换了一个眼色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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