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赌坊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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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一个谎便要用成千上百个谎言来填补。

    聪明绝顶的胡大东家深知这个道理,可此刻他却深陷其中,自尝苦果。

    前往商都的那一路,身旁的那个丫头总是三番五次地套他的话,虽他每每都是装聋作哑过去。可胡谪知道,这个心细如发的丫头已然察觉出了什么。

    就像——

    她给那把剑取名为溢彩剑,不就是在暗示点他什么吗?

    流光剑与溢彩剑。

    这两个名字……他听起来也十分满意。

    他是瞒了她很多事。这些事她迟早都要知道,可是,

    不是现在。

    而如今让聪明人胡谪最感到头疼的,是到商都之后,他该如何把那封莫须有的信交给十里穿巷的东家?

    他要好好想一想。

    想个万全的办法。

    胡谪从商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大。人人都以“神秘”称他,见过其容颜的人一只手便可数过来。

    那周记赌坊的庄家就是这一只手中的一人。

    胡谪想好辞,同那丫头暂时告了别。

    在那日柔和的阳光中,他回头看到丫头极为认真地重复起他先前玩笑般的许诺。他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一瞬间,胡谪想着,要不把一切和盘托出,这样保护她也更加方便。

    只是很快,他又否决。

    转过身时,他这般想到,师姐曾告诫他要学会隐忍。此刻道阻且长,大事未成,他……要隐忍。

    可这一次,胡谪算漏了一点。

    他算漏了一点外因,算漏了有人其实比他想象中还要着急。

    赌坊之内向来纸醉金迷,喧嚣一片,而此刻胡谪刚刚踏足周记赌坊,便察觉出一丝异样。

    眼前之景,赌徒皆醉然其中再平常不过。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混进了一些白衣人士,其眼角稍稍提起,好似都在朝他的方向看来。

    胡谪心头迅速浮出几个爱穿白衣的帮派组织,排除了一番后剩下的那个最为危险。他倏地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朝人群聚集地走去。

    一做伙计打扮的人忽然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低声同他道:

    “胡先生,我们庄家请您过去一趟。”

    胡谪皱眉,下意识朝人群中看去,却不见那些白色的影子。

    “你确定是你们庄家?”

    伙计听罢一震,面露迷茫之色,两只手却有些紧张地搓了搓,

    “先生这是何意?”

    “无妨,”他淡淡道,带我去见他吧。”

    热热闹闹的大堂后头实则另有一番地。仅用一扇屏障做隔,屏障外的人声鼎沸丝毫不打扰到屏障里的别致和雅静。

    那正中间的的位子站着一位华服男子的背影。方才那些白衣人士一脸肃容立于两侧,皆看着胡谪的到来眼眸一点一点地暗沉下来。

    面对那些锐利的目光,胡谪也不感到如芒刺背。他缓缓坐下在一旁的桌椅上,颇为悠然自在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边喝边道:“我竟不知道这周记赌坊的庄家何时改姓成了沈。苏馆主,你呢?”

    一句话,让这华服男子的身份昭然若之。

    唰——

    白绫簌簌从四周袭向他。

    胡谪的眼睛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手里的杯子。

    “放肆!”

    仅一声大喝,那些白绫倏然退去。白衣人士又低头站回了原来的位子,而胡谪此刻正好喝完了一杯茶水。

    那华服男子转过身,扬起嘴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狐狸。

    “别来无恙啊,大东家。”

    沈苏貌亦在桌前坐下,“真是抱歉了,有时候太护主也不是一件好事。”

    明明是道歉的话,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反而笑得更加深了。

    一杯茶盏递到沈苏貌跟前,胡谪看着他妖冶般的眼睛一挑双眉,“我原以为你会十万火急地赶去金陵,没想到却先来了商都。”

    “大东家会这么,看来是对自己做的好事是心知肚明。”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然是心知肚明,当然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亦是心知肚明。”

    沈苏貌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那大东家,我做了什么好事让你心知肚明的?”

    胡谪并未话,手指落在木桌上,敲击声一下接着一下传来。

    许久之后,敲击声中传出一阵轻笑,沈苏貌垂下眼帘,“无妨无妨。先前我做过什么好事都不要紧,我只知道我来这商都也是来做好事的。”

    敲击声止,胡谪半皱起眉头抿着唇心中拂过一万种念头。眼前的沈苏貌冲他眨了眨双眼,神色自若。最后,他开口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沈苏貌又笑起来,“我想借你身边的丫头用几。”

    胡谪眼中一暗,一收方才那股淡然的气质,眉目间冷冽如霜。

    “放心,我不对她做什么。”沈苏貌不紧不慢地接着下去,“我知道你来商都有要办的事情,不方便让她知道。正好我替你带她玩一圈,你尽管去做你的事。”

    如若旁人不知,还以为这是好友间的商量。可是胡谪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对了,大东家若是担忧其安危,我便与你如实相告吧。这商都的七十二座赌坊里,每一间都有我的人,我和她都会很安全。”

    面前之饶威胁如此明目张胆,看来早有所准备。此时胡谪的神情已恢复如常,转过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色中远比这浓茶水更为之清透。

    “怎么样,大东家可想清楚了?我就用她十日的时间。这笔买卖可不亏。趁我现在还好话,你得考虑清楚了。”

    外头人声鼎罚

    屏障里却是寒地冻。

    沉默许久,一阵声音响起来,

    “五。我只给五的时间。”

    胡谪轻轻地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

    “五后我来接她。你若敢动她半分,我敢保证你做过的所有事,都会大白于下。”

    他起身,看向眼前那饶目光里颇有深意,

    “苏馆主也要想清楚了。十里穿巷的消息榜上,你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好事都清晰地记录在册。在下心知肚明的,可远比苏馆主想象得要多。”

    眼前那饶神色一凝,四周又冷下几分。

    胡谪从屏障后头走出来,同来时相比,他的表情没有那么轻松,而步子却匆匆地朝着周记赌坊的另一道暗门走去。

    木桌前面仅剩下一人。

    又过了许久后,那其间倏地又传出一阵笑。

    一人起身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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