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王夫人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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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书房外,宝玉小丫鬟碧痕没好脸色地喊道:“环三爷,太太在宝玉屋里,让你过去呢。”

    说罢,碧痕转身就走。

    贾环微微一笑,这个碧痕,也是和宝玉有一腿的,只不知道这会子宝玉有没有得手。

    宝玉屋里的丫鬟,从今儿起大概是都不喜欢他了,贾环也丝毫没放在心上。

    贾环将小吉祥叫来,吩咐她去东跨院一趟,又安抚了赵姨娘一番,起身向宝玉房中走去。

    不多时,他便是来到宝玉屋里,先必恭必敬请安。

    “环儿给老祖宗、太太请安。”

    看到贾环,一下子勾起了王夫人的新仇旧恨,她眼睛里几欲喷火。

    “你个孽障,你到底给宝玉说了什么?撺掇着宝玉撵走他房里的丫鬟?你有什么好?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贾环恭敬地说道:“回太太,宝二哥曾吩咐过我,有了好诗词,必须要第一时间写给他看。宝二哥吩咐,我不敢不尊。”

    “我今儿过来,就是因为得了一首词,特意过来给宝二哥看。至于宝二哥撵他屋里的丫头,我竟是毫不知情。”

    王夫人冷笑道:“你倒是撇的干净,我且问你,你写了什么诗?”

    贾环说道:“我今儿写了一首木兰花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词是纳兰性德最广为人知的一首词,写的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贾母和王夫人的欣赏能力都一般般,一时间也欣赏不出这首词好在哪里,更没听明白贾宝玉为何会因为这首词而撵袭人。

    而床上,袭人听了这首词,连忙挣扎着下床说道:“老太太、太太,环三爷在扯谎,他进屋给宝二爷说的,并不是这首词。”

    闻听此言,老太太和太太勃然变色。

    王夫人厉声说道:“环哥儿,你竟然敢哄骗老太太和我?”

    贾环丝毫不惧地说道:“太太为何不问问宝玉,到底是不是这首词?”

    贾母看向贾宝玉,贾宝玉点头说道:“老祖宗,环哥儿写的,就是这首词。”

    嗯,贾宝玉倒是没说谎,贾环第一次说的那首诗,根本不是贾环写的,这首词才是他写的。

    贾宝玉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而已。

    见贾宝玉这么说,袭人顿时急了,她急忙说道:“老太太、太太,不是的,不是的,环哥儿进屋说的,真的不是这首词!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扯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贾环沉声说道:“依你的意思,就是宝二哥和我扯谎了?”

    这句话就严重了,要是证实了宝玉扯谎的话,对宝玉来说,也是一个污点。

    袭人顿时被贾环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贾环说了一个你字,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了过去。

    贾环心里冷笑一声,现在你也知道被人以无中生有的罪名冤枉的滋味了吧?

    虽然贾宝玉作证,王夫人依旧不信,她向麝月等人问道:“麝月,你们可曾听到,环哥儿进屋说的到底是不是这首词?”

    麝月等丫鬟有心向着袭人,可是她们真的没记住。

    她们连字都不识的,哪里会留意这些?毕竟,她们没有袭人那么用心。

    并且袭人即便用心,她也不可能记住自己说的第一首诗,文化水平就摆在这里的。

    而旁边,贾环也丝毫不惧。

    他对宝玉的丫鬟,都是有所了解的。

    再者他进屋之后,说话的声音还有和宝玉的距离,都是有分寸的,贾环料她们也记不住。

    麝月等丫鬟不敢撒谎,只好讷讷地说道:“回太太,我们,我们并没有留意。”

    听到这里,王夫人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这失望是对袭人的,现在就连王夫人都认为是袭人说了谎。

    袭人在这屋里深得这些丫鬟的拥戴,如果不是袭人撒谎的话,这些丫头为何吞吞吐吐说不知道?

    左右是给袭人留一点脸面罢了。

    到现在,她竟是没拿捏住这个庶孽一点错处。

    便是想要惩罚他也是师出无名,这让王夫人心里的一口气越发难以咽下。

    若是被一个庶孽压在头上,她在这屋里越发没体面了。

    事到如今,王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开大了。

    她不由向贾母说道:“母亲,这个孽畜狼子野心,不尊孝道,就连老太太、老爷和我都没放在眼里。这府里是容不下他了,还请母亲开恩,将这孽畜撵出府去,任他自生自灭。”

    王夫人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今儿的事情,从头到尾,虽然环哥儿嫌疑很大,但是并没有寻到他的错处。

    太太竟然不惩罚袭人,而是要将环哥儿撵出府去,竟是到了这等地步了吗?

    就连贾母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问道:“这环哥儿原是个淘气的,这段日子,不知生出多少事情。但要说他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不尊孝道,要将他撵出府去,这未免过了吧?”

    大夏朝以孝治国——至少名义上如此——王夫人以孝道来压贾环,一旦做实,贾环再没有翻身之处。

    王夫人说道:“母亲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袭人,你过来,把这孽畜写的那首桂花词的用心,给老太太讲解一番。”

    再次醒来的袭人,听到王夫人的话,脸上不由露出绝望之色。

    她暗中向太太告贾环黑状,本身是见不得人的。

    如果说太太不点出她来的话,说不定将来贾府中还有她的前程。

    现在太太将她点出来,那今后贾府将再无她容身之处了。

    即便真的将贾环撵出府去,那又如何?

    她必将顶着一个告黑状,挑拨嫡庶兄弟情分的罪名。

    此时此刻,她已经自绝于贾府了。

    这一刻,袭人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好的自己告什么贾环的黑状?这是何苦来哉?

    同时,袭人将王夫人、贾宝玉还有贾环,都恨上了。

    既然我不得好结果,那你们也别想好过——当然,这一刻她对准的是贾环。

    再失智,她也不敢对王夫人和宝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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