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场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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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四年初春,大明朝京城满城的春雪还未褪去,一匹快马便自南方往北方而来,马背上骑士的脸上写满忧愁。再看打扮,这是个驿卒,看着骑士要跑死马的劲。貌似,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用凿子凿木头,他的一侧则摆满了已加工好了的木料。而在外面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大太监魏忠贤魏公公,此时此刻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耐着心思的服侍着这位小伙子。

    “大伴,何少傅的谥号是怎么安排的?”

    “回陛下,拟定赠太傅,谥文毅。”

    “嗯,可以,朕准了,要好生优待其亲属。”

    原来,魏忠贤魏公公是在伺候天启帝啊!怪不得,站的这么老实。

    “贵州巡抚王三善那里有消息了吗?”

    “回陛下,暂时还没有。”

    “自天启元年九月,这个四川永宁(今叙永)的宣抚司奢崇明和贵州水西(今大方一带)宣慰司安邦彦叔侄俩就一直在闹,从四川一直闹到贵州,甚是烦人,这都天启四年了,还是没能平息下去,实在是气煞朕也!”

    “陛下息怒!”

    “唉!算了,今天不弄了,闹心。大伴,你有什么好消息和开心的事吗?说点让朕开心开心,朕今天就歇一歇。”说完,年轻的天启帝扔下凿子,起身走到御桌前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端起一盏温茶抿了一口,静等魏公公讲故事。

    “陛下,还真巧了,奴婢正有件事要给您说呢。陛下还记得前些日子斩倭寇立功的威海卫千户庞帅吗?”

    “记得,当然记得,元旦日那天,托他的福,朕可是高兴的多喝了好几杯开心酒呢,哈哈,痛快!两千颗真倭的首级很是提气,虽然不多,可也是砍得外族的脑袋!朕很欣慰。”

    “陛下,元旦前,威海卫庞帅提镇山东东路海防后,发现各卫军户逃亡严重,卫中军户十存其三,人手实在不够,便动用陛下您奖赏给他的两万两银子和他自己攒的几千两老婆本,私自招募了登州府境内的大部分辽东流民开荒屯田以添公用。因为没有朝廷下旨,私自募民,所以庞帅特意上书请罪,今天请罪的折子刚送到,奴才带来了,您请过目。”说完话,九千岁魏公公从自己的衣袖内掏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准备递给天启帝。

    “不用了,这些个公文奏折朕实在看的头疼,你自己看吧。武将私募流民确实不合规矩,这样吧!这个庞帅呢,你就派人口谕申饬一下就可以了,年轻人嘛!哪懂得这么多规矩?朕也是年轻人,心里理解。山东各地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么多年了,哪怕一半的人稍微用点心,流民再多,也能分流到各地消化掉。再看现在,辽东流民还是没安置好,这些人呐!只会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真要办起实事来,一个比一个完蛋。几年下来,流民却是只多不少。你看看,还不如一名武将,起码人家还知道招募流民开荒屯田来填补卫所缺额,被动的帮这帮子文官减少流民数量。这样,你再通知户部,从庞帅上交的银子里划出两万两来给威海卫补贴一下,用作安排流民。”

    “是,陛下,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就像是历史上的唐太宗一样体恤下属和爱护百姓,威海卫都指挥使庞帅要是知道了您对他如此厚爱,那他还不得为陛下您肝脑涂地啊!”魏忠贤顿时大拍马屁,怎么好听,怎么说。

    主仆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进入殿内。

    “禀陛下,内阁首辅叶大人和兵部尚书赵大人求见。”

    “嗯,让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小太监躬身退出偏殿,去通知二人。

    “臣叶向高(赵彦)参见陛下!”二人拱手行礼。

    至于二人为何不跪拜天启帝,这可就有讲究了,元明清三朝行礼方式各不相同,咱们就简单的说道说道。

    据史书记载,明朝洪武四年时,明太祖朱元璋说了一句话,就道出了元朝时的礼仪,他说:“军民行礼,尚循胡俗,饮宴行酒,多以跪拜为礼!”你看,元朝的时候,大家伙连吃个饭喝个酒都得要下跪,可见元朝跪礼之盛!

    接着,朱元璋说了上述之话后,为了革除利弊,规定:“官民揖拜礼!”明朝上下级官员相见,比方说,七品县令和内阁首辅相见,也只需拱手即可。草民见官,也不需下跪,只要拱手即可,除非犯法了!当然,如果某些时候某些场合遇到皇帝代表上天的时候,还是要跪一下,以敬天地的。比如在奉天殿祭拜上天时,大臣还是要下跪的。

    再说说清朝,清朝统治者在跪拜礼仪上可是下了大功夫研究的,仅跪拜就有一跪三叩、二跪六叩、三跪九叩三种讲究。其中三跪九叩为最高,臣民对皇帝、皇后、皇太后等皇族都要行三跪九叩之礼。平民见官,必须长跪;大臣见皇帝,也必须长跪。除了下跪之外,还要磕头,磕得越响,表示诚意越高。这就是清朝的跪拜礼仪,让人印入骨子里的习惯跪下磕头,表示臣服。

    所以,明朝跪拜的少,拱手行礼的多。

    “二位卿家,免礼!怎么,今天难道又有什么军机大事需两位联袂而来?”

    御桌下首的两人闻言均面露苦色,叶向高不语,只是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奉上。

    一名小太监上前接过奏折检查了一下后,回身转交给坐在御桌前的天启帝。

    天启帝接过后,放在御桌上打开奏折,上眼一瞧,奏折上写到:巡抚三善屯大方久,食尽,述中弗为援,不得已议退师。四年正月,尽焚大方庐舍而东,贼蹑之。中军参将王建中、副总兵秦民屏战殁。官军行且战,至内庄,后军为贼所断。三善还救,士卒多奔。陈其愚者,贼心腹,先诈降,三善信之,与筹兵事,故军中虚实贼无不知。至是遇贼,其愚故纵辔冲三善坠马,三善知有变,急解印绶付家人,拔刀自刎,不殊,群贼拥之去。骂不屈,遂遇害。同知梁思泰、主事田景猷等四十余人皆死。

    “砰!”的一声,一碟点心被天启帝摔在地上。

    “可恶,这些贼子实在是可恶至极,奸诈小人,无所不用其极。王三善这个巡抚是干什么吃的,好人歹人都分不清。还有,鲁钦在干什,王三善在大方等了那么长时间,各地的援兵都去哪了?打的什么混账仗,又折我诸多大明兵马将士,真是气煞我也!”

    “陛下息怒,陛下请息怒。”

    “息怒,息怒,北方连年不宁,四川贵州又连番叛乱,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天启又急又气。

    “叶首辅,赵大人,既然事已至此,那你们内阁和兵部可有继续平叛的章程?”

    “回陛下,正在商榷。”

    “哦?商榷的怎么样了?”

    “陛下,且容臣回去之后与众位同僚再商榷一二再回来禀报。”

    “去吧,去吧,速度去商榷完再回来,朕不想长时间等待。”

    “是,陛下,臣先行告退。”

    两人离开后,天启帝无精打采的趴在御桌上,不知在想啥。

    “大伴,你说这天下怎么就这么多叛逆之人呢?自朕登基以来,不说矜矜业业吧,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呀,就是在宫里简单的做些木器,朝廷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这些个文官在操持,结果呢?哎!大伴,再口谕给威海卫都指挥使庞帅,让他麾下兵马严加训练,等待朝廷旨意,圣旨一下,就得要出兵平叛。”

    “是,陛下,您看要不要给内阁说一声?”

    “不用,先等等,看看他们商榷出来的方案,用到下次平叛会出现什么结果再说吧。哎!真扫兴。大伴,去把庞帅去年上供给朕的音乐盒取来,朕先听听乐曲,舒缓一下心情,等一等朕的这些肱骨大臣,看看他们今天什么时候能拿出个有用的章程出来!”

    新年开局又是一场败仗,天启帝也麻木了,就随这些当官的折腾去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魏忠贤安排人去把音乐盒取来后,亲自放在天启帝面前的御桌上,只见一个圆形银质底座上立了一座小小的六角亭,亭上有瓷质顶盖、鎏金的龙脊龙首,打开六扇刻有不知名武将的亭门,再细看,亭子里还站立着一名金甲金盔,手执天子剑,煞是威猛的帝王人偶,面相十分酷似年轻的天启帝。

    天启帝一拨开关,音乐盒就传出了一阵叮叮咚咚的音乐声,甚是好听。

    看着天启帝听着音乐坐在椅子上假寐起来,魏忠贤便轻声轻脚的退出乾清宫,往司礼监而去。

    一到司礼监,魏公公就把心腹刘公公叫来。

    “老刘,陛下口谕,你派人去户部支两万两银子给你外甥安置流民。还有,让你外甥这段时间厉兵株马,枕戈以待,随时准备带兵去贵州平叛,表现一定要好一点,今年文登营就是他的了。”

    刘业一听,这可是给自己外甥讨银子,得用心。立即命人按口谕的内容写了份手谕备案,然后亲自带人去户部要银子。

    都说京城各个衙门小鬼难缠,如果不把户部衙门里的小鬼摆平,你连根银丝都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是经各级官员抽成后剩下的飘没银,要是能剩下一半,就算烧高香了。

    去户部要来银子后,回府就把庞帅安排在东厂当差的刘训凯叫来,叮嘱一番后,就让刘训凯揣着户部的两万两银票和自己搞到的三万两银票带着几名东厂番子直奔威海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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