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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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又胡吹了起来,赵遵大概听明白了,吐蕃人和吐谷浑人阻塞了道路,封不遗难以进军,数万大军徘徊不前可是行军的大忌!魏平君曾经和赵遵谈论刘衡的帝术,对他评价颇高,但有一点魏平君非常不赞同。

    刘衡为解决一个大麻烦,往往会制造另一个小麻烦去制约它,大麻烦受到牵制的同时,小麻烦也在不断壮大,举个例子。

    刘衡为了解决冀州孙桓独大的局面,扶植魏郡太守韩奎去分他的权,孙桓势力受到一定限制,可又形成了韩奎割据的新问题。开通河西走廊之前,为了牵制祁连山的匈奴势力和阻击吐蕃东进,刘衡不遗余力的扶植吐谷浑,后担心吐谷浑过度膨胀又支持羌人在背后牵制,结果是吐谷浑首鼠两端和吐蕃暗通款曲,羌人反成了心腹大患。当然这三家也不是一条心,可面对更加强大的周庭,吐蕃和吐谷浑希望羌人活着,顶在最前面做缓冲,为此他们不惜出兵阻挠。

    而这一次刘衡下决心根除羌叛这个毒瘤,几家势力挤在羌地,有一方绷不住将爆发大战,匈奴人必从中取利,这又是刘衡最不能接受的,当真是骑虎难下。

    赵遵心道权衡利弊,这场仗恐怕要以虎头蛇尾结束,毕竟匈奴才是最大的敌人。吐蕃人和羌人这时候把手伸向苗疆,他们想从大周腹地制造事端牵制兵力。苗部的头人若真敢做出袭击边郡的举动,无论是为面子,还是为出口恶气,朝廷一定会拿苗民开刀。

    赵遵正在为那个叫蜂的女子和她的族人担心,几个农民推着一辆板车着急忙慌的闯进城来。板车上躺着一个中年汉子个体挺壮实,这会儿口吐白沫面色发青不停地颤抖。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守门的官兵驱散好事的百姓,问那推车的农夫:“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官长!我们是三十里铺的村民,早上我们哥几个在地里面干农活,老四突然中了邪,口歪眼斜全身抽抽。我们套车来城里给他瞧病。”

    有个小兵对他们说:“青云观正在送符水,一碗符水喝下去包治百病!”

    村汉忙向小兵打听青云观的方向,有好事之徒站出来领着他们前往青云观,后面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赵遵也远远跟着。

    约莫走了四五里,人群来到了一个大道观门前,青云观,成都最大的道观,比赵遵见过的名山大观也不让多少,那些道观都藏于深山,可青云观地处成都城闹市,整座道观半隐在香烟之中,可见香火之旺。

    刚过辰时进香的香客已络绎不绝,板车和看热闹的人群出现立刻阻塞了观门。

    “尔等何人?为何阻我山门?”门前执事白衣道士上前询问。

    村民道:“我们同村的伙伴中了邪祟,请黄裳真人救命啊!”

    “哦?”白衣道士撩开老四的眼皮看了看,“不必劳烦师父。”说罢单指按住老四的眉心,运气发力片刻之后老四发髻中冒起了一缕白烟。

    “扶他坐起来!”

    白衣道士随手抓了张符咒,在空中一挥符咒焚燃慢慢烧成一片黑灰,奇怪的是符咒在白衣道士手中燃烧,他竟丝毫不觉得好像一点都不烫。

    “碗!”

    小道士送来了一碗清水,白衣道士将灰烬和在水里让老四服下,奇迹发生了,原本濒死的老四睁开眼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几个伙伴对白衣道士千恩万谢,凑钱要上香火。白衣道士摇头道:“治病救人是我观的当尽之责,施主要谢的话上柱香就可以了。”

    “黄裳真人的徒弟都这么厉害,他老人家不真成神仙了?”“有青云观的道爷们在,咱们成都的百姓有福了!生病有人给治,还不收钱!难怪有信徒不远千里来咱这儿朝拜!”“是啊,咱们快去上香祈福吧!说不定能见到黄裳真人的本尊!”“走走走……”

    白衣道士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趁机向路人布道。一时间聚拢了近千人,个个对青云观对符水道深信不疑,赵遵见他们双手捧香,虔诚的跪在地上,香烟缭绕中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狂热,在他们的心里皇帝的圣旨也及不上黄裳真人的一句蛊惑!

    赵遵感叹益州道教势力之大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人群中有两个立而不跪的人,香烟缭绕中只觉得面熟。

    赵遵挤过去一点看清了二人面孔,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竟是龙虎会的顶级杀手龙且和被自己刺瞎一目的龙韵。二人正一脸坏笑的看着白衣道士的表演没注意到赵遵。这两个人都是五感六识过人的高手,特别是龙且,当年对付他的时候赵遵颇费了些力气,离得近了很容易被他们觉察到。

    赵遵退到人群中偷眼观瞧,白衣道士讲了几句讲经,见煽动的差不多了,大开观门让一众信徒进去上香。龙家兄弟远远地和白衣道士打了招呼,白衣道士微微点点头,转身入观。龙家兄弟紧随其后,赵遵混在香客中远远地跟着,不一会儿三个人转入了内院。

    几个小道士把着门口,赵遵进不去,大白天也不能翻墙越脊,于是和普通香客一起在可参观的地域游览权当踩点了。

    和长安的镇河观不同,这里的殿宇普遍偏小,但屋舍非常密集,每一栋建筑都经历了百年以上的风雨,更有各个时期的道长、大儒和大臣们的题刻,可见符水道在益州兴盛多时经久不衰。

    赵遵在青云观徘徊了一个多时辰,又见到几个神头鬼脸的家伙,奇怪的是这些人便衣之内都穿着益州军的官衣,他们混在人群中监视香客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功夫也比龙家兄弟差远了,赵遵在他们身边出现多次,几个人竟没多看他几眼。

    赵遵心里好笑,进城不到半日已经见了几件稀罕事,赵遵更不打算亮明身份了。

    黄昏时分香客渐渐散去,守在观门口的赵遵在混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俗家打扮的黄裳真人,两年没见这老道不见一点老,仍是仙风道骨。他在脸上扑了厚厚的粉,显得年轻几岁,又故意压低帽子,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赵遵再往后看,却没见龙家兄弟给他保镖,赵遵跟在老道后面到了一家幽静庭院,赵遵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种地方是高档青楼的别院,是专门给有权有势又不想暴露身份的权贵富豪准备的去处。

    赵遵暗骂黄裳真人这个修口不修心的老淫棍,跑到这个地方来风流,难怪不带保镖。黄裳真人倒是轻车熟路,走偏门进到院子里,又连开了几扇门三绕两绕来到内院,这里戒备森严宛如军事要塞,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身穿蜀地特有的竹甲皮甲的武士,手持青铜短刃立于廊下,一个个二目如电都是一等一的精兵悍将。

    黄裳真人推开一扇门,和等在里面的几个人密会,赵遵不敢靠近完全听不到屋中的人在说什么,但是黄裳真人开门的瞬间赵遵隐约看到屋里的人竟都穿着官衣!

    黄裳真人作为教主和地方官勾结早已不是秘密,在益州他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黄裳真人在提防谁?

    与此同时,屋内黄裳真人正在听取手下人的汇报。

    “教主!昨天又有两名千户获罪入狱,一个月已经有五名高级军官被免,形势对我们不利啊!”

    “最近成都城内的密探多了很多,我们的住处都被盯上了,以后会面要谨慎了!”

    黄裳真人轻叹道:“本尊原无意改变益州固有的形势,可皇帝以平定羌叛为由迅速蚕食咱们的势力,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不变则死!近日外援陆续抵达,我们要开始反击了!”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的闯进了屋子,在黄裳真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黄裳真人面色一变:“来得好快啊!诸位,行动吧!”

    屋中的人从不同的门进入不同房间,进出几次就混进了嬉闹混乱的前厅,他们是谁无人知晓。

    赵遵守在屋脊上,等到屋中灯火全息不见人出来,赵遵便知道这帮人鬼得很,从别的门跑了。

    嘿!这一天白费了!

    赵遵绕到前门一看,花御坊!

    这个地方总是和阴谋诡计搅在一起!今天反正要找地方睡觉,赵遵决定就住在这阴谋漩涡的中心!

    “贵客!里边请!”成都花御坊的门面不及长安洛阳,但连绵十几个院落,上百间房屋,奇花异木假山亭台也是颇具规模,赵遵一进门就有小伙计迎上来。

    “长沙屈沃,劳烦给安排个住处!”赵遵假冒了屈沃的身份,以屈家家世花御坊应该有备案。

    果不其然,小伙计一听屈沃这个名字,立刻反应了过来:“少掌柜!您还是头一次来咱们成都花御坊,仅是住下,还要姑娘吗?”

    赵遵道:“赶了一天路没那力气了,弄几个菜给我送房里来!”

    小伙计话说的很客气,但对一个外埠的商人并不十分上心,安排了一间干净房间,送上几个小菜就不再过问了。

    赵遵借着吃饭制造挪动桌几的响动,借机四下查找。果然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地位,没有监听的价值,赵遵没有找到监听的铜管和暗道。

    不过这可难不倒赵遵,他趁夜深人静跃出后窗站在屋脊上四下打量,找到一处灯光全无的独立院子,此处院子宽大敞亮规格不低肯定有密道相连,赵遵观望良久确定无人这才飞身落入院中。

    赵遵拉开房门仔细翻找了床榻附近最有可能埋设铜管和地道的区域,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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