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不知道，不清楚，你很忙
就吃个火锅而已，不要误会。</p>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学武还不至于趁人之危，行那等苟且之事。</p>
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个不知道，李学武最是正经不过了，对吧！</p>
火锅店很热闹，三人要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韩建昆本是不打算进来的，却被李学武叫了一起。</p>
他还记得住秦京茹的唠叨，找了电话给家里打了一个报备。</p>
怕自己上火，也怕林婷婷上火，所以李学武只要了清汤的锅底。</p>
肉倒是要得多，李学武自己是能吃的，韩建昆胃口也大。</p>
只是碗碟都准备好了，林婷婷依旧沉默着不说话。</p>
“先吃饭，有事儿等吃得了饭再说”</p>
李学武将筷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敲了敲桌子，提醒了她一句。</p>
林婷婷抬起头接了筷子，瞅着桌上的吃食，看着李学武的随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p>
“谢谢”</p>
“嗯嗯，吃”</p>
对于林婷婷的感谢，李学武回答的很是简单，看着黄铜锅子里的白汤已经滚开，便开始往里面下肉。</p>
林婷婷目光扫了一眼饭厅里的人，便也用筷子夹了一个驴打滚儿。</p>
吃火锅其实不适合谈话，正经要在桌上谈点什么业务或者事情什么的，都会吃炒菜。</p>
火锅太急了，也太讲究时间了，你下去的菜要及时的夹出吃，否则就会老。</p>
锅子还不大，你要及时的往里面续要吃的菜。</p>
而鲜香麻辣的口味又让你急不可耐地想吃上下一口，所以火锅开吃以后，都是鲜有高谈阔论的。</p>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有胃亏肉的毛病，一桌火锅两三块钱，还不眼珠子盯着吃啊。</p>
真有谈笑风生的，那都吃不下了，坐在那打饱嗝呢。</p>
李学武这边三人吃的倒是不慢，他和韩建昆是能吃，吃的快。</p>
林婷婷则是心里有事，吃的也是不多。</p>
韩建昆先吃得了，去柜上接了热茶端了过来，随后便出门抽烟收拾车去了。</p>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捡了一双公筷，夹了些肉放在了林婷婷的碟子里。</p>
“吃好了”</p>
林婷婷抬起头看了看李学武，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想跟你说个事”。</p>
“就是……就是……我想申请调走，去外地，可这边不放我，能不能……”</p>
“去外地？”</p>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是谁不放你？供销社还是？”</p>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p>
林婷婷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跟我们主任申请了，他刚开始还同意了的，可后来告诉我说政策不允许”。</p>
“可是~！”</p>
她讲到这里，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从来只有往城里调困难，还没有往外调困难的”。</p>
“马主任说的？”</p>
李学武问了一嘴，见林婷婷点头，这才点头道：“那一定是有困难的”。</p>
“怎么想起来往外地调了，要去哪？”</p>
“不知道，随便，远点都可以，只要不在京城就好”</p>
林婷婷的语气有些随意，可这会儿低着头不敢看李学武，还是暴露了她的在意。</p>
李学武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讲道：“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原因你都懂……”</p>
“可是！”</p>
林婷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皱眉道：“我的问题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嘛”。</p>
“嗯，暂时还没有结论”</p>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道：“这个案子不破，所有的疑点都还在那，你是已经知道的最后一个跟她接触的人”。</p>
“如果我着急走，就是有嫌疑的，对吧？”</p>
林婷婷抿着嘴，很是无奈，又绝望地说道：“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那这件事会跟我家庭的那些事一样，永远标记在我的脸上，对吧？”</p>
“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p>
李学武并没有直接劝她，而是抬手用盖子封闭了火锅下面的炉火，嘴里淡淡地说道：“要说标记，那也是你自己做的标记”。</p>
“什么意思？”</p>
林婷婷皱眉看着李学武，问道：“是你一直在帮我的，对吧，包括我家里的事，和我单位的事，是这样的吧？”</p>
“大学习搞变革，一次又一次的鞭子抽下来，都险之又险的躲了我，是你，对吧？”</p>
李学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在强力部门有关系，在供销系统也有关系，林婷婷猜到这一点并不难。</p>
他拿起茶壶给对方的茶碗里续了热茶，开口道：“不让你走，不是我说的，确实是政策问题”。</p>
说完他看向林婷婷有些倔强的目光，道：“我从未干涉过你的生活，更无心让你对现在感到困扰”。</p>
林婷婷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p>
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和命运来解释，接二连三的躲避了迎面吹来的刀子，她如何还能自己骗自己。</p>
父母走了，哥哥走了，这世上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p>
可是她不想这样，不想背负着这一沉重的家庭背景压力，更不想背负着李学武对她的关照，一遍又一遍的故作不懂，视而不见，自欺欺人。</p>
父母那个案子结束以后，她曾经也想过要随他们而去，可终究没有那份狠心和勇气。</p>
不能辜负了父母亲人的爱，也不能辜负了李学武的爱，所以她想尽快的改变生活，能走出阴霾。</p>
后来她才慢慢发现，当时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和可笑，阴霾从未消失，就真实地伴随在她左右。</p>
定期都会有人来家里走访，街道和邻居们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警惕。</p>
单位同事多有理解，可在大学习活动开始过后，那一道道非议似是冷箭射了过来。</p>
她想走，真的很想走，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p>
但历史问题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扣在她的脖子上，永世不得解脱。</p>
在大学习活动风浪中，每一次的提心吊胆和有惊无险，都会让她脱一层皮，更让同事们对她愈加的另眼相待。</p>
她是做了什么，或者付出了什么，才换回来今天的安定？</p>
不，她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更确定自己那个“爱人”什么都没做，是一直都有人在默默地保护着她。</p>
如果没有这个案子的发生，她想她会继续装下去，装她不懂，装她不念，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一生。</p>
可生活就是这么的所料不及，让她的尊严一遍又一遍的翻来覆去被折磨。</p>
尤其是今天走出调查办公室的那一刻，办事员的那一句提醒的话，彻底撕下了她的面具和伪装。</p>
林婷婷从未去主动关注过李学武，从未询问关于他的情况和信息，她怕。</p>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想他，她更怕自己忍受不住内心的折磨，无力更无理由去承担这一份默默的、沉重的关爱。</p>
汹涌的自责和懊悔，以及对生活的绝望情绪瞬间充斥了林婷婷的整个内心世界，她哭的好伤心，好绝望。</p>
看她如此，李学武又能如何，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劝人的话李学武不会说，说了恐怕要哭的更厉害，这一点秦京茹深有体会。</p>
所以李学武默默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帮她把那些看过来的诧异目光给挡了回去。</p>
许有十几分钟，林婷婷不哭了，拿了自己的手绢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p>
“嗨~说这个干什么”</p>
李学武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好好过生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p>
“嗯，我欠你的太多，还不起了”</p>
林婷婷擦了眼睛，夹了碗里的肉吃了，抿了抿嘴唇，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p>
“千万别说我是个好人！”</p>
李学武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肺腑之言”笑着强调道：“我这颗心全靠组织的光辉照耀着，你要是夸得过了，我再飘起来，你就得看得见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了”。</p>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有趣的人”</p>
林婷婷抿嘴一笑，泪光盯在李学武的眼睛上，以往的遗憾和错过在这一刻之后便都释然了。</p>
“如果方便的话，请多多的保护我吧，对这个世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p>
“不要说丧气话，生活都是自己活出来的，什么有能力没能力的”</p>
李学武先是说了她一句，随后笑了笑，示意了门外，道：“走吧，送你回去，我回家也不能晚了”。</p>
“啊？是你爱人有身孕了是吧”</p>
林婷婷整理好了情绪，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说道：“怪不好意思的，光顾着说我的事了”。</p>
“没事，至少你有事知道来找我，就是还拿我当朋友看的”</p>
李学武带着她出了门，看见韩建昆坐在车里着了车，知道冻不着这小子。</p>
路上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临下车的时候李学武叮嘱她放心工作，办案组那边有问题就积极配合，好好过日子。</p>
林婷婷是站在胡同口，看着吉普车消失后才回的家。</p>
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走路都轻快了许多。</p>
逝去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用来祭奠的，而是陈酿过后，独自留着去品味，苦也好，辣也罢，都是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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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学武晚归的情况韩建昆是不敢漏话儿的，秦京茹也不可能问。</p>
两口子做人做事都有个规矩，无论是从哪学来的，分寸掌握的特别好。</p>
其实在韩建昆看来，有事没事的，李学武真要是想瞒着，谁又能知道。</p>
有些事没瞒着他，更不会在意他知道，也是对他的一份信任。</p>
今天这女人的情况，他大概能猜的出来，无外乎是李学武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p>
前女友来找他办事，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更稀奇的枪毙前女友你们看过吗？</p>
他真不觉得李学武会跟这个女人发生什么事，即便是对方长的漂亮。</p>
为什么？</p>
说直觉有些玄乎了，其实是他当小车班司机总结出来的经验。</p>
真有事，两个人真要谈一谈感情上的事，能叫了他一起吃饭？</p>
叫他一起吃，就代表要给领导做证，不是给别人看，更不是给家里人看，而是给前女友看得。</p>
很简单的道理，我不怕带着人一起，证明我不想跟你说私密的话题，更不会发展那种关系。</p>
所以你不要误会了我，我也不给你说这种话的机会。</p>
出门在外，清白都是自己给的，奉劝诸位，学学李学武，谨言慎行，洁身自好。</p>
李学武回到家，先是哄了闺女睡觉，又送了秦京茹两口子离开，这才上了二楼。</p>
都没等顾宁问起，便主动说起了今晚的饭局。</p>
顾宁也是很惊讶李学武说起这个，看了看从卫生间里洗了澡出来的李学武，问道：“她有事？”</p>
“没往深了问”</p>
李学武套了一件睡衣，趿拉着拖鞋看了熟睡的闺女一眼，这才去了书房。</p>
“说是要外调，跟单位申请没通过”。</p>
“怎么找了你？”</p>
顾宁合上了手里的书，看着李学武问道：“是让你帮忙托关系？”</p>
“可能不仅仅如此”</p>
李学武擦干净了头发，看了一眼架子上的书，找了大学课本出来。</p>
“是想着解决以前的事吧，这次遭遇的案子对她的状况来说应该是雪上加霜了”。</p>
“很难办吗？”</p>
顾宁理了理耳边的头发，道：“要不要问问爸？”</p>
“不至于的”</p>
李学武拿了书本坐在了案台的对面，端了顾宁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安全暂时没有问题，其他的再说”。</p>
说着话，一边放下茶杯，一边看了顾宁说道：“跟案子相关的人员，在事情没有完结前，所有人都不能信任”。</p>
“……”</p>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见他的表情不是开玩笑，也是一阵无语。</p>
她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心眼子太多了，在人际关系方面更是戒备心十足，看谁都有对方是坏人的准备。</p>
你说他这样不好？可他的工作就是如此，要在这个时期撑起一个家，保护家里人安危，哪里是轻松的。</p>
“你有安排就告诉我……”</p>
“没什么安排，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有这件事，回头来串门了好有个准备就是了”。</p>
李学武翻开课本，嘴里补充道：“不一定能来，说起你有身孕来着，如果真来了，接待一下就是”。</p>
“嗯，知道了”</p>
顾宁对于李学武的坦诚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嫉妒或者欣喜，很平淡，好像说的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p>
“嗯，金陵那边有来消息吗？”</p>
李学武翻看着手里的书，一心二用地跟顾宁聊着家常。</p>
“妈给我打电话好像已经是上上周末了，有给你打吗？”</p>
“嗯……”</p>
顾宁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妈说我的情况”。</p>
“嗯？什么情况？”</p>
李学武听她如此说，抬起头看了对面一眼，随即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主动要说的，是妈追着问的”。</p>
“她问你也不要说~”</p>
顾宁有些小脾气地说道：“你给她说完，她又要来说我”。</p>
“好~好~好~”</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等下回给妈打电话，我跟她说你不让我说了”。</p>
“-.-”</p>
顾宁坐在对面，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那意思是：“竖子尔敢！”</p>
李学武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杀气，没在意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要是把妈惹急了，她都能飞回来看着你信不信？”</p>
“哼~~~！”</p>
顾宁也知道李学武说的是实话，可怎么听着就有那么股子威胁的味道呢！</p>
她嘴里轻哼一声，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交代道：“她再问起，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你很忙”。</p>
“……”</p>
这次换李学武无语了，抬起头看着媳妇问道：“你是在教我糊弄丈母娘吗？”</p>
“你就这么说！”</p>
顾宁有些急了，瞪了眼睛道：“哪有在电话里说什么心理状态，说什么生理状态的！你是男人的！”</p>
“你看你，急什么”</p>
李学武倒了温水推了过去，好声劝慰道：“男人怎么了，我又没说别人，这不是妈问起了嘛，你说我咋回答？”</p>
“我要说不知道，妈一定会胡思乱想，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到时候飞回来怎么办？”</p>
“我要说你不愿意让我在电话里说，她还是得打电话唠叨你不是？”</p>
李学武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妈那个脾气我是应付不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p>
他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媳妇儿面前脸都不要了：“在妈那儿我就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p>
“懒得理你了~！”</p>
顾宁瞅着他在外面飞扬跋扈，抓着卫国的脑袋哐哐砸车盖子的霸道劲儿，回到家里却连自己丈母娘都应付不了的“毫无抵抗意志”模样，真是无语了。</p>
你的能耐呢！</p>
你的霸道呢！</p>
说好的要保护我呢！</p>
要敢于向恶势力说不啊！</p>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哼~</p>
顾宁嘟着嘴站起身便往外走，走到书房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住了脚。</p>try{ggauto();} catch(ex){}
她轻轻的一转身，盯着李学武狐疑地问道：“今晚我说的话，你不会跟我妈那去告状吧？”</p>
“嗨！你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嘛！”</p>
李学武很是委屈地看着顾宁，嘴里更是不满地说道：“你真伤我心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p>
“不行，你赶紧给我说声对不起，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p>
“是嘛~~~？”</p>
顾宁眯着眼睛压着眉头，打量了李学武，问道：“那我上次抱怨妈管我运动少的话，她是怎么知道的？”</p>
“是嘛？”</p>
“有这事儿？”</p>
“我怎么不知道？”</p>
李学武特别茫然地看着顾宁，问道：“这话你都跟谁说过，好好想想”。</p>
“你说呢？”</p>
“我就跟你说过！”</p>
顾宁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道：“晚上还有谁在家，我会跟秦京茹说这个吗？”</p>
“我知道了！”</p>
李学武站起身便往外走，路过顾宁时候都没站住脚。</p>
他一边指了指主卧方向一边言之凿凿地给顾宁说道：“一定是李姝干的！这孩子现在不管不行了！都会打电话告状了！”</p>
“？？？”</p>
她有见过有坑爹的，还从未见过有爹坑闺女的！</p>
“李学武！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p>
主卧里的李姝被门外爸妈的说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要喝水，可听了两句便觉不对。</p>
真可谓：迷迷糊糊惊坐起，黑锅飞向我自己！</p>
得亏听见了这是，没听见的得有多少啊！</p>
以前她都帮爸爸背了多少黑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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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有个工作需要跟您汇报一下”</p>
孙健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汇报道：“应急培训班三期，双预案培训班三期，保卫干部培训班二期，三个班一起开班”</p>
“训练场魏同那边想问问您方便不，邀请您主持一下开班仪式”。</p>
“几号？”</p>
李学武翻看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日历本，听着孙健汇报说是这周六，便摇了摇头，道：“不一定赶得出来”。</p>
“你知道的，分局那边有个案子，随时都有工作要做，这几天可破不了”</p>
李学武看了看手边的工作日报，以及彭晓力给准备的工作日程，说道：“不行，这周还有个汽车制造零部件采购的办公会，人事那边也有工作要协调”。</p>
“是吧”</p>
孙健站在办公桌前面，道：“炼钢厂的许宁同志今天下午到厂，是不是还要留出汇报工作的时间”。</p>
“嗯，今天不见他了”</p>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工作日报，给孙健交代道：“让他先回家休息一天，明天上午再来厂里”。</p>
“训练场开班的事……”</p>
“这样”</p>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道：“你同于副组长说一下，请他去主持，这三个培训班还是应该重视的”。</p>
“是，领导”</p>
孙健简单做了记录，又汇报道：“汪宗丽同志办理了人事调动手续，这训练场的管理处主任位置您看……？”</p>
“人事那边有给什么意见吗？”</p>
李学武低着头在看文件，并没有怎么太在意他说的干部问题。</p>
孙健观察着李学武的脸色，汇报道：“人事那边还在等着咱们这边出意见，包括消防科那边也是”。</p>
“那就再等一等，不差这么几天了”</p>
李学武将签好意见的文件放在一边，看着他说道：“马上年底了，保卫组的人事变动已经很大了，可以缓一缓”。</p>
“训练场管理处那边请魏同同志多关心，消防科这边不是还有副科长呢嘛”</p>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提醒道：“注意一下保卫科，周瑶同志毕竟年轻”。</p>
“明白”</p>
孙健做好记录，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在门口还同彭晓力点了点头。</p>
彭晓力目送他离开，嘴角忍不住的撇了撇，他现在仍然觉得孙健不是什么好人。</p>
叛徒都该死！</p>
尤其是利用了自己、欺骗了自己的老混蛋！</p>
真当对方是宽宏大量原谅了他和顾城的所作所为？</p>
无非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对自己的这份宽容，更多的是借势压人罢了。</p>
要论秘书工作高低，他的地位绝对不会在孙健之下，可现在孙健就拿那件事的影响来压着他。</p>
很多应该是通过他来汇报的工作现在全是对方自己来汇报了。</p>
这对他的工作威信也是一种削弱，大大的影响了他岗位上所带来的影响力。</p>
如果办公室主任都不信任他，那其他办公室的人会信任和尊重他吗？</p>
久而久之领导也会觉得他不靠谱，怎么什么事都要下面的人亲自来说啊。</p>
啥叫钝刀子杀人不见血，懂了吧，这机关里的水深着呢。</p>
好在自己也不是吃干饭的，多少也在厂办混了两年，什么样的狗屁倒灶没见识过啊~！</p>
“领导，给李主任的文件送过去了”</p>
彭晓力先是回复了一下工作，这才又继续说道：“刚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三产管理处的金副处长往师副主任屋里去了”。</p>
“有传言说是金副处长想要在三产管理处新建个项目，是要生产生活用品啥的”。</p>
“啥生活用品？”</p>
李学武头没抬，但声音传出来了：“是今年的项目还是明年的？”</p>
“应该是明年的了”</p>
彭晓力回道：“今年的预算财务那边都封账核算了，想申请都没钱了，准得明年了”。</p>
“至于生产什么，我也是听顾城跟我说了一嘴，好像是塑料洗脸盆、毛巾、牙刷什么的”</p>
“顾城说好像是作为福利品进行销售，还能供给轧钢厂和联合工厂使用”。</p>
“嗯，好想法”</p>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金副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起来了，好事嘛”。</p>
“嘿嘿，我是不懂这个的”</p>
彭晓力憨厚地一笑，眼珠子乱转，道：“不过听说项目是金副处长自持的，想以特殊福利品的名义挂在管委办的名下”。</p>
“是嘛~”</p>
李学武微微抬了抬眉毛，脸上的笑意依旧，道：“甭管项目挂在哪，只要有利于工厂，有利于生产和生活，都一样”。</p>
“我也是这么想的”</p>
彭晓力笑着给李学武重新泡了一杯茶，边走过来边说道：“以后真就指着来咱们厂里买价格便宜的生活用品了，可不是能节省一大笔！”</p>
“给您说个有意思的”</p>
他站在李学武的办公桌前面轻声说道：“顾城那小子心眼实，听了这个消息正好遇见三产管理处吕处长了”。</p>
三产管理处同津门的贸易管理中心、钢城的生产基地管理处同为副处级单位，统一挂在经济贸易领导小组办公室管理。</p>
经济贸易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正三副，正的是管委会主任李怀德，副主任分别是董文学、景玉农和李学武。</p>
四人组成领导小组全权管理轧钢厂经济贸易工作，丝毫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p>
吕培忠这次是从生产科正科级升到副处长级的，正任三产管理处一把手。</p>
金耀辉则是从边疆办事处回来，被李怀德从正科级提到副处级的。</p>
两人都是副处级，但在管理能力和威信上来说，吕培忠轻松碾压金耀辉。</p>
可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已经不能简单的看能力来判断干部综合素质了。</p>
金耀辉有李怀德的关系，更是一直在机关工作，所以不显得被压了一头，很是不怎么在意吕培忠。</p>
“顾城跟吕处长说了，厂职工的生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p>
“穿衣有纺织车间，吃饭有食堂和福利服务处，住宅有工人新村计划，出行有汽车制造厂”</p>
“生孩子和生病都有厂医院，以后还有综合医院，老了有退休保障，就差这死了”</p>
彭晓力绘声绘色地给李学武学道：“他跟吕处长说，既然金副处长都想着给大家伙生产生活用品，啥时候咱们厂自己开火化场，搞墓地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这是！”</p>
“……”</p>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彭晓力一眼，问道：“你教给他这么说的？”</p>
“哪能啊！”</p>
彭晓力叫冤道：“他那个货还用得着我去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p>
“行，一对儿搅屎棍子！”</p>
李学武没好气儿地说了他一句，没再搭理他，继续看起了文件。</p>
面对领导的批评，彭晓力则是叽咕叽咕眼睛，抿着嘴笑了笑。</p>
他不在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领导只不过说他和顾城是根棍子，这有啥啊？！</p>
不过想一想有点脏就是了~</p>
如何获得领导的青睐和信任，彭晓力颇有心得，一般人不服！</p>
你不信？</p>
他还能教李雪呢，你看李雪现在多得景副主任看重。</p>
抛开所有的关系不说，你就说景副主任对李雪怎么样？！</p>
在轧钢厂办公机关这一堆儿一块儿的，要论文章素质，论理论知识，论资历背景，他绝对排不上号。</p>
但你要说综合素质，秘书的心得和技巧，他不服！谁来都不服！</p>
秘书工作成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p>
不是你的成绩有多好，不是你的执行能力有多高，而是帮助领导取得的工作成绩要好，传达下去执行力度要高才叫好。</p>
要学会忍耐，要学会观察，一方面要充分地做好本职工作，另一方面也要发挥自己的人格魅力，成为领导的得力助手。</p>
注意，是助手，不是秘书，秘书工作给俩馒头牵条狗过来都能做。</p>
孙健要打压他，要抢了他的资源，彭晓力当然不能破坏团结顶着他干。</p>
那样做有勇无谋，他位卑言轻，怎么做都是错的，只会浪费机会。</p>
彭晓力才不会跟他真刀真枪的拼呢，孙健有职务上的优势，他有他的优势。</p>
就比如厂里这些风吹草动孙健绝对是不敢在领导面前讲的，他讲这是茶余饭后，孙健讲就是搬弄是非。</p>
身份决定了他注定比孙健更得领导亲近和信任。</p>
有的时候彭晓力真想指着孙健的鼻子说一句：我能给领导当狗，你能嘛！小垃圾，怎么跟我比！</p>
不要觉得狗这个词是侮辱性的，这只是具象意义上的代表名词。</p>
辅助、侦查、护卫、忠诚等等意义，不是具体指动物。</p>
比如这一次，李主任要安排从边疆调回来的金耀辉，不去问人事，反而问李副主任，这啥意思？</p>
李副主任当然不能上其他人那里扒墙豁子去，只能从自己的势力范围选一个合适的位置。</p>
三产管理处本就是李副主任一直在关心的工作，在一些列的风波过后，基本上确定了三分天下的格局，具象表现在经贸办的职权配置。</p>
现在李主任不从自己的碗里给金耀辉分食，偏偏占了李副主任的那一份，你觉得彭晓力该怎么办？</p>
当然是要瞄准了在金耀辉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屁股上咬特么一口！</p>
李主任拿这件事试探李副主任的忠诚，那他也拿这件事来给李副主任表现忠诚。</p>
彭晓力跟顾城这对儿坏种变着法的撺掇三产管理处内讧，很怕吕培忠和金耀辉打不起来似的。</p>
今儿的汇报还仅仅是看一下领导的态度，得了一个搅屎棍子的“批评”，他当然明白领导是啥意思了。</p>
舍得一身脏，当然是要使劲在里面搅和了，不然领导为啥这么说他们。</p>
有些时候，有些事，领导是不方便去做的，更不方便说的太透彻，太清楚。</p>
这个时候就需要秘书充分领会领导的意图，发挥主观能动性来完成这个任务了。</p>
做好事当然困难，可要说做坏事，他不用别人教，收敛着点正常发挥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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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是十二月十七号下午到的京城，下火车之后第一时间就来保卫楼报道了。</p>
但李学武有会议没见他，是孙健出面接待的他，告诉了他领导的安排。</p>
这充分体现了李学武对他的关心，更是对他的信任。</p>
尤其是这一次往边疆去，韩战在同他交接工作的时候就说了，这一趟回来，怕不是要叫他许副处长了。</p>
许宁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从治安股到保卫科、到招待所、到钢城保卫处，现在又到边疆办事处。</p>
他的职务从科员一路坐着火箭飙升到了正科级，怎么不清楚这一次去边疆的意义。</p>
去钢城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帮助董文学稳定局面，同时站稳脚跟，全面打通轧钢厂保卫处到炼钢厂保卫处之间的所属层级关系。</p>
现在的他算是功成身退了，董文学已经稳稳地抓住了炼钢厂这辆马车的缰绳，轧钢厂对炼钢厂的管理也打通了所有关节。</p>
他这双黑手套再留在钢城对董文学不合适，对炼钢厂不合适，对他自己也不合适。</p>
上次李学武过去调研考察，他就有心跟领导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p>
但又赶上厂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变动，他就想着李学武这边有需要，早晚是要调他的。</p>
李学武手里最得力的两个人就是他和韩雅婷，属于保卫干部第一梯队。</p>
韩雅婷现在有着身孕，又暂时背了月初的锅，不可能扛大梁的。</p>
所以只要有空缺，他一定是第一梯队上，就是没想到冲过劲了，干边疆去了。</p>
对于这个结果，许宁没什么犹豫的，在哪都是三年以上，他这正科级绝对要缓一缓的。</p>
李学武不升，他绝对升不了，李学武升了，接班的一定是他。</p>
就算不是步赶步的往上升，也绝对是在李学武的布置计划当中最优序列的。</p>
从现在来看，未来保卫组有可能是李学武接董文学的班，于德才替补进位第一副组长，他则是回京后进一步进组任副组长。</p>
当然了，这都是许宁在回来的路上思考的，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的。</p>
如果他跟那个废物金耀辉一样在边疆打不开局面，他回来的结果还不一定有那个废物好呢</p>
李学武的手里有完整的干部梯队替补上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行，绝对会有人接替自己。</p>
这种压力不是李学武说出来的，而是清清楚楚地摆在这里，他自己感受得到，一点都不能放松。</p>
所以，十七号回到家跟家里人团聚，处理个人事务，十八号一早就来保卫楼等着李学武了。</p>
见许宁是一定要见的，不仅仅是听许宁在钢城工作的述职，还要听他去边疆的计划，同时也要做进一步的叮嘱和安排。</p>
但今天的会议有点多，先是同景玉农和夏中全一起主持了汽车生产零部件采购办公会议，随后又开了人事协调会。</p>
采购办公会议先是听取了夏中全汇报的采购方案内容，又同与会的汽车工程专家和财务管理沟通，通过讨论和分析，基本确定了所有零部件的采购方向和协议内容。</p>
为了确保生产质量、安全和效率，采购方案按照李学武的意见，制定了特殊零部件由三家工厂供应的方案。</p>
也就说，非可替代零部件采购渠道有三个，无论哪一方出现了问题，都不会影响生产线造车效率。</p>
现在拼质量是干不过212吉普车的，那他只能带着轧钢厂耍流氓了。</p>
一方面是自主定价，狠狠地往下压价，压到采购单位不得不把目光放到红星羚羊吉普车上来。</p>
另一方面则是提高服务水平，让羚羊吉普车的下线效率远远地甩开212吉普车。</p>
价格没我低，产量没我高，这块市场我是非咬一大口肥肉下来不行了！</p></div>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学武还不至于趁人之危，行那等苟且之事。</p>
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个不知道，李学武最是正经不过了，对吧！</p>
火锅店很热闹，三人要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韩建昆本是不打算进来的，却被李学武叫了一起。</p>
他还记得住秦京茹的唠叨，找了电话给家里打了一个报备。</p>
怕自己上火，也怕林婷婷上火，所以李学武只要了清汤的锅底。</p>
肉倒是要得多，李学武自己是能吃的，韩建昆胃口也大。</p>
只是碗碟都准备好了，林婷婷依旧沉默着不说话。</p>
“先吃饭，有事儿等吃得了饭再说”</p>
李学武将筷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敲了敲桌子，提醒了她一句。</p>
林婷婷抬起头接了筷子，瞅着桌上的吃食，看着李学武的随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p>
“谢谢”</p>
“嗯嗯，吃”</p>
对于林婷婷的感谢，李学武回答的很是简单，看着黄铜锅子里的白汤已经滚开，便开始往里面下肉。</p>
林婷婷目光扫了一眼饭厅里的人，便也用筷子夹了一个驴打滚儿。</p>
吃火锅其实不适合谈话，正经要在桌上谈点什么业务或者事情什么的，都会吃炒菜。</p>
火锅太急了，也太讲究时间了，你下去的菜要及时的夹出吃，否则就会老。</p>
锅子还不大，你要及时的往里面续要吃的菜。</p>
而鲜香麻辣的口味又让你急不可耐地想吃上下一口，所以火锅开吃以后，都是鲜有高谈阔论的。</p>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有胃亏肉的毛病，一桌火锅两三块钱，还不眼珠子盯着吃啊。</p>
真有谈笑风生的，那都吃不下了，坐在那打饱嗝呢。</p>
李学武这边三人吃的倒是不慢，他和韩建昆是能吃，吃的快。</p>
林婷婷则是心里有事，吃的也是不多。</p>
韩建昆先吃得了，去柜上接了热茶端了过来，随后便出门抽烟收拾车去了。</p>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捡了一双公筷，夹了些肉放在了林婷婷的碟子里。</p>
“吃好了”</p>
林婷婷抬起头看了看李学武，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想跟你说个事”。</p>
“就是……就是……我想申请调走，去外地，可这边不放我，能不能……”</p>
“去外地？”</p>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是谁不放你？供销社还是？”</p>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p>
林婷婷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跟我们主任申请了，他刚开始还同意了的，可后来告诉我说政策不允许”。</p>
“可是~！”</p>
她讲到这里，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从来只有往城里调困难，还没有往外调困难的”。</p>
“马主任说的？”</p>
李学武问了一嘴，见林婷婷点头，这才点头道：“那一定是有困难的”。</p>
“怎么想起来往外地调了，要去哪？”</p>
“不知道，随便，远点都可以，只要不在京城就好”</p>
林婷婷的语气有些随意，可这会儿低着头不敢看李学武，还是暴露了她的在意。</p>
李学武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讲道：“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原因你都懂……”</p>
“可是！”</p>
林婷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皱眉道：“我的问题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嘛”。</p>
“嗯，暂时还没有结论”</p>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道：“这个案子不破，所有的疑点都还在那，你是已经知道的最后一个跟她接触的人”。</p>
“如果我着急走，就是有嫌疑的，对吧？”</p>
林婷婷抿着嘴，很是无奈，又绝望地说道：“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那这件事会跟我家庭的那些事一样，永远标记在我的脸上，对吧？”</p>
“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p>
李学武并没有直接劝她，而是抬手用盖子封闭了火锅下面的炉火，嘴里淡淡地说道：“要说标记，那也是你自己做的标记”。</p>
“什么意思？”</p>
林婷婷皱眉看着李学武，问道：“是你一直在帮我的，对吧，包括我家里的事，和我单位的事，是这样的吧？”</p>
“大学习搞变革，一次又一次的鞭子抽下来，都险之又险的躲了我，是你，对吧？”</p>
李学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在强力部门有关系，在供销系统也有关系，林婷婷猜到这一点并不难。</p>
他拿起茶壶给对方的茶碗里续了热茶，开口道：“不让你走，不是我说的，确实是政策问题”。</p>
说完他看向林婷婷有些倔强的目光，道：“我从未干涉过你的生活，更无心让你对现在感到困扰”。</p>
林婷婷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p>
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和命运来解释，接二连三的躲避了迎面吹来的刀子，她如何还能自己骗自己。</p>
父母走了，哥哥走了，这世上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p>
可是她不想这样，不想背负着这一沉重的家庭背景压力，更不想背负着李学武对她的关照，一遍又一遍的故作不懂，视而不见，自欺欺人。</p>
父母那个案子结束以后，她曾经也想过要随他们而去，可终究没有那份狠心和勇气。</p>
不能辜负了父母亲人的爱，也不能辜负了李学武的爱，所以她想尽快的改变生活，能走出阴霾。</p>
后来她才慢慢发现，当时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和可笑，阴霾从未消失，就真实地伴随在她左右。</p>
定期都会有人来家里走访，街道和邻居们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警惕。</p>
单位同事多有理解，可在大学习活动开始过后，那一道道非议似是冷箭射了过来。</p>
她想走，真的很想走，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p>
但历史问题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扣在她的脖子上，永世不得解脱。</p>
在大学习活动风浪中，每一次的提心吊胆和有惊无险，都会让她脱一层皮，更让同事们对她愈加的另眼相待。</p>
她是做了什么，或者付出了什么，才换回来今天的安定？</p>
不，她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更确定自己那个“爱人”什么都没做，是一直都有人在默默地保护着她。</p>
如果没有这个案子的发生，她想她会继续装下去，装她不懂，装她不念，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一生。</p>
可生活就是这么的所料不及，让她的尊严一遍又一遍的翻来覆去被折磨。</p>
尤其是今天走出调查办公室的那一刻，办事员的那一句提醒的话，彻底撕下了她的面具和伪装。</p>
林婷婷从未去主动关注过李学武，从未询问关于他的情况和信息，她怕。</p>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想他，她更怕自己忍受不住内心的折磨，无力更无理由去承担这一份默默的、沉重的关爱。</p>
汹涌的自责和懊悔，以及对生活的绝望情绪瞬间充斥了林婷婷的整个内心世界，她哭的好伤心，好绝望。</p>
看她如此，李学武又能如何，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劝人的话李学武不会说，说了恐怕要哭的更厉害，这一点秦京茹深有体会。</p>
所以李学武默默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帮她把那些看过来的诧异目光给挡了回去。</p>
许有十几分钟，林婷婷不哭了，拿了自己的手绢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p>
“嗨~说这个干什么”</p>
李学武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好好过生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p>
“嗯，我欠你的太多，还不起了”</p>
林婷婷擦了眼睛，夹了碗里的肉吃了，抿了抿嘴唇，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p>
“千万别说我是个好人！”</p>
李学武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肺腑之言”笑着强调道：“我这颗心全靠组织的光辉照耀着，你要是夸得过了，我再飘起来，你就得看得见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了”。</p>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有趣的人”</p>
林婷婷抿嘴一笑，泪光盯在李学武的眼睛上，以往的遗憾和错过在这一刻之后便都释然了。</p>
“如果方便的话，请多多的保护我吧，对这个世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p>
“不要说丧气话，生活都是自己活出来的，什么有能力没能力的”</p>
李学武先是说了她一句，随后笑了笑，示意了门外，道：“走吧，送你回去，我回家也不能晚了”。</p>
“啊？是你爱人有身孕了是吧”</p>
林婷婷整理好了情绪，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说道：“怪不好意思的，光顾着说我的事了”。</p>
“没事，至少你有事知道来找我，就是还拿我当朋友看的”</p>
李学武带着她出了门，看见韩建昆坐在车里着了车，知道冻不着这小子。</p>
路上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临下车的时候李学武叮嘱她放心工作，办案组那边有问题就积极配合，好好过日子。</p>
林婷婷是站在胡同口，看着吉普车消失后才回的家。</p>
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走路都轻快了许多。</p>
逝去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用来祭奠的，而是陈酿过后，独自留着去品味，苦也好，辣也罢，都是它。</p>
-----------------</p>
对于李学武晚归的情况韩建昆是不敢漏话儿的，秦京茹也不可能问。</p>
两口子做人做事都有个规矩，无论是从哪学来的，分寸掌握的特别好。</p>
其实在韩建昆看来，有事没事的，李学武真要是想瞒着，谁又能知道。</p>
有些事没瞒着他，更不会在意他知道，也是对他的一份信任。</p>
今天这女人的情况，他大概能猜的出来，无外乎是李学武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p>
前女友来找他办事，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更稀奇的枪毙前女友你们看过吗？</p>
他真不觉得李学武会跟这个女人发生什么事，即便是对方长的漂亮。</p>
为什么？</p>
说直觉有些玄乎了，其实是他当小车班司机总结出来的经验。</p>
真有事，两个人真要谈一谈感情上的事，能叫了他一起吃饭？</p>
叫他一起吃，就代表要给领导做证，不是给别人看，更不是给家里人看，而是给前女友看得。</p>
很简单的道理，我不怕带着人一起，证明我不想跟你说私密的话题，更不会发展那种关系。</p>
所以你不要误会了我，我也不给你说这种话的机会。</p>
出门在外，清白都是自己给的，奉劝诸位，学学李学武，谨言慎行，洁身自好。</p>
李学武回到家，先是哄了闺女睡觉，又送了秦京茹两口子离开，这才上了二楼。</p>
都没等顾宁问起，便主动说起了今晚的饭局。</p>
顾宁也是很惊讶李学武说起这个，看了看从卫生间里洗了澡出来的李学武，问道：“她有事？”</p>
“没往深了问”</p>
李学武套了一件睡衣，趿拉着拖鞋看了熟睡的闺女一眼，这才去了书房。</p>
“说是要外调，跟单位申请没通过”。</p>
“怎么找了你？”</p>
顾宁合上了手里的书，看着李学武问道：“是让你帮忙托关系？”</p>
“可能不仅仅如此”</p>
李学武擦干净了头发，看了一眼架子上的书，找了大学课本出来。</p>
“是想着解决以前的事吧，这次遭遇的案子对她的状况来说应该是雪上加霜了”。</p>
“很难办吗？”</p>
顾宁理了理耳边的头发，道：“要不要问问爸？”</p>
“不至于的”</p>
李学武拿了书本坐在了案台的对面，端了顾宁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安全暂时没有问题，其他的再说”。</p>
说着话，一边放下茶杯，一边看了顾宁说道：“跟案子相关的人员，在事情没有完结前，所有人都不能信任”。</p>
“……”</p>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见他的表情不是开玩笑，也是一阵无语。</p>
她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心眼子太多了，在人际关系方面更是戒备心十足，看谁都有对方是坏人的准备。</p>
你说他这样不好？可他的工作就是如此，要在这个时期撑起一个家，保护家里人安危，哪里是轻松的。</p>
“你有安排就告诉我……”</p>
“没什么安排，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有这件事，回头来串门了好有个准备就是了”。</p>
李学武翻开课本，嘴里补充道：“不一定能来，说起你有身孕来着，如果真来了，接待一下就是”。</p>
“嗯，知道了”</p>
顾宁对于李学武的坦诚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嫉妒或者欣喜，很平淡，好像说的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p>
“嗯，金陵那边有来消息吗？”</p>
李学武翻看着手里的书，一心二用地跟顾宁聊着家常。</p>
“妈给我打电话好像已经是上上周末了，有给你打吗？”</p>
“嗯……”</p>
顾宁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妈说我的情况”。</p>
“嗯？什么情况？”</p>
李学武听她如此说，抬起头看了对面一眼，随即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主动要说的，是妈追着问的”。</p>
“她问你也不要说~”</p>
顾宁有些小脾气地说道：“你给她说完，她又要来说我”。</p>
“好~好~好~”</p>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等下回给妈打电话，我跟她说你不让我说了”。</p>
“-.-”</p>
顾宁坐在对面，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那意思是：“竖子尔敢！”</p>
李学武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杀气，没在意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要是把妈惹急了，她都能飞回来看着你信不信？”</p>
“哼~~~！”</p>
顾宁也知道李学武说的是实话，可怎么听着就有那么股子威胁的味道呢！</p>
她嘴里轻哼一声，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交代道：“她再问起，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你很忙”。</p>
“……”</p>
这次换李学武无语了，抬起头看着媳妇问道：“你是在教我糊弄丈母娘吗？”</p>
“你就这么说！”</p>
顾宁有些急了，瞪了眼睛道：“哪有在电话里说什么心理状态，说什么生理状态的！你是男人的！”</p>
“你看你，急什么”</p>
李学武倒了温水推了过去，好声劝慰道：“男人怎么了，我又没说别人，这不是妈问起了嘛，你说我咋回答？”</p>
“我要说不知道，妈一定会胡思乱想，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到时候飞回来怎么办？”</p>
“我要说你不愿意让我在电话里说，她还是得打电话唠叨你不是？”</p>
李学武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妈那个脾气我是应付不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p>
他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媳妇儿面前脸都不要了：“在妈那儿我就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p>
“懒得理你了~！”</p>
顾宁瞅着他在外面飞扬跋扈，抓着卫国的脑袋哐哐砸车盖子的霸道劲儿，回到家里却连自己丈母娘都应付不了的“毫无抵抗意志”模样，真是无语了。</p>
你的能耐呢！</p>
你的霸道呢！</p>
说好的要保护我呢！</p>
要敢于向恶势力说不啊！</p>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哼~</p>
顾宁嘟着嘴站起身便往外走，走到书房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住了脚。</p>try{ggauto();} catch(ex){}
她轻轻的一转身，盯着李学武狐疑地问道：“今晚我说的话，你不会跟我妈那去告状吧？”</p>
“嗨！你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嘛！”</p>
李学武很是委屈地看着顾宁，嘴里更是不满地说道：“你真伤我心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p>
“不行，你赶紧给我说声对不起，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p>
“是嘛~~~？”</p>
顾宁眯着眼睛压着眉头，打量了李学武，问道：“那我上次抱怨妈管我运动少的话，她是怎么知道的？”</p>
“是嘛？”</p>
“有这事儿？”</p>
“我怎么不知道？”</p>
李学武特别茫然地看着顾宁，问道：“这话你都跟谁说过，好好想想”。</p>
“你说呢？”</p>
“我就跟你说过！”</p>
顾宁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道：“晚上还有谁在家，我会跟秦京茹说这个吗？”</p>
“我知道了！”</p>
李学武站起身便往外走，路过顾宁时候都没站住脚。</p>
他一边指了指主卧方向一边言之凿凿地给顾宁说道：“一定是李姝干的！这孩子现在不管不行了！都会打电话告状了！”</p>
“？？？”</p>
她有见过有坑爹的，还从未见过有爹坑闺女的！</p>
“李学武！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p>
主卧里的李姝被门外爸妈的说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要喝水，可听了两句便觉不对。</p>
真可谓：迷迷糊糊惊坐起，黑锅飞向我自己！</p>
得亏听见了这是，没听见的得有多少啊！</p>
以前她都帮爸爸背了多少黑锅啊！</p>
-----------------</p>
“领导，有个工作需要跟您汇报一下”</p>
孙健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汇报道：“应急培训班三期，双预案培训班三期，保卫干部培训班二期，三个班一起开班”</p>
“训练场魏同那边想问问您方便不，邀请您主持一下开班仪式”。</p>
“几号？”</p>
李学武翻看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日历本，听着孙健汇报说是这周六，便摇了摇头，道：“不一定赶得出来”。</p>
“你知道的，分局那边有个案子，随时都有工作要做，这几天可破不了”</p>
李学武看了看手边的工作日报，以及彭晓力给准备的工作日程，说道：“不行，这周还有个汽车制造零部件采购的办公会，人事那边也有工作要协调”。</p>
“是吧”</p>
孙健站在办公桌前面，道：“炼钢厂的许宁同志今天下午到厂，是不是还要留出汇报工作的时间”。</p>
“嗯，今天不见他了”</p>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工作日报，给孙健交代道：“让他先回家休息一天，明天上午再来厂里”。</p>
“训练场开班的事……”</p>
“这样”</p>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道：“你同于副组长说一下，请他去主持，这三个培训班还是应该重视的”。</p>
“是，领导”</p>
孙健简单做了记录，又汇报道：“汪宗丽同志办理了人事调动手续，这训练场的管理处主任位置您看……？”</p>
“人事那边有给什么意见吗？”</p>
李学武低着头在看文件，并没有怎么太在意他说的干部问题。</p>
孙健观察着李学武的脸色，汇报道：“人事那边还在等着咱们这边出意见，包括消防科那边也是”。</p>
“那就再等一等，不差这么几天了”</p>
李学武将签好意见的文件放在一边，看着他说道：“马上年底了，保卫组的人事变动已经很大了，可以缓一缓”。</p>
“训练场管理处那边请魏同同志多关心，消防科这边不是还有副科长呢嘛”</p>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提醒道：“注意一下保卫科，周瑶同志毕竟年轻”。</p>
“明白”</p>
孙健做好记录，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在门口还同彭晓力点了点头。</p>
彭晓力目送他离开，嘴角忍不住的撇了撇，他现在仍然觉得孙健不是什么好人。</p>
叛徒都该死！</p>
尤其是利用了自己、欺骗了自己的老混蛋！</p>
真当对方是宽宏大量原谅了他和顾城的所作所为？</p>
无非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对自己的这份宽容，更多的是借势压人罢了。</p>
要论秘书工作高低，他的地位绝对不会在孙健之下，可现在孙健就拿那件事的影响来压着他。</p>
很多应该是通过他来汇报的工作现在全是对方自己来汇报了。</p>
这对他的工作威信也是一种削弱，大大的影响了他岗位上所带来的影响力。</p>
如果办公室主任都不信任他，那其他办公室的人会信任和尊重他吗？</p>
久而久之领导也会觉得他不靠谱，怎么什么事都要下面的人亲自来说啊。</p>
啥叫钝刀子杀人不见血，懂了吧，这机关里的水深着呢。</p>
好在自己也不是吃干饭的，多少也在厂办混了两年，什么样的狗屁倒灶没见识过啊~！</p>
“领导，给李主任的文件送过去了”</p>
彭晓力先是回复了一下工作，这才又继续说道：“刚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三产管理处的金副处长往师副主任屋里去了”。</p>
“有传言说是金副处长想要在三产管理处新建个项目，是要生产生活用品啥的”。</p>
“啥生活用品？”</p>
李学武头没抬，但声音传出来了：“是今年的项目还是明年的？”</p>
“应该是明年的了”</p>
彭晓力回道：“今年的预算财务那边都封账核算了，想申请都没钱了，准得明年了”。</p>
“至于生产什么，我也是听顾城跟我说了一嘴，好像是塑料洗脸盆、毛巾、牙刷什么的”</p>
“顾城说好像是作为福利品进行销售，还能供给轧钢厂和联合工厂使用”。</p>
“嗯，好想法”</p>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金副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起来了，好事嘛”。</p>
“嘿嘿，我是不懂这个的”</p>
彭晓力憨厚地一笑，眼珠子乱转，道：“不过听说项目是金副处长自持的，想以特殊福利品的名义挂在管委办的名下”。</p>
“是嘛~”</p>
李学武微微抬了抬眉毛，脸上的笑意依旧，道：“甭管项目挂在哪，只要有利于工厂，有利于生产和生活，都一样”。</p>
“我也是这么想的”</p>
彭晓力笑着给李学武重新泡了一杯茶，边走过来边说道：“以后真就指着来咱们厂里买价格便宜的生活用品了，可不是能节省一大笔！”</p>
“给您说个有意思的”</p>
他站在李学武的办公桌前面轻声说道：“顾城那小子心眼实，听了这个消息正好遇见三产管理处吕处长了”。</p>
三产管理处同津门的贸易管理中心、钢城的生产基地管理处同为副处级单位，统一挂在经济贸易领导小组办公室管理。</p>
经济贸易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一正三副，正的是管委会主任李怀德，副主任分别是董文学、景玉农和李学武。</p>
四人组成领导小组全权管理轧钢厂经济贸易工作，丝毫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p>
吕培忠这次是从生产科正科级升到副处长级的，正任三产管理处一把手。</p>
金耀辉则是从边疆办事处回来，被李怀德从正科级提到副处级的。</p>
两人都是副处级，但在管理能力和威信上来说，吕培忠轻松碾压金耀辉。</p>
可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已经不能简单的看能力来判断干部综合素质了。</p>
金耀辉有李怀德的关系，更是一直在机关工作，所以不显得被压了一头，很是不怎么在意吕培忠。</p>
“顾城跟吕处长说了，厂职工的生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p>
“穿衣有纺织车间，吃饭有食堂和福利服务处，住宅有工人新村计划，出行有汽车制造厂”</p>
“生孩子和生病都有厂医院，以后还有综合医院，老了有退休保障，就差这死了”</p>
彭晓力绘声绘色地给李学武学道：“他跟吕处长说，既然金副处长都想着给大家伙生产生活用品，啥时候咱们厂自己开火化场，搞墓地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这是！”</p>
“……”</p>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彭晓力一眼，问道：“你教给他这么说的？”</p>
“哪能啊！”</p>
彭晓力叫冤道：“他那个货还用得着我去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p>
“行，一对儿搅屎棍子！”</p>
李学武没好气儿地说了他一句，没再搭理他，继续看起了文件。</p>
面对领导的批评，彭晓力则是叽咕叽咕眼睛，抿着嘴笑了笑。</p>
他不在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领导只不过说他和顾城是根棍子，这有啥啊？！</p>
不过想一想有点脏就是了~</p>
如何获得领导的青睐和信任，彭晓力颇有心得，一般人不服！</p>
你不信？</p>
他还能教李雪呢，你看李雪现在多得景副主任看重。</p>
抛开所有的关系不说，你就说景副主任对李雪怎么样？！</p>
在轧钢厂办公机关这一堆儿一块儿的，要论文章素质，论理论知识，论资历背景，他绝对排不上号。</p>
但你要说综合素质，秘书的心得和技巧，他不服！谁来都不服！</p>
秘书工作成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p>
不是你的成绩有多好，不是你的执行能力有多高，而是帮助领导取得的工作成绩要好，传达下去执行力度要高才叫好。</p>
要学会忍耐，要学会观察，一方面要充分地做好本职工作，另一方面也要发挥自己的人格魅力，成为领导的得力助手。</p>
注意，是助手，不是秘书，秘书工作给俩馒头牵条狗过来都能做。</p>
孙健要打压他，要抢了他的资源，彭晓力当然不能破坏团结顶着他干。</p>
那样做有勇无谋，他位卑言轻，怎么做都是错的，只会浪费机会。</p>
彭晓力才不会跟他真刀真枪的拼呢，孙健有职务上的优势，他有他的优势。</p>
就比如厂里这些风吹草动孙健绝对是不敢在领导面前讲的，他讲这是茶余饭后，孙健讲就是搬弄是非。</p>
身份决定了他注定比孙健更得领导亲近和信任。</p>
有的时候彭晓力真想指着孙健的鼻子说一句：我能给领导当狗，你能嘛！小垃圾，怎么跟我比！</p>
不要觉得狗这个词是侮辱性的，这只是具象意义上的代表名词。</p>
辅助、侦查、护卫、忠诚等等意义，不是具体指动物。</p>
比如这一次，李主任要安排从边疆调回来的金耀辉，不去问人事，反而问李副主任，这啥意思？</p>
李副主任当然不能上其他人那里扒墙豁子去，只能从自己的势力范围选一个合适的位置。</p>
三产管理处本就是李副主任一直在关心的工作，在一些列的风波过后，基本上确定了三分天下的格局，具象表现在经贸办的职权配置。</p>
现在李主任不从自己的碗里给金耀辉分食，偏偏占了李副主任的那一份，你觉得彭晓力该怎么办？</p>
当然是要瞄准了在金耀辉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屁股上咬特么一口！</p>
李主任拿这件事试探李副主任的忠诚，那他也拿这件事来给李副主任表现忠诚。</p>
彭晓力跟顾城这对儿坏种变着法的撺掇三产管理处内讧，很怕吕培忠和金耀辉打不起来似的。</p>
今儿的汇报还仅仅是看一下领导的态度，得了一个搅屎棍子的“批评”，他当然明白领导是啥意思了。</p>
舍得一身脏，当然是要使劲在里面搅和了，不然领导为啥这么说他们。</p>
有些时候，有些事，领导是不方便去做的，更不方便说的太透彻，太清楚。</p>
这个时候就需要秘书充分领会领导的意图，发挥主观能动性来完成这个任务了。</p>
做好事当然困难，可要说做坏事，他不用别人教，收敛着点正常发挥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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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是十二月十七号下午到的京城，下火车之后第一时间就来保卫楼报道了。</p>
但李学武有会议没见他，是孙健出面接待的他，告诉了他领导的安排。</p>
这充分体现了李学武对他的关心，更是对他的信任。</p>
尤其是这一次往边疆去，韩战在同他交接工作的时候就说了，这一趟回来，怕不是要叫他许副处长了。</p>
许宁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从治安股到保卫科、到招待所、到钢城保卫处，现在又到边疆办事处。</p>
他的职务从科员一路坐着火箭飙升到了正科级，怎么不清楚这一次去边疆的意义。</p>
去钢城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帮助董文学稳定局面，同时站稳脚跟，全面打通轧钢厂保卫处到炼钢厂保卫处之间的所属层级关系。</p>
现在的他算是功成身退了，董文学已经稳稳地抓住了炼钢厂这辆马车的缰绳，轧钢厂对炼钢厂的管理也打通了所有关节。</p>
他这双黑手套再留在钢城对董文学不合适，对炼钢厂不合适，对他自己也不合适。</p>
上次李学武过去调研考察，他就有心跟领导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p>
但又赶上厂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变动，他就想着李学武这边有需要，早晚是要调他的。</p>
李学武手里最得力的两个人就是他和韩雅婷，属于保卫干部第一梯队。</p>
韩雅婷现在有着身孕，又暂时背了月初的锅，不可能扛大梁的。</p>
所以只要有空缺，他一定是第一梯队上，就是没想到冲过劲了，干边疆去了。</p>
对于这个结果，许宁没什么犹豫的，在哪都是三年以上，他这正科级绝对要缓一缓的。</p>
李学武不升，他绝对升不了，李学武升了，接班的一定是他。</p>
就算不是步赶步的往上升，也绝对是在李学武的布置计划当中最优序列的。</p>
从现在来看，未来保卫组有可能是李学武接董文学的班，于德才替补进位第一副组长，他则是回京后进一步进组任副组长。</p>
当然了，这都是许宁在回来的路上思考的，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的。</p>
如果他跟那个废物金耀辉一样在边疆打不开局面，他回来的结果还不一定有那个废物好呢</p>
李学武的手里有完整的干部梯队替补上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行，绝对会有人接替自己。</p>
这种压力不是李学武说出来的，而是清清楚楚地摆在这里，他自己感受得到，一点都不能放松。</p>
所以，十七号回到家跟家里人团聚，处理个人事务，十八号一早就来保卫楼等着李学武了。</p>
见许宁是一定要见的，不仅仅是听许宁在钢城工作的述职，还要听他去边疆的计划，同时也要做进一步的叮嘱和安排。</p>
但今天的会议有点多，先是同景玉农和夏中全一起主持了汽车生产零部件采购办公会议，随后又开了人事协调会。</p>
采购办公会议先是听取了夏中全汇报的采购方案内容，又同与会的汽车工程专家和财务管理沟通，通过讨论和分析，基本确定了所有零部件的采购方向和协议内容。</p>
为了确保生产质量、安全和效率，采购方案按照李学武的意见，制定了特殊零部件由三家工厂供应的方案。</p>
也就说，非可替代零部件采购渠道有三个，无论哪一方出现了问题，都不会影响生产线造车效率。</p>
现在拼质量是干不过212吉普车的，那他只能带着轧钢厂耍流氓了。</p>
一方面是自主定价，狠狠地往下压价，压到采购单位不得不把目光放到红星羚羊吉普车上来。</p>
另一方面则是提高服务水平，让羚羊吉普车的下线效率远远地甩开212吉普车。</p>
价格没我低，产量没我高，这块市场我是非咬一大口肥肉下来不行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