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旌旗映日彩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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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飞见陈卫李黑槊戟如林,展成方阵,浩浩荡荡,向己方迎来。

    冷笑一声,举槊呼道:“绕过槊阵,径取吕布中军!”

    一夹胯下战马,向西兜去。

    谢安、谢荣等指挥骑兵紧跟在后。

    陈卫、李黑见张飞绕行,忙改变方向,欲抄近路拦截张飞。

    步卒方阵,移动速度哪能比得上骑兵。

    张飞军转眼间就与陈卫、李黑处于平行位置,远远绕过,向吕布奔去,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

    陈卫、李黑返身急追,也只能在后面吃土。

    成廉、魏续率千余骑兵,带起滚滚烟尘,与张飞军当头撞在一起。

    尘沙弥漫,人喊马嘶。

    两军搅合在一起,宛如两条黄龙纠缠厮杀,翻翻滚滚。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烟尘中两条黄龙交错而过。

    盔甲凌乱,血渍沾染,宛如龙鳞掉落。

    成廉、魏续未能拦住张飞。

    张飞已扑向吕布,吼声如龙吟虎啸:“吕布受死!”

    赵庶、李邹看到张飞威势,皆面露惧色。

    吕布冷笑一声:“汝自送死,休怪我戟下不留情!”喝令赵庶、李邹迎击,迟滞骑兵速度。

    赵庶和李邹硬着头皮,指挥步卒挥舞刀盾上前迎战。

    陈卫和李黑的长槊兵、长戟兵被吕布仓促派出,根本没能与张飞接战,还在后面拼命向这边赶来。

    张飞一提战马,杀入赵庶阵中,铁槊左右攒刺,无一合之将。

    赵庶麾下百人将不信邪,斜刺里奋勇扑来,举盾猛磕张飞铁槊,右手环首刀劈向张飞腰腹。

    张飞手中铁槊如果这么容易被格开,他也不会被称为万人之敌了。

    那百人将用盾向外一磕,宛如蚍蜉撼树,那铁槊纹丝不动。

    张飞手腕一压,铁槊宛如泰山压顶,将敌将压倒在地,随手刺出,结果了他的性命。

    谢荣出身辽西,曾随公孙瓒抗乌丸、平张纯,跟刘备南下入青州后无役不与,身经百战。

    谢荣身材粗壮,骑术精湛,与张飞并肩,手中铁矛眨眼间已取了数名敌人的性命。

    赵庶、李邹阵形极厚,军士们如飞蛾扑火,又如绸缎阻刀,一道接着一道迎上张飞。

    张飞军的马速渐渐降低。

    吕布已翻身上马,手中持戟。

    马名赤菟。

    戟号方天。

    数十亲兵同时上马。

    吕布将戟一指,叱道:“随我斩杀此獠!”两腿一夹,赤菟马仰天嘶鸣,化作一道红色闪电,扑向张飞。

    人未至,杀气扑面。

    张飞只觉面目森然,宛如针刺。

    抬眼望去,吕布胯下是一匹巨大的红色战马,四肢肌肉如钢浇铁铸,红色皮肤如岩浆流淌,赤色鬃毛如火蛇飞舞,四蹄腾空,飞驰而来。

    吕布手中则是一支硕大无朋的银色重戟,戟刃宛如一弯寒月,闪动着慑人光芒。

    吕布双眸赤红,如两团火焰熊熊燃烧,紧紧盯着张飞。

    张飞吼道:“吕布!速来决死!”

    戟槊相交,火星四溅。

    当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强大的反震力令两人胯下战马嘶鸣着向后倒退。

    吕布宛如长在马背上,身子随着战马节奏轻轻摇晃,显得轻松写意,游刃有余,一夹马腹,赤菟马再次腾空,冲向张飞。

    张飞胯下战马远不如赤菟马神骏,在张飞用力猛夹马腹逼迫下,哀鸣着迎上。

    两人交手十余计,张飞胯下战马双膝一软,居然马失前蹄,将张飞抛下马来。

    吕布狞笑一声,挥戟劈下。

    张飞横槊架住。

    吕布赤菟盘旋,居高临下,一戟紧似一戟。

    张飞左支右绌,疲于招架,虽是寒冬,汗透甲衣。

    谢荣终于刺死跟随吕布逆袭的一名骑士,提马挺矛,急刺吕布。

    吕布见这一矛来势凶恶,只得舍了张飞,先对付谢荣。

    谢荣虽勇武,却非吕布对手,在吕布戟下险象环生。

    张飞得麾下骑士让马,再次纵马舞槊,来战吕布。

    张飞冲阵,参军范晖负责留后指挥,被张飞授予战机决断之权。

    他见事不可为,已无法冲破吕布军阵,下令鸣金暂退。

    张飞等听到中军号令,拨马就走。

    吕布紧追不舍。张飞军又付出十几名断后骑兵的性命,才得以与吕布大队拉开距离。

    张飞见吕布只带数十骑追来,立即下令驻马,准备逆袭吕布。

    吕布对张飞也有些忌惮,知道非是一时半刻可以拿下,两千骑围杀之下,自己即使勇如项王,也必饮恨,当即向后就走,去就急步赶来的赵庶、李邹。

    张飞骂道:“吕布懦夫,有胆便来追!”以激之。

    吕布回骂:“庸狗!欲赚乃公耶?”不上当。

    张飞见陈卫、李黑两翼展开,欲合围自己,大笑道:“爷爷去也!”率骑从陈卫之侧冲了出去,远远兜了个大圈,又在李黑尾巴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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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廉、魏续整顿骑兵,怒气冲冲杀来。

    张飞将两人引开,免得被吕布步骑夹击。然后再次与成廉魏续硬拼。

    合战三次,大破之。

    张飞骑兵两千多,成廉魏续只一千多,以众凌寡,破之在张飞意料之中。

    成廉魏续仅剩下三四百骑,仓促逃回吕布大军之侧,不敢再单独出战。

    张飞采取的方略,与成廉魏续方才并无二致,围绕吕布大军不停袭扰。

    不仅袭扰吕布中军,而且还伺机攻击高顺,大大缓解了于禁的压力。

    吕布掌兖州不到半年,其核心精锐乃是东出函谷之数百骑,张辽带走两百骑,成廉魏续剩下四五百多骑,另有四五百骑乃是新募骑兵。骑兵整体实力逊于张飞两千五百骑。

    吕布虽有弓箭手,但缺强弩,因此面对于禁宛如刺猬加豪猪的阵形,没有太好办法。弓箭手射不穿于禁的盾阵,长戟兵挡不住于禁的强弩。

    若给予足够多的时间,比如说一日,吕布有信心在张飞的牵制下,不惜代价歼灭于禁。

    但现在刘备主力正在兼程赶来,若自己被绊住,将不得不与刘备决战平原。

    以吕布之傲,想起当日战曹操时关羽、张飞、典韦、刘猛诸将之勇猛,士兵之精锐,也不由丧气。

    刘备练兵两年,大小数十战,其核心军队不说百炼成钢,也属于当世一流。

    吕布心中犹豫,想起王思信誓旦旦先破于禁、再攻刘备的建议,又气上心头,命人将王思带到自己面前。

    吕布也不叫先生了,质问王思:“汝之计难行,于禁不可遽破,刘备行将抵达。可有他策?”

    王思完全是儒生意气,纸上谈兵,战争对他而言本是数字游戏,手边算筹,三万破六千自然而然,哪会考虑到骑兵、强弩、士气、时局等各种问题都会影响到实际战局。

    现在亲临数万人交战的战场,眼前是飞溅的鲜血,耳中是濒死的哀嚎。

    战局不利,王思早已是脸色苍白,两股战战,头脑一片空白。

    听到吕布问话,王思勉强支吾:“可回定陶坚守,待刘备疲惫,再出城破之。”

    吕布道:“汝可知刘备能集兵八万,倍于我军?

    袁绍方有事于河内,刘表正用兵于巴郡,谁能来援?

    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如何守城?”

    王思道:“待某思之……”

    吕布怒从心头起,骂道:“军情如火,局势危如累卵,还能等汝砌词胡言否?

    纸上谈兵之辈,庸碌无能之徒,留汝何用!”

    挥戟将王思刺死。

    将士皆骇然。

    吕布传令给高顺撤军。

    高顺复命道:“于禁残兵仅三千,若不计伤亡猛攻,必可将其歼灭。届时进击,或退走,皆可从容。请将军三思!”

    吕布道:“刘备主力距此仅二十里,半日可至,我军即便歼灭于禁,也必疲惫,恐难与刘备再战。撤兵为上。”命高顺执行命令。

    高顺平时一向沉默寡言,如今也忍不住对左右亲信叹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先不论王思之计是否上策,既已采用,就当破釜沉舟,执行到底。

    怎可遇挫既退、动辄改易?如此必乱军心,大势去矣!”

    只得领命退兵。

    吕布军毕竟占着上风,一心要退,于禁、张飞皆难以阻拦。

    侦骑报告刘备正率主力疾速赶来。张飞率骑兵猛攻吕布军之侧翼,冀望迟滞其行军速度。

    刘备派出前锋,目的是引蛇出洞,自不能任凭前锋被吞掉,张飞、于禁出发后,侦骑往来不绝,前线动态源源不断汇集到刘备大帐。

    刘备对郭嘉道:“不意吕布有此魄力,敢悉军来攻。益德、文则兵少,大军当速进,以免为吕布所乘。”

    郭嘉道:“吕布小勇而大怯,先行而后疑。

    在定陶数日犹豫不出,即便出战,也只是欺张于二将军兵少,不敢直接攻我中军,此其心实怯也。

    既心怯,又如何敢冒两败俱伤之风险以求全歼张于二军耶?

    以嘉料之,吕布怕我大军赶至,必不敢全军攻张于二军。

    既不能全力,则必难歼灭二军。

    既无法歼灭,唯有退走。

    若回定陶,困兽耳。

    若北走濮阳,亦已不及。

    我军过急,恐吓走吕布。

    不如待吕布与张于二军纠缠难分,再进兵不迟。”

    刘备颔首道:“奉孝条分缕析,我得之矣。”

    下令大军整束停当,暂时待命。

    等到吕布与于禁开始交战,刘备立即率领大军开拔。

    以典韦、刘猛为前军,以田豫、卫靓为中军,以沐并豫州二军为后军,刀枪如林,旌旗蔽日,浩浩荡荡,向北进发。

    各军将士在宣教指挥下高唱军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一军唱罢,另一军接上,此起彼伏,声震云霄。

    不是比赛哪支军队唱得好听,而是比赛哪支军队更雄壮、更嘹亮!

    新加入刘备军的法正、孟达等热血沸腾,激动得难以自抑:拥如此雄兵,扫平天下,有何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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