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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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后,鹿特丹市最大的码头公会中已是血流成河、尸横枕籍了。横倒在地上既有编发披肩的麦西亚人,也有脸上刺青和油彩的诺曼人,更有戴着低地风格的宽边软帽和折叠头巾的荷兰本地人士。

    但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被召集起来之后,对于尤特雷德的命令表示了质疑和激烈反对,乃至想要乘着他受伤虚弱,而当场夺取领导权的存在。所以都被尤特雷德的卫兵先下手为强杀戮一空。

    因此在一片震天动地的呼喝声中,抵达城外的第一军团,阵容鼎盛而整齐开进了鹿特丹市;也代表肆虐尼德兰低地诸侯多年的不列颠入侵就此消弭。虽然在外地还有一些残余,但也只剩时间问题。

    但令江畋意外的是,当尤特雷德在投降后,居然多出了一条标注“无土孤雄”;就像经历了塞纳城地下的战斗后,拥有“圣战无疆”标注罗格里高一般。而拥有这种词条的人,都与时代节点有关。

    作为这支不列颠联军的首领尤特雷德,本身的来历也颇为复杂;据说他曾是贝根堡领主的继承人,幼年却在一次诺曼人入侵当中被掳走;而以诺曼人奴隶身份生活到成年,才因为部族内乱逃回来。

    然后又被继承家族爵位和贝根堡的叔父,重新贩卖为北方诺曼海盗的划船奴隶,却又从率领一班被奴役的同伴,杀死海岛奴隶主而夺船归国。也因此获得一群追随者,在贵族领主纷争中名声鹊起。

    乃至以受雇佣的无地客将身份,一直辗转效力在七王国的诸侯、领主之间;最终被前代威塞克斯之王赏识,而授予侍奉王子守护骑士的身份,并配给修院还俗的贵族之女;也由此改名为乌德罗根。

    在这期间,为报答前代国王阿弗雷德的恩情,他不断的出生入死奔走在一处处战场间;与形形色色的敌人战斗着。其中有北方入侵的诺曼人,有叛乱的贵族领主,有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凯尔特土着。

    但是,他始终挂念被异族夺走的家族城堡,又拒绝改信不列颠特色的海岛基督教;所以无论功劳建立的再多,也始终不能得到来自威塞克斯的完全信任;反而成为了宫廷当中特立独行的少数异类。

    最终当一直看重他,却又想要驯服他的阿弗雷德国王,在觐见铁王座中途突发急病死去,由爱德华王子继位后;最为临终遗嘱的见证人之一,尤特雷德在威塞克斯的地位,也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身为王子守护骑士的他,因为拒绝领取教会的圣事,而被一贯厌恶他的王桥大修道院长,乘机发难驱逐出了登基典礼现场;然后连同追随者被打发到边境寨垒,从此就再没有能够见到自己的主君。

    但另一方面,他在个人私生活上却是颇有女人缘。因此他先后有过五个妻子生了三个儿女。除了第一个还俗贵族之女,却难产而死的妻子吉塞拉之外,还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彪悍诺曼盾女布瑞达。

    来自北海诺曼大氏族—挪威海盗出身的布瑞达,就是那名双持斧剑的鱼骨辫女;同时也是尤特雷德的亲卫队长,长期伴随在身边冲锋陷阵的伴侣。也有一次袭击中抢来的威尔士领主夫人尹索尔特;

    而这个女人虽然是被抢来的,但却死心塌地的依恋和爱慕着他。平时就在尤特雷德的身边,充当着智囊和顾问的角色,当他辗转征战尼德兰低地的时候,则在幕后出谋划策并参与管理占领的地区。

    此外,还有源自北海诺曼另一个大氏族丹麦人,满嘴神秘的先知/女巫丝凯德。也就是在市政厅的冲突中,试图用某种轨仪当面诅咒江畋不成,却遭反噬的羊头杖女。当然了,按照尤特雷德的说法。

    这是在天球之变后才觉醒的能力。因此,她在服食了特殊配方秘药之后,还能够短暂通灵飞鸟,尤其是智力较高的渡鸦、海鸥等大型鸟类。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尤特雷德监视和侦查的耳目。

    而市政厅中,另外一名头戴修女巾的女性,则是来自最古老的安塞丝特修女院;信仰虔诚的前修女希尔德;在一次边境袭掠中被救后,留在尤特雷德身边,拥有某种号称可以趋利避害的灵视能力。

    而最后一位银叶头冠女的来历,就更加的不同寻常了。因为她居然是寡居的威塞克斯王国/埃塞尔王族的长公主,也是麦西亚王国的前王后埃塞尔弗来德;在宫廷时代就保持过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

    后来在麦西亚国王死后,埃塞尔弗来德因为宫廷的斗争而被变相放逐;不得不回到母国,与尤特雷德暗中旧情复燃。如果按照后世的后宫爽文标准看,这位尤特雷德简直就是一个人生赢家的模板。

    直到数年前铁王座上的大君,因为酗酒过度中风不治;新即位的年轻大君乔福,为了树立个人的权威,就迫不及待发布大陆征召令。

    召集作为次级封臣和从属的七王国王室、大小贵族和诸多采邑主、部落首领,对于正陷入严重内乱和外敌入侵的西兰王国,发动全线渡海入侵作战。而威塞克斯王国的爱德华一世并不想参与过深。

    于是,在身为宫相兼岳父的彻迪克公爵建议下,一直被边缘化的尤特雷德被找回来;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直接委任了临时边境伯的头衔,而稀里湖涂成为威塞克斯王国,响应出征大陆的领兵官。

    但是在他的麾下,除了从边境堡垒带来的追随者外,就只有一些农夫、山民和偏远部落,所拼凑而成的杂七杂八部队,最后还是作为情人的弗来德公主,抵押了自己的陪嫁领地,才配齐基本装备。

    然后在即将离岸出征之前,这位绰号“白月”的弗来德公主,却突然带着诸多扈从和侍女,还有仅剩的珠宝财物;连夜赶到他的军队当中。因为她不想被王室嫁到去爱尔兰去,而决心与情人私奔。

    因此,原本只是例行袭击大陆的抄掠行动,也由此升级成为了孤注一掷的冒险行动。但幸运而又不幸的是,相对富庶的王国沿岸,尤特雷德率领的威塞克斯军队,被安排在次要的尼德兰低地方向。

    结果,包括红龙王朝的圣剑卫队、多斯拉克军团和龙岛海军在内;五路出击的渡海大军有四路,都相继遭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而王朝主力所在的船队,更在海上遭到宿敌圣王国的全力突袭。

    最终,反而只有作为次要攻击方向的威塞克斯军队,得以轻松的突破了尼德兰沿海的警戒线,而在泽兰伯国和荷兰伯国间的河口登陆,并夺取第一个据点布里尔镇。于是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在周边泽兰伯国与荷兰伯国的领主们,持续的猜疑和扯皮当中;登陆的威塞克斯军队以舟船为代步,沿着河流迅速的攻城略地;并且利用最后几次返程船运的机会,从本岛运来了更多的不列颠人。

    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才迎来了姗姗来迟的荷兰伯爵讨伐军。而红龙王朝和威塞克斯王国,也终于反应过来;再度派出了一只短时间内仓促组成的海上大军,打算接管入侵尼德兰地区的主导权。

    虽然,这些荷兰军队在陆地上的表现乏善可陈;但在海上聚集起来的武装船队,却是几乎击溃并歼灭了,再度渡海而来的威塞克斯军。也由此让尤特雷德及其部下,变成了一只被变相抛弃的孤军。

    但不管怎么样,随着尤特雷德的降服,尼德兰最后一点战乱的根源也不复存在。但尼德兰地区他们也不能再留了。江畋打算把这些不列颠人,迁移到因持续的战乱拉锯,人口锐减的下诺曼行省去;

    正好与圣王国三大核心领地的布列塔尼为邻。而尤特雷德则率领不列颠人中,少数相对精干的直属部下,加入到新王国军的序列当中;以类比海外省兵团的特殊契约方式,有偿的为西兰王国效力。

    毕竟,相对他部下那点战斗力,江畋更看重的是尤特雷德长年奔走往来各方,对不列颠群岛诸王国的熟稔程度。所以许诺以放弃大部分追加惩罚的诉求,换取他在今后十年投靠和效力王国的约定。

    而他麾下的这些不列颠移民,则是某种程度上的变相人质和抵押担保。剩下来尼德兰低地的主要矛盾和爆点,就是荷兰伯爵死后,以阿姆斯特丹和海牙为根据地,鳕鱼派和吊钩派间的继承人之争。

    两天之后,在荷兰伯国与泽兰伯国交界的雷克运河上游堤坝处。驻扎在当地的第一军团大帐,也迎来了鳕鱼派和吊钩派,各自拥护的伯国继承人;荷兰伯爵的长女玛格丽特和幼子威廉……

    长女玛格丽特是一名才不过十五岁,满脸雀斑身材微胖的少女;而小威廉更只有八岁的孩童而已。在此外虽然还有多位家族成员,但都是女性廷臣或是封臣配偶所出,所以天然缺少顺位和宣称权。

    因此,他们在一众各自所属阵营的贵族簇拥下,时不时相互怒目而视的同时;又恭恭敬敬的向着居于上座的江畋,以一种夸张动作和姿态脱帽躬身行礼。“继业者威廉.阿韦讷/玛格丽特.阿韦讷。”

    “拜见尼德兰和北来茵的保护者,崇高的王国至尊,请求您按照古老的传统,赐予臣下公正和义理的旨喻。”

    “既然这样,我宣布搁置继承争议,由两位强宣称的继承者,以法尔河为分界,分别组建临时宫廷;并各自选拔封臣十二名、城市代表九名;组成行政辅左会议。直到最幼者成年后,根据领地繁荣程度,决定伯国领导者的归属。在此之前,任何主动挑起战火和冲突的行为,将受到王国的严厉打击。”说完决定,江畋环视了在场一眼:“同时鹿特丹设为独立的自由市。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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