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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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操劳的十年牢狱到期了,林默也就自由了。

    出了牢狱,自然是先回家看看,虽然十年间他也没少回家,谁让丰羽庄园也是学宫的一部分来着,回丰羽庄园不算离开学宫。

    刚到丰羽庄园,竟然发现赵千山、苏啸等五个兄弟都在,这就是奇事了。

    萧云湖在丰羽庄园可以理解。

    皇子吗?金贵。

    这家伙从青阳学宫毕业后直接转成器学院教谕,就从没离开过青阳城,而且十年间没少给他找麻烦。

    可赵千山四个人在丰羽庄园那就不好理解了。

    离开青阳城大狱后,五兄弟可就分道扬镳了。

    赵千山去了武威卫、苏啸去了神威卫、钟同安去了龙威卫,姜本奇则去了青阳国东部边防重地东宁城,那里由他老子嫡系大军驻守,归武威卫节制。

    总之一句话,四个兄弟都到军中历练去了。

    十年间,兄弟之间倒是没断了联系,想断也断不开,几兄弟利益都缠在一起呢?

    几乎每隔两三个月,林默都会让林家商队带给众兄弟上等灵酒和一些必要丹药,而众兄弟也总能搞到稀奇古怪的灵材灵物让他研究,甚至按照他的要求探索了诸多发财路子。

    因为小耳朵武凉的死,众兄弟走的匆忙,连场践行酒都没喝。

    如今回来的突然,搞得林默都没什么准备,不过这不影响众兄弟欢聚的心情。

    兄弟来了有好酒。

    没说的,摆宴,喝酒,怎么也要喝他个三天三夜。

    真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因时间和距离而淡化,相互之间一个熊抱,你拍拍我的胸口,我打你两拳,开几句玩笑的话语……坐在一起喝个酒,都还是那个味。

    “来来,今天咱哥几个为默,不对,为林教授祝贺,祝贺他……”

    “滚蛋,再说一次“教授”这两个字眼,我把你扔到锦鲤河里喂鱼,说说,说说你们在军中的经历,爽不爽,痛快不痛快?”

    “对对,都说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和林兄在学宫那是实在没趣的紧呀!”

    “痛快个屁,鬼方那些杂碎也不知怎么了?也不来扣关攻城,陛下又不让我们打他们,十年时间就遭遇了几次鬼方游骑,而且一见面就跑,没意思,一点意思也没有,白白吃了十年军饭。”

    “赵兄,你就知足吧!这十年我在东宁城淡出鸟来,逐日王领地内斗不断,哪有闲工夫来打我们,十年,整整十年我就参加了三次寻边,连个鬼方人的毛都没碰到,猎物倒是打了一大堆。”

    “我也是一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苍芎山脉中的妖族很安静,我在那里呆了十年也没见几头妖兽,真他娘的郁闷……苏啸,众兄弟中应该就你最欢了,说说,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与钟同安、赵千山、姜本奇三个人郁闷不同,苏啸自信满满,满身豪气,仰头灌入一杯灵酒,大笑两声吹了起来:

    “紫阳国,屁,那是过去了,陛下虽然把紫阳国灭了,可那地方不安定啊!紫阳东南西北四个王,就小耳朵他老子投降了,其他三个王始终阴奉阳违。

    那西王武道冥和北王周恒阳竟然联合起来公开造反,娘的,竟然还聚拢了百万大军,没说的,我神威卫是干什么吃的?七年,仅仅七年时间就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西王被灭,北王被活捉。

    厉不厉害,兄弟们,你们就说厉不厉害吧!”

    众兄弟自然连竖大拇指,神威卫战果摆在那里,说不厉害都不行。

    “林兄,说到这里我得替神威卫众兄弟谢谢你,你带来的那些装备那真叫一个绝,那双刃陌刀,锋利啊!还有疾风弓疾风箭,尤其是那三棱箭头,“呲”的射进去,瞬间血流如注,根本就没得救,还有,还有那赤铜鱼鳞甲,防御力真不是吹的。

    虽然只装备了三万人,但就是这三万人,一次战役中硬扛敌方十三万大军不落下风,厉害,林兄,我苏啸替神威卫众兄弟敬你一杯。”

    说话间苏啸郑重的端起酒杯敬林默。

    听了苏啸的讲述,林默感觉自己在作恶,可已经做了,所有因果他只能受着。

    这酒,不喝也得喝。

    没说的,端起酒杯一仰头,杯底朝地。

    赵千山三人早已瞪大了双眼,满是羡慕,可没办法,谁让他们去的地方没战事来着,只能瞪着眼看着苏啸在那里继续吹:

    “诸位兄弟,不是咱吹牛,兄弟我到神威卫不是去镀金的,是真的下手打仗的,前后参战十七次,斩杀修士七名,凡人六十八个……哈哈哈,现在兄弟我积累军功升任都尉,四品都尉了。”

    “苏啸,你没受过伤?”

    “受过,没受过伤能叫打仗……你看看你们这眼神,咱真的不是吹牛,得得,不信,不信就让你们看看。”

    说话间,苏啸一把扯掉上衣漏出了自己的功劳册。

    “这一刀,是被一个炼气期小子砍得……这个地方,是箭伤,娘的,凡人的弓箭,自这一箭之后我是再也不敢不穿战甲打仗了……这个,就这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幸亏有默带来的新式战甲,这里,还有这里……”

    苏啸身上的伤势做不得假,众兄弟看的双眼火热,对苏啸那叫一个敬服。

    没说的,敬酒,每人敬了苏啸满满一大碗。

    苏啸是来者不惧,敬多少喝多少,可喝着喝着竟然哭了,一碗酒下肚,苏啸抹了一把眼泪絮叨:

    “兄弟们,不是我苏啸矫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打仗,打仗他娘的就不是人干的活,一场大战下来,敌人死了无数,可身边的兄弟也死了不少啊!想想那些兄弟,我,我,真他娘的不想打仗啊!

    云湖、林兄弟,你们知道吗?第一次参战,我被喷了一脸的血,我竟然怂了、傻了……有两个兄弟为了救我被乱箭射死,全身都是箭啊!可他们还是死死的护着我,我他娘……真是该死啊!

    还有一次大战,我带着二十个人去刺探敌情,被整整三百人包围了,杀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吗?所有人都在保护我,所有人都在保护我啊!

    兄弟们,你们知道吗?我和我爹吵了一架,可我爹却说这是小兵到将军成长的必由之路,还说没有铁石心肠,怎么从军打仗?

    我知道我爹说的都对,可我就是……我欠他们的,我真的欠他们的啊!呜呜……”

    几大碗酒下肚,苏啸前后判若两人,再也没了之前的豪气冲天,而像个孩子一般哭的稀里哗啦,又是敲桌子又是扇自己耳光的。

    一众兄弟就这么看着,没有谁去阻拦,任凭苏啸在那里发泄。

    这才是真正的苏啸,这才是一个从战场上下来高阶将领儿子真实的情感显露。

    都是明白人,没谁看不起苏啸,换做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到了战场上的情形估计和苏啸差不多,表现甚至有可能还不如苏啸。

    林默更是深有体会。

    前二百年他就参加过对妖族的大战。

    带着冲天豪气冲上战场,看到妖兽嗷嗷直叫,亲手灭杀过妖兽,也遭遇过围攻陷入过绝境,可总是死不了,不是他太强,而是保护他的人太多。

    他质问过父亲。

    父亲说那是一种历练。

    他问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好好的历练一把。

    父亲说命只有一条,死了一切都是虚无。

    他向父亲抱怨那些保护他的人不应该死。

    父亲告诉他,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责任。

    林默曾经很是不服,直到经历诸多大战,看惯了死人后才明白。

    命真的只有一条。

    有些人天生就得惜命。

    惜命不是因为你的命有多金贵,而是你的命肩负着更重的责任。

    小兵有小兵的责任,将军有将军的责任。

    小兵保家卫国,将军也保家卫国。

    小兵死了还有很多小兵可以继续保家卫国,可是将军死了,国家可能就灭了。

    不是谁的命更值钱,而是谁的命责任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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