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见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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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将军,襄阳的局势很不妙。”桓石民低声说道。

    咣……

    王谧刚要把茶盏放下,听了这话,登时手下一滑。

    不会吧!

    不会不会吧!

    桓冲不会真的像历史记载那般没用吧!

    他赶忙打起精神,仔细听着,一个半点武艺都没有的闲散人员,却比在场的许多武将都还要认真。

    “现在,氐秦已经把符融和慕容垂两元骁将全都调集到了襄阳,这两人所统帅的,都是秦兵中的精锐,实在是兵锋锐利,不可抵挡。”

    说到后面,桓石民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可惜,谢玄还是听清楚了!

    “慕容垂!”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玄就淡定不住了!

    作为苻坚最为仰仗的大将,谢玄知道,符融一定会出现在襄阳的战场上,可是慕容垂,还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而慕容氏的骁勇善战,绝对在符融之上。

    “他怎么也来了!”

    作为慕容燕的后人,照理来说,慕容氏和苻坚是有灭国之仇的。想当年,就是苻坚带着人马,兵临城下,吞并了燕国的。

    不过,苻坚这个人很奇怪,按照常理,你都灭了人家的国了,难道就不担心人家皇族会报复?

    不是应该顺手杀掉主要的直系贵戚吗?

    要是实在觉得杀太多损了德性,留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也绝对不会给这样的残渣余孽好脸色。

    等到几年过渡期一过,也会该杀的杀,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有那么多的优秀作业摆在眼前,可是苻坚偏偏不要照抄,他对待这些被俘的异国贵族,那叫一个体贴备至。

    掏心掏肺的,不只是赐给他们田宅,还让他们个个都当上了大官。像是慕容垂姚苌这样的战将,就更容易消化了。

    直接让他们站到战场上,发挥他们最大的效用,征战四方,这一次,他们的杀伐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是为了他苻坚!

    然而……

    这样大度,行得通吗?

    虽然不论是慕容垂还是姚苌,甚至是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的秦皇苻坚,在晋朝的眼里,都属于五胡杂种。

    但这些入主中原许多年的胡人,每个部落都自视甚高,不说是实力较为强劲的氐秦、慕容燕,就是那些更小的部落,比如丁零翟氏、代地的刘卫辰,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哪怕手里只有几万兵马,也是说走就走,反复叛逃,好像这么大的中原都容不下他。

    每一个部落首领心中都有一个割据中原的梦想,他们短暂依附于较为强大的势力,都只是忍着恶心,暂时蛰伏而已。

    等到时机成熟,必定带着自己的人马,跑的比兔子还快,即便只是占据几个城池,那也算是一方霸主。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所以,观苻坚的用人之术,便可以知晓,即便没有淝水之战的惨败,在氐秦的内部也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这么多被苻坚灭掉国家的贵族聚集在氐秦的王庭,个个心怀鬼胎,要是不出乱子才怪!

    谢玄的疑问抛出去好久都没有得到回答,桓氏兄弟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到这表情,王谧就全都明白了。

    桓冲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代枭雄,打过胜仗无数的桓冲,肯定是又见垂跑了!

    见垂跑,是王谧给桓冲取的别号,这位军威赫赫,桓氏子弟中难得的对朝廷忠心的首领,一看到慕容垂就两腿发软,脑袋向后转。

    慕容垂之神勇,在中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不只是桓冲,就连坐上的刘牢之,别看现在紫着一张脸,威风八面的样子,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上慕容垂。

    等到他遭遇慕容垂,他就和桓冲找到共同语言了。

    这也是一位见垂跑重度患者,但相比刘牢之,似乎桓冲的命运就更加悲惨一些。

    他两次跌倒在慕容垂的手里,还都是因为襄阳这个小妖精。

    第一次,襄阳守将朱序已经苦守襄阳几个月,秦兵不能下,但朱序也不能击败秦军。

    这个时候,襄阳城里已经接近绝食的地步,情况十分糟糕。桓冲带着大批人马,火速从荆州方向支援过来。

    按理来说,桓冲的到来对朱序来说是重大利好,因为襄阳城外秦兵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已经和朱序僵持了好几个月,重镇襄阳久攻不下,苻坚在长安城气得吹胡子瞪眼,瞪眼吹胡子。

    秦兵们的压力也很大,而且,相持日久,兵疲师老,战斗力大减,若是带领援兵的桓冲不临阵脱逃的话,解救朱序,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苻坚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也很快就洞悉了晋的增援计划,派遣了慕容垂来援助襄阳,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桓冲一听说氐秦的援兵是慕容垂带领的,立刻就调转方向,退出了襄阳。

    苦苦坚守襄阳数月的朱序,就这样被俘虏到了长安,而首恶桓冲,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

    这样的结果,就和晋朝的朝局体系有关。

    严格来说,东晋,其实不能算是个特别统一的朝代,司马家族的人能够掌控的区域,其实就在三吴地区,说的更严重些,只在都城附近,扬州境内。

    举目望去,广大的长江中游地区,几乎都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从王敦到苏俊,再到后来的桓氏家族,他们全都盘踞在江州、湘州以及荆州地区。

    东晋朝廷因为是避难才到了江左,本来就立身不正,对境内地方的控制力也非常薄弱。

    再加上,东晋基本上就是几大家族拱卫,才能坐稳江山,几大家族要划分利益,皇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折腾一次,就被几大世族联手压下去一次。

    最后也就直接躺平,任由大世族管理地方了。

    所以,在东晋朝廷看来,襄阳属于荆州范围,荆州地方又属于桓氏一族的传统领地。

    能不能守得住,那是你桓氏一族的事情,和我朝廷无关。我也不会派出太多兵马支持你,但你若是犯了错,我也无权处置你。

    于是,大晋境内,军纪涣散,无法进取更广泛地域的原因又可以找到一个。

    赏罚不明,政出全由自己,就比如桓冲,明明怯战潜逃,却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

    照样领兵打仗,朝廷还对桓氏仰仗的不得了,根本不敢得罪。

    当桓冲再次站到襄阳战场上,他心中一雪前耻的信念是很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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