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慈母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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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家境贫寒,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三间疏落的茅草屋,黝黑的大手扶上房门,还未及用力,房门就从里面开启了。

    “大哥,你可回来了!”

    “我们都等着你开饭呐!”

    大弟刘道怜已经十二岁了,却还是一脸稚气,见到刘裕,立刻把他拉进屋里。

    朴素的桌案上,摆着几盘菜,别看都是寻常人家的家常菜,却也有荤有素,相当丰富了。

    刘裕在铜盆子里洗洗手,便上了桌,荆钗布裙的萧文寿,听到门口的响动,也由里屋走了出来。

    “寄奴,这些天辛苦你了!”

    “快,吃点鱼羹好好补一补。”

    萧文寿生的一张容长脸,温柔娴静的样子,这个家,这些年,多亏有她,要不然这三个男孩该怎么办呢?

    自从刘裕可以开始做活,砍柴、卖鞋,虽然赚的不多,可到底也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这些日子,他似乎更加开了窍,也学着人家四处找寻挣钱的法子,打芦苇,帮工,能赚钱的行市,多少都搜罗着。

    家里的境况,总算是好了一些,尤其是伙食水平,更是蒸蒸日上,都可以一连几天吃到肉菜了。

    两个弟弟捧着饭碗,吃的香甜。刘裕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嘴巴两边还沾着饭粒,心里也高兴。

    他给小弟道邻夹了个鸡腿,放到他碗里。

    道邻笑道:“大哥,这几天我已经吃了许多肉了,这个就给二哥吧!”

    “二哥年纪大,更需要多吃点。”

    一个鸡腿,从道邻的碗里又转移到了道怜的碗里,道怜倒是不客气,大喇喇的咬了几口:“嗯!”

    “真香!”

    “小弟,谢啦!”

    “明天教你打拳!”

    道邻扒了一口饭,不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那王八拳学了也没用处,我还是找个正经的师傅学功夫吧!”

    看着孩子们兄友弟恭的样子,萧文寿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孩子们都长大了,还长得这样好,他也算是对得起夫君了!

    “阿娘,孩儿打算这几天就去投军,以后这个家还得阿娘多费心。”

    刘裕迟疑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而面前的萧文寿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惊讶。

    她沉默着,给刘裕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阿娘,你早就知道了?”

    萧文寿长叹了口气,略带忧愁的开口:“北府兵又来京口镇守,这几天一直在招募新兵,北方的氐秦也是蠢蠢欲动,急欲侵犯,就是你不说,阿娘也会让你去从军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天天在家里樵采渔猎,安闲度日。你放心去投军,家里有我,道怜他们也长大了,可以帮我做事。”

    道怜道邻两兄弟一听这话,登时跃起,跑到刘裕的身边,保证道:“大哥你尽管去,家里有我们,保证让娘吃好喝好,还没人敢欺负我们!”

    “是啊!”

    “大哥一定要多杀敌人,立了战功回来,我们全家脸上都有光呢!”

    看着他们稚气未脱的小脸,就连说话的嗓音还是奶声奶气,刘裕一时思绪万千。

    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家,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刘裕抬手抚了抚弟弟们的脑袋,殷切说道:“你们年纪还小,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最关键的,你们自己要听话懂事,不能闯祸,尤其是你道怜,听到没有?”

    两个弟弟相比较,小弟道邻性情沉稳,就是刘裕不嘱咐,他也不会惹事。

    就是这位大弟道怜,还真是让人头疼,别看只有十二岁,却是淘气的不行。

    刘家门前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带着自家孩子来告状的邻居,都是被他欺负的。

    刘道怜撇撇嘴,显然对刘裕的特别叮嘱很不以为然。

    “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刘裕暗笑,就凭他这些天来的表现,这个放心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时辰不等人,他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本能的感受到,此次和氐秦的较量,一定是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他必须参与其中。

    自从听说了北府兵有了新动向,这几天,刘裕的日子一直过得不安稳。心里藏着事,脸色总有几分沉重。

    对于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想要建筑一番功业,投军是最便捷的方式,他武艺高强,这也是最适合他的一条路。

    可是,家中的境况又让他总是开不了口。他才刚刚成年,还没有让家里过上几天的好日子,便要离开家去投军,留下孤儿寡母,他实在放不下心。

    于是,北府这个地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这个心思在他的心里翻来覆去的变了好几次。

    最终,他还是决定要去。

    今天跟北府的骑兵较量过后,他更加坚定了这种信念,原来,日日操练的精锐北府兵,武艺不过尔尔。

    以他刘裕的能力,只要进入兵营,必定能撑起一片天。

    “阿娘,这几天我就去马行帮他们卖马,多赚一些钱,去打仗的这段时间,你们的生计不用发愁。”他转过身来对母亲说道。

    萧文寿收拾了碗筷,又换上了茶水,她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悬。

    “寄奴,娘还想问你,你那相马术能不能行,你不是在骗人吧!”

    相马,就是刘裕物色的赚钱新门路。若是只靠着卖芦苇赚的那一点点钱,如何能吃上这样的大鱼大肉。

    别看现在的刘裕是个平凡的农夫,实际上,他一直没有放弃对武艺的追求。

    母亲萧文寿曾经也想让他入乡学,靠着读书做学问进入仕途,哪怕是做个书吏之类的小官呢,也算是把他们刘家的仕途接续上了。

    谁知道,刘裕根本就不喜读书,反而对弓马射猎极为热衷,前些年,上一任京口郡守还在的时候,刘裕就作为他帐下的一员,陪伴他驱驰射猎,可以说,今天那些北府兵干的事,他刘裕以前也同样做过。

    正是因为有这么两年的经历,才让他熟悉了弓马射箭,增强了武艺。这之后,郡守调离,他也被解散回了乡里。

    这些年,他虽然本本分分的支撑家业,但萧文寿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再上马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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