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白脸亲她
第一天上班,温妤拿在手上的是亚盛娱乐前不久刚刚在江城启动的“青年演员选拔计划”第一站入围演员名单。
有二十个演员的资料和照片。
温妤俨然一个投资人，在一众黑马里挑着最有可能为自己赚钱的那一匹。
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温妤眼睛微睁——
尤昕？？？
仔细又看了遍资料里的生日,再看附带的照片，竟然真的是尤昕。
温妤这时隐约想起,在江城酒店那晚，尤昕好像是说过自己参加了什么选拔计划。
也就是说，竟然入围了？！
看到闺蜜的资料出现在这里,温妤莫名兴奋起来。
蒋禹赫叫自己看这些人里谁最有潜质——那还用再看吗？
当然是闺蜜坠吊啊！
温家失势，所有曾经的那些朋友都避之不及，只有尤昕还会去探望温易安，还会因为一条微信义无反顾地来找她,帮她一起打赵文静的脸。
好姐妹,必须要撑她一辈子。
温妤当即拿起尤昕的照片送到蒋禹赫面前：
“我选她。”
蒋禹赫看都没看：“理由。”
“首先外形有特色，不是娱乐圈处处可见的整容网红脸,这样的脸可塑性高。其次看资料这位小姐姐已经演了很多戏了,虽然都是一些配角,但我发现很多都是同一个导演的戏，这就说明哪怕是配角，这位小姐姐都已经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愿意继续用她。”
“其实每行每业最认真的就是这些绿叶，她们敬业对待工作，有时未必能被大众发现，但都是因为缺了一个机会而已。”
温妤拼命把尤昕的好说给蒋禹赫听。
蒋禹赫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对吗？”
蒋禹赫原本也只是想给温妤找个打发时间的事,不是真的要她看。
但她既然认真选了，他便也多看了两眼。
照片上的女孩长相称不上漂亮，但的确如温妤所说,可塑性还不错。
是一张适合大荧幕的脸。
娱乐圈里，哪些适合电视，哪些适合电影，哪些能吃这碗饭，哪些不能，蒋禹赫看一眼就知道。
他把资料重新放回去，“我十点有个会，你就在这坐好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虽然蒋禹赫没对尤昕的照片有太大反应，但温妤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反正已经入围，自己有的是机会吹耳旁风。
于是很配合地点了头：“好。”
等蒋禹赫一走，温妤马上给尤昕打了电话：
“你猜我刚刚在蒋禹赫办公室看到了什么？！”
尤昕比她还激动：“卧槽你竟然去大佬办公室了？”
……闺蜜兴奋的点永远跟自己不在一条线上。
温妤扶额：“我看到你入围了！那个选拔计划你入围了！”
“这个啊。”尤昕却很淡定，“我早就知道啦。”
温妤正要问下去，却听到尤昕那边好像有机场广播的声音，她微怔，“你现在在哪？”
尤昕笑嘻嘻的：“京市机场，惊喜吗。”
“机场？”
“我昨天收到消息通知我1月7号来京市参加导演复试，但元旦后机票都好贵，我赶着今天票价便宜就先过来了。”
“……”
在筹谋打击沈铭嘉的关键时刻，尤昕突然到来，就像老天突然空投了一个友军过来，让温妤不用去孤军奋战。
要知道那次打赵文静的脸，温妤就是靠和尤昕里应外合才完成的。
她在里面给赵文静煽风点火，尤昕在外面给他盯梢，等蒋禹赫来了发信号通知。
两人配合得叫一个天衣无缝。
温妤因此十分开心，“快，我们中午必须见一面。”
尤昕发来一个定位，温妤刚打开准备看一下地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蒋禹赫走了进来。
温妤忙站起身，“哥哥。”
一秒后又马上改口：“蒋总。”
蒋禹赫瞟了眼她慌张收起来的手机，“在干什么。”
温妤面不改色：“没干什么，玩了会游戏。”
蒋禹赫懒得跟她计较，临近中午，他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走了，去吃饭。”
温妤却顿了顿，“蒋总。”
蒋禹赫：“？”
“那个，我刚刚在网上看到附近新开了家牛肉面馆，我想去吃，你要一起吗。”
蒋禹赫还没开口，温妤马上又说：“我知道你肯定吃不习惯那种地方，算了，不用将就我，我一个人去吃就好。放心，我会在两点前准时回来上班的。”
说完就溜出了办公室。
“……”
蒋禹赫站了好一会才回神——
她一个人去吃饭了？
她不粘着自己了？
而这种感觉，蒋禹赫竟然有些不习惯。
算了，良久他又想。
她不是个小孩。
而且，
自己的确没必要做什么都把她带在身边。
毕竟哪天恢复记忆了，她还是要走的。
想到这些，蒋禹赫按了按眉心，拨通宁秘书的外机：“叫一份工作餐送进来。”
那头，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温妤和尤昕在一家商场成功见面。
尤昕的导演复试还有好几天，在这之前她都借住在认识的一位化妆师朋友家。
温妤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她自己想要在跨年夜去盯沈铭嘉的事情，听得尤昕各种上头：
“这么刺激的事必须带上我，你一个人怎么行，我陪你一起。”
原先还怕尤昕为难，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求参与战斗，温妤便宽心了。
“后天晚上，我的计划是想这样……”
半小时后，简单的会面结束。
中午把蒋禹赫一个人撂在办公室，怕他不高兴，温妤回来的路上特地买了些小零食。回到公司的时候主动给蒋禹赫献殷勤：
“给你买的草莓干。”
蒋禹赫：“不用。”
温妤以为他生气了，顿了顿，干脆直接拿了片草莓干塞到他嘴里，“试一下嘛，我大老远买回来呢。”
动作太快，她的指尖在蒋禹赫唇上快速掠过。
虽然只是短暂的半秒。
温妤没心没肺地收走，眨眼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柔软指腹的温度像一道小而缓的文火，从唇部开始，不声不响，不动声色，逐渐浓烈，一路蔓延到喉头。
干燥席卷而上。
蒋禹赫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草莓干吐到垃圾桶里，再盯着温妤：
“你越来越大胆了。”
温妤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住：“……”
也是，大概是最近这段日子相处得很和谐，温妤都差点忘了他的禁忌。
讪讪地收回手：“对不起。”
她往后退：“那蒋总，我下午的工作是什么？”
蒋禹赫：“别烦我，做什么都可以。”
“……”
虽说是为了获取沈铭嘉的一手情报才混进办公室，但来都来了，温妤也不想浪费机会。
这可是娱乐圈最强资本的办公室，桌上随便一份文件都够温妤学很久。
她便在一旁翻资料学习，偶尔累了，会偷偷抬头看一眼蒋禹赫。
他处理事务很有效率，就算是再棘手的问题拿到手上也从容沉着。
说实话，他全神贯注工作时的样子很有魅力。
比凶巴巴对着自己的时候帅多了。
一下午就这样互不打扰，倒也默契。
之后两天的上班都是这样的状态。跨年夜这天，公司的人都蠢蠢欲动，蒋禹赫也知道今晚是个特别的日子，没有安排任何加班的任务。
六点，见办公室外大家都开始收东西走人，蒋禹赫看了眼手表，顿了片刻才装作随意地问温妤：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温妤却拿出小镜子边照边回道：“不用管我啦，我今晚有事。”
蒋禹赫：“？”
他皱眉，看着正给自己补妆的温妤：“你有什么事。”
“我鼻子这里不是还有一点细小的痕迹嘛，前几天我预约了一家祛疤的医美，今晚去做护理。”
一股脑说完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温妤又问蒋禹赫：“你呢，又准备加班？”
蒋禹赫不做声地移开视线，继续看电脑，过了很久才道了声：“嗯。”
温妤就知道他肯定加班。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陪他加班到九十点钟。
“那……”温妤轻轻站起来，指着外面：“我就先走了？”
蒋禹赫没说话。
温妤虽然觉得男人的反应不太正常，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必须马上赶去酒店做准备。
“哥哥拜拜，新年快乐。”说完，温妤迅速转身离开。
她走了，蒋禹赫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就好像是养了许久的鸟儿，从孱弱多病到羽翼渐丰，从事事粘着自己，到开始不再被需要。
蒋禹赫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偏头点了根烟。
心底有些情绪亦随着烟雾缓缓一并蔓延而出，汹涌淹没了夜色下静谧的办公室-
京市电视台的跨年晚会是晚上七点半开始，沈铭嘉表演开场歌曲，如果演出结束就回酒店的话，应该在八点半之前到达。
温妤从办公室出来便直奔酒店，在大堂找到正对旋转门视野最好的位置，以便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沈铭嘉。
她给尤昕发微信：【你到了吗？】
尤昕：【在路上了，等我五分钟。】
人家都是欢欢喜喜地庆祝跨年，自己却要带上墨镜口罩来捉奸，简直刺激。
温妤有些兴奋：【快，我等不及了。】
没一会，一个黑色身影走到温妤面前。
温妤抬头，看了好半天——“你哪位。”
其实她已经认出来了，只是有点不太相信：“不是，我让你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再过来，你至于直接给我打扮成男人吗？？？”
尤昕也笑温妤：“你不也是，这春丽头啥意思，来打架ko沈铭嘉？”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温妤一改往日美艳形象，特地反差萌地扎了两个丸子头。
她闭了闭嘴：“总比你装男人好。”
尤昕捋了把套在头上的男士假发，“我还特地让我朋友给我化的，人家在剧组最擅长化特效妆，保证沈铭嘉认不出我。”
温妤扶额，“算了算了，就这样。”
说话间，她忽然看到门外进来的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温妤是先看到了她身上背的包。
和那个小三方盈的包是同款，墨绿色，非常醒目。
身材也非常接近。
但女人包裹得很严实，墨镜，帽子，口罩，几乎看不到脸的样子。
温妤直觉她就是方盈，马上拿出手机拍，又对尤昕说：“那个女的，去看看她上几楼。”
尤昕迅速跟上去。
电梯门前，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礼貌颔首：“欢迎入住。”
五分钟过去，尤昕返回大堂。
“1607，”她说，“幸好你有远见提前开了房间，刚刚那个服务生竟然要我出示房卡，妈的，是不是我太帅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温妤：“……”
温妤虽然知道渣男今晚会住在这个酒店，但具体到哪一层，哪一个房间就不知道了，就算是粉丝也不会拿到这么隐私的消息。
而洲逸酒店的房间标准都很高，温妤特别研究过，以沈铭嘉的咖位，总套配不上，普通套房应该也不至于，排除法下来，最有可能下榻的，是16-18这三层的商务江景套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跟踪方便，温妤花大价钱让尤昕提前在这三层预定了三个房间。
疑似方盈的女人出现了，现在就等沈铭嘉了。
温妤和尤昕靠在一起，全神贯注地注意门外进来的人。
今天是跨年夜，洲逸酒店的餐厅有主题活动，因此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看了好一会，尤昕不禁怀疑：
“这么多人，你真的能认出谁是沈铭嘉？”
“能。”温妤非常自信，“他脚臭。”
“……？”
尤昕便继续看出去，过了好一会，酒店外开来一辆白色保姆车。
温妤认识那辆车，之前就是在这辆车上，沈铭嘉和小三一起下来，来了个没把她恶心死的拥抱。
温妤倏地坐正：“来了。”
尤昕也立刻打起精神，胳膊撑开，“快，挽上我！”
温妤一边假装挽上尤昕，一边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没错，就是沈铭嘉。
他倒是没有怎么遮掩，只带了个帽子，身后还跟了些粉丝在激情表白，但进入酒店后就都被保安拦住。
温妤和尤昕提前站到电梯口，慢慢等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温妤心跳到了极点，满以为沈铭嘉会和自己同一电梯，谁知另一边一直关着的电梯突然打开。
沈铭嘉和工作人员齐齐走了进去。
好家伙，还清场了专属电梯。
温妤便没急着走，静静看隔壁电梯上升，最后停在18楼。
果然被温妤猜中了。
温妤和尤昕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可任凭电梯再快，等她们到18楼的时候，整个过道都已经恢复安静。
每个房间都关着门，没人知道沈铭嘉住在哪间。
温妤只好打开自己那间房的门缝：“我就不信他今天不出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晚上九点半，整个楼道除了偶尔有客人出入，再无沈铭嘉的动静。
尤昕蹲得有点无聊，忽然问：“你跟沈铭嘉没上过床吧。”
温妤：“怎么可能，他也配？”
“那就好，”尤昕松了口气，“今天我那个化妆师朋友告诉我，沈铭嘉还他妈操粉，圈子里都知道。”
“……”
就在尤昕告诉温妤听来的这些破事时，楼道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有个房间门开了。
是沈铭嘉！
他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身后还跟了几个人，好像要出去。
温妤马上推了推尤昕，两人也打开门，悄悄跟在后面。
不得不说，尤昕的男装在这时候就起了很大的作用，旁人只当他们是一对年轻情侣，根本没多注意。
这次沈铭嘉去了39楼。
尤昕皱眉：“39楼好像是顶楼餐厅诶，他去那干什么？”
温妤马上按住旁边的电梯：“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紧随而至的，两人也跟到了餐厅。
今天是跨年夜，酒店餐厅举行了跨年的主题派对，顶楼名流聚集，杯觥交错，非常热闹。
看得尤昕边走边骂：“要不是这个死渣男，我们俩今天就应该在开开心心的跨年。”
温妤眼睛一直盯着沈铭嘉，只见他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很正常的就餐模样。
她便也顺着在靠近的地方坐下，回尤昕：“要是今天没抓住他什么把柄，就当来这跨年了。”
说着她拿起菜单，“点菜，别被人看出来。”
尤昕一本正经地看起了餐单，随便点了几个便宜的。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沈铭嘉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很正常地跟身边的人吃饭，喝酒，聊天。
完全在等待跨年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温妤有点沮丧：“难道刚刚那个小三真是我看错了？”
尤昕安慰她：“狗仔队也不能保证次次跟踪都能拍到料，你已经尽力了。”
温妤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吓得马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是蒋禹赫！”
尤昕也吓了一跳，口型比划着——“怎么办？”
周围人声鼎沸，跑出去接又怕走动频繁暴露目标，想了想，温妤干脆按掉。
然后给蒋禹赫回：【哥哥我在做护理不方便接，待会打给你。】
尤昕看着温妤发短信忽然疑惑，“蒋大佬都不跨年的吗？”
温妤：“你觉得他会是那种有情调的人？”
“……”
两人又无聊地等了会，十点整，餐厅的爵士乐队忽然开演，充满节奏感的鼓点音乐瞬间将餐厅内的气氛推上高潮。
尤昕也跟着音乐晃动起来，顺便捅身边的温妤：“别郁闷了，就算今天没跟到料，不是还有他操粉的事吗，来来来，高兴一点，别为了个渣男跨年都不快乐。”
尤昕手搭上温妤的肩，拿出手机：“这是我俩第一次在京市跨年，我这么帅，你这么萌，必须拍张照留个纪念。”
温妤被她那句帅逗笑了，“帅屁啊，小白脸。”
两人在镜头面前亲密自拍，拍到兴起的时候，频频秀了各种高能动作。
忽然，温妤余光一瞥，迅速垂下头：“别拍了，沈铭嘉站起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沈铭嘉忽然起身，直直朝温妤的方向走过来。
尤昕也埋着头，假装看手机照片：“不会吧，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温妤也不确定，但她倒没紧张：“发现又怎么样，我们不能来这吃饭吗。”
说得也是。
尤昕顿时又坐直了，原以为沈铭嘉走到他们面前会停下，谁知他竟然完全没看出他们似的，径直朝他们身后的位置走过去。
温妤好奇地跟着转过去：“他要去找谁？”-
一年一次的跨年夜，蒋禹赫都是和一帮朋友在祁叙的酒店过。
今晚也不例外，祁叙跟过去一样，顶楼餐厅最大的那桌留给了他们。
蒋禹赫到餐厅的时候，经常玩的几个朋友都到了。
他西装敞开，样子散漫不羁，一落座祁叙便问：
“不是两个吗，怎么一个人来了。”
有人给蒋禹赫递了根烟，他接过来，语气平平回：“她有事来不了。”
祁叙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怪不得这么晚才到，看上去也没什么兴致。”
“我？”蒋禹赫嗤了声，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你哪只眼睛看出她不来我就没兴致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滚。”
祁叙笑了笑，忽地跟不远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起身道：“范总在那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蒋禹赫有些心烦意乱，手机摸出来好几次，都没看到任何新消息。
旁边友人打趣：“你今天不对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妹妹？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禁忌恋的？”
周围各种猎奇发问，蒋禹赫却懒得理会，只独自闷头喝着酒。
几分钟后，祁叙打完招呼回来，靠到他旁边轻道：
“老实说，你那位妹妹有什么事来不了？”
蒋禹赫一身低气压：“谁知道她哪根筋不对，跨年夜跑去做什么皮肤美容。”
祁叙蓦地笑了，“是去做美容，还是偷偷恋爱了你不知道？”？
蒋禹赫皱了皱眉，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瞬间又好像明白过来。
祁叙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七点钟方向，是不是她。”
蒋禹赫随即看过去。
虽然奇装异服地穿着奇怪的衣服，扎着奇怪的辫子，但蒋禹赫还是一眼便看出，那是温妤。
她旁边——是个矮个子男人。
两人靠在一起，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蒋禹赫脸色顿时沉下来，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她打了过去。
谁知接通后两声，温妤竟然挂了。
还紧接着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正在做护理不方便接。
明目张胆的撒谎。
祁叙看到这滑稽短信忍不住笑了：“看来乖妹妹叛逆了，你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对人家关心太少。”
蒋禹赫黑着脸。
就差把她供起来了，还要怎么关心？
旁人这时也发现了蒋禹赫的不对，目光都齐刷刷跟着看过去。
俩人现在开始自拍了。
那小白脸还把手搭在温妤肩上。
搂着她。
甚至还做了嘴靠着嘴亲吻的动作。
蒋禹赫捏着酒杯的关节泛白，半晌没说话，眼里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祁叙也看出事情似乎有些过头：“……要不我过去叫她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站到了他们面前。
“您好蒋总，这么巧在这遇到，我敬你一杯，跨年快乐。”
沈铭嘉端着酒杯，毕恭毕敬，毫不知情自己的出现完全挡住了蒋禹赫的视线。
一秒。
两秒。
三秒。
蒋禹赫一点回应没给沈铭嘉，反而慢条斯理地伸手将他推到一侧。
视野里重新有了温妤和那个小白脸的画面。
不过不同的是，此刻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转过了头，隔着几桌客人，完美精准地与蒋禹赫的视线对上。
温妤：“……”
尤昕：“……”
两人呆了。
然而电光火石惊心动魄这一刻，蒋禹赫却没有想象中的动怒，他平静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收回视线的同时余光轻扫温妤，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
好像在说——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有二十个演员的资料和照片。
温妤俨然一个投资人，在一众黑马里挑着最有可能为自己赚钱的那一匹。
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温妤眼睛微睁——
尤昕？？？
仔细又看了遍资料里的生日,再看附带的照片，竟然真的是尤昕。
温妤这时隐约想起,在江城酒店那晚，尤昕好像是说过自己参加了什么选拔计划。
也就是说，竟然入围了？！
看到闺蜜的资料出现在这里,温妤莫名兴奋起来。
蒋禹赫叫自己看这些人里谁最有潜质——那还用再看吗？
当然是闺蜜坠吊啊！
温家失势，所有曾经的那些朋友都避之不及，只有尤昕还会去探望温易安，还会因为一条微信义无反顾地来找她,帮她一起打赵文静的脸。
好姐妹,必须要撑她一辈子。
温妤当即拿起尤昕的照片送到蒋禹赫面前：
“我选她。”
蒋禹赫看都没看：“理由。”
“首先外形有特色，不是娱乐圈处处可见的整容网红脸,这样的脸可塑性高。其次看资料这位小姐姐已经演了很多戏了,虽然都是一些配角,但我发现很多都是同一个导演的戏，这就说明哪怕是配角，这位小姐姐都已经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愿意继续用她。”
“其实每行每业最认真的就是这些绿叶，她们敬业对待工作，有时未必能被大众发现，但都是因为缺了一个机会而已。”
温妤拼命把尤昕的好说给蒋禹赫听。
蒋禹赫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对吗？”
蒋禹赫原本也只是想给温妤找个打发时间的事,不是真的要她看。
但她既然认真选了，他便也多看了两眼。
照片上的女孩长相称不上漂亮，但的确如温妤所说,可塑性还不错。
是一张适合大荧幕的脸。
娱乐圈里，哪些适合电视，哪些适合电影，哪些能吃这碗饭，哪些不能，蒋禹赫看一眼就知道。
他把资料重新放回去，“我十点有个会，你就在这坐好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虽然蒋禹赫没对尤昕的照片有太大反应，但温妤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反正已经入围，自己有的是机会吹耳旁风。
于是很配合地点了头：“好。”
等蒋禹赫一走，温妤马上给尤昕打了电话：
“你猜我刚刚在蒋禹赫办公室看到了什么？！”
尤昕比她还激动：“卧槽你竟然去大佬办公室了？”
……闺蜜兴奋的点永远跟自己不在一条线上。
温妤扶额：“我看到你入围了！那个选拔计划你入围了！”
“这个啊。”尤昕却很淡定，“我早就知道啦。”
温妤正要问下去，却听到尤昕那边好像有机场广播的声音，她微怔，“你现在在哪？”
尤昕笑嘻嘻的：“京市机场，惊喜吗。”
“机场？”
“我昨天收到消息通知我1月7号来京市参加导演复试，但元旦后机票都好贵，我赶着今天票价便宜就先过来了。”
“……”
在筹谋打击沈铭嘉的关键时刻，尤昕突然到来，就像老天突然空投了一个友军过来，让温妤不用去孤军奋战。
要知道那次打赵文静的脸，温妤就是靠和尤昕里应外合才完成的。
她在里面给赵文静煽风点火，尤昕在外面给他盯梢，等蒋禹赫来了发信号通知。
两人配合得叫一个天衣无缝。
温妤因此十分开心，“快，我们中午必须见一面。”
尤昕发来一个定位，温妤刚打开准备看一下地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蒋禹赫走了进来。
温妤忙站起身，“哥哥。”
一秒后又马上改口：“蒋总。”
蒋禹赫瞟了眼她慌张收起来的手机，“在干什么。”
温妤面不改色：“没干什么，玩了会游戏。”
蒋禹赫懒得跟她计较，临近中午，他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走了，去吃饭。”
温妤却顿了顿，“蒋总。”
蒋禹赫：“？”
“那个，我刚刚在网上看到附近新开了家牛肉面馆，我想去吃，你要一起吗。”
蒋禹赫还没开口，温妤马上又说：“我知道你肯定吃不习惯那种地方，算了，不用将就我，我一个人去吃就好。放心，我会在两点前准时回来上班的。”
说完就溜出了办公室。
“……”
蒋禹赫站了好一会才回神——
她一个人去吃饭了？
她不粘着自己了？
而这种感觉，蒋禹赫竟然有些不习惯。
算了，良久他又想。
她不是个小孩。
而且，
自己的确没必要做什么都把她带在身边。
毕竟哪天恢复记忆了，她还是要走的。
想到这些，蒋禹赫按了按眉心，拨通宁秘书的外机：“叫一份工作餐送进来。”
那头，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温妤和尤昕在一家商场成功见面。
尤昕的导演复试还有好几天，在这之前她都借住在认识的一位化妆师朋友家。
温妤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她自己想要在跨年夜去盯沈铭嘉的事情，听得尤昕各种上头：
“这么刺激的事必须带上我，你一个人怎么行，我陪你一起。”
原先还怕尤昕为难，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求参与战斗，温妤便宽心了。
“后天晚上，我的计划是想这样……”
半小时后，简单的会面结束。
中午把蒋禹赫一个人撂在办公室，怕他不高兴，温妤回来的路上特地买了些小零食。回到公司的时候主动给蒋禹赫献殷勤：
“给你买的草莓干。”
蒋禹赫：“不用。”
温妤以为他生气了，顿了顿，干脆直接拿了片草莓干塞到他嘴里，“试一下嘛，我大老远买回来呢。”
动作太快，她的指尖在蒋禹赫唇上快速掠过。
虽然只是短暂的半秒。
温妤没心没肺地收走，眨眼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柔软指腹的温度像一道小而缓的文火，从唇部开始，不声不响，不动声色，逐渐浓烈，一路蔓延到喉头。
干燥席卷而上。
蒋禹赫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草莓干吐到垃圾桶里，再盯着温妤：
“你越来越大胆了。”
温妤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住：“……”
也是，大概是最近这段日子相处得很和谐，温妤都差点忘了他的禁忌。
讪讪地收回手：“对不起。”
她往后退：“那蒋总，我下午的工作是什么？”
蒋禹赫：“别烦我，做什么都可以。”
“……”
虽说是为了获取沈铭嘉的一手情报才混进办公室，但来都来了，温妤也不想浪费机会。
这可是娱乐圈最强资本的办公室，桌上随便一份文件都够温妤学很久。
她便在一旁翻资料学习，偶尔累了，会偷偷抬头看一眼蒋禹赫。
他处理事务很有效率，就算是再棘手的问题拿到手上也从容沉着。
说实话，他全神贯注工作时的样子很有魅力。
比凶巴巴对着自己的时候帅多了。
一下午就这样互不打扰，倒也默契。
之后两天的上班都是这样的状态。跨年夜这天，公司的人都蠢蠢欲动，蒋禹赫也知道今晚是个特别的日子，没有安排任何加班的任务。
六点，见办公室外大家都开始收东西走人，蒋禹赫看了眼手表，顿了片刻才装作随意地问温妤：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温妤却拿出小镜子边照边回道：“不用管我啦，我今晚有事。”
蒋禹赫：“？”
他皱眉，看着正给自己补妆的温妤：“你有什么事。”
“我鼻子这里不是还有一点细小的痕迹嘛，前几天我预约了一家祛疤的医美，今晚去做护理。”
一股脑说完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温妤又问蒋禹赫：“你呢，又准备加班？”
蒋禹赫不做声地移开视线，继续看电脑，过了很久才道了声：“嗯。”
温妤就知道他肯定加班。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陪他加班到九十点钟。
“那……”温妤轻轻站起来，指着外面：“我就先走了？”
蒋禹赫没说话。
温妤虽然觉得男人的反应不太正常，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必须马上赶去酒店做准备。
“哥哥拜拜，新年快乐。”说完，温妤迅速转身离开。
她走了，蒋禹赫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就好像是养了许久的鸟儿，从孱弱多病到羽翼渐丰，从事事粘着自己，到开始不再被需要。
蒋禹赫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偏头点了根烟。
心底有些情绪亦随着烟雾缓缓一并蔓延而出，汹涌淹没了夜色下静谧的办公室-
京市电视台的跨年晚会是晚上七点半开始，沈铭嘉表演开场歌曲，如果演出结束就回酒店的话，应该在八点半之前到达。
温妤从办公室出来便直奔酒店，在大堂找到正对旋转门视野最好的位置，以便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沈铭嘉。
她给尤昕发微信：【你到了吗？】
尤昕：【在路上了，等我五分钟。】
人家都是欢欢喜喜地庆祝跨年，自己却要带上墨镜口罩来捉奸，简直刺激。
温妤有些兴奋：【快，我等不及了。】
没一会，一个黑色身影走到温妤面前。
温妤抬头，看了好半天——“你哪位。”
其实她已经认出来了，只是有点不太相信：“不是，我让你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再过来，你至于直接给我打扮成男人吗？？？”
尤昕也笑温妤：“你不也是，这春丽头啥意思，来打架ko沈铭嘉？”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温妤一改往日美艳形象，特地反差萌地扎了两个丸子头。
她闭了闭嘴：“总比你装男人好。”
尤昕捋了把套在头上的男士假发，“我还特地让我朋友给我化的，人家在剧组最擅长化特效妆，保证沈铭嘉认不出我。”
温妤扶额，“算了算了，就这样。”
说话间，她忽然看到门外进来的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温妤是先看到了她身上背的包。
和那个小三方盈的包是同款，墨绿色，非常醒目。
身材也非常接近。
但女人包裹得很严实，墨镜，帽子，口罩，几乎看不到脸的样子。
温妤直觉她就是方盈，马上拿出手机拍，又对尤昕说：“那个女的，去看看她上几楼。”
尤昕迅速跟上去。
电梯门前，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礼貌颔首：“欢迎入住。”
五分钟过去，尤昕返回大堂。
“1607，”她说，“幸好你有远见提前开了房间，刚刚那个服务生竟然要我出示房卡，妈的，是不是我太帅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温妤：“……”
温妤虽然知道渣男今晚会住在这个酒店，但具体到哪一层，哪一个房间就不知道了，就算是粉丝也不会拿到这么隐私的消息。
而洲逸酒店的房间标准都很高，温妤特别研究过，以沈铭嘉的咖位，总套配不上，普通套房应该也不至于，排除法下来，最有可能下榻的，是16-18这三层的商务江景套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跟踪方便，温妤花大价钱让尤昕提前在这三层预定了三个房间。
疑似方盈的女人出现了，现在就等沈铭嘉了。
温妤和尤昕靠在一起，全神贯注地注意门外进来的人。
今天是跨年夜，洲逸酒店的餐厅有主题活动，因此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看了好一会，尤昕不禁怀疑：
“这么多人，你真的能认出谁是沈铭嘉？”
“能。”温妤非常自信，“他脚臭。”
“……？”
尤昕便继续看出去，过了好一会，酒店外开来一辆白色保姆车。
温妤认识那辆车，之前就是在这辆车上，沈铭嘉和小三一起下来，来了个没把她恶心死的拥抱。
温妤倏地坐正：“来了。”
尤昕也立刻打起精神，胳膊撑开，“快，挽上我！”
温妤一边假装挽上尤昕，一边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没错，就是沈铭嘉。
他倒是没有怎么遮掩，只带了个帽子，身后还跟了些粉丝在激情表白，但进入酒店后就都被保安拦住。
温妤和尤昕提前站到电梯口，慢慢等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温妤心跳到了极点，满以为沈铭嘉会和自己同一电梯，谁知另一边一直关着的电梯突然打开。
沈铭嘉和工作人员齐齐走了进去。
好家伙，还清场了专属电梯。
温妤便没急着走，静静看隔壁电梯上升，最后停在18楼。
果然被温妤猜中了。
温妤和尤昕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可任凭电梯再快，等她们到18楼的时候，整个过道都已经恢复安静。
每个房间都关着门，没人知道沈铭嘉住在哪间。
温妤只好打开自己那间房的门缝：“我就不信他今天不出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晚上九点半，整个楼道除了偶尔有客人出入，再无沈铭嘉的动静。
尤昕蹲得有点无聊，忽然问：“你跟沈铭嘉没上过床吧。”
温妤：“怎么可能，他也配？”
“那就好，”尤昕松了口气，“今天我那个化妆师朋友告诉我，沈铭嘉还他妈操粉，圈子里都知道。”
“……”
就在尤昕告诉温妤听来的这些破事时，楼道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有个房间门开了。
是沈铭嘉！
他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身后还跟了几个人，好像要出去。
温妤马上推了推尤昕，两人也打开门，悄悄跟在后面。
不得不说，尤昕的男装在这时候就起了很大的作用，旁人只当他们是一对年轻情侣，根本没多注意。
这次沈铭嘉去了39楼。
尤昕皱眉：“39楼好像是顶楼餐厅诶，他去那干什么？”
温妤马上按住旁边的电梯：“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紧随而至的，两人也跟到了餐厅。
今天是跨年夜，酒店餐厅举行了跨年的主题派对，顶楼名流聚集，杯觥交错，非常热闹。
看得尤昕边走边骂：“要不是这个死渣男，我们俩今天就应该在开开心心的跨年。”
温妤眼睛一直盯着沈铭嘉，只见他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很正常的就餐模样。
她便也顺着在靠近的地方坐下，回尤昕：“要是今天没抓住他什么把柄，就当来这跨年了。”
说着她拿起菜单，“点菜，别被人看出来。”
尤昕一本正经地看起了餐单，随便点了几个便宜的。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沈铭嘉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很正常地跟身边的人吃饭，喝酒，聊天。
完全在等待跨年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温妤有点沮丧：“难道刚刚那个小三真是我看错了？”
尤昕安慰她：“狗仔队也不能保证次次跟踪都能拍到料，你已经尽力了。”
温妤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吓得马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是蒋禹赫！”
尤昕也吓了一跳，口型比划着——“怎么办？”
周围人声鼎沸，跑出去接又怕走动频繁暴露目标，想了想，温妤干脆按掉。
然后给蒋禹赫回：【哥哥我在做护理不方便接，待会打给你。】
尤昕看着温妤发短信忽然疑惑，“蒋大佬都不跨年的吗？”
温妤：“你觉得他会是那种有情调的人？”
“……”
两人又无聊地等了会，十点整，餐厅的爵士乐队忽然开演，充满节奏感的鼓点音乐瞬间将餐厅内的气氛推上高潮。
尤昕也跟着音乐晃动起来，顺便捅身边的温妤：“别郁闷了，就算今天没跟到料，不是还有他操粉的事吗，来来来，高兴一点，别为了个渣男跨年都不快乐。”
尤昕手搭上温妤的肩，拿出手机：“这是我俩第一次在京市跨年，我这么帅，你这么萌，必须拍张照留个纪念。”
温妤被她那句帅逗笑了，“帅屁啊，小白脸。”
两人在镜头面前亲密自拍，拍到兴起的时候，频频秀了各种高能动作。
忽然，温妤余光一瞥，迅速垂下头：“别拍了，沈铭嘉站起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沈铭嘉忽然起身，直直朝温妤的方向走过来。
尤昕也埋着头，假装看手机照片：“不会吧，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温妤也不确定，但她倒没紧张：“发现又怎么样，我们不能来这吃饭吗。”
说得也是。
尤昕顿时又坐直了，原以为沈铭嘉走到他们面前会停下，谁知他竟然完全没看出他们似的，径直朝他们身后的位置走过去。
温妤好奇地跟着转过去：“他要去找谁？”-
一年一次的跨年夜，蒋禹赫都是和一帮朋友在祁叙的酒店过。
今晚也不例外，祁叙跟过去一样，顶楼餐厅最大的那桌留给了他们。
蒋禹赫到餐厅的时候，经常玩的几个朋友都到了。
他西装敞开，样子散漫不羁，一落座祁叙便问：
“不是两个吗，怎么一个人来了。”
有人给蒋禹赫递了根烟，他接过来，语气平平回：“她有事来不了。”
祁叙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怪不得这么晚才到，看上去也没什么兴致。”
“我？”蒋禹赫嗤了声，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你哪只眼睛看出她不来我就没兴致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滚。”
祁叙笑了笑，忽地跟不远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起身道：“范总在那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蒋禹赫有些心烦意乱，手机摸出来好几次，都没看到任何新消息。
旁边友人打趣：“你今天不对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妹妹？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禁忌恋的？”
周围各种猎奇发问，蒋禹赫却懒得理会，只独自闷头喝着酒。
几分钟后，祁叙打完招呼回来，靠到他旁边轻道：
“老实说，你那位妹妹有什么事来不了？”
蒋禹赫一身低气压：“谁知道她哪根筋不对，跨年夜跑去做什么皮肤美容。”
祁叙蓦地笑了，“是去做美容，还是偷偷恋爱了你不知道？”？
蒋禹赫皱了皱眉，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瞬间又好像明白过来。
祁叙用下巴指了指前面，“七点钟方向，是不是她。”
蒋禹赫随即看过去。
虽然奇装异服地穿着奇怪的衣服，扎着奇怪的辫子，但蒋禹赫还是一眼便看出，那是温妤。
她旁边——是个矮个子男人。
两人靠在一起，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蒋禹赫脸色顿时沉下来，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她打了过去。
谁知接通后两声，温妤竟然挂了。
还紧接着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正在做护理不方便接。
明目张胆的撒谎。
祁叙看到这滑稽短信忍不住笑了：“看来乖妹妹叛逆了，你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对人家关心太少。”
蒋禹赫黑着脸。
就差把她供起来了，还要怎么关心？
旁人这时也发现了蒋禹赫的不对，目光都齐刷刷跟着看过去。
俩人现在开始自拍了。
那小白脸还把手搭在温妤肩上。
搂着她。
甚至还做了嘴靠着嘴亲吻的动作。
蒋禹赫捏着酒杯的关节泛白，半晌没说话，眼里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祁叙也看出事情似乎有些过头：“……要不我过去叫她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站到了他们面前。
“您好蒋总，这么巧在这遇到，我敬你一杯，跨年快乐。”
沈铭嘉端着酒杯，毕恭毕敬，毫不知情自己的出现完全挡住了蒋禹赫的视线。
一秒。
两秒。
三秒。
蒋禹赫一点回应没给沈铭嘉，反而慢条斯理地伸手将他推到一侧。
视野里重新有了温妤和那个小白脸的画面。
不过不同的是，此刻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转过了头，隔着几桌客人，完美精准地与蒋禹赫的视线对上。
温妤：“……”
尤昕：“……”
两人呆了。
然而电光火石惊心动魄这一刻，蒋禹赫却没有想象中的动怒，他平静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收回视线的同时余光轻扫温妤，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
好像在说——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