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2章 请云中侯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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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方公子?有何所求?”

    “长安君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见底下一群鼻青脸肿的纨绔这般答复,小楼上的莺莺燕燕们,手捂团扇笑得乐不开支,其中一名胆大的丫头笑得尤其猖狂:

    “都被打成猪头了,还自称什么君子,笑死个人啦!”

    听她这般嘲讽,楼上被宇文修多罗请来的密友们顿时笑得直打跌,而楼下的纨绔们,脸上却是挂不住了,乌了一只眼圈的柴哲威怒气冲冲的把脑袋凑了上来:

    “老玄,怎么说,要不哥几个直接上去把人抢过来?”

    另一边的公孙衍也恨恨的盯着楼上:

    “刚那丫头是谁家的?待会儿趁乱小爷非得捏爆她身前那两坨肥肉不可!”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顿时回头一脸吃惊的看着他,能被请来站在二楼挡路的,其身份至少也是勋贵小姐,就这么急不可耐?

    公孙衍见众人都怪异的看着自己,搓着手干笑道:

    “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呸!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楼上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余女子纷纷喝骂了起来,顺手操起身边的事物就往下砸!

    于是铺天盖地的瓜果糕点,如同雨点一般砸向底下众人,一时间打得一群少年人仰马翻。

    窦奉节仗着穿了盔甲,一边护在敬玄身前,避免他被楼上那些泼妇用瓜果砸死,一边回头对他疾声说道:

    “老玄,待会儿还要进宫,弟兄们可不能折在这里,方才打发宇文普照他们已经废了好几个弟兄了,快把崇义给你的扇子拿出来,念几首催妆诗吧…”

    看了看身上噼里啪啦,被砸得邦邦响的窦奉节,又回头望了望靠在假山后面人事不省的李崇义与长孙冲,敬玄怒意丛生,指着二楼大吼一声:

    “呔!妖孽还不住手!”

    听见他这么骂自己,二楼的莺莺燕燕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气焰更加嚣张,这回甚至还有桌椅茶壶什么的,往下丢来,他娘的有些里头甚至还装了热水,烫得窦奉节跟个猩猩似的呲牙咧嘴跳来跳去…

    敬玄再也按耐不住,按照记忆张口开始大声念起催妆诗来:

    “何处秋意浓,秋浓娶妇家。

    两行笼里烛,一树扇间花。

    宾拜登华席,亲迎障幰车。

    催妆诗未了,星斗渐倾斜。”

    一首唱罢,二楼那些千金小姐果然安静了下来,都在悉心品悟敬玄这首诗的妙处。

    所以文明人就应该干文明人的事,像柴哲威那种还要学习他北魏的祖先,用抢的方式去抢新妇,实在太过野蛮,那是胡人才干的事。

    本来自隋以后,抢亲这种陋习就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催妆变成了赋诗,谁成想几千年后的那个时代,又越学越回去了,新闻上随处可见的猥亵伴娘,低俗闹洞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回到了五胡时期呢。

    《酉阳杂俎-贬误篇》记载:

    青布幔为屋,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其声不绝,登车乃止。

    而这种原本野蛮的习俗,经过演变,到了大唐,又成了新妇恪守孝道的一种美好表现。

    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嫁出去的女儿,便如泼出去的水,女子出嫁后,很少有机会回娘家。

    新娘迟迟不肯梳妆,既是一种矜持的习俗,更是一种对父母的不舍,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也是对作为少女身份的留恋。

    嫁作他人妇就不再是娇嫩的千金小姐了,到了婆家要侍奉公婆,照顾夫君儿女,这是一种告别,对过去生活不舍地告别,所以这才有了催妆诗。

    “早就听闻云中侯满腹才学,一首诗哪够姐妹们分啊,要不再多来几首,普明妹妹还在梳妆呢…”

    又是刚才那个胆大的少女,一席话立刻赢得了周围所有千金小姐的赞同,纷纷要求敬玄再念几首。

    敬玄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旁边的柴哲威:

    “这小妮子是谁啊?差不多就得了呗?”

    柴哲威睁着熊猫眼费劲的抬头辨认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看身段儿,好像是张月茹,就是张公瑾家的二丫头…”

    “就是她,除了她,长安城里还未出阁的,有谁能长那么大…”

    公孙衍忿忿不平的抱怨了起来。

    敬玄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当初程咬金打算介绍给自己的未婚妻啊?眼睛也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的确够伟岸,竟然让自己心底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呸呸呸!想什么呢,今天可是本侯大喜的日子,又不是没见过大的…

    敬玄甩了甩脑袋中的杂念,冲楼上的张月茹豪迈一笑,信步走了两圈:

    “这有何难?张小姐听好了!”

    “昔年将去玉京游,

    第一仙人许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

    早教鸾凤下妆楼!”

    不等楼上有所反应,敬玄饮了一口水,又继续念道:

    “不知今夕是何夕,

    催促阳台近镜台。

    谁道芙蓉水中种,

    青铜镜里一枝开!”

    ……

    一时间,整座院子里,除了敬玄念诗的声音以外,其余人皆鸦雀无声,尤其是二楼的那些千金小姐,一个个愣愣的看着流露出强大自信的敬玄。

    按理说新郎官每念一首催妆诗,她们都要回以一首却扇诗,只有当她们都败下阵来,新郎官这才能上楼带走新妇。

    虽然这些千金小姐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诗句,但听了敬玄嘴里的那些曼妙诗词后,她们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那些词句显得十分可笑,相比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好!老玄!真有你的!”

    “不愧是我尉迟宝林的兄弟,果然有两下子!”

    见楼上的玉人们被敬玄念得哑口无言,底下的纨绔们气焰暴涨,纷纷出言叫好!

    好不容易等敬玄念完了,二楼的千金小姐面皮也臊到骨子里去了,张月茹红着一张俏脸,低头不敢看敬玄,嘴里小声说道:

    “请云中侯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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