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重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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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丰看着面前一片期待的目光……

    “我们是不是逆贼?”

    他突然说道。

    “呃?”

    ……

    百姓们一片懵逼。

    “我们洗劫勋贵,杀戮大臣,逼着皇帝给我们银子,那么我们是不是逆贼?”

    他紧接着说道。

    “不是,不是,大帅乃是忠臣。”

    陈良弼吓得赶紧站起身说道。

    话说他都快哭了。

    这是要干什么,这气氛明显不对呀,这又要拿他开刀吗?

    后面郑惟忠也吓得赶紧站起来,忙不迭赞颂杨大帅的忠心,看起来倒跟真心的一样。

    “闭嘴,我没问你们!”

    杨丰喝道。

    二位侯爷吓得赶紧闭上嘴,在那里擦着寒冬里的冷汗。

    “你来回答!”

    杨丰指着其中一个说道。

    “大,大帅,这,这要说起来,这个小的……”

    后者站起身结结巴巴说着。

    “很显然你在心中也觉得这样是逆贼,你只是受不了银子的诱惑,故意不去想这种事情,那么我想问一句,你是什么户籍?”

    “小的,小的沈阳左卫军籍。”

    “也就是说你的祖上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你祖上为大明流过血出过力,这江山有你祖上的功劳,那么我想问问,你过去过的日子如何?”

    “小的一年难的有过几回吃饱的日子,卫里指挥逼着交粮,时常还逼着去给他干活,不去就打,小的有时候撑不住甚至想做逃户,其实小的卫里已经跑了不少这样受不了的,小的生了六个孩子四个都因为饥寒而夭折了。”

    “那么我想问问,同样是为太祖打天下的,他们这些勋贵锦衣玉食,你却过得如此,这公平吗?”

    “不公平!”

    “那么我想问问你,皇帝身为太祖的后代,理应善待你们这些功臣之后,他却对你的饥寒不闻不问,任由这些勋贵欺压你们,这做的对吗?”

    “不对!”

    “既然不公平,不对,你们为什么不讨个公平,不讨个对错?你们的祖上和他们一样为太祖出力,他们祖上与你们祖上有何区别,不过是一个为将,一个为兵而已,战场上为将者带兵,为兵者浴血厮杀,这有何区别?为何到了现在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不对。

    这不公平!

    那我带着你们讨个公平算逆贼吗?”

    杨丰喝道。

    “不算!”

    在场军户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吼道。

    “对,不算!”

    杨丰满意的说道。

    他得重建信仰,或者凝聚人心,之前他不过是以利引诱而已,无论他怎么能煽动都改变不了二十两银子的事实。

    这些军民的确听他的,但那是他能带着他们弄到银子。

    而且他还守信用。

    但是,这种方式不能长久,他不可能带着一支就是为了银子的军团,这一次是一千多万两,下一次他准备用多少?如果别人比他开价更高呢?如果别人也言而有信呢?说到底一支纯粹靠银子激励的军队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要有信仰才行!

    有信仰支撑的军队才是真正最强的。

    “我们并不是逆贼,我们只是要为我们讨还公平,一样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后,凭什么我们就要伺候他们?”

    杨丰指着陈良弼喝道。

    “兄弟们误会了,小侯从无欺压军户之事?”

    陈良弼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呸!”

    旁边那个刁民一口老痰啐他脸上。

    “你还有脸说这话?上个月你们家修园子,是不是逼着兄弟们给你们家做苦工?”

    他喝道。

    “对,还有,上回发大水,你是不是逼着兄弟们给你们家堵水,害得我们自己家都被淹了?”

    旁边又一个站起来质问的。

    “我有罪,我有罪,我给兄弟们赔罪!”

    陈良弼站在那里也不敢擦,低着头欲哭无泪地说道。

    “泰宁侯,你也别介意,今日之事就是兄弟们畅所欲言,也不会因此给你治罪的,毕竟陛下已经下旨,之前的都揭过,可是以后要是再这样,那太祖大诰可是规定的明明白白,私役士卒是要杀头的。”

    杨丰说道。

    紧接着他拍了拍桌子,旁边吹号的赶紧吹号,人群立刻肃静下来。

    “咱们继续,你来说说,你是什么户籍?”

    杨丰指着另一个明显在看热闹的说道。

    “小的匠籍。”

    后者赶紧起身说道。

    “祖上就是?”

    “对,小的祖上就是,跟着武德卫来的。”

    那人说道。

    明朝一个卫是一个完整的军事体系,不但有打仗的战兵,有随军的工匠,有士兵亲属的余丁做后勤,打到哪里直接落地就是一个集团,就是用这种方式步步向前打下万里江山。不仅仅是把游牧骑兵挤到漠北苦寒的高原上,在西南一样把那些乱七八糟挤的老老实实,同样也把江南的世家挤得在朱元璋面前就像待宰羔羊般随便收拾。

    但人家斗不过可以腐化掉。

    最终用了两百多年时间一点点摧毁了这个体系。

    “那与军户一样,他们打仗在前,还不是靠着你祖上们制造的军械,没有你祖上制造军械,如何有这大明江山。”

    杨丰说道。

    “大帅说的对,可咱们匠籍却是最苦的!”

    那人擦着眼泪说道。

    这倒是实话,他们和军户还不一样,军户好歹还有块地,尽管收获的粮食多半要被将领压榨,但好歹还是能剩下些,匠户就是完全靠着工部给了,制造一件武器里面有他们的制造费用。一个大弗朗机造价十两,三两多点是工食银,但这个银子得工部给,层层盘剥之后能到他们手中的就很难说还剩下几个了,而且这个银子是很难随着粮价波动而波动的。

    他们没有议价权。

    所以粮价稍微一涨,他们就得吃糠咽菜了。

    还必须得干。

    而且必须子子孙孙一直干下去。

    “那么咱们为什么不能讨个公道?”

    杨丰说道。

    “大帅,小的懂了,不是咱们要做逆贼,而是万岁爷和这些勋贵们对不起咱们,咱们当然要找他们讨还公道,咱们不是抢了他们的银子,这银子就是他们欠咱们的,是咱们应得的。”

    那人一脸坚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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