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德庆震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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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听到这般声音,包括赵俊臣在内,太和殿内众臣子皆是一愣。笔趣阁  ? w?w?w.biquge.cn

    如今德庆皇帝震怒,又正在归咎罪责之时,寻常臣子躲还来不及,怎么会还有人上赶着主动认罪的?

    这般想着,赵俊臣向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现主动认罪之人,正是北直隶保定府的知府王涛。

    因为何明遇害的地方,恰好在保定府与顺天府的交界处,所以今日这王涛也来到了太和殿。

    而见是王涛在主动认罪,赵俊臣暗思片刻后,已是心中了然。

    因为何明灭门案的地点蹊跷,这保定府知府王涛与顺天府府尹薛桂两人,今天至少也要有一人会倒霉,也正因为如此,昨日这两家衙门才会竭尽所能的相互推诿。

    然而,王涛是阁老黄有容的人,而薛桂的靠山却是辅周尚景,两相比较,自然是周尚景的权势更大更重,再加上顺天府府尹这个位置虽然难做,但掌控京城,消息灵通,却极是重要,所以周尚景也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薛桂,于是也只能让这个郭涛来主动顶罪了。

    “想来是周尚景与黄有容达成了某些协议,却是牺牲了这个王涛。”

    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间,王涛已是再次叩道:“何太师身死于微臣的管辖境内,是臣疏于防范,治下不稳,才造成了这般大案,臣辜负了陛下圣望,罪责深重,也不敢稍有推诿,只请陛下责罚!”

    说话之间,王涛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冷汗渗渗,磕磕巴巴,虽然认罪,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勉强与不情愿,但形势比人强,却也由不得他。

    见王涛这般主动认错,德庆皇帝却不由的面色一沉。? 笔趣?阁?? ??? w?w w?. b?i?q?u?g?e?.?c n?

    无他,按照德庆皇帝原本的打算,是将这件案子的责任全推给顺天府府尹薛桂,薛桂是周尚景的人,这样做可以顺带打压一下周尚景在朝中的势力。

    没奈何,周尚景却是老谋深算,早已是料到了这一点,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是让同样有嫌疑的王涛主动认罪了,德庆皇帝的计划自是落空。

    如此一来,德庆皇帝的心情愈加不好,却是把怒火全都撒在了王涛身上。

    “哼,你倒是机灵。”冷哼一声后,德庆皇帝扬声道:“来人,摘去他的顶戴,交由大理寺论处,罪责从严。”

    王涛没有喊冤,在大内侍卫将他架走时也没有反抗,只是面若死灰。

    而德庆皇帝却怒火未消,再次将满朝上下的大臣们狠狠的责骂了一番,然后又再次责令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限期破案后,也不再处理他事,就这么甩手离开了。

    见德庆皇帝如此,张德匆匆喊了一声“下朝”后,也连忙跟去。

    而这般满朝臣子至始至终都跪着上朝的情况,自德庆皇帝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

    ………

    等德庆皇帝离去,下了早朝,赵俊臣站起身来,揉着酸痛不已的膝盖,面露苦笑。

    很显然,以德庆皇帝的心机深沉,到了今日,应该不会再如此震怒了,但今日的德庆皇帝却依然表现的怒气冲冲,想来是为了威慑隐藏在暗中的有心之人,强调帝王的尊严,表达自己对此事的态度了。

    可惜,赵俊臣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又何曾下跪过这么长的时间?却也受到了连累。?笔趣阁???? ? w?w?w?.?b?i?q?u?g?e?.?cn…

    就在赵俊臣暗暗抱怨之间,张德公公却去而复返,在御阶上扬声道:“陛下有旨,招户部尚书赵俊臣御书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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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俊臣随着张德来到了御书房中,却见德庆皇帝正坐在御案后,依然是面沉似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道德庆皇帝心情不好,赵俊臣不敢怠慢,就要叩行礼,然而才刚刚弯腰,德庆皇帝已是扬手道:“免礼吧,你身体刚刚痊愈,就不要这般折腾了。”

    赵俊臣却依然在下跪叩后,才站起身来,恭声道:“承蒙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时值这多事之秋,却也不敢持宠而骄,引人非议,更要遵守规矩才是。”

    德庆皇帝轻哼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身子如何了?朕听太医们说已是基本无碍了?”

    赵俊臣脸上闪过些许感激,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这也多亏了陛下宫中的御医们的医术高,这些日子以来悉心照料,臣才能这么快的病愈,如今虽说身子尚还有些匮乏无力,但也足以回朝为陛下分忧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些,叹声道:“你倒是有心。”

    赵俊臣宽慰道:“陛下可是为何老太师的灭门案而烦心?还请陛下宽心,如今既然陛下已是下定决心要严查到底,底下的人也绝对不敢怠慢,三司之中又是人才济济,天网恢恢之下,必然很快就能查到结果的。”

    德庆皇帝却哼了一声,冷笑道:“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件案子是流匪做的吗?这案子想要查清楚,没那么容易。”

    说着,德庆皇帝转头向张德下令道:“你让所有人都出去,传我旨意,御书房十步之间,不得有人踏入,违者斩!”

    听德庆皇帝这么说,张德身子一颤,连忙去安排了。

    很快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德庆皇帝与赵俊臣两人。

    虽然如此,但德庆皇帝却依旧沉默着,似乎考虑着什么,赵俊臣也不敢多说,只是垂等待着。

    片刻后,德庆皇帝终于开口了,缓缓道:“这件事,绝没那么简单。昨日,朕让人东厂和锦衣卫把他们所收集的相关情报呈来,准备亲自查探,但没曾想到,不管是锦衣卫所收集的情报,还是东厂所收集的情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同消失了!”

    虽然昨天已是从张德口中知晓了这般消息,但赵俊臣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好似才刚刚听闻一般。

    德庆皇帝的声音强压着怒火与杀意,凝声道:“哼!厂卫向来是我大明朝历代帝王的耳目手足,没想到竟也被人给渗透控制了,那朕岂不是也成了聋子瞎子瘸子?这件事,朕必要追查到底不可,而内廷这些年来日益骄横,却又效率低下无用至今,如今竟还无法控制,也需要好生整顿一番!”

    作为一位心气极高的帝王,德庆皇帝最是厌恶这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

    想起昨日张德的请求,赵俊臣小心翼翼的抬头说道:“陛下考虑的自然有道理,但臣还是请陛下暂缓行动,三思而后行。”

    见赵俊臣竟是少有的反对自己的意思,德庆皇帝不由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满,冷声道:“哦?说说你的道理。”

    赵俊臣解释道:“陛下,依臣看来,东厂与锦衣卫向来是陛下的亲信衙门,若是被人渗透了还好说,但却绝无可能背叛于陛下的。尤其是厂卫诸位领,他们的权势恩荣皆来自于陛下,投靠于他人,难道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不成?而这一次,东厂与锦衣卫的资料情报齐齐丢失,反而也证明了这厂卫的高层们还是忠于陛下的。陛下您想,若是厂卫高层背叛了陛下,那么制造一份假情报呈禀于陛下岂不是更简单?又何必把事情搞得如此引人耳目?依臣看来,厂卫之中,即使被不臣之人渗透了,那所被渗透收买的,怕也是中下层的司官缉捕之流,这些人有着更多的盼想,也更容易被不臣之人所收买。”…

    这些话却并不是赵俊臣刻意的宽慰德庆皇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毕竟,以内廷高层中人那蛇鼠两端的性子,即使有支持七皇子朱和坚登基之心,又怎敢牵连如此之深甚至不惜为朱和坚销毁证据以至于牵连到他们自己?说到底,他们之所以偏向于朱和坚,也只是因为更加不愿意性子严厉的太子朱和堉将来登基,所以才在朱和坚处投机罢了。

    而朱和坚这些年来,显然也是对内廷的中低层影响更深,何明灭门案若真是朱和坚在背后主使,那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也未必没有存着顺便更替内廷与厂卫的高层,趁机换上自己人的想法。

    考虑到自己和朱和坚毕竟不是一路人,虽然暂时合作,但日后翻脸的概率也是不小,对于这般情况,赵俊臣自然是竭力避免了。

    看德庆皇帝面露沉思,赵俊臣又说道:“固然,厂卫乃至于内廷,如今已是渐渐不如人意,整顿清洗也是应该的,但依臣看来,却不能着急,要慢慢着手,慢慢查探,否则,一旦大动干戈,内廷与厂卫的高层皆是更替,那么替换上来的,可就是那些有可能已经被人所控制的内廷与厂卫的中低层人员了,还望陛下深思。”

    德庆皇帝沉思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般情况,却着实让朕觉得如鲠在喉,不过,朕这次召你来的目的,却是与你所说的这些并不冲突。”

    “不知何事?还请陛下明示。”赵俊臣问道。

    对于德庆皇帝今日召见自己的目的,赵俊臣确实猜想不到。

    德庆皇帝目光炯炯,却是紧紧盯着赵俊臣的面庞,缓缓说道:“赵爱卿,你可还记得成化年间,我朝曾建过一个西厂的衙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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