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铁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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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突骑不要命地猛冲上来,将驸马都尉耿国围在当中,护着他重新上马,耿国抄起一根长矛,又向前冲了出去。

    但是他好像在这一次落马中摔掉了勇气,曾经的猛士在面对凉州大马时勇猛全无,他的矛比对方的短,在马上坐得不如对方稳,气力没有对方的足,在争战中完全落于下风,几次面临险境,亏了周围士兵拼死保护,才让他不至于过于狼狈。

    不只是耿国在与敌军轻骑的对抗中处于下风,事实是所有的士兵都感觉无法与对手相匹敌,在对战中的劣势不是一点半点,而是简直无法与之抗衡。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敌军可以游刃有余地操控更长的矛,为什么他们在马上可以坐得更稳,为什么他们的气力更足,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出更大的动作而不用担心从马上掉下来。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幽州突骑曾经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他们或是边境的良家子,或是归化的胡人,骑术精湛,弓马娴熟,他们个个是壮汉,都有一把子力气,在以往的战斗中,他们无往而不利。

    但是今天,幽州突骑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挫败,面对数量少于他们的凉州大马和羽林骑兵,他们完全不是对手,几乎是一交手便败下阵来,他们费尽力气,试图挽回局势,但是面对强悍的敌骑却全无还手之力。

    号称天下无敌的幽州突骑陷于绝望,只是为了他们曾经的骄傲,还坚守着不退。但是前进却越发困难,每前进一步都面临着强大的敌人。于是他们便在混战中坚持,直到一个个跌落马下。

    在轻骑混战的时刻,重骑兵以奔雷之势辗压过敌军阵地。

    在双方接触的一霎那,天空中仿佛充斥着破碎的声响。

    什么冀州强弩,精锐步兵,此时全变成铁蹄之下的蝼蚁,无法挣扎,无从逃避。

    他们的兵器刺在骑士的身上,有的直接被弧形的甲片滑开了去,有的在对方一人一马巨大的冲力前弯成了弓形。

    重骑兵以最高速度撞阵,挟着巨大力量的长矛所到之处,步兵的身体被挑起在半空,后背露出直接洞穿过去的长长的矛刃。

    铁人铁马所到之处,就像是铁犁在犁地,遇到的一切物体或飞起,或倒向一旁,步兵变成了铁犁下的泥土,随便别人冲撞、切割、刺穿、践踏,原来整齐的步兵阵列随着铁骑的突进现出一道道沟槽。

    不需要战斗,甚至不需要刀枪,只要他们冲过去就行了,只要全身是铁的重骑兵从头冲到尾,便是一场毁灭式的打击。

    他们无懈可击,无坚不摧。

    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而是铁对人的屠杀。人和马不过是铁的载体,决定胜负的不是人,而是铁。

    这是铁的战争。

    铁墙推倒了一切,毁灭了所有,洛阳城外已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这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观战的刘钰松了一口气,重骑踏阵,轻骑完胜,大局已定。

    这是一个预料之中的结果。这战场上只有他最清楚,幽州突骑和凉州大马、羽林骑兵虽然同样是轻骑兵,但是在装备上却存在着绝对的代差,凉州大马和羽林骑兵装备了更稳定的高鞍,使他们可以更稳地坐在马上。

    更重要的是他们装备了马镫。

    刘钰穿越过来才知道,当时已有了马镫的雏形。马匹的一侧经常挂着一个木制的踏脚,起到辅助上马的作用。也有些简易的马镫,在人骑行时可以搁脚,避免悬空过于劳累。

    但是马镫并没有装备在军队中,骑兵们甚至对所谓的踏脚嗤之以鼻,认为用了它便是骑术不精的表现,以他们精湛的骑术,完全可以稳稳地坐在马上,并可以做许多高难动作。

    可事实却是,马镫是骑兵战争中最伟大的发明,它以固定了双脚为代价,解放了骑兵的双手,甚至是整个身体。

    依靠马镫,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做各种复杂的高难度动作。尤其可以在披挂重甲、使用大型武器的情况下,肆意在马背上做左右多方向、多角度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或躲闪的等复杂的格斗,而不用减速或担心掉下来,而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没有马镫的幽州突骑,只能靠双臂发力,而凉州大马和羽林骑兵,却可以在脚底的强劲支撑下全身发力,力道当然要足得多。

    依靠马镫,凉州大马和羽林骑兵可以操控更长的长矛,使出更大的力气,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所有的优势都是碾压式的,最后的胜利当然也是碾压式的。

    刘钰改造了踏脚,按照记忆设计了适于马上骑行作战的马镫,不过是挂在马腹旁边的两个小小铁环,却使骑兵的作战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在普通骑兵中装备,如今装备马镫的队伍,只有长安和上郡的骑兵。

    这是一个技术含量并不高的发明,如果过早面世,就可能被迅速地学了去,刘秀便也能装备出全马镫的幽州突骑。

    刘钰可没有信心对抗与他同样装备的大魔导师。他要打败刘秀,靠的是领先一代或数代的装备,参照高阶文明对低阶文明的降维打击。

    战场上冰火两重天。

    刘秀看见幽州突骑的绝望挣扎,最后的希望破灭,不禁面如死灰。

    至于在铁骑冲击下崩溃的步兵大阵,他便是想解救,也是有心无力。

    不同于刘秀的沉默不语,铫期却双拳紧握,红着双眼大叫道:“陛下,臣,臣请率军出击,臣去和他们拼了!”

    臧宫刚从阵中败退回来,哭喊着大叫:“陛下,陛下,太惨啦!这仗打得太惨啦!臣差点便见不着陛下了!”

    刘秀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被剿杀的幽州突骑,又看了看在重骑兵铁蹄下挣扎的步兵,说道:“派快马去郾师,让冯异和王梁火速退军河内,据河坚守!”

    他掉转了马头,在马后臀上猛抽一鞭,头也不回地向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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