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昼流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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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天使系。”

    成默相当的意外,“黑死病”之后神权开始衰落,这也让曾经“强大的天使系”逐渐被“超级人类”所取代,成为主流天选者的选择。而在新千年之后,随着科技发展“半机械人”解锁,目前“半机械人”已经已经取代了“超级人类”成为天选者的首选,至于“天使系”几乎不会有人去选。

    以至于即便在欧罗巴想要碰到一个“天使系”的天选者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成默如果不是有个“天使系”老婆,估计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天使系”的天选者。

    不过此刻并不是惊讶的时候,他目视沙克斯魔神直刺天空,知道自己费尽了心机,终于走到了“将军”这一步,他前面所有的行动都是在暗示沙克斯魔神,他的目标是对沙克斯魔神的本体下手。而其实,在观察到守备阵地上那些针对天选者的尖端武器时,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骗沙克斯魔神和他的手下离开阵地。

    当然,如果过程中能够击杀沙克斯魔神的本体,他也会毫不犹豫。

    如果没能杀死沙克斯魔神的本体,那就会将计划进行到底。用来对付雅典娜和他的武器肯定不弱,只要能骗到沙克斯和他的天选者手下回安全点,让哈立德和斯坦格控制住武器阵地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成默不仅做把沙克斯魔神给骗了回来,还杀死了他绝大多数手下,可以说已经超额的完成了既定任务。如今哈立德也将那些致命的武器发射出来,计划可以说是基本成功了。

    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沙克斯魔神到底有多强。

    如果说沙克斯魔神强悍到这么多天选者武器都伤不了他太多的话,那么将进入到血腥的消耗战,成默当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说能重创他,甚至杀死他的载体的话,那么成功就触手可及。

    成默倾向与两者中间的可能性,虽然说“帕尔修斯”导弹比不上“上帝之杖”这种独一份的大杀器,但也算是灯塔针对天选择最强的导弹类武器,不说击杀,耗光沙克斯魔神的蓝量,打掉他一些体力值,应该问题不大。

    没有蓝的天使系载体,跟0级载体比也强不到哪里去,对于成默来说,那个时候就是机会。他刚才没有使用“七罪宗“来抵抗,就是为了等候最终的时机降临。

    成默忍耐着周身如针刺般的痛感,以葛优躺的姿势歪头遥望着天空,眼见铺天盖地的导弹即将落地,挥舞着翅膀的沙克斯高速接近,那些导弹就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马蜂,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奔沙克斯魔神追了过去。

    沙克斯魔神玩了个高难度的“眼镜蛇机动”,将导弹引诱着跟他飞,那轻盈的姿态真是赏心悦目。成默在巴黎上空他玩过非线性的机动飞行? 那对载体的强度和控制力要求非常之高? 稍一不小心,飞行失控? 没被敌人打死? 自己先被自己给玩死。

    当时如果不是有谢旻韫buff的加持,很多高机动强耦合的动作他根本无法完成? 眼下看到沙克斯魔神刚一上来就玩出这样精彩的花活,成默不由得心中一凛。

    敌人的实力似乎有些超过预计了? 成默心中暗骂? 立刻将“七罪宗“链接上保险屋里的信号放大器,震颤着体内的光蛇以快速吸收能量。同时他也不忘细心的观摩沙克斯魔神与珀尔修斯导弹之间的战斗。

    因为针对天选者载体的导弹全都是子母弹,在母弹爆开造成一次伤害以后,会射出穿透力更强、速度更快的子弹? 相较母弹来说? 数量繁多的子弹对载体的威胁更大。

    假设只有一枚导弹那还好说,引爆之后,强行抗子弹带来的伤害就行,但数量如此多的导弹,就算是神将也没办法硬抗? 所以必然给沙克斯魔神带来大麻烦。

    如果是他的话,想要安全的解决这么多导弹? 只有一招“决定零度”能同时禁锢这么多导弹,但想要彻底的销毁它们? 不造成自己的体力值损耗,依旧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还是只考虑导弹的情况下? 假设有其他的天选者在旁边干扰? 或者有其他的武器对他进行源源不断的骚扰?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逃跑”。

    无论是对“沙克斯魔神”的战斗力,还是“天使系”这个系派的战斗力,成默都相当的好奇,于是成默短暂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屏息以待看沙克斯魔神会如何解决。

    蓝色的天空像是大海,而那些高速飞行的珀尔修斯导弹就像是大白鲨,它们拉出长长的气浪,穷凶极恶的直扑沙克斯魔神。在长度三十五米,直径四点五米的珀尔修斯导弹前面,高速拉升的沙克斯魔神不过就是一条奋力逃窜的沙丁鱼。

    几十枚珀尔修斯导弹从四面八方朝着沙克斯魔神涌了过来,形成了蔚为壮观的鲨鱼群。

    成默心道这可全都是钱啊,一枚“帕尔修斯”至少得一千五百万美金,三十多枚“帕尔修斯”就是五个亿美金,不知道不能用花呗付款的沙克斯魔神肉疼不肉疼。

    想到此节,似乎身体遭受的那些刀伤好受了许多。

    “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些刀叉。”

    就在成默思忖之际,“帕尔修斯”鲨群距离沙克斯魔神越来越近。成默凝起超级视力,全神贯注的盯着如火箭般冲向云霄的沙克斯魔神,只见他旋转了起来,在陀螺似的旋转中,脚下形成了庞大的气旋,随着气旋越来越强,追逐他的帕尔修斯开始跟着回旋上升,像是遭遇了龙卷风。

    但这一切只是表象,成默从摇摆不定的导弹晃动中,观察到了一张肉眼看不到的重力场。很快巨大的势差就让导弹无法保持常规的线形运动,速度也越来越慢。像是整个空间被超强的质量所扭曲,如同平静的海面持续不断的有陨石在坠落,翻涌的巨浪让鲨鱼们再也无法保持高速的直线运动。

    而在普通人的眼中,只能看到那些导弹像没头苍蝇一样扭动着乱飞,它们的双脚似乎被看不见的绳子给捆住,怎么也逃脱不了绳索的范围。

    这震撼人心的特效大片场景,令成默完全忘记了插在四肢的刀叉。他目眩神迷的注视着沙克斯魔神用重力场逐渐束缚住了那些帕尔修斯导弹,心想:这样做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等蓝量无法维持住重力场,那些导弹还是要追上来的。想要不引爆这些导弹,就把它们销毁,沙克斯魔神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应对手段。

    成默的念头刚落,就看到沙克斯魔神先是一个漂亮的反重力急停,悬在了天空中无形的重力场上方,接着他挥起双手,如在虚空中指挥交响乐团合奏。

    一道金色的锥形光柱从天而降,将沙克斯魔神笼罩其中,成默恍若看见了无数拿着乐器的天使在围绕着沙克斯魔神起舞。

    “圣言:虚空之风。”

    锥形光柱幻化成了宛若实体沙漏,巨大的光之玻璃瓶中倾泻下沙尘一般的金色光点,在日暮中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

    在这美轮美奂的景象中,金色细雨随风沉潜入包裹着导弹的庞大力场之中。它们仿佛完全不受重力场的影响,噼噼啪啪的打在修长的白色弹身上,溅起了一片金色荧光。

    这金色的雨不是赛场上庆贺胜利的雨,而是致命的雨。

    在成默的视野之中,最接近沙克斯魔神的那枚导弹首当其冲,坚硬的合金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变化,像是被王水洗过,色泽鲜亮的白色亮漆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斑驳,逐渐生成了棕色的铁锈,接着那难看的锈迹扩大到了整个弹身,随着颜色越来越深,合金外壳被彻底锈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成默仿佛目睹了时间疯狂的流逝,将一切都风化。

    亏得导弹的外壳是合金这种不易老化的物质构成,不是其他的东西。他猜测如果是载体在其中,恐怕都已经彻底的腐朽了。

    想当年成默曾经在k20上,目睹过被誉为天选者克星的“幼畜导弹”,是如何屠杀那些试图逃跑的天选者的,自然也就清楚比“幼畜导弹”还要高一个级别的“帕尔修斯”肯定不弱,而是沙克斯魔神足够强。

    “马老师”这华丽到让成默叹为观止的操作,作为和神将交过手的成默,还是有判断力的,狗币‘马老师’在天榜名不见经传,但绝对有天榜前十二的实力,然而马老师却连天榜前五百都没有上,这叫成默只能暗骂马老师比李济廷这个老狐狸还能伪装。

    对手的强大有些出人意料,成默也没有心急如焚,心念电转就想要给对方加码。见处理完那么多导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于是成默略作思考,扭头看向了站在客厅中央的希施,这个红发女人神色略显凝重,也不知道是在担心沙克斯魔神秋后算账,还是依然在思考如何从他身上拿到“瘟疫之主”。

    “不管是哪种想法,对我来说都是好事。”成默心想,他吞咽了一口咸腥的血液,低声喊道:“希施小姐”

    希施立刻将视线从半空中正在处理“帕尔修斯”导弹的沙克斯魔神身上收了回来,投射向成默。还没有等成默开口,她便情绪复杂的说道:“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劝你也放弃吧!我说过,老东西想要拿个天榜前十轻而易举,只是对他来说成不了神将,排名也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不,你误会了。”满头虚汗的成默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叫你拿急救箱过来,帮我处理一下这些刀叉,我可不想看上去就像是餐桌上的烤乳猪”

    希施打量了一下四肢被插满刀叉的成默,双手抱胸轻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不是说我是你的偶像吗?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像你这样不艹粉的偶像,我决定不粉了。”

    成默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不帮我,等下我就告诉沙克斯魔神你这个狗娘养的绿茶婊,一开始就察觉了我身份,想色诱我,骗我交出‘瘟疫之主’,还骂他老东西”

    当听到成默说要告诉沙克斯魔神“骂他老东西”时,希施陡然就站直了身体,她放下手,咬牙切齿了一下,随后冷笑道:“你真要敢这样做,那就看谁能先整死谁了!”

    “别色厉内荏。”成默躺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的嘲笑道,“你拿出整我的勇气去弄死沙克斯魔神它不香吗?反正对你来说结局不都是死?选择后者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大奖”

    成默的嘲笑没有让希施恼羞成怒,她像川剧变脸似的在成默面前换了好几副面孔,须臾之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面无表情的说:“沙克斯大人又不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选择了原谅了我,总之你别想拿这件事来威胁我。”

    “开始叫别人老东西,现在叫别人沙克斯大人,不知道沙克斯魔神本人听到了作何感想。”

    “没意思,”希施转身不再和成默对视,她冷嘲热讽道:“没想到谢旻韫的丈夫,雅典娜的情人只会呈口舌之利欺负女人!”

    “我欺负你?到底谁欺负谁啊!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而已?”成默用不可理喻的腔调说,“沙克斯魔神也没有说不允许你帮我处理伤口啊!难道你我流血流死了你都不救下我?刚才还叫人家小偶像,现在就说要整死我?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希施盯着成默虚了下眼睛,随后“噗嗤”笑出了声,她转身迈着妖冶的步伐走回了保险室,很快她就提了个白色的急救箱,踩着点点血迹,穿过了客厅,风姿绰约的走到了茶几边,她撩起大长腿,稍稍踢开了固定在地板上的大理石茶几,刺耳的摩擦声过后,她将急救箱重重的搁在茶几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成默只看到眼见波涛翻涌,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就被希施一把扯起了插了五根刀叉的左手。

    猝不及防的成默闷哼了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皱成苦瓜。

    “抱歉啊!我没有学过怎么当护士。”希施好整以暇的说,随即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慢慢的拔出了插在手臂处的一根银色餐叉。

    成默的手臂本就不粗,四齿银叉堪堪的穿过了侧面的软肉,半挂在手臂内侧。倘若希施快速的将叉子抽出来,剧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此时她故意慢慢的将叉子抽出来,成默便痛的直发抖。

    偏偏这女人还假惺惺的说道:“我轻点,我轻点,你千万别叫疼!”

    成默心中暗骂,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也不催促希施,任由对方故意折磨自己。

    终于把叉子抽出来的时候,鲜血立刻就大股大股的涌了出来,希施大惊小怪的喊道,“哎呀!怎么留了这么多血。”她故作手忙脚乱的模样从医药箱里拿出止血粉,像是不要钱似的撒在被鲜血浸得发黑的迷彩服破口处。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袭上颅腔,成默感觉到像是有千万只火蚁在朝他的血肉里面钻,他痛到身体只发颤,却还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绷紧了忍不住颤抖的身体说:“希施,我觉得觉得我们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朋友?”希施“哈哈”一笑,“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可能成为朋友。男人把女人当做女人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他认为那个女人也是个男人。”希施右手托着“止血粉”的瓶子,挺起胸膛,扭动了一下柔软的腰肢,“你觉得我像是男人吗?”

    成默看到那傲人的深壑险峰,不得不承认希施说得实在是大有道理,难怪他一直把颜亦童当兄弟,原来是没有胸只能当弟。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许应该说是合作者,我想你应该清楚,只有我们互相帮助,才能度过难关。”

    “合作?”希施将止血粉放到桌子上,扭头看了眼半空中的沙克斯魔神没好气的说,“我可不想找死。”

    “我知道沙克斯魔神很强。难道菲利普神将就不强吗?他不也死在了拿破仑七世手上。”

    希施摇了摇头说:“那是用巴黎几十万人的命换来的。而且菲利普神将的死提醒了每一个强大的天选者,你不知道那个糟老头子,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花了巨大的代价,从‘星门’换来了三具‘守护者’”

    成默摇了摇头,“希施小姐,我想你应该清楚,强的始终不是某个天选者,又或者说是某个天选者的载体。”

    “你想说什么?最强的是创造天选者的”希施挥了下手,再次重手取出一把插在胳膊上的叉子,“那个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造物主,又或者异星文明?”

    希施随手将沾染着血迹的银色叉子扔在地毯上,这一次她的动作很干净利落,可痛感却没有减轻。

    成默直冒冷汗,却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抛开这个我们没有见过的玩意不谈,最强悍的始终是规则。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实,但人们偏偏容易忘记。”

    希施没有说话,但她这一次她撒止血粉的动作明显没刚才那么粗暴,她将止血粉放回桌子上的时候,才淡淡的说:“谁都知道本体是我们天选者的弱点。可正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更难做到”

    “规则可不是只有这一点。三次的激活限制,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约束,dna螺旋状态下无法防御大家都清楚这些致命的规则,只是在面对远超自己强悍的敌人时,我们往往没办法有效的把这些有效强悍的规则利用起来。”成默压低了声音,“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守护者’一定自带氧气瓶或者说是造氧机,无论是那种都意味着本体在里面能呆的时间有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十二个小时至十八个小时之间”

    希施的动作凝固了须臾,神情不像刚才那般从容,顿时手中的动作专业了不少,似乎已经忘记了要故意整成默逗乐子。

    但即便如此,成默还是痛到几乎要虚脱,大概是强化过的体质恢复力太强悍的缘故,有些刀叉都已经被凝固的血液冻结在了身体中。每取出一枚刀叉,都相当于二次伤害,在伤口上撒盐也不过如此。

    疼痛蚀骨,成默也必须得时刻观察形势。为了看护自己的本体同时防止自己逃跑,沙克斯魔神必然不可能离开这一片区域。此时第二波导弹袭击已经到达,前后夹击之下,沙克斯魔神也没办法把前一波没有处理完的导弹全部毁掉,只能解开重力场,试着重新把导弹全部吸引到一定的范围区间之内,再故技重施集中处理。

    看状况这些导弹还能给他争取不少时间,成默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住手臂处火烙般的疼痛,用自然而然的语气问道:“你不会认为沙克斯魔神真会放过你吧?”

    “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只是一时被你这个坏胚迷了心窍而已,沙克斯魔神向来大人有大量,为什么不会原谅我?”

    “下次在这种情况下不要用反问句式,只会显露出你没有底气。”

    “谢谢你的教导。”希施拉起成默的右手,开始处理的右边的叉子,“不过我对老东西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杀了我的。”

    “你开始一直没有出安全屋,不就是心有犹豫。”

    “不管你怎么说,都比和你合作活下去的可能性大得多。”希施在伤口处撒了点止血粉,微笑道,“不要在说这件事了,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止血粉碰到伤口时,成默又轻颤了一下,不过他瞧都没有瞧一眼伤口,压着声音平静的问:“不说这个也行,我对你挺感兴趣的,能聊聊你怎么进沙利文工作的吗?”

    希施抛了个媚眼,说道:“想了解我干什么?追我吗?只要你开口,我不需要你追就会主动送上门。”

    成默不追问也不纠缠,换了个问道问:“那你怎么成为天选者的??”

    “和你一样啊,去神庙激活一下就成为天选者了呀!”

    成默点了点头,问:“你有父母或者家人吗?”

    希施快速的处理着右手上的刀叉,同时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那样有个凄惨的身世?”

    成默摇了摇头,“我没有觉得凄惨,反而觉得我很幸运。”

    “确实挺幸运的,一个穷小子竟能”希施没有继续往下说,一口气把成默右手胳膊和肩膀处的刀叉全部解决,接着“嗤啦”一声将上衣的袖子全都给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成默满是齿孔和伤痕的手臂,已经在衣服上凝固了的血块再次脱离,那些被止血粉堵住的伤口顿时就涌出了鲜血,接着希施用生理盐水开始给成默清洗伤口。

    双重刺激让成默痛到差点咬碎了牙齿,但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发出叫声,也没有吐槽希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撕掉袖子,只是他尽量绷直了身体,咬着牙齿问:“你跟着沙克斯魔神多久了?”

    “你要是不敢屮我就别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希施再次拿起“止血粉”的瓶子,随意的在成默的手臂上撒了一圈,接着从急救箱里掏出一大卷绷带,像是缠木乃伊,给成默缠上了厚厚的一圈,最后将绷带尾端从中央纵行剪成两个布条,给成默打了个白色的蝴蝶结。

    虽然还是火辣辣的痛,但感觉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够动了,不像开始,就算自己想要拔掉刀叉都力有未逮。

    成默稍稍松了口气,看了手肘上方的蝴蝶结说:“谢谢。”

    大概是因为蝴蝶结很好看的缘故,希施又抓起了成默已经差不多凝血的左手,将左手的袖子也撕掉了,成默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全身汗出如浆,就连烫卷的头发都已经全部打湿,软趴趴的贴在了脸颊侧面。

    希施冲成默勾了勾手指头说:“‘谢谢’没有任何意义,给些实际点的好处。”

    “可惜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能做的也不过只是保你一命。”

    “保我一命?”希施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别以为你真能用自己的命威胁到沙克斯魔神,他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不得不说真话。”

    “你是说真话药剂?”

    “这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

    “真话药剂对我没用。”成默说。

    “不可能。”

    “我没必要骗你。”成默淡淡的说,“雅典娜对我用过。”

    希施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成默,手中的动作又轻柔了一些。

    成默不动声色的说:“自己的事情不愿意回答,那说点沙克斯魔神的事情总可以吧?”

    希施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专注于给成默处理伤口。

    随着疼痛再次袭来,成默不得不绷紧了神经,他凝望着正在和导弹缠斗的沙克斯魔神,觉得这样敌人那优雅的动作如同麻醉剂,能缓解他的体内的疼痛。

    成默抛出了他酝酿已久的第一个问题,“沙克斯魔神这么强大的天使系天选者,竟然是黑死病的人,这未免也太讽刺了吧?”

    希施冷笑道:“想了解我是假,想了解沙克斯魔神是真的吧?”

    “必须都是真的,想了解你,是因为想和你合作,想了解沙克斯魔神,是因为想致他于死地。”

    “沙克斯魔神的名字是科斯塔·卢卡斯,在表世界他号称是科斯塔家族的人,在‘黑死病’他则宣称自己是沙克斯家族的人。但实际上无论是科斯塔家族还是沙克斯家族,都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家族,又或者说,这两个家族的起始端都是科斯塔·卢卡斯本人。”

    “他究竟多大岁数了?”

    希施低声说:“一百二十六岁,很难想象是不是?一个一百二十六岁的老东西,还能操控载体在用我们年轻人都做不到的战术动作规避导弹!”

    成默的瞳孔放大了一下,这个堪称奇迹的岁数有点打破了他的认知,他感叹道:“没有想到老东西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老东西。”

    “并且,据我所知,和他同一时代的活着的人并不少,我不确定是‘星门’的人还是‘共济会’的人已经创造出了‘a

    osia’(永生之血),只有一小部分顶级的天选者能享受这项服务,他们每年都会换一次血液,来改善身体机能,延长寿命。这比我们‘黑死病’的利用纳米机器人来清除体内病毒,提高免疫力的技术更有效,当然”希施冷笑了一声,低声说,“也更邪恶”

    成默心中一紧,大致上已经想到了“永生之血”来自哪里,他吐了口浊气,问:“你刚才说无论‘科斯塔家族’还是‘沙克斯家族’都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家族,起始端都是他本人,那么沙克斯魔神究竟是谁?”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成默点头。

    “1938年默索理倪和西特仂合谋抢走了圣约柜,庇护十一世因为这件事深感自责,1939年2月就抑郁成积,深入了天堂。临死前,他钦点了1933年代表教廷和德意志签约的国务卿帕切利为庇护十二世。知道庇护十二世吗?”

    “算不上了解,但大概知道他被称为德意志庇护者,人们对他在二战期间没有站出来指责那淬,非常不满说他纵容了德意志对欧罗巴信徒以及犹太人的摧残。”

    “这个故事和庇护十二世有关。实际上没有人比庇护十二世更憎恨抢走圣约柜,让教廷失权的西特仂了,但庇护十二世深知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局势,只会加深教廷和德意志的矛盾,让德意志迫害普通信众。为此庇护十二世决定闭口不言,并适当的向西特仂释放善意。同时他还展开了一项秘密行动,这个行动名称叫做——缔造和平行动。”

    成默心中一震,轻声问:“是刺杀西特仂的行动?”

    “对,在这个行动中有几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一个是罗马格里高利大学的利伯神父,代号‘警觉者’;一个是身在德意志的教廷律师乔伊·欧克斯,代号‘疏通者’;一个是德意志情报机构副主管阿伯维尔,代号‘潜伏者’;以及德意志流亡者主教路德维希·卡斯主教,庇护十二世最亲密的德意志事务顾问,代号‘智者’;而庇护本人则被称为‘首领’”

    “他们策划了好几次颠覆西特仂政权和刺杀西特仂的行动,但都没有成功,这些我不多说。但其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就是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的‘瓦尔基里’行动,这一次差点就炸死了西特仂,把西特仂吓的够呛,于是让盖世太保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调查和清洗。利伯神父、乔伊·欧克斯、路德维希·卡斯主教、阿伯维尔还有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和以他为核心的反抗组织‘黑色乐队’全部被抓,盖世太保一共拘捕了约7000名涉案人员,并处决了其中约5000人。调查的结果让西特仂夜不能寐,因为想要他死的是人不只是教廷的人,竟然还有‘黑死病’的人,两个敌对的组织联手对付他,让西特仂寝食难安”

    成默惊讶的说:“教廷和黑色病联手?大名鼎鼎的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竟是黑死病的人?”

    “我也不清楚教廷和黑死病到底有没有联手。”希施点了点头说:“但我知道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肯定是黑死病的人。他的哥哥克劳斯·冯·利恩多夫伯爵是一名外科医生。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在突尼斯的战斗中被炸断了一只手、三根手指头和一只眼睛,险些丧命,是他的哥哥克劳斯·冯·利恩多夫伯爵找到了黑死病的医生给他做的手术,才得以保存性命。而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和他哥哥的教父都是德意志流亡者主教路德维希·卡斯主教”

    “原来如此。”成默点头,希施说得简短,他却清楚其中有多惊心动魄,不由的他又想起了白秀秀告诉过她有关李家的事情,不过李济廷的伯祖父李克光虽然也是医生,但进行的是帮助“共济会”调查“圣约柜”的秘密任务,应该和刺杀西特仂联系不到一块,但他想起沙克斯魔神那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还是问道:“那这其中和一个叫做李克光的医生有没有关系?”

    “李克光?华夏人?”

    “对,他是汉夫斯坦格尔的私人医生,还保护了不少犹太人逃离德意志。”

    希施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就我掌握的情报里,好像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哦!那没事了。”成默说,“你继续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些被抓的人受到了盖世太保残忍的折磨,克劳斯·冯·施陶芬伯格被直接枪毙,他家十三口人除了克劳斯·冯·利恩多夫伯爵接到了密报,提前躲了起来,其他人全部被枪决。而利伯神父、乔伊·欧克斯、路德维希·卡斯主教和阿伯维尔这四个人中,阿伯维尔被枪决,另外三个人中有人出卖了庇护十二世或者说是教廷,在其中某个人的带领下,德意志伞兵和天选者突袭了梵蒂冈,包围了圣彼得大教堂,引发了里世界著名的‘磐石之战’,有时候也被称作'圣彼得大教堂'之战,而在这场战斗中,为了争夺教廷存放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几件圣物,有六位后来获取神将之位的强大的天选者参与其中打大了一场。其中三位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有三位依然还活着。不过在这场战役中击杀被誉为教廷灵魂和头脑的炽天使阶位天选者——梅尔基奥雷的,不是任何神将,而是另外一位天使系的面具人。最后因为德意志天选者和军队人多势众,即使星门派了部队,但只能空中支援,阻止不了德意志人抢走了最多的东西,最后这些东西全都被运去了柏林。我猜也许星门的人压根也就没想阻止,因为这场战斗星门和黑死病都收获不小,只有教廷遭受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仅丢了全部的圣器,还让炽天使级别的天选者降阶了五位,其他阶位的天选者更是损失惨重,从那以后教廷在里世界的话语权就一落千丈,以至于现在很难再看到天使系的天选者。”

    希施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格外严肃,甚至是凝重,成默觉得异样,他猜测希施本人多多少少和这件事有点关系,要不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但问她,她肯定也不会回答,于是成默转而问道:“存放在圣彼得大教堂的是那几件圣器?”

    “这么机密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希施说,“我只知道利伯神父、乔伊·欧克斯、路德维希·卡斯主教这三个人最后都活了下来,他们其中一个应该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天使系’天选者,而那个天选者,最有可能就是沙克斯魔神”

    成默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沙克斯魔神,惊叹道:“没有想到还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他又看向了希施,“你觉得这些导弹能消耗沙克斯魔神多少蓝量?能不能突破他的防御,降低他的体力值?”

    希施没有立刻回答成默,像是在思考,当给他的右臂裹上绷带,开始拔除腿上的刀叉时,她低声说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严谨还有能够抗拒‘真话药剂’的强大意志力,我从来没有见人能抵挡那玩意。目前这种情况要是换个弱点的天选者,像我这样排名在一百名以后的,你稳赢。哪怕对手换成天榜二十之后的任何一个人,我都相信你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赢。”她停顿了一下,像是下结语般的说,“但对手是沙克斯魔神!一个活了一百二十六年的老怪物,一个天选者能活一百二十六年,还经历那么多可怕的战斗,你能想象这有多厉害吗?在1990年之前,天选者的平均寿命不到四十五岁”

    “所以我已经把沙克斯魔神的强度拉到了和对付拿破仑七世同一个档次。”

    希施愣了一下,但她马上就想到了成默可能采取的战术,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机会的,就算加上我也没有机会。拖延时间等待载体超时是很厉害的想法,但逼急了沙克斯魔神能呼叫灯塔部队的支援,你还怎么拖下去?”

    成默不置可否的说:“如果说我给你创造出了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呢?”

    希施表情严肃的说:“我知道你忍耐到现在,就是手中还有光剑那样的大杀器。但你不是载体,如果你是载体,我会毫不犹豫的和你站在一边。”

    “人不能总想着稳赚不赔,我要有载体,现在也不会和你谈合作了。”

    “那也不能明知道要赔,还飞蛾扑火吧!”

    “等下我给你创造机会,你看准情况,要是觉得合适就不要犹豫。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你放心,我肯定用‘瘟疫之主’来保下你。”成默看着希施的眼睛,轻声说,“反正你的处境肯定不好,也无所谓再坏一点了吧?真要能解决掉沙克斯魔神的载体,对你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什么都不做,也许你能活下去,可在沙克斯魔神手底下小心翼翼的活着,真是你所希望的生活嘛?相信我,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试一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现在可没有信心从你这样狡猾的狐狸手中拿到‘瘟疫之主’,说不定我会被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果真能杀死沙克斯魔神,不说‘瘟疫之主’,至少他的乌洛波洛斯,肯定是你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圣器”

    希施小心翼翼的撕开了成默的大腿伤口上的布料,动作轻柔的用生理盐水给他又清洗了伤口。

    这下给成默的待遇截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于是他又说道:“看来不是当不好护士!”

    希施给成默把绷带缠好,站了起来,走到了吧台那边的水槽边开始洗手,“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在“哗、哗、哗”的潺潺水声中,成默看向了还在空中与导弹搏斗的沙克斯魔神,天空中的导弹已经越来越少,可看上去沙克斯魔神还游刃有余。他觉得不能在继续等下去了,希施这颗雷已经埋下去了,爆不爆炸他能做得都只有这么多。

    现在他必须得给魔神沙克斯制造更多的麻烦。成默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长期的瑜伽锻炼和天选者点数的强化,让他的身体远比想象中坚韧,可是疼痛还是在干扰着他的思维和动作。

    成默将视线落在急救箱上,他起身找里面翻找出止痛针和兴奋剂,止痛针是普通“杜冷丁”,兴奋剂则没有写明成分,但那显眼的“乌鸦面具”标志,一看就知道是“黑死病”出品。

    一般来说止痛针和兴奋剂不能同时使用,成默便拿起“兴奋剂”对希施摇晃了一下说道:“这玩意好用吗?”

    希施关上了水龙头,蒸发掉手中水,在蒸腾的雾气中说:“废话,不看看是哪里的产品,保证你用了之后,从软饭男变成大力水手。”

    成默取出针头,插在了注射器上,“静脉注射?”

    “肌肉注射也可以。”希施走了过来,她伸出手稳,“要我帮你吗?”

    成默点头,将针叫给了希施,把自己的手腕亮了出来,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希施绸缎般柔滑的手,还有那冰冷的针头被精准的插入了桡静脉,一股暖流从手腕处冲了进来,沿着血管直奔四肢百骸。

    “好了。”希施抽出针头,将注射器准确的扔进了垃圾桶。

    “谢谢。”成默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他拿起还在茶几上屹立不倒的“钻石庆典”,又一次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我小时候没有朋友,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我父亲下棋,大概我的脑子还算好使,很快我就学会了规则,于是我缠着我的父亲和我下,结果可想而知。后来不管我怎么研究,怎么学习,我还是没有办法赢我父亲一局,对此我很生气,也很无力,所以我开始讨厌下棋。我父亲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于是问我你下棋是在享受过程,还是为了赢?”

    希施轻笑道:“当然是既要享受过程,也要赢啊!”

    成默将酒倒进嘴里,浅淡的柑橘清香扑鼻而来,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兴奋剂的缘故,他只觉得浑身发热,体内澎湃着汹涌的情绪,他放下杯子,低声说道:“我当时还小,所以回答的是当然是为了‘赢’。我父亲让我摆好棋盘,我兴冲冲的把棋盘摆好,然后坐了下来,等我父亲上桌,结果他刚一坐下来,就直接投子认输,问我现在你赢了,感觉怎么样?我很恼火的说这当然不算赢,过程也很重要。我父亲点了点头,开始和我下棋,第一局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战胜了他,我朦胧的意识到了父亲在让我,我心中不是滋味,丝毫没有体验到‘赢’的快乐,后来我又下了好几盘,每一次的对局都很精彩,每一次的结局都是我预料之中的‘赢’,我愈发的觉得下棋不适合我,再又一次险胜之后,我有些生气的把子推了一地。我父亲笑了,对我说了一段让我铭记一生的话”

    说到这里成默停了下来,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希施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话?”

    “我父亲对我说:我们经常说人生就像一局棋,这句话没有错,只是有些人把人生活成了有限游戏,一个子一个子的吃,就为了最终能赢对手。但其实人生和棋局完全不一样,一具棋的变化实在是太有限了,180个白子,181个黑子,361个交叉点,329个格子,19条线,但人生不一样,人生的边界和可能性无限大,你可以认识180个人,也可以认识1800个人,你不仅可以向前走,向后走,你还可以飞,你甚至可以不走,停下来,睡觉、思考、看书、玩游戏所以人生和棋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我们的人生是有限的,但在这有限的人生中我们有无限种可能。存在主义哲学里面讲人生的终点就是四个:第一个是我们和我们爱的人终将死去;第二个是自由只是相对的;第三个是孤独是人生的常态和终局;第四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来说毫无意义。如果说我们的人生都已经确定了结局,那么就算你能一直赢下去,每次考试第一名,做生意不会失败怎么都赚钱,漂亮女生任你选择,每个都钟情于你,那么你会因为不断的赢而快乐吗?你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是不是又都在这些‘赢’里面?死亡是我们已经确定的结局,但人类并没有因为确定的结局而觉得活着没有乐趣。所以人生的快乐来源于我们通过努力,体会到了无限的可能。”成默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因此成默,我们的快乐不是通过努力得到了可预见的结果,而是通过努力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可能,甚至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

    希施呆在了原地,微张着红润的嘴唇,一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被彻底震撼到表情。

    就在这时,成默裤袋子里的卫星电话震动了起来,他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拿出卫星电话点开了哈立德发来的短信。

    回过神来的希施先是说道:“你这么好的口才简直就是天生做政客的料。”

    说话间希施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成默手中的卫星电话。但成默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噼噼啪啪的回了一大段作战计划,点击了发送,便将手机装进裤袋,走出了沙发。

    在与希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道理其实很容易理解,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其实我们的人生就是在朝向死亡飞驰”

    说完成默就快步走到了房车断裂的横切面边缘,沙克斯魔神将这个横切面切得无比平滑,就连电线都没有毛刺,如同这辆房车是被切割的艺术品。

    成默仰望着沙克斯魔神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要跳下车的时候,希施问道:“你真是因为被酷儿德人抓住,不得已才回来的吗?”

    成默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个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希施转身看向了成默,“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离开雅典娜,来帮助那些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这不是你的性格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只要你不反抗,刻意的麻痹他,先拖着时间,不交代‘瘟疫之主’的下落,沙克斯魔神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他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活不了多久了。你百分百能熬死他,况且你先等下去,还有别的机会!既然有肯定能赢的方法为什么还要为了一群不认识的叙力亚人冒险?”

    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天际线,云霞在这个并不高大英俊的男子前方燃烧,像是来自炼狱吞噬一切的焰火。

    “你见过白昼流星吗?”

    这个问题十分的莫名其妙,希施很是迷惑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成默半转着头问,他的侧脸和身体都潜伏在黑色的阴影中,熔岩般的霞光沿着他得轮廓描画出了一道绯红的线,风扬起了他的湿润的发和手臂上的白色蝴蝶结,这固然令人想起夏季的酷热,但希施且闻到了潮湿的气息,像是他已经在炼狱红尘中伫立了良久,双手捧着某人苍白而温柔的泪水。

    “der rechte zeiten- und eleise sieht auch diejenin sternschnuppen, die a ta fallen”(如若恰逢其时,便可有幸一睹那些在白昼陨落的流星。)

    这句德文冗长如陨石的尾迹,短暂如三行情诗。

    希施注视着成默跳下了房车。

    如同白昼陨落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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