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狂风暴雨罩长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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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你!”

    在叶县县衙的书房里见到来人,独孤信大吃一惊。他身边的高伯逸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却也总记不得到底在哪里见过。

    “独孤大人,在下已经借口公干,离开武安郡甘肃镇原县西南平泉乡前来投效,还望大人收留。”

    这位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是威严有气度,就是书卷气比较浓厚点,给人很稳重的感觉。他此刻穿着农夫的灰色麻衣,身上脏兮兮的,着实有些狼狈。

    “贤婿,这位是于义,于谨柱国的三公子!”

    独孤信大笑着给高伯逸介绍道。

    于谨派儿子过来投效,明显是看好自己,这怎么能不让人欣喜雀跃呢。

    于谨家的三公子?

    高伯逸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心里想起一件事来。

    作为八柱国里资格最老的一位,狡诈如狐,智谋出众的于谨,还有于谨的家人,一直都是自己重点关注的对象。呵呵,这个于义,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呢。

    传递在外面的名声很“耿直”,但实际上此人做事颇有分寸,甚至可以说很有手段。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高伯逸在长安活动,打听于谨家人事迹的时候,就打听到这位三公子于义,在外赴任的时候发生的一件轶事。

    此人出道以后就在武安郡担任太守,为官一方。

    有一次,郡里有郡民张善安、王叔儿因为争夺财产而闹上公堂。要是一般人,肯定会分析案情,然后拿出一个合理的财产分割方案。

    但是这位于骚年不是这么做的。

    他是怎么做的呢?

    于义对这二人说:“你们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丑事,为了一点点钱财就闹上公堂,那是因为太守我的德行太薄,不能胜任所致,并非你们的罪过。”

    于是他取出家财,双倍赠与二人,跟对方讲了一大通道理,最后放他们离开。

    张善安等人各怀愧疚,最后将籍贯迁出武安郡,无颜见江东父老。

    咋一看,此人做事完全是糊涂账,有人争财,结果你出自己的钱平息,这不扯淡嘛。但是想想于家的权势,还有他太守的职位,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于义这样的处置简直是杀人诛心!

    可谓是疯狂为自己刷声望的妙招!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是有钱有势的君子,就不可欺之以方了。于义办了这件事,张善安等人难道还敢私下里嘲笑他这个郡守傻逼?

    肯定只能说好话啊!不然还能怎样?

    你要是不说好话,这事传到于义耳朵里,那还有好果子吃?传到别人耳朵里,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而于义不过是损失了一些小钱相对于他自己来说,但是得到的好名声就不能用金钱衡量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名声无形中就起来了。

    更何况,他这么做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年轻,需要树立一个“人设”!

    北周不缺猛将,但是很缺以“教化”“仁政”施政一方的优秀地方官。只要人设立起来了,进入中枢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说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若是以为他是个老实人,那真是想多了。

    事实上高伯逸想得没错,这位于义,在波谲云诡的南北朝末年,历经西魏,北周,大隋三个朝代,始终都屹立不倒,活到寿终正寝。

    老实人是没有这种实力的。

    “是长安出事了么?”

    独孤信沉声问道。

    于谨将自己的一个嫡子送到自己这里,其实就是担心宇文邕秋后算账,所以留了一手,免得于家被人一锅端了!

    这种心思,跟韩雄的想法是一致的,事实上,古代这样做的家族真是数不胜数,三国时期的诸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独孤信走到书房门口,小心翼翼关上门,三人围着一张书案跪坐着,于义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幽幽一叹道:“陛下动手了。”

    动手?

    宇文邕动手了?怎么动手的?

    独孤信和高伯逸大惊,他们也是没有料到,宇文邕动手如此的早!

    难道不是先收拾独孤信等人,再来收拾其他柱国么?

    “你好好说道下,到底怎么回事?”

    于义看到独孤信等人脸上神色焦急,他清清嗓子道:“李弼柱国旧病缠身,前些日子就去了。然后就……”

    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前去吊丧的皇帝,无意中在李弼的书房里,发现李弼的夫人侯莫陈氏,也就是侯莫陈悦姑母,写给侯莫陈崇的信。

    信中直言皇帝要干掉所有老柱国,让侯莫陈崇看在同宗并无近亲血缘,就是一个姓氏而已的份上,赶紧将“那件事”办了,再扶持齐王宇文宪登基,然后所有人都会安全了。

    至于那件事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谋反信的宇文邕大怒,当即让杨坚带着卫队前去侯莫陈崇家,然后让侍卫长王轨带人将李弼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看押好,随后摆驾去了侯莫陈崇家。

    经过搜查,众人在侯莫陈崇家搜到了写有宇文邕生辰八字的人偶,还有几个来历不明的和尚。

    审问后招供,他们的任务就是对着人偶念经,然后诅咒皇帝快死,据说是西域传来的一种佛教邪术。这些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说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主使者就是侯莫陈崇!

    宇文邕立刻召集北衙十二卫的兵马,前往长安郊外大营,经过一番不太激烈的战斗之后,将正在军营里喝酒的侯莫陈崇逮捕!

    李家和侯莫陈家的所有人之后统统下狱,一个不少的待在京兆尹府的大牢里,也不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佬见面以后会说什么。

    而宇文邕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得手,就是因为侯莫陈崇的大哥侯莫陈顺,已经于一个月前去世了,家里缺乏了审时度势的高人,侯莫陈崇又陷入了“打豆豆”的状态,成为险恶政坛里与世无争的咸鱼。

    不翻车才怪!

    除此以外,宇文邕借口佛寺之人有谋反的嫌疑,居然公开诅咒皇帝快死,于是大肆在长安各家寺院搜查可疑人员。

    长安的佛寺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根本就经不起查,一时间大量佛寺被推倒注销“资格证”,长安城现在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听完于义的描述,独孤信和高伯逸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宇文邕为了夺权,已经到了连脸皮都不要的地步,这他喵的就是红果果的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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