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 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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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灵儿最终得出结论,庄梦蝶必须得保。

    关键不在庄梦蝶身上,而是他手下剩余的那两千名士卒,如果让高仁厚把庄梦蝶斩了,那两千士卒自然就归在了高仁厚的帐下,会让高仁厚的势力进一步膨胀。如果是这个结果,回去后无法向田令孜和陈敬瑄复命。

    想通此中关节后,田灵儿有了主张,他先是朝庄梦蝶凶狠地训斥道:“庄军使深受圣上和朝廷的信任,才将讨贼的重任托付于你,未曾想你非但没能建功,回报圣恩,反倒丢诚失地,我看你还有何面目回去向圣上复命……”

    直说得庄梦蝶额头汗如雨下,做够了戏份给高仁厚看后,田灵儿的语气才稍稍和缓,问道:“庄军使历来以知兵闻名朝野,连圣上都对你夸赞不已,为何此次会遭遇大败呢?”

    说时偷偷给庄梦蝶使了个眼色。

    能在禁军中混事的人,尽是头脑机灵、见机行事的好手,庄梦蝶收到田灵儿的眼色后,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泣不成声道:“都怪都虞侯郭涛,是他怂恿我出城作战,临敌时又是他率先逃跑,才有了这场大败,丢了渝州城……田五哥,我好糊涂啊!”

    田灵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向他带来的亲兵侍卫下达命令:“左右何在?还不快去将罪臣郭涛押来!”

    “诺!”

    当即就有人前去捉拿郭涛。

    田灵儿和庄梦蝶两人一唱一和,又岂能逃得过高仁厚的眼睛?

    眼前两人竟要把罪责推在一个属将身上,用宫内勾心斗角的伎俩来敷衍战事,心中既鄙夷,又是愤怒,当即就要发作……

    却见李袭之对着他不停地摇头,暗示他不要意气用事。

    高仁厚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进帐内,顿时也冷静了下来。

    田灵儿和庄梦蝶都是禁军出身,是田令孜的心腹之人,尤其是田灵儿,位列左神策护军,无论官阶品秩皆高于他,此次奉命来到军中,就相当于监军,是田令孜和陈敬瑄在军中的替身,是绝对不能动的。相反,还得与他处好关系……

    最终,高仁厚也只有装聋作哑,听凭那两人演戏,将郭涛押进帐内。

    都虞侯郭涛也不亏是禁军中的人,何等的机灵,一见帐内形势,便明白他被庄梦蝶当作了替罪羊,连声喊冤。

    只是他刚喊出一声,就被田灵儿的侍卫割去了舌头,便再也喊不出来。

    这时田灵儿才来向高仁厚请命:“都帅,渝州失守,全是这都虞侯郭涛一人之过,请都帅下令处决。”

    高仁厚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郭涛拖出去斩了。

    田灵儿极会为人,知道自己强行保下庄梦蝶惹了高仁厚不开心,便又来向高仁厚讨好道:“都帅后日发兵可还有什么难处,一并给田某说了,某这次虽然走得仓促,粮草辎重等带得不多,但都帅若有需要,某一定竭尽所能,为都帅排忧。”

    高仁厚闻言哑然:“渝州已失,还发什么兵?”

    “这……”田灵儿一时也糊涂了,“渝州是渝州,峡路是峡路……只要攻下峡江沿途各州,端了韩、屈二贼的老巢,渝州不就不攻而破了吗?”

    高仁厚本来心里有气,听到这话竟又想发笑,他如何能料到田灵儿身为大唐神策军第二号人物,竟连一点行军打仗的常识都没有!

    末了,他还得对田灵儿耐心解释道:“渝州扼守川东咽喉,没有渝州,大军如何开往峡路各州,即便士卒们能绕过渝州,难道粮草辎重也能翻山越岭绕过去吗?就算我们顺利到达了峡路,前有占尽地利优势的悍匪,后有渝州贼寇随时可以截断后路……真到了那个地步,恐怕我们不是去剿匪的,而是去自投罗网。”

    田灵儿讨了个大大的没趣,不好再多说什么,道了声告辞,便带着庄梦蝶匆匆离开营帐。

    田灵儿走后,帐内诸将俱是气愤,一片声讨。

    高牙内年轻气盛,冲高仁厚质问道:“父帅!丢了渝州,明明就是庄梦蝶的罪过,当以军法惩处。父帅治军,向来赏罚严明,怎么能任由阉宦包庇罪犯,坏了军中的规矩,既如此,我们又如何去号令军中三千士卒?”

    高仁厚心中亦是烦闷不堪,无力再与诸将辩解,叹一声:“渝州已失,杀了庄梦蝶又如何?”

    便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

    随部到达江津后,吕兵被杨轻的亲兵侍卫唤去了中军大帐。

    归义都在江津的这个营地明显是临时驻扎点,只用拆下来的木材随便圈了一块地,外围再放些随军携带的拒马充当防御工事,里面的营房也几乎是用帐篷临时搭建的。

    但中军大帐却一点都不马虎,虽也是帐篷,却占地极广,完全就是一幢小型建筑群。

    有时吕兵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仅仅凭着帐篷,也能搭出几十间房屋的建筑来。

    中军大帐前还有一条宽十步有余的笔直夹道,夹道两边各一排军旗在烈风中呼呼作响,每支旗帜下都立有一名持戈士卒,甚是威风凛凛。

    走上这条夹道,吕兵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军旅豪情。

    走出夹道,拾土阶而上,来到中军帐正门。

    门旁除了陈列戈矛的武器架,还有一个木制三层架子,上面摆放着几把横刀,刀口翻卷、血腥气极重,一看就是随身常用的武器,和那些摆在武器架上当摆设的戈矛完全不同。

    吕兵料想,这是入帐前先解下随身武器的地方,便将腰里揣着的匕首递了过去。没成想侍卫却并未接过他的匕首,只是掀开厚重的帷幕,示意他进帐。

    吕兵自嘲地暗笑了一下,忘掉这个小失误,抬步进去。

    帷幕后竟然还有一道帐门,而且看材质样式,这道门才是真正的营帐正门。那之前过的那道门……再回看那道门上厚重的帷幕,吕兵猜想,第一道门应该是用来挡风御寒的。

    门旁侍卫已经掀开的门帘,吕兵正要踏入,却又被拦了下来:“怎的这么不通礼仪……先脱靴子!”

    进屋前还要脱鞋?

    可是你屋里也没准备拖鞋啊,难道一堆大老爷们光着足衣,互相比较的脚丫子更有味道就是通礼仪?

    当然这只是吕兵心里的一点小抱怨,他不会在这些琐事上与人计较,老老实实脱了靴子,进到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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